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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真阳,在她心里,他究竟算是什么东西呢?
“不要动,躺好了,我先帮你上药吧。”李霄雪叮嘱了一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下床去寻找药品。
是了,主人没有允许让他穿上衣服,他不敢再私自行事,何况他也没有了想动的勇气,就那样一丝不、挂僵硬地侧躺着,暴露在她面前。
主人愿意怎样摆弄他,他只要乖乖听话就是了。倘若一会儿主人又有了兴致,再命令他如何动作,哪怕是很难堪放、荡的姿势,他也照做就是了,不能再惹主人不快才对。 往昔被欺凌侮辱的场景再次侵袭,不被允许遮掩身体的他,是躺在铺盖奢华的床上,还是倒在冰冷的地上,又有什么区别呢?女人们感兴趣的不过是他那个羞耻的物件吧?难以压抑的自卑与伤痛,瞬间驱散了仅存的美梦一样的幸福感。
是他自以为是自作多情,才会这么轻易就被诱惑了么?
是他的身体太淫、荡,催生了胡思乱想,才会这么轻易就迎合着她的挑逗,控制不住被玩弄么?
他甚至开始怀疑,主人的温柔都是假象,是他的幻觉。其实她想要做的,不过就是等他心甘情愿主动用身体来服侍她。等她真正得到了,没了新鲜感,玩腻了,他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抛弃掉。
他颤抖的更厉害,一种说不出的恐惧笼罩全身。
他竟然是害怕被抛弃的。他这才清醒的意识到,他早已对她产生了过多的依赖和期盼。
李霄雪捧着药品回到床边,感觉寒尘的情绪有些不对,担忧道:“寒尘,你怎么了?除了外伤,还有哪里不舒服么?要不然我去请大夫来给你仔细诊治。”
“主人,下奴知错。请您不要抛弃下奴可好?”寒尘哀求了一句。
“啊,我什么时候说要抛弃你了?你不会是发烧糊涂了吧?”李霄雪抚上寒尘的额头,确实是有些烫手,“真的是发烧了,我这半吊子的医术不顶用的。你躺好了,盖上被子,不要胡思乱想,等我,我这去找大夫。”
寒尘含混地应了一声,耳听着他的主人推门离开,他才敢睁开眼。入目就看到被单上因他的伤口绽裂沾染上的几滴新鲜血渍。他实在是厌恶如此肮脏的自己,几乎是下意识地滚到床下,蜷缩起身体,忽而又想起了床下的毯子亦是上好的做工材料。他于是四肢并用慌忙爬到了毯子之外,在容易擦洗的青砖石地上趴伏着喘息,努力挣扎想要以标准的奴隶姿势跪好。
主人不是大周人,难免疏忽了礼教规矩。他懂得礼仪自知身份不该僭越,不能再放纵自己,免得一会儿来了旁人,见他这个肮脏的死契奴隶不要脸地躺在床上污损家什物品,会笑话他的主人。
42理想现实
李霄雪走出房外,秋怜也正好起身开始张罗。李霄雪怕秋怜去正房内见到寒尘躺在床上,用那些严苛的礼仪规矩衡量让寒尘伤心,就厚着脸皮吩咐秋怜陪他一起去请大夫。 大夫刚起床,正由几个夫侍陪着在吃早饭,一听是为个死契奴隶看伤,便敷衍推脱,只打发了一个药童先过来应付。
李霄雪没有心情计较那大夫的势利眼,领了药童回转。推门进屋,看到寒尘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卑微地伏跪在门边地上,她顿时心疼不已。
秋怜和那药童却没觉得如何,甚至是诧异一个死契奴隶大白天的怎能留在房内。幸好秋怜和那药童都是男人,寒尘未着寸缕地跪着倒比直接让那女大夫来看伤少了一些尴尬。 李霄雪此时顾不上埋怨寒尘自作主张自讨苦吃,先由着那药童为他诊脉敷药。开好了方子,又支使秋怜去熬药,终于是打发走了闲杂人。
寒尘见主人想要故技重施,将他抱回床上,立刻挣扎着后退,主动躺回到角落里那床地铺,恳求道:“主人,下奴还是觉得在这里更稳妥。否则……请允许下奴回到下仆院子,也免得旁人说闲话,损了主人的名声。”
