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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觉得,好像见过你的眼睛……好熟悉……可是……想不起来……”
锦霓露出困惑的神情来,这份茫然令她痛苦,赶紧要收回手,不敢再看他。
飞快地反握住她的手,他赫然闪现过激动的神色,口中喃喃:“你想起什么了?是不是?”
被他的急迫语气吓到,锦霓挣了一下,头痛欲裂。
可是,他依旧紧逼不放,死死地捏着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她拗断。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弱弱地辩解着,害怕他突如其来的逼迫。
“大哥!”
相持不下之际,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话音刚落,一双有力的大手,就将锦霓的手,从龙公子的手里解脱出来。
“你这样逼她,是没有结果的,万一她再跑掉,你还能找得到?!”
来人,是郁骁。
看清面前是郁骁,锦霓想也没想,赶紧躲在他身后,略显惊恐。
执起锦霓的手腕,上面已经红了一片,郁骁揉了几下,这才低语道:“一会儿我去取药膏,给你揉揉。”
郁骁的话,她听见了,可是,听不懂。
点点头,锦霓抽噎了一下,低着头小声道:“我先回房了。”
说完,她飞快地跑了。
郁骁叹了一口气,走向发愣的男人,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大哥,你操之过急了,吓坏了她……”
龙公子,或者说,是郁骥,神情萧索地微微颔首,并未言语。
“走吧,郁骐到了,多年未见,咱们好好叙叙旧……”
三兄弟,在那件事之后,还是头一次聚首。
锦霓红着眼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半闭着眼,沿着长长的楼梯往下跑。
木质的楼梯有些逼仄,只容一人通过,拐角处,她一个转身,撞上了人。
鼻尖好痛,将她忍了多时的眼泪都逼出来,锦霓吸着鼻子,眼泪汪汪。
透过湿漉漉的眼帘,看清面前的男人。
和龙公子及郁骁都不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阴柔美,是个充满阳刚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危险和犀利。
他本来哼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不悦,然而待锦霓抬起脸来对上他,就看见他眼里射出激狂的目光来。
“你!”
他刚要出声,郁骥和郁骁已经下楼了,见到郁骐,忙出声制止道:“郁骐,这是苗疆圣女的侄女,锦霓。”
郁骐性子急,说话冲,他嘴边那句“莲儿”几乎差点就要冒出来。
什么能比找到失踪已久的亲人更重要,什么能比知道心爱的人尚在人间更重要呢?
嘴唇不住地翕动着,眼前一黑,郁骐几乎站不稳,赶紧抓住楼梯扶手,稳住心神。
闭闭眼,他几乎感觉到眼中有泪花滚动,不断看到郁骁暗示的眼神,郁骐敛住惊讶和欣喜,压下一肚子的话,淡淡道:“锦霓姑娘……”
锦霓用袖子擦擦眼角,觉得自己太莽撞了,撞了人还不道歉,赶紧低下身子敛衽做礼。
“无妨。”
郁骐挥挥手,几乎是贪婪地看着她的一眉一眼。
她没什么变化,只是长大了。
不再是十四岁的青涩身子,而是十六七岁的婷婷少女了。
郁骥当年给她服下的药,似乎失去了效用,他们的步莲华,早已重生为另一个,叫锦霓的姑娘。
锦霓疑惑地看着三个男人之间的暗涌,他们之间交错的视线,灼得她有些害怕。
“龙公子,我、我先下去了……”
小声地知会了一声,锦霓一掀裙摆,噌噌地下楼了。
“她变了一些,是么?”
郁骐率先出口,幽幽地叹了一声,眷恋地看着那一抹人影飞出小楼。
郁骁点头,若有所思道:“是啊,而且压根不记得过去的事儿,一直以为自己生在苗疆,长在苗疆……”
没人注意到,郁骥抓着扶手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他看不见她,可是,他能感觉到她,正是这份心念相通,使得他在两年前找到这里,顺利地“取代”了龙潭的主人,暗中调查一切。
他好怕,怕太急,太快,吓到她,可是,若再不快些,芈闲鹤的军队驻扎到苗疆,他怕她就再一次离开自己。
“圣女将她照顾得很好,胖了一些,而且个子高了很多。”
郁骐感慨着,三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有些不以为意,郁骁淡然道:“她抛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么久,难道身为人母,不需要尽责么?”
郁骐一脸惊讶,颤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莲儿是圣女的孩子,那为什么会流落在楚国……”
是啊,若不是当初,玉笙烟说出事实的真相,步莲华也不会万念俱灰,亲身赴死。
“够了!”
郁骥终于出声阻止,打断了二人的话。
“趁着还有些时间,我们赶紧与她多相处一段时间,然后想法子,把她从这里带走。不然,我担心朝廷会有所行动,交不出皇帝要的东西,恐怕芈闲鹤会派兵来这里。”
三人齐齐向已经走到龙潭边的锦霓望去,看见她有些落寞地抓着玄白的脖子,不知在说些什么,一脸惆怅。
第237章 负心女情动三人
风儿缱绻,窗外的香气熏染,清晨的熹光照亮锦霓的卧房。
天已晨曦,她眼皮动了动,该起身去伺候龙公子洗漱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子很沉,四肢懒洋洋的。
熟悉的伽南香的淡淡气息,忽然扰乱了一室的旖旎,风中的涟漪搅碎晨曦的静谧。
脚步轻巧,有人进来了,站定在床边。
锦霓想掀开眼帘,可是酸涩的眼皮始终睁不开。
就觉腰上忽然一凉,一个指尖上略有薄茧的大手,顺着她的脊骨,沿着那曼妙的曲线,来回轻抚着细滑的肌肤,动作小心且温柔。
心下一惊,锦霓一个激灵,猛睁开眼,一个颀长的身影闯入眼帘。
他的手,并没有因为她的醒来,而抽回,反而一路蜿蜒向上,来到颈后那一片柔嫩的肌肤上,轻轻地搔着。
“你……你怎么就这么闯进来了?”
