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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有点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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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胧月色下,廉幽谷的面容瞧着没有如此真切。同样,在廉幽谷眼里,殷世煊身上的一众变化皆没有大多区别,即便对方的拒绝已然如此明显。
  “不是让你在偏殿不要过来?”
  “……”
  殷世煊突然冷冷笑过一声,道:“你在房陵也是这样?”
  廉幽谷想着:不是呀。
  毫无意义的对话,殷世煊试过一遍便无心再问。疲惫地冲窗外窥一斑斓月色,回转间眸中萎靡之色依次淡去,“四更天了,五更朝会后要带你去拜见父皇与母后,你既然睡不着,索性等拜完和我同回。”
  蚕丝的软被细腻冰润,廉幽谷激动地将之攥紧于手心,心里滑溜溜地,已记不得殷世煊说了什么。只管卖力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一早,太子妃专袭的璎贝络芸袍从子衿殿一路扫到承明殿。清晨宫人们洒水打扫时逢渣滓来不及收聚,一概为之顺得干干净净,绝尘而去。
  时辰略早,承明殿主厅里空无人影。两副木雕马灯孤零零地悬在殿廊之外,流苏稀松地垂在半空中,惹得宫人争相避之。
  殷世煊将廉幽谷带至流苏下便不再进去。指派了四名宫女留下,自己则至前朝参与早会。
  想到晚前婢女百雀之言,刚走出两步的殷世煊鬼使神差地放心不下,回头又亲手将她身上的衣襟捋了一捋,瞬时间在廉幽谷耳边正色提醒道:“我交代你的话,每隔半个时辰默诵一遍,万不可出错。”
  廉幽谷被他鼻翼的热气挠得干痒不过,咯吱发笑,而他实际说了什么,她实在没有关心到。
  殷世煊以为她胸有成足,时下便略微放心。对着廉幽谷的眼睛,一板一眼而问:“谢谢父皇怎么说?”
  廉幽谷歪头:“蟹蟹夫皇。”
  还算过得去,“谢谢母后呢?”
  廉幽谷又回忆了一番,苦思道:“蟹蟹母猴!”
  虽然不完美,但对一早培训下来的结果,殷世煊不能太过挑剔。
  只是这番你来我往的亲密举动多年不在宫闱,不知其意的的宫人路经撞见都不约而同捂嘴偷笑走开,令殷世煊甚有不惯。
  殿廊来往宫人愈多,甚至好有几个已在殿外来回穿梭了七八遍,连跟承明殿八竿子打不着的乐府令尚席令都结伴前来串门,局面看起来就很好笑了。
  再待下去,整座皇宫的人都可能会刚巧从这里路过。殷世煊不作多释,冼马在前带路,一行人立刻往建武大殿奔赴而去。
  ~
  自昨晚谕旨下放,陛下亲封了东宫太子,在外人眼中殷世煊也算得上求仁得仁,眼下风头正盛。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莅列众臣首位的太子爷今日规矩如常,既没有任何恃宠之举,且朝堂议事时几乎都是以文武大臣谏诉为主,只发表极为简要的评点意见或者附议,和往常三公子临席听政时的格局对比,竟像只调了个位置的顺序而已。
  倒是刚封官号护国公的一国权相廉昌丰看来神清气爽,朝会上国事递呈,他一人便占了二分之一。其余人上报春耕水利之事他也多评点几句,热心地给出不少意见。
  朝会接近尾声时,皇帝嗓子突然不舒服,命人泡来一碗茶慢慢品却。其余人得了这一空隙,纷纷私下交耳,论的是皇帝还未及下诏的事。
  “前日听梁大监身边的小厮讲,陛下圈了上虞与东临两块作为封地。是不是现在就准备分封?”