李霄雪怕自己一味用强拐带让寒尘感觉不快,只好退让,扶着他在地铺上躺好,用被絮遮盖了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柔声道:“你躺在这里也行,总之是不许再回下仆院子。” “下奴遵命。”寒尘疏淡地应了一句。
李霄雪感觉他情绪仍然很低落,正想再多劝几句,忽然听见门外有家丁通报。
“李小姐,少庄主来访。”
李霄雪只得暂时压下了这重心思,赶紧站起身,迎出门外。
张梓萱满面春风,仿佛早上在下奴院子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她被李霄雪让进屋内,并不提发财的事情,只先解释了昨晚的火险情况,诚恳道谢。
原来那处客院里住着的一家三口,妻主带着夫郎女儿也是庄上收留的落难之人。这家做生意亏了本钱已经卖了家产和儿子还债,却还是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庄主出面调停才算罢休,暂时收留这家在庄上住几日平息事端。
昨晚这家夫郎点灯织布,因劳累困倦打瞌睡,撞翻了油灯起了火。天干物燥,周遭又都是易燃的线团布料,一下子烧了起来。这家妻主生意应酬醉酒无觉,等到烧着了被子才惊醒,匆忙跑出来。
幸亏李霄雪反应及时,庄内众人齐心协力救火,这一家三口才能安全获救。虽然那家夫郎被压断了腿,却没有送命,襁褓中的女儿更是毫发无伤。那家妻主感激不尽,特意委托少庄主向李霄雪致谢。
李霄雪不敢居功,客气几句,趁机提了一些防范火险的科学方法。张梓萱听了更是佩服不已。
张梓萱来此的主要目的是 与李霄雪商量启程上京的时间安排,攀谈几句闲话便转入正题。
李霄雪自然是讲要等寒尘的伤势好利索了再动身。
这话一出口,张梓萱难免惊讶,四下一顾,见那死契奴隶竟是睡在房内有铺有盖地养伤,啧啧道:“李姐姐,你竟对一个死契奴隶如此上心,是因为他的忠诚么?其实奴隶护主是天经地义的,他又是死契奴隶,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若是出了意外辞世,他必须陪葬的。所以他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
李霄雪犹豫了一下,关上房门,房内只有她和寒尘及少庄主三人,她终于还是讲出实情:“少庄主,我其实是喜欢寒尘,所以才一再照顾如此牵挂。”
寒尘本来是在昏睡之中,隐约听了这句,心头剧烈震动。他过去以为主人只在私下里说喜欢他,哄他高兴而已,没想到她竟然对少庄主也明说了。
是他伤重已经昏迷了,又开始做不切实际的美梦了么?
对,应该是梦才对。
不仅是寒尘怀疑,张梓萱听了李霄雪的言辞也瞠目结舌,停顿片刻才接茬道,“你的那个奴隶……长得并不好看,年纪也有二十来岁了。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他那样的?他可比秋怜差远了。你不会也是为了他,才推辞不要秋怜的吧?”
“少庄主所言不差。我答应过一位长辈,要好好照顾寒尘。”李霄雪认真回答。
张梓萱却误会了她的意思,自以为是道:“我明白了。李姐姐仁善正直,信守承诺,哪怕是那样的死契奴隶你都愿意照顾。可大女子三夫四侍平平常常,你的那个奴隶想必也不敢僭越规矩。这与你收不收秋怜不相干吧?他毕竟只是个死契奴隶,秋怜好歹是清白的处子。秋怜的心思也不知道是否对你提起,他想去京城看他的孪生姐姐。你是难得的好妻主,他自然愿意从了你,以后定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寒尘听到这里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原来主人是答应了杜师傅,才会对他如此照顾的,这种理由听起来似乎比单纯的说喜欢他更真实一些。杜师傅对他当面严肃管教,暗中却托人照顾,一片苦心为他好,他又怎能辜负?何况他的主人是重情重义之辈,他不该存了私心妄念,也不该坏了旁人姻缘。秋怜是个好男儿,又有如此可怜身世,主人为何不收了在身边呢?难道秋怜那般风流姿色那样温柔体贴,都还入不了主人的眼么?
