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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眼,正巧被静婕妤身后的阮墨瞧见了,但因着二人本就是关系亲近的表姐妹,也不觉有何不妥,依旧垂首默默走着。
岂料眼前突然银光一闪,她定睛一看,只见静婕妤宽大的袖口下,竟露出了一指节长的刀尖!
这……这是?!
她心头大惊,脑海中仿佛有什么逐渐连成一线,慢慢变得清晰明了。
待再次回神,走在身前的人早已不见,阮墨下意识便抬首朝单逸尘的方向望去,看见静婕妤走近他身后,亮出手下匕首的瞬间,身体便恍若失控般猛地朝前奔去,一把扑上男人宽厚结实的背脊,用尽全力地搂紧。
下一瞬,锋利尖锐的冰冷直直刺入左胸,穿透血肉的彻骨疼痛骤然席卷她的神智,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伏在他的后背吐了一大口血,整个身子便如抽干气力般软下来,往地上倒去。
“啊……救命……静婕妤疯了!”
“护驾!快抓住她!”
“娘娘不好了!快传太医!”
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赶来的侍卫步声嘈杂,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了阮墨,那道熟悉的声音正沉沉对她说着什么。
可她已然听不清了,贯穿胸口的痛楚夺去了她的所有注意力,眼皮子也沉重得掀不开了。
她累了。
累得只想一睡不起。
“阮墨……阮墨……”
后妃纷纷逃窜回宫,行刺的静婕妤被侍卫制服押走,宫人忙着去太医院请人……
无人得见,半跪于地的皇上抱着怀里浑身是血的女人,那双向来冷漠寡情的黑眸中,何时滑下了两道浅浅的泪。
稍纵即逝,了无痕迹。
☆、第56章 皇帝与宠妃(十二)
先帝第四子宣王,因与左相李青勾结,意图刺杀圣驾谋反被缉拿,罪证确凿,供认不讳,赐毒酒。
李青于逃窜途中不慎坠马,带回京城时伤重不治,身死客乡。谋反乃株连九族之重罪,但皇上念在李家世代为朝廷兢兢业业,仅革除李姓子弟官职,李家上下百来口人全数流放于南州。
李青之女李钰,即当今皇后娘娘,于事情败露当晚上吊自尽,被发现时已气绝身亡。
静婕妤被捕,经酷刑拷问后,承认自己受了亲姐夫宣王之命,潜伏于宫中,只为伺机刺杀皇上,助亲姐夫一臂之力,最后判处凌迟,即日执行。
******
待这场不大不小的动乱平复下来,距中秋已然过去十日光景。
“她醒了吗?”
如往常般,皇上下朝后问秦公公的第一句话,总是阮昭容是否醒来。
秦公公心里叹了口气,虽有不忍,但还是实话实说道:“娘娘尚未醒来。”
单逸尘微微抿唇,面容冷峻依旧,无甚表情地“嗯”了一声,抬步往霁月宫的方向走去。
自收到心腹秘密上呈的奏折后,他便开始着手调查宣王与李青勾结一事。
皇后本就是李青之女,脱不了关系,他很早便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了。但查明静婕妤才是他们安插宫中的重要棋子后,他便晓得皇后已是一枚弃子,是以借着冰宴闹的那一出,制造出对静婕妤恩宠有加的假象,一来消除宣王与李青的戒心,二来从静婕妤口中套话。
为免打草惊蛇,收集罪证的行动一直在暗中进行,知晓此事的仅有数人而已。是以,面对阮墨气恼的质问,甚至听闻她哭了整整一夜,他再心疼不舍,也不得不沉默以对。
他知她也许会因此恼了他,但此事牵涉甚广,他不可能为儿女私情而让步。而且他身边时刻可能出现危险,暂且冷落她一段时日,也能保护她免受牵连。
