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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儿子,不得不为他们考虑。
走出地,鞋上黏了不少泥,手上也是,裤脚被草上的雨水打湿了,黏黏地贴在腿上,“小洛自己走,爹爹手脏。”看他走了两步,不放心,随意在路边的野草上擦了擦手,抱起小洛,走近了,看裴勇神色惊慌,裴征觉得莫名,“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围地里有人,裴勇低下头,默不作声,进了村,四下无人后,才侧目,斟酌道,“三弟,咱家孩子多,爹和娘分家出来日子不好过,小时候,我领着你们到处找野果子,你和四弟最是听话……”
听他说起小时候的事儿,裴征眸色一沉,“大哥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了。”
裴勇人老实憨厚,不是拉着他叙旧的性子,如果不是有事,裴勇不会顾左而言他。
“当年,娘将你送到刘员外家里也是希望你过好日子,没想着会发生之后的事儿,我们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哪有记恨自己儿子的?”裴勇放慢了脚步,若非逼不得已,他也不想说当年的事儿,“娘平日喜欢钱,外人都说她拿大妹换了银子,可是,妹夫的品性你看在眼里,前些年日子穷,对大妹却是真心实意的好。”不过两句话,裴勇感觉自己嘴唇干得厉害。
裴征的眼神讳莫如深,“大哥的意思是我和大姐一样,哪怕娘拿对方的钱帮我卖了,对方的小姐是个性子好的,我日子有奔头?”
裴勇哑然,想说是,可他不能骗自己,刘小姐人再好也是个死人,和刘文山不能相提并论,可是,他不得不为宋氏说两句话,“娘不知道,刘员外要你娶刘小姐不仅仅为刘小姐找个丈夫,还是要你的命,而且,刘员外像娘保证,等刘小姐三周年一过就放你回家,将来可以嫁娶。”
“大哥的意思,刘员外家死的人是自己死的?”裴征声音淡淡的,抱着小洛,明显不想再说当年的事儿,刘员外就一个女儿,没说亲就死了,找道士算命,说没有家族的女子,哪怕入了坟墓,也是孤魂野鬼,刘员外心疼女儿年纪轻轻没了命,四处问人打听冥婚,给的钱多,宋氏起了这个心思,那时候,裴征才十五岁,说什么都不肯。
那段时间,家里乱糟糟的,裴征索性去镇上干活不回来了,刘员外不等人,在隔壁村子重新选了一家男丁兴旺的,成亲后,将刘小姐的坟墓迁进了村子里,在地下也有了夫家庇佑,刘员外出手阔绰,花钱将周围所有的坟墓前前后后修葺了一番,那户人家水涨船高,为此,宋氏酸言酸语了好一阵,认为那家享有的殊荣都本该是他们的。
三个月后,刘员外的女婿就死了,对外只说生了病,刘员外花钱将他和刘小姐埋在了一处,外人只看到那一家的富裕,丝毫忘记他们死了儿子,宋氏也是如此,常常指着裴征骂他不争气,好好的钱往人家外边推,裴征认识了沈聪,怕是知晓了内情,之后不管不顾地和沈芸诺定了亲,宋氏做什么都不答应,她认为裴征生得好看,刘员外既然看得上,别的员外也会看上,那时候,裴勇才从裴征嘴里听到了实情,刘员外,要的不仅仅是给她死去的女儿一座坟墓,更有心将人送去她女儿身边,哪怕在地下,也有人守着护着她女儿。
然而宋氏,眼里看着银子,从未管过裴征死活。
“死了怎么了,你看看人家一家子现在日子多快活,我和你爹生养你一场,你就不能为了我们牺牲下自己?”面对裴征的怒火,宋氏怒气更甚,她的这句话,让裴征家里离了心,如果,沈芸诺出了事,裴勇无法想象裴征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快到门口了,他叫住裴征,喉咙发酸,“三弟,不管怎样,都是娘生了我们。”
裴征嘴角蔓延丝苦笑,“这句话,娘对我不知说了多少次,以往我欠他们的,都还了,而他们……”想起那张苍白的脸,裴征没有将后边的话说出口,踏进门,院子里不同寻常的安静,西屋的门开着,他心口一滞,有什么从胸口蔓延出来,韩梅走出门,裴征抱着小洛,侧开身,“小木他爹,你速度快,赶紧请大夫去。”
“谁病了?”裴征神情木讷,将小洛搁在地上,缓缓地,走了进去,推开门,进了卧室,桌上,一碗药见了底,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床榻上,沈芸诺毫无生气的躺在上边,神色带着几分黯然,如果说,脖颈间的红色叫他早上闪躲,而此时,沈芸诺额头上的伤口,却是叫他像被石头砸中,全身动弹不得。