李霄雪心知与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女人解释所谓平等和专一的问题比较困难,于是不再纠缠娶夫纳侍的事情,转开话题聊起未来的理想。
锦绣山庄的庄主是经商起家,赚下的钱财几辈子都花不完,差的是身份地位,受的也是官僚欺压。张梓萱自幼聪敏,在母亲的刻意培养之下,结交名流往 来鸿儒,已经为从政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一谈起远大抱负,张梓萱的热情顿时就高涨起来。她苦读诗书用心功名,就是想能早日步入政坛为国效力,庇护自家产业能源远流长是一方面,她还要实现更高的志向。
张梓萱滔滔不绝侃侃而谈。
李霄雪用心聆听,虽说是本来对政治不感兴趣,也好歹恶补了一下时事常识。
“我在漠西镇听人议论,大周有位摄政王十分了得,政绩斐然,她手下还有个深藏不露的高人谋士,可后来摄政王竟因谋反大罪被满门抄斩。对此事,少庄主如何看呢?”李霄雪别有用心多问了一句。
张梓萱的脸上浮现惋惜悲痛之色,连连叹息,沉声说道:“我虽然说不上是拥护摄政王殿下的政见,可她为大周做的实事好事流传甚广,民间都道她是被人冤枉陷害,这么好的王岂会造反?若真是心存不轨之徒,为何不在圣上年幼无知根基不稳的时候动手,偏要拖到圣上成年亲政,那不是自寻死路么?至于摄政王殿下的谋士,那绝对是当世高人。早年间我机缘巧合得过一本集子,据说是那位谋士亲笔批注的时论典籍,遣词用语针砭时弊严谨犀利,让观者醍醐灌顶胜读十年书。可惜那样的高人不是我等凡妇俗女能有缘见到的,又因着摄政王殿下的事情,恐怕那高人已经心寒不愿再问世事。”
李霄雪心念一动,央求道:“少庄主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将那集子借我看看?我只是好奇,像少庄主这般见识高远的才女推崇的高人,究竟写过什么。”
张梓萱恢复平常模样,笑道:“姐姐既然喜欢看书,我那书房你随便去就是了。我可当不得才女的称呼,不过自从读了那集子的批注才算是醒悟了从政为官的真正追求。”
“少庄主从政不是为一展抱负,同时庇护家业么?为官者的理想是为家国百姓出力,青史留名,还能有其他么?”
“远不止这些。”张梓萱的表情变得肃穆庄严,“姐姐以为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从小衣食无忧,身强体健,学业也是一帆风顺,我若混吃等死浑浑噩噩这辈子照样能过,母亲置办的家产足够我花天酒地的挥霍。可我总觉得不满足,想要得到更多的成就。从政为官是第一步。
那本集子的批注里写到,一个人的力量相对整个国家而言很渺小,所以有识之士要报效皇恩兼济天下,最好的方式是合理使用国家机器。身居高位的人可以名正言顺凝聚更多人的智慧,借朝廷之手推动社会进步。大周相对周边国家已经很先进,可百年前野蛮落后的大金入侵,仍能毁我半壁江山。安逸时不忘忧患,只有社会进步国家足够强大才能抵御他国觊觎。强大的基础不仅仅靠军队,还要提升社会生产下一页上一页加入书签下一章上一章回目录看书评写书评回收藏力,民强则国富,人人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才有余力创新……”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国家机器’‘社会生产力’,这些都是哪里看来的词汇?”李霄雪瞪大眼睛,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