中秋的行刺并非出乎意料,皇后的提前离开便是他们动手的暗号,故而他早有防备,御花园一路上也埋伏了不少侍卫,只要静婕妤主动出击,一举擒下,便能有充分的证据证实他们进行了谋反的罪行。
可千算万算,他却偏偏错算了那个傻女人。
他有把握能避开静婕妤刺来的匕首,即便避不开,也能护住要害,不至于危及性命。岂料原本远远跟在后头的她,会忽然从背后抱上来,生生为他挡下致命的一击。
那一刀,离她的心脏不足一寸,哪怕再偏一分,她便会丢了性命。
他在她身边守了整夜,看着一盆盆端进殿的清水变成血水端出去,看着太医满头大汗忙着施救,看着她褪尽血色的苍白小脸和和无意识颤抖的唇,他生平头一回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是,直到这一刻,直到被她可能从此醒不来的恐惧笼罩心头的这一刻,他才终于看清自己对她的感情。
明明有迹可循,明明呼之欲出,却花费这么长的时间,才明白自己的内心。
她等得这样久,这样久……他竟从未对她说过半句喜欢。
倘若她一睡不醒,他必定,必定无法原谅自己。
翠儿远远便瞧见了皇上的身影,留下乐儿、喜儿二人照顾着娘娘,走出殿门来跪行大礼,恭迎圣驾。
皇上微微颔首,未作停留便径直朝里走,翠儿忙跟上去,听他语气平淡地问:“太医可有来过?”
“太医今晨来过了。”
“如何。”
“说是娘娘的伤口已然愈合,并无发热或受寒的迹象,应是无大碍了。”
他缓下脚步,停在寝殿外,目光缓缓定于空落落的窗前,是她往日最喜欢看日落的地方。
“可说了何时能醒?”
翠儿有些迟疑,顿了顿,低声重复数日来同样的答案:“不曾。”
皇上听后,负手静立片刻,才沉声吩咐:“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寝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苦涩又刺鼻,单逸尘恍若未觉地步步走近床榻,撩袍轻坐于榻沿,垂首望着依旧沉睡不知醒的阮墨。
太医曾说,若想她早些醒来,可以试着与她说些感兴趣的事儿,她虽然无法回应,不过如此做有助于恢复意识。
他平日接触的不是大臣官吏,便是王公贵族,哪有什么她感兴趣的事儿?
可为了她,再难的办法他也会一试。
每日绞尽脑汁地思索能讲予她听的话,他讲过用膳时端上来的菜色,讲过出宫的所见所闻,讲过后院已然成熟的蕨桑果,连幼时母妃哄他睡的故事都讲过了,最后实在想不出,便将她写给他的信藏着带过来,一封一封读给她听。
等到了午膳的时辰,他抱着她亲自喂过粥水和药后,才到外殿去用膳。
******
膳后,秦公公送来了需要批阅的奏折,单逸尘并不打算歇午觉了,耐着性子一本本看完,待他放下最后一本时,外边儿的天已隐隐昏黄了。
“什么时辰。”
秦公公上前回道:“皇上,将近酉时了。”
他将朱笔搁在一旁,示意秦公公将奏折带回紫宸殿去,而后起身回到了寝殿。
榻上的人儿仍是一动不动地平躺着,却微皱着眉头,不知是梦中见着了不好的东西,抑或是伤口的痛楚叫她难受了。
单逸尘眸光一黯,伸手轻抚了抚她的眉心,轻柔得生怕碰坏了她似的,直至那道皱褶舒展开来了,才掀了锦被,俯身将人儿抱起来,步伐平稳地往后院的方向走。
霁月宫的宫人对此已见怪不怪了,行礼后便回身照旧做自己的事,唯独翠儿看着皇上抱着人消失在殿门外,愁闷地长叹了口气。
“翠儿姐姐,你今儿叹了多少回气了?”乐儿捧着干净的茶具过来,瞧她又是愁眉苦脸的,不由得笑着调侃道。
“乐儿,娘娘待你这么好,现在她……你还笑得出来?”翠儿屈指弹了她额头一下,顿时落下一道浅浅红印。
“哎呀!翠儿姐姐你可真不留情……”乐儿吃痛地揉着额头,小声道,“娘娘不好,我也难受啊,可难不成得整日哭吗?娘娘肯定也不愿意看我们这样的。”