小洛进屋,见沈芸诺满脸是血,跑上前,小手紧紧抓着沈芸诺冰凉的手,嚎啕大哭,“娘,娘,不要离开小洛,娘……”稚嫩的童声,叫韩梅为之动容,眼眶微微发热,顿了顿,迟疑地进了屋。
裴征想上前拉开他,小洛拽着沈芸诺的手,死活舍不得松开,眼神怨毒地看向韩梅,两岁的孩子,眼神充斥着浓浓的恨意,“是你,是你,你总是害我娘……”话不成声,他艰难地爬上床,伸手抱着沈芸诺腰身,连裴征碰他一下都不肯,“不要你们,坏,坏,总是害娘……”
上一次,沈芸诺被韩梅扇了一耳光倒了下去,额头上全是血,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半边脸贴着沈芸诺胸口,泪哗哗的滴落,“娘别走,小洛陪着您,小洛陪着。”
韩梅想说不关她的事儿,话到了嘴边,一句也说出来。
裴征愣愣地伸手抱他,被小洛用脚踢开,他心里喜欢爹,可是,更喜欢的是娘,是娘一直陪着她,给他做吃的,给他做衣服,还陪他玩,他不知晓什么是后悔,只是紧紧抱着沈芸诺,脑子里想着,上一次,沈芸诺是怎么睁开眼睛的,好像是他一直哭一直哭,然后,娘就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小洛哭声更大了,裴征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扫过记忆中的脸,随后,森然地望向角落里的韩梅。
韩梅被他看得发毛,解释道,“三弟妹和娘在院子里说话,不知怎么自己撞向树上边了,娘吓得不轻。”双手在两侧紧紧握成拳,她告诉自己不能害怕,怕了,无异于默认沈芸诺的事儿和她们有关,她有三个儿子,名声不能坏。
小洛哭得厉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刮在沈芸诺衣衫上,抬起头,恨极了的目光看向韩梅,“胡说,是你,是你害了我娘,害得我娘都不认识我了,是你,我要去镇上找县老爷告你,你害我娘。”
沈芸诺带他去过镇上,经过县衙,她轻描淡写的解释过,小洛突然就想起沈芸诺说的了,遇着坏人,去县衙找县老爷,县老爷会帮他的。
从小洛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裴征身子一颤,原来,沈芸诺失忆过,他回来的时候,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并未觉得不妥,只是在她频频进山,去镇上卖野菜菌子他才起了怀疑,以前的沈芸诺,被沈聪保护得好,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他和大生从小一起长大,大生媳妇多次让沈芸诺串门,她
都没理会,怎么会突然变了性子,连最喜欢的针线活都忘记了,杏山村的人全然不记得了,他说不清楚缘由,眼前的沈芸诺,是他的妻子,又不是。
原来,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她忘记了,忘记了所有。
韩仁义来的时候,小洛趴在沈芸诺身上睡着了,裴征坐在桌前,表情晦暗不明,额头上的血清洗干净了,小脸没有任何一丝血色,韩仁义皱了皱眉,路上,裴勇和他即解释过了,他的手刚触到沈芸诺身子,她身上的小洛就被惊醒,对他拳打脚踢,裴征蹙眉,上前和他解释,“小洛听话,是大夫,大夫给娘看病的,看病了就会好了。”
小洛反感地厉害,裴征强行抱起他,任由他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是他,伤了她的心,他想象不到,沈芸诺怀着怎样的心情,看待一个忘记了的丈夫,嘘寒问暖,满心满意地关心他,于她,他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哭得累了,小洛趴在他肩头,死死盯着床上的沈芸诺,嗓音哑了,裴征依稀听得出他叫的是娘,手缓缓抚过他脸颊,裴征郑重其事道,“小洛听话,娘会好起来的。”
许久,韩仁义才抽回了手,沈芸诺得了风寒,外加额头受伤,失血过多,看韩仁义开了许多药,裴征突然开口问道,“她什么时候醒?”
