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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骁的反应,竟然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明明,也是对她在乎的啊……
“哼,责罚?罚你什么?今晚好好伺候他,还是好好伺候我?!”
话音一转,竟是将她的话儿堵死了。
徐徐转过头来,郁骁面色一缓,平添了一抹春色,眉梢含情,淡淡道:“二哥,这次是三弟的错,还未来得及跟你说……”
尴尬地咳了一声,郁骁故意没有往下说。
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郁骐脸色变了几变,终是煞白了一张脸。
无视周围瞬间冷冽下来的空气,郁骁撩起袍子,坐在床边,亲昵地抚上步莲华的肩头,调笑道:“莲儿竟然没跟二哥说?该罚!”
说罢,他又冲郁骐歉意地笑笑,“二哥,三弟错了,当日我被大哥派去下山巡查各地生意往来,与莲儿巧遇。一个没绷住,便先要了她。既然已经这样,二哥你还是大人有大量……”
长出一口浊气,汲郁骐未开口,只是一脸阴冷地望着被郁骁揽在怀里的步莲华。
他嫉妒,他愤恨!
“既然如此,我就祝你二人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郁骐站直身子,强忍着心中的刺痛,违心地开口,声音沙哑。
这天地间,哪个人都好,他都可上天入地杀了他泄愤,唯唯是他郁骁,他不愿与他动手,为了个女人动手。
也许他一开始便输了,输给了郁骁的温柔宠溺,输给了郁骥的飘逸清秀,他不过是个粗人,便是爱意,也表露得仿若折磨。
想到从今以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却不再是个稚龄少女,而是他亲生弟弟的房中人,心头一阵苦涩。
郁骁方才下手忒重,而郁骐被突袭时正是怒意极盛时,一口淤血积在肺呛,如今有些感怀心乱,只这么一忧,喉头一阵甜腥,竟然是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二哥!”
看着郁骐瞬间瞬间僵硬的背脊,郁骁喊了出来,一个闪身,飞奔至他身侧。
“二哥,你这是在怪我么?”
郁骁手一伸,按在他的背上,细细查看着那道伤痕,一个激动,便要废了自己的手。
那双刚刚飞掷出扇子的手!
步莲华依旧靠在床头,冷冷地看着他们兄弟二人。
自残谢罪?!
的确是郁骁的风格,只是,她看不清,他有几分真心。
倒是郁骐,飞快地一把抓住郁骁的手,喝道:“你要做什么?”
郁骁眼中有丝丝苦痛流窜过,哑声道:“二哥,不要怪我……我……”
郁骐按住他的手,淡淡地摇了摇头,这个一向简单直接的暴躁男人,竟也平静了下来。
“罢了……罢了……你便将她带出去吧……”
郁骁有些没反应过来,僵在原地,半晌没说话。
步莲华微微仰着头,借着烛火的微亮,再一次细细审视着这两个已经相识了多年的男人,竟有一种陌生感生出。
众人皆知,二少爷粗暴,三少爷温柔。
却不知,二少爷好歹待人一片真心,不若郁骁那般攻于心计。
她忍住手腕处的伤痛,心中竟是半分也怨恨不起郁骐来。
窗外的月光清冷,洒下片片月光。
她忽然睁圆了眼睛,看着他们俩的兄友弟恭,不耐地烦恶起来,却压制住心头的不耐,弱弱道:“莲儿便不能同时侍奉二位少爷么,可是嫌弃莲儿?”
两个男人同时愣住,只是郁骁,眼底忽然闪出欣赏赞叹的光芒来。
“还疼么?”
郁骐欺身过来,俊美健壮的身子小心地避开她娇弱的身体,那小心谨慎的样子令步莲华失笑,汲郁骐竟有如此温柔细腻的时候?