“……”翠儿一时无言,虽这话说得在理,可她看着娘娘久久不醒,而皇上又日日为娘娘饱受折磨,心情实在无法轻松。
“别担心了。”乐儿绕到她身后给她捏了捏肩,安慰道,“太医都说伤势恢复良好了,娘娘她,一定很快就会醒的。”
翠儿垂眸,拍拍她的手:“但愿吧。”
******
后院比之前多了一把秋千吊椅,是单逸尘特地吩咐人赶制的,本想着摆在这儿,以后两人一同赏赏日落,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岂料吊椅做好了,人却没有醒来。
他走到吊椅前慢慢坐下,让阮墨靠坐在他的怀里,双臂环在她纤细的腰间,着地的脚微一动,吊椅便轻轻晃了起来。
一前,一后,一前,一后。
远处的夕阳泛着赤黄的色泽,光线柔和,照得人温暖惬意,并不如初阳那般刺眼毒辣,他眯眸远远望着,不自觉便想起她曾说过的话。
“日出时的阳光太刺眼了,看一下双眼便要发疼,倒不如看日落,比起初阳少了几分锐利,却多了几分温柔,还把天边的云儿都染得那么好看,一层深一层浅的,可美了。”
那……既然这么美,为何不睁眼看看呢?
阮墨,你到底,何时才愿意醒来?
单逸尘朝她偏了偏头,侧脸轻贴上她微凉的额头,醇厚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温柔得叫人沉醉。
“待你醒了,朕便许你皇后之位,让你成为朕唯一的妻。然后你为朕生儿育女,朕与你一同教养他们,可好?”
无关所谓的才学与品性,无关合适不合适。
纯粹是因为,他喜欢她,也只喜欢她一人。
即便身子难孕也无妨,只要慢慢调理,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更久,他都会耐心等她好起来。
她那么温柔良善,他相信,上天定不会薄待她。
余生漫长,他欲与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相伴走过这一世。
“阮墨,朕这辈子从未喜欢过人,如今不慎栽在你身上,朕也认了。”单逸尘将她柔弱的手扣在掌心里,十指紧紧相扣,“可你连睁眼看看朕……都不愿?还在生朕的气?”
“臣……臣妾没有……”
怀里安静的人儿突然说话了,虽然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但他确定自己绝非听错,连搂着她的手都忍不住有些发紧:“阮墨?”
其实阮墨醒了有一会儿了,一直艰难地在与眼皮子作斗争,方才听他说的几句话,语气悲寂得她心口抽疼,才忍不住开口的。
她都明白。
在为他挡刀的那一瞬,她便明白了一切。
“臣妾无事的。”阮墨尽力抬起手,软软抚上他俊美的侧脸,哑声道,“所以,皇上……莫要伤心了。”
模糊的视线中,她似乎看见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有泪光滑过,然未及深究,男人便垂首深深地吻住了她。
纵世间言语万千,皆难表朕之心喜。
以余生为誓,朕必不负你。
夕阳西沉,昏黄的光线逐渐强烈,本是黄昏之时,天边却骤然亮如白昼。
梦之将尽。
梦之将近。
☆、第57章 侍卫与公主(一)
夏日燥热,知了不知停歇地叫个不停,叫人好生心烦。
夫子在学堂前面摇头晃脑地讲书,刻意拉长的声调古板沉闷,听得皇子公主们东歪西倒,昏昏欲睡,唯独坐在最后一排的三公主背脊依旧直挺,却只是冷着脸望向窗外的树影斑驳,有些出神。
明日便是母妃的忌日了,她今早吩咐崔嬷嬷出宫置办拜祭所用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