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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仿佛有什么点燃了我的血液。
就好像,嘴巴刻薄的二哥站在一旁嘲笑我一样。他说,老四,你还是这么死板懦弱,连跟了自己一辈子的老娘们的最后的愿望,都不敢满足。
他说,就算是我,也不会这么对待我那石氏,啧啧,真狠心啊。
对于我们每一个兄弟来说,对汗阿玛的崇拜一生也不能忘记。
但同时,对二哥的畏惧和向往,也是一生无法忘记。
十三曾经问我,怎么会那么恨老八。
他疑惑地说,虽然老八不厚道,害得他被汗阿玛圈禁了十年。但我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激了,他这个当事人,对老八的恨意也不多么强烈。
我当时也是茫然,不过敷衍过去了。
现在忽然想明白,是不是……因为老八竟然扳倒了太子呢?。
当年也从来没有考虑清楚过的种种思绪,现在也想不明白。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或许皇后真的能够如愿了。
对于皇帝来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关键只看他愿不愿意付出那么多的代价。
我曾让汗阿玛失望,也曾让皇额娘失望。这一次,却不想再让临死的皇后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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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之下,大势不变,小运可改。
还是雍亲王的时候,我极好佛经纶音,曾仔细和大师探寻过三千世界的说法,对此深信不疑。但在继位之后,我开始醉心于道家玄学,常求以金丹秘术超脱肉身。
朕很多心腹对此私下里疑惑不解,也有过一些猜测。最后也不过是不了了之。
以我的性子,又怎么会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玄学道理?。
除非我见过真实的修道之人,他们存在于世间,超脱死生,羽化登仙,无拘无碍。
汗阿玛在死前,告诉我的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秘密,便是此事。
满族人最初起事之时,太祖努尔哈赤不过拥有十八匹马骑,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起偌大功业?。
汉人之中又岂会全无英雄,当年用兵如神攻入北京城,逼死崇祯皇帝的闯王,真的会这么没用,居然在数量既少、气力也疲的满族骑兵面前一击即溃?。
史书能记载的东西其实很少,尤其,明史还是由康熙皇帝令人编撰。
或许,后人会不停地猜测,大多数人会认为,闯王部队堕落太快,腐朽不堪。少数人甚至会说,京城忽起瘟疫,所以兵民不堪一击。
我记得汗阿玛威严冷漠的脸,神祗一般无情的眼睛。他说:“上天注定满族人得天下,然而,得天下的过程能够如此顺利,多赖于上界之人的帮助。”。
他看着我震惊失措的脸,眼中忽然掠过一丝叹息般的笑意:“天子天子,天定之子,掌控万民,谁又知道在他人眼中,你我是否也不过为蝼蚁一只?”。
从那时一直到现在,我反复琢磨汗阿玛的心。对他越来越崇拜敬服。
圣祖,这个庙号他当之无愧。
知道了这个可怕的秘密后,我也知晓当年病势奄奄的弘晖究竟被带往何处。我更明白,不是汗阿玛选中了弘晖,而是上界之人看中了弘晖的资质。
难免会有很多可怕的联想。比如,当年孝庄文皇后为何一眼瞧中非嫡非长的汗阿玛为继承人?又比如,汗阿玛选中我,其中是否也有弘晖的因素?。
为了给弘历造势,朝中有时也会有隐秘的流言。说圣祖皇帝早瞧中了弘历是可造之材,故而把皇孙置入宫中抚养,是培养太孙之意。
听到这种传言,我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或许,他们说的是真相也不一定。我的皇位,真的与我的儿子有某种关系。
我曾为此事而暗自苦恼,最后劝慰我的竟是太后。她说,汗阿玛原本就很是喜爱我们兄弟三人,从来不因为任何别的原因。