韩仁义身子一僵,犹豫片刻,如实道,“脑子伤着了,何时醒,我也说不准,先吃着药,过两日再说吧。”
小洛听了这话,又开始嘤嘤哭了起来,上房的院子仍然一片静谧,笼子里的鸡也不见了踪影,送韩仁义出门,面对裴征的冷静,韩梅心里没底,干瘪地解释道,“,我看桌上有药,直接喂三弟妹喝了,爹娘说好些时日没见着大妹了,心里想得慌,去刘山村了,家里没人,你若需要帮助,我和你大哥……”
韩梅的话没说完,啪的声,小洛关了屋子,裴勇站在门口,寻不着话说,听见屋子从里落了门闩,才和韩梅道,“你去村里问问谁家有鸡,买两只,给三弟妹补补身子吧。”
裴老头和宋氏知晓惹火上身,抓了笼子里的鸡就走了,他有妻子儿子,他不能走,沈聪真要怪罪裴家,他也认了。
“我知道了,我先将小木他们叫回来,堂伯的意思,先将小木他们送去上水村。”韩梅自己好说,三个儿子是她的心头宝,自然要送走的,刘花儿洗衣服回来,感觉不对劲,小栓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笼子里的鸡也不见了,她狐疑地问小栓,“小栓,你爷奶呢?”
天色阴沉,又快下雨了,笼子里的鸡等着下蛋,自然不会放出来。
小栓抬起头,满脸不高兴,他跟着小木他们玩得好好的,大伯将小木他们接走了,让他一个人回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呢,爷奶不在,小木他们去他们外婆家了,娘,爹呢。”
说起裴万,刘花儿一脸抱怨,“还能去哪儿,砍木头了。”裴老头不放心将粮食教到他手上,之前沈聪来问宋氏要门头做门,家里的木头都是有用处的,宋氏让裴万砍两棵树回来,晒干了给裴秀做家具,今日一早,裴万没吃早饭就出门了。
晾好衣服,刘花儿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除了裴俊屋里有人,院子里空荡荡的,刘花儿觉得疑惑,见周菊从外边回来,上前拉着她,指着笼子里的鸡道,“咱家进贼了,家里的鸡不见了,看见爹娘没?”
周菊摇头,回屋,裴俊和她说了院子里发生的事儿,“二嫂是个碎嘴的,你自己知道就是了,爹娘带着小妹去大姐家了,大哥大嫂在。”意思是他也不会走,让周菊稳住。
“我心里明白的,便是三嫂家里来人了,我也不会走的。”周菊和裴俊成亲快两年了,虽然宋氏对她诸多挑剔,裴俊对她不错,久久没有孩子,宋氏和裴俊都未说什么,帮着周俊翻炕上的谷粒,两人低声说着话。
连着两日,院子里没人,刘花儿自在了不少,可总感觉哪儿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裴万想偷懒,拿了刀偷偷去山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三人轮着做饭,回家就有饭吃,裴万再喜欢这样的日子不过。
西屋的两扇门没有打开过,韩梅送的两只鸡裴征没收,小洛更是不给人开门。
天晴了,床上的沈芸诺仍然闭着眼,小洛寸步不离的守着,有两回,憋得尿在了裤子里,裴征未斥责他,提了个小木通进屋,让小洛尿在里边,他拿去倒了就是。
小洛摇头,沈芸诺不喜欢屋子里有味道,他最听话了,之后,乖乖地去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