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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声音冷淡而严肃:“为什么突然来京城?”。
曼沁罗的声音幽微:“我很久没看见你了……”。
“你到哪里我无意去管,不过你不该去惹明徽。”陛下的声音毫无感情,“他是阿莼的幼弟,以后是我的重臣,你应当明白,他不能受你的影响。”。
曼沁罗冷笑一声:“那你命令我啊,你让我现在就跑到金水桥一路扎进护城河!从此再也不出来岂不是好?”。
陛下说:“你应当计划好自己的事情,另外,你留在宝贝勒府里的暗探,把他弄走,京城的事情不容苗疆人插手。你的感情之事自己随意,但不得主动靠近阿莼。”。
曼沁罗沉默着,我本以为她会顶撞他,就连颦卿也握紧了手。谁知曼沁罗平板地说:“是。”
那声音,仿佛没有自己的意志似的。
颦卿赶紧拉着我走了,她低声斥责我:“你什么眼光!这个莫名其妙的狐媚子若是蛊惑了姐夫,瞧我饶你不饶!”。
我苦笑道:“你也太低看陛下。”他终身对姐姐忠诚,这有历史作证明。
她哼一声:“就算犯罪行为不成,她的这种犯罪意图也应当严惩,否则日后有非分之想的女人们要排山倒海呢!”。
我想起和她共赏夕阳,想起和她诗词唱和,想起和她琴瑟和鸣。
以前,以前我们是人人称羡的一对精神伴侣。
不过数十日不见,竟像是变换了一个世界似的。这世界上的感情,有天长地久的吗?
或许有罢,譬如离我们不远的这一对帝后。可是弘晖和明莼,他们本来都是神仙人物啊。
大概我们凡人,本不该奢望太过美好的情感。
可是就算无力守护那一朵玫瑰,我也还是想要把它种植在自己的花园里。
我低声说:“颦姐姐,别说了。日后娶了她,我定不让她进宫见到陛下和娘娘可好?”
颦卿气恼得瞪着眼睛。我看见自己凄惶的侧影。她叹很久的气,然后说:“好吧,随你,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主子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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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彼此装糊涂,日子竟然也一天天过去,年节刚刚过完,一日听明莼说:“帝云出要回来了。”。
我说:“小外甥就快出生了,他这大神医自然要回来的。大概就这几天吧?”
她摇头说:“今天。之前西北出了点事情,陛下派他去那边督战了,他是有手段功夫的人,回程很快。”。
明莼每日都要散步,那天就让我、颦卿、曼沁罗陪同着一起逛到一处温室中,那里面放了一架秋千。她笑说:“徽官儿,你扶着颦卿和曼沁罗都玩一会儿。其实我很想坐的,只是条件不允许。”
我说:“就是条件允许我也不敢扶啊,只怕姐夫要揍我呢。”。
姐姐一笑:“他敢揍小舅子?你来告诉我。”。
众人都笑,颦卿荡了一会儿秋千就说头晕,我扶着曼沁罗坐在上面。秋千荡回来时,她就贴入了我怀里,秋千荡开时,她悠悠离去。
颦卿笑道:“这小两口感情真好。”。
她话音刚落,有少年的清朗声音说:“哪个小两口?”。
姐姐高兴地说:“帝云出!”。
果然,雪白的狐裘衬得脸白如玉,眉目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锋锐意味,那似笑非笑的可不就是神秘贵公子帝云出。他懒洋洋说:“莼姐姐,我可是赶着回来见你……”。
一语未毕,他目光凝在了我身上,脸上那风流不羁的神情像是跌在地上的石膏一样,粉碎。
他呆呆的看着我,表情疑惑而不信,竟然像一个茫然失措的孩子。
他厉声道:“这人是谁!”。
我莫名其妙:“她是我未婚妻。”这句话最近说了太多遍,因此我理所当然的。
帝云出忽然哈哈笑了两声,停下来后看着我,神情冷漠到了极点:“你未婚妻?我同意了吗?”