我为之释怀。然而事情过后,我又忍不住暗自猜测,我的同母兄弟,最是受宠的胤祚是不是也去了上界。
这件事情连太后也毫不知情,我自然不得而知。
总之,烦恼猜疑,无穷无尽。
难免对上界产生向往,我寻来道士,炼丹求道。这样的行为在二十岁的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年轻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嘲笑过消耗国力寻访仙岛的秦皇、汉武。
或许后来的人也会笑我,但没做过皇帝的人,永远也别想真正了解一个皇帝的想法。
同样是知晓真相的皇帝,汗阿玛却始终控制住了自己,从未寻仙访道,甚至对长生之术不感兴趣。他这种近乎残酷的自制和冷静,令我难以企及。
明知道有这种可能性,父皇居然真的可以完全不去肖想。
弘历的自制力甚至无法和我相提并论,我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这个秘密不要再传下去为妙。
万人之上的尊荣和不过蝼蚁的卑微,巨大的落差或许会让这孩子疯狂。
在成为皇帝之后,我和上界中人也有过寥寥几次接触。有的时候,会觉得明莼和他们有些相似。
那样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清高孤傲。
有的时候真的很难想象,明莼最初不过是宫廷之中最渺小的宫婢,出身也很平凡。这简直是一个悖论。
哪怕是谄媚迎上,她也能做得妥帖而优雅。贵族之家也未必能培养出这样的气度与从容。
在她身上,那种恹恹的厌世情怀,那种忧郁寂寞、不感兴趣的眼神简直有一种颠倒众生的魅力。
在我沉思的空档,下人报上来,上界已有谕示,宗子弘晖将在四月秘密降临。
弘晖来后,我在圆明园中见了他一面,便令人妥善安置他歇息,明日再回皇宫探望皇后。
这孩子十分懂事,主动要求作道士装扮,免得不好掩饰身份。上界之人很少如他这般委屈自己,我看到了他的善良,但同时,也意识到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淡漠。
因为完全不在乎,所以不会在意尊严、权威、身份;因为马上就会过去,所以甚至不值一提。
这是生命漫长到无所边际的人常有的心态,我没有在意,只是有些微的怅然和无奈。
皇后非要见他又有什么用呢,当年留不住的,现在依然留不住。
我让他去园中随意逛逛,不必拘束。弘晖点头应了,瞧着这京中最大的皇家园林,眼中流露出笑意和好奇。
长子,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十分特殊的。
长子又是嫡子的弘晖,在我心中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毕竟,从他出生起我就知道这是我未来的继承人。我功业的延续者。
我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心中十分希望他多留几天。
弘晖很快便去了皇宫,并在皇后的天地一家春住了将近半个月才走。这本是我意料之中,皇后定会想尽办法拖延他走的时间。果然,一边和儿子享受着天伦之乐,一边就悄悄派来宫女,向朕请求留下弘晖。
不管用什么方法。
朕真是头疼,你永远也别想弄清楚女人在想什么,明明对于弘晖来说最好的出路是上仙山寻求天道,他的母亲却固执地想把他留在宫廷之中。
另一边,十三弟的病情也越来越重了。
天底下烦心的事情好像全都堆到了朕的面前,只有看着阿莼的笑颜,朕才能有片刻的松快。
皇后病后,宫务就交给了熹贵妃。后来熹贵妃常在朕面前弹劾宣妃明莼奢侈浪费,我不耐烦之下就把她打发回宫了。
四月十五是佛陀生辰,宫人拜佛成风,阿莼也带着宫女在水旁焚香写字,宫女祈求上天护佑,她就把那些柳枝花朵纷纷摘下来,拿在手里编成小篮子玩儿。
过了一会子,又说“好没意思”,于是把柳叶小篮子扔在地上。我看得好笑,但看着她落落寡欢的脸,也是心疼。
跟着传教士学习油画什么的可以有,和宫女太监一起赌钱绝对不可以。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她不过是说来惹我生气。人心里的忧郁和痛苦,总该发泄出来,否则会积郁成疾。