虽然明知道他看不见,可是锦霓还是下意识地拽过被子,盖在自己裸露的胸口上。
他微微笑着,没有回话,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察觉到锦霓在往床脚瑟缩,郁骥撩袍坐在床沿上,倾身去摸索锦霓的脸颊。
他看不见,只用一双手探寻着,锦霓不知为何,心疼起来,主动握住他的手,抚上自己脸颊。
“你找我来,有事么?”
满足地叹了一口气,郁骥抚着她的粉腮,凑上去。
“唔——”
锦霓闪躲了一下,她还未梳洗,他就这样吻上来,她好羞。
“怕什么,你很香……”
他闷闷地笑了一声,看穿她的小心思,分开唇,嘟囔了一句,然后缠绵地再度含住她的唇瓣。
他吻得很轻,很柔,像是被一片羽毛拂过唇,痒痒的,像是电流激遍全身,叫人欲罢不能。
男人修长的手指,温吞而又优雅地探进被里,握住锦霓紧紧拽着被角的手腕。
略用力一拧,少女的胳膊垂下,手指松开,身上大片赤裸白皙的肌肤,从滑落的被子里现出来。
“还记得月圆节那天么?”
他停住这个悠长得几欲叫她窒息的吻来,掬起散在前的一缕青丝轻嗅着,温和地问着。
果然,锦霓脸一红,将头埋到他胸口处,不肯露出脸。
“虽然我不是苗疆的人,但是,入乡随俗。现在,我问你,你愿意么?”
他扬起笑靥,不知怎么,闪过一抹焦急的狼狈。
他好怕,怕她再一次拒绝自己,怕过了这么久,她面对已如陌生人的自己,无恨,亦无爱。
锦霓吞吞口水,抬起头,心中怦怦,好像骑在奔跑的玄白身上,一颗心都要颠出来。
终于,她点点头,小手捧住他的脸,直直地望进他已经失明的双眼。
“你,爱我么?”
好像是一颗炮弹,凶猛准确地击中他的左胸,直射心脏。
那是多久以前,清丽的女声响起在耳边,伴着漫天飞雪,呼啸而过。
“郁骥,你、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么……”
他闭上眼,他曾经心盲,故意看不到她的爱,也看不到自己的爱。
如今,他舍弃一双眼,忘却半生浮华,却可以将自己的心,看得更加清楚明了。
吸了一口气,他眼眶温热起来,全黑的世界蓦地裂开一丝缝隙一般,微微的光,叫他兴奋得颤抖起来。
他摸索着一把握住她的双手,凑到自己唇边,吻了又吻。
“我爱你,天上地下,我都跟着你。”
她曾说,天上地下,再不相见——因为她真的累了,默默地守候,苦苦地等待。
所以,这一次,换他,来找她,来等她。
他很想告诉她,朵朵,不要动,你就站在原地,我走过去。
锦霓瞳孔一缩,心底的某个地方,似乎松动了一下,漾出好多好多甜蜜和苦涩来。
她以为自己不懂得什么叫爱,原来,爱在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却能击得人毫无招架的能力。
姑姑说得对,那种上天入地的感觉,她感受到了。
她久久不回答,郁骥看不到她的神色,焦急道:“怎么不说话?”
手,连忙摸索着她的脸,却只是摸到一行行泪。
“哭什么?你、你不信?”
郁骥慌神了,连忙举起袖子擦拭着,却猛地被她抱住。
满面红霞,锦霓拉着郁骥的手,贴向自己的胸口,喃喃道:“爱我,那就要了我……”
身子一震,他不曾想,如今的朵朵,竟是这样直接。
他不自在地低咳了一声,想要掩饰自己沸腾的欲望——
他怕自己再强来,吓坏了她。
哪知道,锦霓瞪大了眼睛,不解道:“怎么了?我们族人,只要相爱,就可以在一起私定终身,然后去求得长辈的祈福,再去成亲,你难道不喜欢我么?”
她在苗疆这么久,生活习惯完全都已经改变,在她眼中,男欢女爱,只要有情,再正常不过,无须像汉人那般,遮遮掩掩。
说罢,她不解地望着他,有些委屈,有些忐忑。
“当然不是!”
郁骥急得赶紧否认,生怕这个小东西想歪了,双臂一收,紧紧圈住她。
舒了一口气,他白皙的面上同样闪过绯色,低低地问:“你还质疑我,你难道感觉不到它?”
说完,故意用力,顶了顶锦霓。
锦霓“啊”地一声,自然是感觉到了,饶是她再多情妩媚,自然心性,被他这样毫无顾忌地赤裸表白,也禁不住羞怯起来。
忽然,郁骥松开她,轻轻松松地除去鞋袜和外袍,刚要上床,忽然门“吱嘎”一声开了。
两个人一惊,都往门口的方向望去。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郁骁和郁骐的面色都有些古怪,见他们都往这边看,郁骐最先沉不住气,大步走过来,直向锦霓。
“你爱他,那我呢?我呢?”
大手用力,将娇小的少女从被中拖起来,他赤目冒火,几乎要飙出男儿泪一般,湿润着眼眶,低吼道。
锦霓慌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才只见过他几次,每次都是阴沉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瑟缩一下,她扬起下颌,对上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痛苦难耐的一双眼,疑惑道:“郁骐公子,您说什么?我、我和您不熟啊?”
她的话,终于将郁骐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