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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有点野-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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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毫无预兆,瀑布般的绢丝从肩头遗落而下,樱花红的海藻倾泻一地。每一把柔软的褶皱渲染出一朵旖旎清香的荼蘼,恍然间勾勒出一场纤云弄巧的惊鸿之景。而一个娇小可爱的人儿,此时就站在繁花中间——是荼蘼心尖尖上的人。
  “廉幽谷!”果不其然的一声呵斥打破这误以为的宁静。这呵责之中不乏紊乱,一贯气定神闲神态此时也蒙上一层惊惶。为了配合这层惊惶情绪,殷世煊嚯地起身,两步上行将门窗“啪”地用力合上。而后在门边停息许久,才原地压制住了和她发火的念头。
  半分钟后,殷世煊又扯开亲手关上的门闩,没有回头地对百雀和翡翠吩咐道:“你们伺候娘娘沐浴。”声音压了一压,“我出去走走。”
  事后,果就带门走出春晖阁。
  殷世煊一走,房间里兜着端着的两个宫婢险些哭了出来。跑回堂内将廉幽谷架至屏风后,再三叮嘱这位菩萨:“娘娘,非礼勿视啊!哪能岔开大门脱衣服洗澡呢,就算是廉府那也有外丁不是!”
  百雀的话已经逾越了婢女的底线,但事情之紧急,翡翠比她更顾不得这些,言语直接道,“娘娘上回在承明殿也是这样,您忘记当时殿下的脸色了嘛。如果娘娘还想着要和殿下要好,这种不合礼教的事情,娘娘以后还是少做吧!”
  “你们是说刚才,夫君又生气啦?”廉幽谷一面解开衣扣,一面跳入浴桶之中,十分不解,“洗澡不就是要脱衣服吗?圣贤洗澡是怎么洗的呀?难道连衣服一起洗?”
  翡翠咽了口唾沫,“娘娘,反正以后脱衣服前您务必要三思,尤其在殿下面前。”
  廉幽谷从水中叼出一枚花瓣,口齿不利索地咕喃了句:“知道啦。”花瓣从唇边滑落到掌心,紧接着又毫无逻辑地对应了一句:“可是我饿了怎么办?”
  廉幽谷问出这句话时,两个宫婢都没能接上话来。反而是过后不久,廉幽谷穿洗完毕,屋外极为巧合地传来下人们陆陆传膳的脚步声。一碟碟点心似是连夜制好,由出去“随便走走”的殷世煊吩咐着呈上,正对廉幽谷胃口。
  可不知怎么的,为这阵仗,廉幽谷却觉浑身别扭。以一句话可以形容这个中反常的不自在:叫做无事献殷勤。

  ☆、真戏假做

  宵夜没吃两口,满山红那边打发下人抱来几件崭新睡袍。廉幽谷手里一面端着白白糯糯的糕点,塞着满腮帮子,嘴边咕哝不停:“大娘做这么多衣服干什么?我一个人也穿不完哪。”
  百雀出门前羞涩提醒道:“娘娘,这不是您一人的,这里头还有为殿下准备的呢。”说着,便将大小两套分别摘捡出来摊在床头上,挑给廉幽谷看。
  廉幽谷“嗷”了一声,没说什么,继续往嘴里塞食。百雀便与来人随意寒暄客气了两句,同着对方一路送出了春晖阁。
  春晖阁外月华柔嫚,阁内一改廉幽谷出嫁前的粗陋布置,同样也是浪漫精巧的氛围。殷世煊依然保持掌灯读书的习惯,没有太过在意廉府对春晖阁的特殊布置。等到满山红的下人从院子走远,听不到脚步声后,那双清澈又冰凉的眸子终于从屋外收回至了帷内。
  一丈之外,婢女翡翠还在修整床褥的边边角角。三尺之内,廉幽谷来回慢踱在他的身周,毫无意识地啃食着盘中的美味。
  这是殷世煊少有地将这二者联系在一处:同床、廉幽谷。
  ~
  廉幽谷对殷世煊这一神情变化并没有太在意。全身心吮食着盘中最后一块糯糕,从喉头里畅快地挤出连串饱嗝,整个儿精气面貌都改善不少。
  “这个东西很好吃啊,翡翠,要不你去问问大娘,我能不能带些回宫?”