我震惊了。我错愕地看着曼沁罗,莫非她和帝云出还有一段过去?这也太……
颦卿的眼光愤怒地扫过来。
我说:“帝先生,我不明白?”。
帝云出走过来,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仰起下巴极为清楚地说:“你明徽是我的人,从头到脚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是。你居然胆敢弄什么未婚妻?”。
我呆住了。
这时我想到的竟然是曼沁罗,她一次送我回家,就曾说过:“虽然你是明府的继承人,可是你是我的人,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是的。”。
那时我自然点头应是。
帝云出冷冷质问:“这个女人是谁?等等。“他忽然伸出手,掰起曼沁罗的脸看了看,“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像我的女人?”。
众人一齐去看,颦卿喃喃道:“确实,难怪我一直觉得她眼熟……”。
曼沁罗使劲挣扎,耻辱得满脸通红。我说:“你先放开曼沁罗——”。
帝云出问:“什么?谁?”。
我说:“曼沁罗。”。
帝云出睨视着曼沁罗,冷冷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并指如刀,一下子向曼沁罗脸上划去,我一下子扑了过去,但那风刃起了作用,曼沁罗的脸竟然裂开了——。
帝云出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水,粗鲁地划在曼沁罗脸上,那秀美绝伦的脸渐渐融化了下去,出现的是一张异域风情的脸。她杏眼樱唇,肤色如同月光一般皎洁,左额角一弯弦月。
明莼脱口而出:“易容!”。
我震惊到极点。帝云出冷笑说:“这点道行,在我面前还不够看的。”。
他手指扼在曼沁罗脖子上,曼沁罗苦苦挣扎,毫无抵抗之力。
我猛地使力去扯他的手,出乎意料的竟然一拂就开。帝云出静静看着我。
那神情,一万分痛苦、难堪、悲伤。
我终于忍不住咆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莼说:“够了,都回到殿内去,跟我说清楚来龙去脉。”。
我们一行人闷头闷脑往殿内走,帝云出赶过去扶住明莼姐姐。姐姐还有心思说笑:“第一次见三个人为着感情之事争吵打架,竟有两个人是为了争我的弟弟,我这做姐姐的都颇觉幸甚至哉。”
我涨红了脸,闷声说:“姐姐,对不起。”。
她摇头说:“待问清楚了再说。”。
宫内花木一向早发,因有得意工匠的缘故。那红梅落在雪地里,我心里像是有一种预感,成泥的不仅是梅花,还有我曾以为洁白无瑕的感情。
说得矫揉造作一点,曾以为毫无瑕疵的初恋。
我瞧着,低低地苦笑起来。
心灰
明徽篇第七十三章。
残雪凝晖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纳兰容若。
我们在温暖的壁炉边坐下,身体深深陷入柔软的沙发椅中,人人都不禁流露出一丝惬意和放松,再添上妙见送上的红茶和松子,再大的脾气也平和了下来。
果不其然,陛下匆匆来了。
他一进来先看明莼,姐姐起身迎他,两人自然而然地拥抱了一下,那气氛姿态,真是旖旎又温情,绝不带半点造作,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一、羡慕;二、理所当然。
陛下扶着姐姐的腰陪她坐下,看向帝云出:“你才刚回来,又胡闹什么?阿莼月份大了,受不得惊吓。”。
这帝云出身份果然不凡,在怀孕九月的皇后面前大动干戈,陛下竟没有也不想治他的罪的样子。我可以说,就算做出同样事情的人是弘历或者弘昼,也绝没有这么大的宽待和面子。
帝云出抿着形状优美的唇,委屈地看向明莼:“师嫂,你可要为我作主。”
明莼忍不住笑了,慢慢点头说:“你们一个个说罢,徽官儿,你先说。”这明显是偏向我了,帝云出也没有生气,只是把一双静默忧郁的眼睛落落看了过来,让人心里一悸。