有的时候想想,也觉得她可怜。
这一生,除了虐待自己,她还能向谁发火使气?。
当时熹贵妃在朕面前,数说宣妃一个月喝了几十瓶昂贵红酒,又办了好几次宴席,消费太大,不成体统。朕第一反应也是生气,但后来看她垂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一下子就心软了。
反而赏给她许多珍贵的器物,其中就包括她曾在我面前提起过的康熙款青花十二月令花杯。
这是康熙年间官窑出品的青花瓷压手杯,一月迎春、二月杏花、三月桃花、四月牡丹、五月石榴、六月莲花、七月兰花、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月季、十一月梅花、十二月水仙。
不是什么太名贵的东西,不过讨个巧儿,但她看了很是欢喜,朕想起以前赐给她的诸多金玉珠宝,不免觉得有点心冤。
阿莼爱美,衣服鞋子首饰水粉不计其数,朕常常担心她钱不够使,每个月都要赏赐她多次,逢年过节更是大笔地往她家里赐东西。
朕这一辈子,除了闲暇时饮几杯淡酒外几乎毫无娱乐,除了日常所需外毫无支出。可以说是简朴,也可以说是无趣。唯一的宠妃生活奢侈些,也无可厚非。
可惜的是,荣华富贵好像并不能让明莼动容,无伦你为她寻来多么珍奇的东西,哪怕是西周的古玉,她也只是高兴片刻便又撂开手。不远万里运来的杨梅荔枝、新鲜芒果,她吃一点点,也就不感兴趣。
简直像是曾经享尽荣华富贵,但已经厌倦尘世的王侯。
每到这个时候,朕就会特别怀疑,明家是不是偷藏了什么前朝的珠宝;或者太后是不是偷偷把私房钱全部给了明莼。
她真的太不像平常人家养出来的女儿了。
宣妃带着侍女走后,朕让苏培盛把方才她写的纸条从水里捞出来。
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希望上帝把这些还给我——咖啡、巧克力、冰淇淋、薯片、电影院和包包、香水、高跟鞋……我做梦都想听周杰伦。”。
每个字都缺胳膊少腿,实在不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有些无奈,也不免觉得她不知好歹,能给她的都给了,还是不高兴。
但又想起来,那个时候汗阿玛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呢?。
汗阿玛对太子二哥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自己勤俭节约,对太子二哥予取予求,生怕委屈了一点半点。什么奇珍异宝,都紧着太子先使。结果二哥还是不满足,总是不高兴。
你不高兴,我就不高兴。
拿他没有办法,却又不舍得生气。
下次有了什么好东西,还是会先想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嘛,终于写到男女主角初遇了……
雍正你心里这么多秘密,难怪晚上总是睡不着觉;以及,四四你越来越喜欢阿莼了有木有,怎么做什么最后都会想到阿莼身上去?
还有,你干嘛老把太子和阿莼比较?你汗阿玛和太子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立储
雍正篇第十一章。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会回看你。——尼采。
“出去。”。
茶杯被掷在地上,茶盖打了个旋儿,稳稳地停住了,杯身却裂成一堆细细地碎雪。我冷淡地瞧着明莼,内监宫女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阿莼已经十六岁了,花朵一般的年纪,她看着我,黑嗔嗔的双目里殊无情绪,轮廓完美的白皙额头上隐隐有着细汗,皎洁的面庞毫无血色,编贝一般的牙齿在下唇上留下了两瓣月牙儿一样的齿痕。
她一言不发,始终注视着我,慢慢地跪倒在地上。
像一只沉默、温顺的、无辜的羔羊。
我摆了摆手,两个宫女拖扶着她往外走了几步,姿态有些狼狈,不过片刻,明莼就站起来悄悄退出去了。我揉着眉心,长长叹了口气。
五月,和硕怡亲王允祥去世,皇帝在告祭太庙,将怡亲王的名字由允祥改回胤祥,并为他修建祠堂后,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