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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逸尘眉心一动,却并不收起:“臣所做不过分内之事,公主……不必如此。”
她就知道他会用这话来回绝她,早已想好了对策,佯装无奈道:“可我已在香囊上绣了大人的名字……大人不愿收下,莫不是要我将之丢弃?”
他一时无言,垂眸看着香囊上针脚细密、绣工精致的纹样,仿佛能想象出她就着烛光一针一线慢慢缝制的认真模样……可姑娘家向男子赠香囊的意思,难道不是表达倾慕之心?公主将香囊赠予他,又会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便不勉强大人了。”阮墨见他迟迟不回话,一咬牙,作势要伸手收回,“是我多事了……”
“等等。”单逸尘在她的手触及的前一瞬,忽而后退了半步,随即见她“噗嗤”轻笑出声,才发觉自己似乎反应过了头,微窘地垂首道,“谢公主赠礼,臣收下了。”
虽不敢冒昧揣测公主的心意,但毕竟是她辛苦做成的香囊,他总不好浪费她的心力,任其白白被丢弃。
“那便好。”阮墨抿唇一笑,看着他将香囊收入怀中,不由得问,“大人不喜欢?”
他手一顿,眸光沉沉:“得公主所赠,臣岂会不喜欢。”
“那为何不挂于腰间,而要收在衣裳里?”
“臣尚在巡逻,腰带处不得挂腰牌与佩剑以外之物,望公主见谅。”
“哦……无事无事。”她点点头,双手交叠,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背,“那大人不当值的时候,会挂上吗?”
这回,单逸尘倒是答得毫无犹豫:“会。”
微凉的夜风阵阵吹过,他的目光落在那一缕飘拂于她耳侧的青丝,敛下双眸,声色低沉:“公主早些回宫歇息,莫着凉了。”
“单大人。”她轻唤了一声,“下回……还能见到你吗?”
他微微一愣,心头有什么悄然蔓延开来:“臣大多于夜里巡逻,时辰颇晚,公主应是睡下了。”
“不怕,我会等你的。”她未作多想便脱口而出,待察觉单逸尘愕然地定定望着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何等大胆之言,丢人得头都抬不起来了,立刻便提裙跑回了落华宫。
犹未反应过来的男人站在原地,目光追随她转瞬即逝的背影,只觉心口微热,仿佛有股暖流徐徐流经胸膛,异常温柔。
她说……会等他?
……不,许是戏言罢了。
最后望了一眼耸立于茂密枝叶下的宫殿,单逸尘压下眸中的波澜,面无表情地继续朝前走去,玄色的身影逐渐隐没于浓重夜色之中。
寂静无声。
******
自那晚收下香囊之后,每隔三五日,夜里巡逻时经过落华宫,单逸尘便会遇见候在树下等他的三公主殿下。
有一回,别宫出了点儿状况,约莫耽搁了一个时辰,他本想着公主不会等了,结果来到落华宫前,却发现她依旧候在树下,神色淡淡,看不出一丝不耐。待看见他出现了,唇角便勾起了浅浅笑意,对他道:“我还以为大人今晚不会来,要等足一整夜呢。”
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也不懂她为何非要等到他才罢休,沉声劝她往后莫要再等他了。
原意是因担心她总一个人守在外头,若是叫旁人瞧见了,或是如上回般睡着了,不慎受了寒气,对她总是不好的,他有必要将她劝回去。可不知是自己语气重了些,抑或是公主本就等得心焦,被他这么一说,竟望着他落下几滴泪来。
他万万不曾想自己会将她惹哭了,登时心乱如麻,全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重重跪倒在地,懊恼又心慌地等待公主责罚。
岂料公主一个字也未对他说,隐忍地低泣两声便将眼泪忍回去了,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他下意识要叫住公主,头顶却有什么轻飘飘地落下来——
是一条丝帕,绣着栩栩如生的双雕,边角处也方方正正地绣了他的名字,显然是准备赠予他的。
难怪她会如此……
想必,也是如绣香囊那回一般,花了几夜的时间才做好的,而他却不问缘由赶了她回去,换作哪个姑娘会不觉委屈?
他心怀愧疚,欲寻机与她好好道歉,可后来几日她却再未等在树下了,让他回回扑了个空。好不容易在御花园碰见了她的身影,他立刻跟身后的下属交代几句,然后远远跟在她后面走,一路跟至无人经过的落华宫前,才开口叫住她。
公主一回身看见是他,抬步便要走。
他心下一急,也顾得不得那许多,抬手便扣住了她的手腕,单膝跪地,将早已打好的腹稿一股脑全说出来。本不是话多之人,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着实是不习惯,到最后他都无意理会自己在说什么了,只垂首静静等候公主发落。
他从未这般有耐心过,等了不知多久,终于听那道温和的女声轻轻响起:“单大人一向守礼,为何……一直拉着我的手?”
什么?
他这才发觉自己从一开始便不曾放开公主的手,手心一热,立即松了手道:“臣无礼了,请公主责罚。”
“好了,方才都说了不下十个‘请公主责罚’了,你就只晓得这一句吗?”
“……望公主降罪。”
她绷不住脸了,掩嘴轻笑一声:“我原谅你了,单大人起来说话吧。”
他终于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两人把话说开以后,心无芥蒂,自然而然回到了从前相处的模样。
然而……又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偶尔在弘文馆附近巡逻时,望见了她,他会忍不住缓下脚步,若她察觉到他的注视,不自主会往他的方向看上一眼,而后又飞快低下头,微微泛红的侧脸娇俏可人,他总是看得移不开眼。
夜里巡逻时,怕她等得久了,他会特意绕近路先往落华宫走一趟,待见过她之后,才绕回去从头开始。
他不晓得公主是如何想的,但自己……竟莫名对她上了心。
这并非好事。
她即便再不受宠也是公主之尊,而他,不过是单家的庶子,一个正四品的二等侍卫,论家世、论官位他都无法配得上她,岂能作非分之想?