  有人偷偷看去两位尚未封号的公子,小声论道:“如今东宫已立,此刻诣封时机最好。”
  “十年建树,不能说毫无纰漏。二公子军甲三十万,即便得了封,国土维丨稳还得靠他。”
  “皇子分封,推迟上任也是有的。何况上虞与东临离盛京并不算远。”
  “不管怎样,关键是陛下的态度,多思无益。”
  几个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然后又将注意力投复到金銮九龙座上天子的位置。
  很意外的是,皇帝喝完茶就了事了,又提起刚才已经商定过的话题。
  “李卿说,立春分地时隆西发生争地斗殴之事,而阳阕的徭役征收不齐也是因按户分田,部分劳动力过剩成空头,均摊不成比例导致的。”
  治粟内史李立清即刻从人群中出列,对上作庭礼道:“回陛下,大致原因如此。不过臣下以为,这与我朝农司官署的设置也不无干系。”
  “噢?”老皇帝听之有意,面上不动形色:“你说说看。”
  “治粟署掌诸谷物监管赋税,行纳税之职。向来是以朝廷所定标准分秋夏两季对下征缴。然农事乃听天行事,水利兴则物产丰盛,土地瘠则颗粒无收。今年赋税,各户五石,有人能缴有人不能缴。或依助肥沃土地或水利便之,其公平性早已不能同语。所以对良田的争夺或资源的占用一直以来为矛盾之重点,可以说不能全怪百姓。”
  “李卿的意思是,赋税与水利没有结合实处,标准定得不合理?”皇帝的表情有些古怪,分不清是愠怒还是伤神。
  李立清手心起了一层汗,连忙回道:“也不是,只是赋税之事,为此多有变故,故而陈情,望陛下开恩。”
  皇帝沉默了少许,看向庭下众臣,郑重道:“战时为壮扩军事,政策有所不同,显然现在老百姓更倾于安居乐业。不知道众卿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妥善处理其中矛盾?”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倒不是想不出法子,而是对这种麻烦不讨好的差事敬而远之,不想掺和。
  这种如出一辙的讳而不言,令朝堂氛围多有尴尬。殷世煊从缄默无声的队列中请出,尽量将这氛围维持在一个其乐融融的虚象下,请道:“父皇,儿臣愿意一试。”
  二公子殷世栎此时赤丨裸裸地瞟了这个方向一眼,随后将目光收回至老三的身上略微停顿,最后又在视若无物的转换中恭敬地看向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其中傲气不一而足。
  皇帝对殷世煊今日所说最长的一句话颇有兴趣:“太子有想法?”
  殷世煊答道:“谈不上想法,儿臣尽力为之,配合李内史将分田赋役之事调整些许,希望对国事有所裨益。”
  皇帝点头道:“也好,这件事你先与李卿商议,随后递交方策于朕。”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散朝过后,李卿留宫,御书房议事。没有异议的话,就先散朝。”
  皇帝忍着嗓子咳嗽了两声,后事没再多说很快就下了朝。百官无一不哑然,实不知陛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四弟!”细碎的步子从身后传来。殷世煊从建武大殿出来,正有心思,突然被其打断。
  “三哥?”
  眼下过来的正是三公子殷世琭。他眉眼清和,所有人都觉他与殷世煊长相有几分相似。但他身上缺失了殷世煊那种淘浪历海的沉淀感,与殷世煊不同的是,他面容清臞,更似贴合书生秀气。
  手上把玩着一串羊角珠手持,晨光初晕下,珠子清透亮澄的光芒愈发传奇。手珠的主人小跑着靠过来,气喘吁吁中笑脸盈然。
  “四弟,虽然有些迟,但还是恭喜啊,双喜临门。”这是客套话,殷世煊能听得出。
  “多谢三哥。”却见他身边并无黄门,便又问:“三哥有事?”
  “三哥没事,反倒是你心事重重,是不是新婚大喜想着弟妹啊?”他刻意拉长语调,像戏台上唱秦腔的小生。
  殷世煊确实想着廉幽谷一人待在承明殿的事情,但并非殷世琭言下之意,其实也是因为担忧,“三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戏笑间殷世琭迅速往手心揉了两粒羊角珠,凑近殷世煊身边压低声音道:“三哥问你一事。”为了不让世煊多心,他又解释道:“不是蒜头梆的事……我听闻弟妹来自房陵,是廉府家二小姐?”