我坐得最远,既不敢靠近帝云出,更不敢靠近陌生的曼沁罗,低声交代原委:“雍正十年五月,我在胭脂铺遇到我喜欢的人,她说她叫曼沁罗。”。
“她长得……和帝云出十分相似。”这句话说来,仿佛罪行坦白似地,我心里不知怎么的非常难受。
“见她一面,我久不能忘,可惜完全不知她到底是何方人氏,打听也全无头绪。雍正十三年的时候,我又遇到她,在季大官人的别院里,终于向她表明心迹,并逐渐谈婚论嫁。”这样干涩的语言,竟然也能说完我们的相遇和相爱。
“今年夏天的时候,我和她慢慢谈拢,总觉得已经达成默契了。两月前她忽然说有事要出去,她一向便是如此形迹难测,我也早习惯了。谁知上个月她突然回来,说无处可去,我便带她来宫里拜见姐姐与陛下……还有就是今天了。帝云出骤然对她出手,我才发现她竟然——”
我呆住,说不下去。
颦卿眼泪也下来了,怜惜同情地看着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是从头就在骗我?我和她到底何时认识相爱?她到底爱的是谁?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一场幻觉。生命也不过是一场幻觉。
我茫然地看着明莼,她咳了一声,肃容道:“帝云出,你说罢。”。
曼沁罗摸着脸颊的一点伤痕,忽然抢先说:“慢。我可否先自承身份?在座的两位一个是陛下的师弟,一个是皇后的亲弟弟,都是皇亲国戚,我只怕要得杀头的只有我一人,请这位帝先生先让让我罢。”。
姐姐点头准了。
她不慌不忙地说:“我是苗疆拜月教现任教主曼沁罗,是这位陛下的心腹手下。”她说着,看了元和帝一眼。“我初次到京城是雍正九年,离开是雍正十年,期间只在宝贝勒府耽过——就是现在的宝亲王府。今年十二月我到京城来,因为有些教内官事要向主子禀报,因此混入明亲王府打算偷窥圣驾。”她说着笑了。
同时哧一声笑出来的还有明莼。
“我正躲在竹林子里,一队侍卫走过去,忽然一人停了下来,支开侍卫,和我说‘曼沁罗,出来吧’。我吓了一大跳,以为遇上高人,竟然连我的名字都摸清楚了,于是赶紧出去,结果这位小公子一言一行间,分明把我当作了他的心上人。”。
“这小公子身份可了不得,竟然是皇后娘娘的弟弟,他又说可以带我进宫去见陛下,我自然就跟着他来了。而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她站起来跟我行个拜手礼,“骗你是我不对,但我也没啥益处,你也没啥损失,不如就此罢了吧,金银珠帛,任何赔偿都可以。”。
帝云出冷笑一声:“你说得轻巧,妖女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假扮成我的样子混进宫来,诛你的九族灭了你的拜月教都是轻的,岂止金银珠帛?”。
曼沁罗点头说:“我身上有一个蛊阵,可以让人瞧着我就看见心中最美的人的样子。我们本来是邪教,行事间确有些见不得人,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为了防止有其他见过‘曼沁罗’的人,我求明小公子画了一副画像给我,我依着模子易容。我确实罪该万死,竟胆敢顺水推舟,做了这天仙局。”
她笑容甜甜的:“可是帝大人,您为什么要冒用小女子的名字行事呢?——而且,听明小公子的说法,他心上人分明是个女子,怎么帝大人还有个孪生妹妹不成?小女子一点贱名,自然是谁想用便用了,无所谓的,只可怜明小公子被骗得团团转呀。”。
帝云出站起来,他双目如冰,脸色涨红,杀气激得炉火都冻结了一瞬。
陛下低喝:“云出。”。
我也看了他一眼,帝云出双手发颤,避开我的视线坐了下来。
曼沁罗怯了,告饶说:“帝大人用了小女子的名字一回,小女子用了帝大人的脸皮一回,不如就此抵过了罢。陛下,我听你的,这就回苗疆去。”。
陛下微微笑了一下:“不错,你只管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