粗粝的大手轻抚着她的手腕,她一缩,背脊贴上身后的男人,是郁骁。
“呵呵,二哥,看来是真的疼了,你一会儿可要好好‘疼’莲儿一番……”
郁骁的鼻息喷打在她的脖颈,那张会说无数甜言蜜语的薄唇,游曳到她的脸颊上。
“唔……不要……”
步莲华想要闪躲,然而他的一张薄唇却紧咬住她的舌尖不放。
啃噬着她的唇,将她小小檀香口的味道尝了个遍,嘬着那甜美的蜜津。
“对不起……我刚才是太生气了……”
他眼中流转着悔意,喃喃地吻住她。
磁性沙哑的嗓音,充满怜惜的话语,令步莲华有些失神。
她沉沉睡去,两个刚刚释放的男人,却精神十足。
郁骐无奈道:“这下可好,我酒都醒了,可这小东西受不住,睡过去了。”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齐齐看着她静谧的睡颜。
第192章 剑气一出谁争锋
这是一个大雨滂沱的秋夜。
更深,露重。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雨滴从屋檐的瓦当上飞泻,溅起一地碎花儿,仿佛是一重厚密的珠帘,将弃命山庄的听雨楼,与整座山庄隔绝开来。
步莲华跪在地上,面前是一方小小的炉,温吞的小火儿,煲着一盅汤药。
她半倚着,慢慢摇着一柄小扇儿,边注意着火候,边揣摩着段媚娘为何将她叫来。
“哎呀,你怎么做这个,我来便好。地上凉,快起来……”
一掀帘,段媚娘迈步进来,却是看见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
将步莲华扶起来,她叹了一声,向内室一扭头,眼圈微红。
“去看看他吧,不爱见人,早上二少爷三少爷都过来了,却被打发了。”
段媚娘一张动人的脸,浮上忧思,攥紧了步莲华的手。
她愕然,不曾想郁骥竟到了如此地步。
夹着雨丝的夜风吹过,一阵压抑的低咳闷声响起。
“你病了?”
卧房中央,透明的纱帘轻摆,里面的人呼吸微弱,犹如那纱帘的淡淡起伏。
郁骥侧躺在云衾锦榻中,发簪早已除去,一头乌发随意散在身后,清秀绝伦的脸上透着惨淡的白色。
半阖着眼皮,他听到步莲华的声音,未动,半晌,才淡淡道:“回来了?”
她不知此刻自己是该上前,还是保持原地不动。
红烛高烧,燃得正旺,空气的倦意,叫人昏昏。
“伤得不轻吧……”
苍白的脸上乍现红晕,郁骥捂着嘴忽然剧烈地咳了起来。
她再顾不得礼数,闪身上前,托起他的背,同时,手毫不犹豫地搭上他的左手腕。
脉象沉细,如水,一股寒意不停地在郁骥体内乱窜。
若不是他自己用真气震住,想必那寒气定会顺着任脉、胆经、脾经三条经脉四处游走,终将占据全身各大穴道。
“你到底怎么了?这脉象……这脉象分明是中毒……”
步莲华惊骇,郁骥不是身体不好,而分明就是中了毒!
这世间,究竟还有谁能给郁骥下毒?
且不说他多年来从未涉足江湖,但说他高深莫测的武功,莫说下毒,便是近身的人,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住口!”
榻上的郁骥止住了咳,语调不高却自有一番威严肃穆。
“什么都没有,你看错了!”
步莲华被截断了话,连抓着他手腕的手,都忘了撤回来,脸色白了又白。
见她似被惊到,榻上的人缓缓舒出一口气,轻声道:“不碍事。你不信?”
叫她如何相信,她虽不懂医术,可那脉象无法唬人。
郁骥却好似陷入了沉思,只是侧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眼神随之迷离,他似是沉入遥远的回忆之中。
静默片刻后,他忽而抬手,朝着步莲华的脸抚去。
步莲华一惊,下意识地侧过脸去,生生躲开了他的掌。
她在刚刚闪开的一瞬间,便有些后悔,他的触摸,为什么自己要躲开?