  殷世煊领会笑了一声:“是的。”
  “我听说弟妹闺名叫幽谷?”
  殷世煊记不得这位三哥什么时候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一面理着思绪一面应道:“没错,名叫廉幽谷。”
  殷世琭闻之两眼一颤,明晃晃得跟玻璃珠似的,开心得语无伦次:“好好,你好好待弟妹,是这个就好。”手中珠串快速地在指尖搓轫过去,也顾不得殷世煊看他的眼神,连连将他推走,“你去,你去,不用管我。我这里还有事儿呢。”说着倒真的遁走了。
  殷世煊望着这位本不亲近的三哥走远,不知为何,心里却浮起一丝不详的念头。
  ~
  卯时,向来是皇后为太皇后祈福诵经的时辰。承明殿是内宫之主的待客正殿,寝殿在内,经堂又在膳堂之最后。所以从五更到现在整整一个时辰里,廉幽谷根本连正主都没来得及见上。
  漫漫时长,幸有自己随便找些事情做了打发。也没有想到过先在偏厅小歇一会儿,很实在地站在殿中央,等她的夫君到来。
  卯时刚过一刻,殷世煊果然下朝来承明殿。今日乃新妇初拜长辈,礼仪诸事不说,确也是殷世煊成家立太子后第一次以儿子的身份和二圣相处,确实重要得紧。
  方一进门,殷世煊身后众人便开始各处忙活,端水,净手,脱帽……可是忙着忙着,这位殿下突然发现等在殿内的夫人些许不对劲。推开众人,清理完整视线,殷世煊喉间便一阵干燥,一路向前压抑地急喊着:“廉幽谷!”
  廉幽谷转过头,一双眼珠子生怕不能惹起殷世煊更大的怒火,笨拙地眨又眨,笑嘻嘻上前扑来:夫君。
  但她夫君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奋力挥手让所有人等退开,上前捏住她的肩骨问:“你的衣服呢?”

  ☆、捣蛋之一

  “你的衣服呢?”
  廉幽谷瞅瞅身上——衣服可不是还在嘛!
  雪白的中衣是上好浣丝棉制成,厚薄适中,外表平滑。单从布料上看并不是什么抢眼的珍稀物,但裁衣上身后垂感极佳,总能将女子身姿勾画地婀娜玲珑,达到欲遮还羞的视效。尤其类似廉幽谷身形娇小的这种,曲线娇柔,效果更佳。
  殷世煊仔细地瞅着衣衫不整的身子板,微透的丝线网格间渗透出不少内兜的绣纹,花样或鹅黄或嫩绿。如果不是有他将光线从她面前隔断,位置相隔再远些,几乎是“一览无余”。
  “出门时是什么样子的?”殷世煊不忘四处搜寻那件璎贝络芸袍的踪迹,回过头时捏在肩头的双手不自觉紧了许多,语气也更为生冷:“你把外衣脱到哪里去了?”
  虽然殷世煊的动作有些粗鲁,但廉幽谷还是很乐意被他这样近距离抱着。心里也惦念着回忆自己刚才究竟把衣服放在了哪里——毕竟好像去的地方还不少咧!
  “翡翠!”
  殷世煊连唤了两声,翡翠才慌慌张张从外殿跑进来。双手湿漉漉地,似没来得及擦,“太子殿下,婢子在,婢子在。”
  “你们是怎么伺候娘娘的,不知道今天是来面见二圣的吗?这样成何体统?”
  翡翠未来得及喊冤,殿内、殿外同时响起两道大监高亢嘹亮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除了廉幽谷,所有人的眼皮都不约而同扯了一下,很要命的那种。翡翠更是在这眉睫之际吓得魂飞魄散,嘴里喃喃哭哝:“怎么办,怎么办,殿下,婢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殿外御前大监的乌纱已经冒出个尖头儿,其后浩浩荡荡的脚步声接踵而至,留给殷世煊思考的时间其实所剩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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