至少,在拥有足以与她并肩的身份之前,一切都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奢望罢了。
又何必多想?
能每日见她一面,已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
夫子刚离开学堂,憋得慌的几个皇子便结伴跑了出去,九公主也终于从无边的困意之中挣脱,揉着眼站起来,自然地牵上阮墨的手一同走出学堂。
刚离开弘文馆,九公主便立马朝御花园的方向转头,果然看见了某个高大挺拔、面容冷峻的侍卫正往这儿望过来,心下暗笑,拉着三姐姐的手小跑起来,直到转入宫道才慢下脚步,松开她的手喘气。
阮墨比她高得多,跑得并不费劲,便站在一旁等她:“九公主……突然间跑什么呀?”
“嘻嘻,没什么。”九公主狡黠一笑,重新牵上她的手,边走边压着声音道,“三姐姐,七夕快到了,你准备了什么赠予那位大人?”
阮墨手一紧,垂下双眸,无奈地看着这个口无遮拦不知羞的小公主:“你不是早偷看过了吗?”
虽说她本就无意隐瞒,但自从单逸尘的存在被发现后,九公主总爱拿这个跟她说事儿,一逮着机会便要调侃她。幸好她嘴巴够严实,并未跟其他人说起过,阮墨便由她去了。而且,她能清楚知晓单逸尘例行巡逻的日期,也全赖小公主的暗中查探,帮了她不小的忙。
“咦,原来你知道我偷看了啊?”九公主说着这话,脸上却全然没有被发现的羞窘,大大方方承认,“好吧,那条璎珞编好了吗?”
“大概……还有一点点。”阮墨向她比了个手势。
九公主叹了口气,郁闷道:“三姐姐就是手巧,若换作我,十日也编不完这么一点。”
“你年纪尚小,慢慢练,以后也许比我还厉害呢。”
“要是能赶上三姐姐的一半,我就满足了。”她撇撇嘴,转移了话题,“那三姐姐想好如何赠他了吗?”
阮墨摇头:“不曾。”
九公主托腮想了想,忽而眯眼笑看着她:“三姐姐,我倒是想到了一个点子……”
☆、第62章 侍卫与公主(六)
今日乃七夕佳节,皇上与后宫众妃于紫宸殿夜宴,宫女们则托了人出宫购置一些乞巧物品,待夜里三两人聚在一起,穿七孔针、拜织女星,为将来出宫之后求一段好姻缘。
落华宫的宫人得了主子的允许,便四散去行乞巧礼了,崔嬷嬷的孙儿刚出世不久,阮墨也允了她出宫两日,后日才回,故而夜间戌时三刻,偌大的宫殿已沉寂下来,人影寥寥。
距离九公主约定的时辰尚余两刻钟,阮墨将早已编好的璎珞从柜子内取出,小心放入袖袋之中藏好,又到梳妆台旁的西洋镜前照了照,将发髻上的玉簪扶正后,才满意地走出殿门。
之前以为落华宫已是皇宫中最为偏僻的宫殿,岂料九公主告知她,这宫里尚有一处废弃的无人宫殿,本是前朝冷宫,建朝后太|祖嫌它晦气,便改为清净的佛堂,后来皇城扩建,新起了一个佛堂,这个旧的便闲置了。如今过去数十年,几乎无人记得它的存在,九公主亦是幼时疯跑迷了路,无意经过才发现的。
是以,将如此鲜有人知的地方定作男女幽会的地点,再适合不过了。
额……幽会?
阮墨觉得,这个词会令人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事,然又寻不出旁的词替代,只好将就着用了。
前几场梦里,她总有一个能正大光明与单逸尘接触的身份,可惜这一场梦,虽当上了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非但享受的待遇与名号严重不符,她仅是与他见上一面,都因这个身份而受到重重阻碍。
如今为了与他,额,幽会……她还不得不谨慎地避开宫人的视线,悄悄来到这座阴森森的宫殿前,孤身一人面对时不时蹿过脚边的……老鼠?!
“啊!”脚下似是踩到了毛茸茸的物体,她吓得惊呼一声,毛骨悚然地倒退几步,不慎一脚踩上自己的裙摆,整个身子一歪,竟撞上了一堵肉墙。
“……三公主?”
单逸尘方才远远瞧见她的身影便觉眼熟,正欲上前问她为何在此,却不料她会突然后退,未经思索便伸手扶住了她。
她一听声音便认出他了,转身猛地扑在他身上,颤着声道:“有……有老鼠……”
四下空无一物,想必那只老鼠也已逃得无影无踪了,单逸尘微微垂首,凝视揪紧了他衣襟的姑娘,吓得双肩轻抖,沉沉叹了口气,抬手覆上了她纤细的肩头:“无事,不在了。”
“走……走开一些……”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听不真切,他皱了皱眉道:“什么?”
胸膛上的双手轻推了他两下,单逸尘以为她是要他退开的意思,便松手往后退,可怀里的人儿竟也跟着朝他退的方向迈了两步,依旧埋首于他的胸襟上。
敢情……是让他带她走远一些,离开老鼠方才经过的地方?
单逸尘哭笑不得,只得单臂圈住她的腰,半抱着她往另一方向走,步子迈得大,很快便离得远了许多。被他忽然一臂带起的阮墨还双目紧闭,感觉脚下一空,双手便揪得更紧了,直把男人揪得有些气短,回过神才惊觉两人的姿势过于亲密,于礼不合,忙将人儿轻轻放下,收回了手。
“走得远吗?”双脚落地,她手松了几分,小心翼翼道。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