那皎皎月光,终于要照到自己身上的刹那,她竟承受不住一般,躲开了?
“咳咳……”
郁骥颇不自然地扭过头去,适时地将手重新捂住自己的口,闷闷地咳了几声。
步莲华忽然惊醒,猛地抓住他的手,急急道:“准我下山!我去找神医玉随心!”
玉随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却行迹难寻,众人皆知道他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闲云野鹤一般,常年采药,难寻踪迹。
却不料,郁骥的脸色,瞬间便变了!
他猛地回手,死死地攥住步莲华的手腕,力气之大,几欲捏碎她的骨头!
“你再说一遍,去找谁?!”
郁骥眯细了眼睛,脸上划过一丝阴狠,睚眦怒视着面前的女子。
她慌了,不知哪一句话惹怒了他,那声音如擂鼓,惊得她胸口尚且怦怦起伏,气息不定。
“玉……”
她刚瑟缩出一个字,便被他咬牙切齿地截断道:“除非我死!”
说罢,郁骥飞快起身,只着单衣的他,起得急,连身上的薄毯都被甩落在地。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步莲华,我们比试一下吧。”
他敛去了怒意,平静地站起身。
窗外的雨,丝毫不见小,明明是大雨,那雨落的声音,听上去却淅淅沥沥的。
她素知他的脾性,一向是说一不二,只是担忧地看着他,又向窗外看看,终是不能忤逆,转身去取郁骥的佩剑。
郁骥的剑,名唤“火精”,以名山神铁打造,剑光如霓虹,削金如泥。
步莲华神色恭敬,双手捧剑,递与郁骥。
“你的剑呢?”
郁骥接过,右手轻轻推开了剑鞘,只露出三寸剑身,只见明晃晃的剑光霎时撕裂了夜的宁静。
步莲华垂下头,立在一边,“我的剑,在房中,我这就去取。”
步莲华十五岁生日那年,郁骥松了她一柄上古宝剑,名唤含影,暗指要她多多内敛,游走江湖,切不可锋芒毕露。
郁骥却彷佛有些不耐,挥手道:“算了,你用我的剑!”
说罢,一甩手,将手中的火精剑,抛给步莲华。
“百丈外,先回听雨楼者胜出。”
郁骥说罢,再不看她,比了个叫她先走的姿势。
步莲华咬牙,反手握住剑柄,绞着细眉,身轻如燕地从小窗中飞射而出。
大雨倾盆,将她娇小的身体完全包裹住,苍茫的黑夜顿时吞噬掉她的身影,带起的一阵疾风,夹杂着雨丝,打在郁骥的身上。
他见她已飞出好远,才半弯下腰,将一直含在口中的一口血慢慢吐出。
慢慢擦拭干净嘴角的血渍,郁骥足尖一点,同样闪身飞出。
暗夜里,冰凉的雨打在郁骥身上,他暗暗运气,那细密的雨丝便仿佛浇注在无形的屏障之上,反弹出去。
他的衣衫,在凄风冷雨中,掀起一道飞扬的弧度。
百丈外一棵参天巨树上,步莲华已经踏在一根成人粗细的树枝上,手里握着郁骥的火精剑。
她的轻功还不错,由于先行一步,故而早到,须臾间,郁骥也已闪身而至。
电光石火间,步莲华动手了!
她不能不尽全力,因为郁骥最恨,下不去手的人。
郁骥赤手空拳,只用一只手,已经与她拆了数十招。
风吹起他的发,妖冶,如鬼魅。
剑气逼人,他暴喝一声,以手背为刀刃,夺下了她手中的剑。
剑身在雨中闪烁着清冷的光,映着她的脸色。
“现在,是不是放心了?”
郁骥手持火精,冷冷地开口。“我死不了,你再提那个人,我便捏断你的脖子!”
火精,同体如水晶般剔透,剑身绯红,在蒙昧的雨丝夜色中,流转着清冷孤傲的幽光。
这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