  翡翠收拾妥当,即刻做出退身出门的动作,答道:“当然可以啊,婢子去问问。”
  “欸欸……我没有说现在就问啊,你可以明天再去找她嘛。”廉幽谷以为翡翠说风就是雨,急忙打断她正要退下的步子,“大娘睡得铁定早,你现在找她也是没用的。”
  翡翠抿着唇尴尬笑了笑,站在房门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这时,殷世煊重新将视线垂落在书页上,淡淡开口道了句:“你退下吧。”算是为翡翠寻了脱身的理由。
  翡翠如获大赦,点腰施了礼,很快就合门退下。屋外月色暂蔽,屋内仅剩红烛晕染下的殷世煊与廉幽谷。两团墨斑状的影子伴着火花绵绵跳动,每一段韵律都变得极易为对方捕捉。
  廉幽谷着了一身轻薄睡袍在屋内随性游荡。因为没有寻到像子衿殿那样的偏殿,所以很愁苦地在殷世煊面前晃了两阵。殷世煊也不见理她,她则只能继续搂着身子在殿内瞎逛。翻一翻西南角上的衣柜,拍一拍搁在南窗不远的梳妆台,这样一顿消磨下来,困意实在抵挡不住,但却还是没有找到可以困觉的好去处。
  廉幽谷心想:那就上梁吧,反正在房陵也是这么睡的,不挨着地面,铁定不会感冒。
  正为自己搭了个高耸的桌椅塔,廉幽谷收卷着宽衣阔腿的袍子,不由分说地就往房梁上爬去。
  对这一番举动,殷世煊低幽的声音从她身下适时地飘来,传达了他的疑惑:“你干什么去?”
  廉幽谷听之两脚一滑,伸手勾搭房梁的胳膊也轻颤了一下,险些没有从“梯塔”上摔下来。转头对着殷世煊的目光来源,不明所以地撅起了秀红小嘴,“睡觉啊!”
  “小谷,你说什么呢?”殷世煊伸手上去将梁上的小人儿接下,用似埋怨地口吻自责道:“为夫看书忘了时辰,小谷也不用这样置气。天色确实不早了,我们赶紧睡吧,明日还有好多事呢。”说着倒有意无意地冲窗外轻瞟了一眼,有什么含义在眸光中飞速带过。
  “小谷?”廉幽谷被殷世煊从桌上抱了下来,双脚踩回地面,为这猝不及防的昵称一时惊愕地挪不开腿,“你叫我小谷?”
  殷世煊眼角的自然不留痕迹地粉饰着,横腰抱起不肯上床的人儿,边走边将目光埋掩下去:“看来小谷是真的怪我了,小谷要怎样才肯原谅为夫呢。”他将这瘦小的身子埋进被窝里,挂着玩笑的唇弧渐进逼近身下人的耳垂边,呢喃了句:“要怎么做呢?”
  要怎么做呢?
  随着起伏的呼吸抚蕴细嫩的颈沿,这句裹满蜜糖的话萦绕在廉幽谷心间久散不去。一种奇怪的感觉如电流般窜进她的体内,在喉间绽开一朵蓓蕾,直撩动血脉膨欲。不过,这一秒的砰动还没挥发极致,殷世煊精壮的胸膛忽随着温润的呼吸节奏抵在了她的心口处,没有给到她喘息的机会。心脏“嗡”地一声就被迫停跳。
  被子软软的,睡袍也是软软的,他的心跳亦是软软的。
  这种窒息的感觉差点令廉幽谷忘了,忘了自己也有过与殷世煊交丨配念头,否则她会很快回忆起,所谓“幻想”和“真实”在本质上竟是天壤之别。一种是出于生物繁衍的生理冲动,而另一种,简直可以用“醉仙欲死”来形容。
  而眼下,所有话语梗在喉间,更足以表明廉幽谷此刻切合这种“欲死”的临界点。至少在她被压制的那个角度来看,殷世煊如果再进一步,她是绝对没有活命的可能。
  通红的小脸滚烫滚烫,不知怎的扭捏别向一旁。剧烈的胸口起伏挤压出构以活命的空气,但这些在身上人的眼里都变为旖旎一隅,愈发欺身上来,将她压得服服帖帖。
  “小谷?”殷世煊沙哑呼唤着,直待底下传来“嗯”的一声轻哼。
  殷世煊的嗓音渐渐平复了许多,手上仍是将廉幽谷搂得紧紧地,偎在她耳畔平声暗语:“这是廉府,总要做做样子。今天准你睡在床上。”
  “啥?”廉幽谷绯红的颊色顿时消散了一半,在被子里拧回身子,目光对上方才柔情蜜意的人,渐渐悟出什么含义,“你是说,今天和你睡一起?”
  殷世煊楼着她的身子,卷起被子一角翻身滚入内侧,将二人裹入这同一张软褥之中。闷声应了一声:“嗯。”之后声音转淡,好像再没有交谈的打算。
  就这样,一场真戏假做的戏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廉幽谷还想着在这感觉之中温存一两刻,可殷世煊冷冰冰的面孔扭向他处,也没有再给她多一些幻想的机会。
  廉幽谷压在被子中间,全身绷地直挺挺。殷世煊的胳膊从她腰间抽丨离,伴随轻微辗转,背部对向廉幽谷的身子,在二人中间隔出了一道痕迹明确的分水岭。
  大概是刚才一切来得太过真实,血槽全空的廉幽谷依然保持着笔挺直躺的姿势,一动不敢动。脑子里无一例外地反复播放着方才一幕幕,所以面对这道并不遥远的“距离”,她没敢大胆唐突地轻举妄动——万一动了,也有可能连床都没得睡。
  怎么办?要继续吗?
  不行不行,夫君要吃人的!
  可是你们在同一张床上啊!!
  但是夫君已经保持距离了,你没看到?
  廉幽谷眯起眼睛四肢僵硬地摇摇头,奋力驱散脑海里各执一词的小人。然后双手握地紧紧的,狠狠掐了对方一手,将自己从幻境中唤醒。
  小人依约散去,但廉幽谷紧绷的状况却没有因之缓和。毕竟,她身边睡着一个大活人哪!而且这个人还是她“朝思暮想”的夫君!她怎么睡得着呢!
  不仅睡不着,且根本无法动弹——若是被殷世煊误会到她有什么想法,这就意味着今后可能再没有像今天这种机会了。
  想到这里,廉幽谷使劲眯上眼睛,强迫自己保持这样姿势入眠。但是这种睡觉的感觉真是苦到家了,不管是在房陵,还是在子衿殿的小床上,从来都没有这样作死过。
  所以廉幽谷又撑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把心一横——不睡了!
  ~
  廉幽谷虽然激动得一夜未合眼,但殷世煊却为日里阴来阳去的事情累昏了头,几乎是一觉天亮。
  次日一早,殷世煊从沉睡中醒来。廉幽谷还是保持着晚前两手交握,笔直平躺的睡姿。
  晨光在窗子的过滤下撒入浊白的光芒,映在廉幽谷那张苍白的面容上,越显白皙。
  在这白皙的面颊上,一双通红的眼珠微弱地闪烁着,从眼皮时搭时合的模样倒不难看出:敢情这是熬了一夜。
  “廉幽谷?”殷世煊看过去的神情倒比以前温和了许多,只是语气中仍旧没有昨晚那样甜蜜,“你是没睡?还是睡醒了?”他没有想到,一夜过来,廉幽谷的面色会差了如此之多。
  听闻说话声,廉幽谷终于放心动了动麻木的胳膊。将头埋入被窝里头,遮去部分刺目的光线,喃呢求道:“夫君,我还想再睡一会,就睡一小会儿。”哼哼唧唧地抱枕就睡。
  殷世煊自然分辨出她这副模样的原因所在。为着她酣睡之举哂笑之时,内心深底的感性部分忽然发生了什么变化,竟催动出一种很多年前才有过的恻隐之心。目光静静沉淀成雾,落在酣睡人那对蝶翼般浓密的睫羽之上,掩饰掉了瞳仁里逐渐扩散的纯粹思索。
  ——毕竟她是局外之人,毕竟她是不知人情世故的山野丫头,毕竟……她也是身不由己被这时局当作棋子……
  即便殷世煊对这样一个野人有过不少介怀,但从内心深处来说,是不足以构成彼此仇恨的。因为他原本就是这样,从来没有打算将无辜的人牵扯入这场风云中。小乔是这样,薛良人也是这样。廉幽谷原本也该这样。
  许久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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