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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看起来好像睡得很轻,有一点动静就能吵到她似的。她的头发散在枕头上,衬得一张脸白而瘦小,党羡之不在的这些天里,她的面容似乎确实清减了一点。
此刻她的头脑里一片混乱和哀伤。
她仿佛看到在冰冻三尺大雪封江的苦寒之地,党羡之背后矗立着苍茫连绵的雪山,他转过头来高兴地对她说:“晚清,我马上就能回去了!我马上就能见到你啦……”
可之后他突然又坐在营帐之中,帐外漆黑一片,天高风紧,他在昏黄的灯光下给她写信,说山塌了路断了,他暂时回不来了……
她的心猛地一揪,连反应都还不及,却突然又是画面一变,而她竟然回到了现代生活中的家里,家中一片耀眼的明亮喜庆,原来是过年了。爸妈姐妹在高高兴兴地包饺子看电视,她就站在旁边看着,可是他们都看不到她,心里似乎也不想她。
而她居然也不着急,只是愧疚而伤感地想:是我不好,我都没有想你们,你们不想我也是应该的……想着想着,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眼前一片模糊,哀伤地小声哭泣了起来。流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晚清的意识渐渐苏醒,她察觉到了自己的梦并且知道自己已经渐渐醒了,可这一瞬间的感伤涌上心头却压抑不住,她思绪模糊地想,就这样偷偷哭一下也没有关系吧……
朦胧之中,她感到有人正在轻轻地擦拭她流出的眼泪,指尖温暖柔和的触感让她心里一动,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自己脸颊旁边的那只手,声音软哝欢快地说:“羡之,你真的回来啦!”
当她睁开眼看过去的那一刻,透过眼中微薄的水色,以为真的看到了党羡之,但当视线更加聚集时,便认出来那是太子。
晚清连忙放开他的手,也不多想什么,她坐起身来,轻轻吸了吸鼻子,手指在眼角上抹了抹,对他笑了一笑说:“原来是熙之大哥,我不知道你来了,也没人叫我一下。”
党熙之静静站着,把今天的捷报说给她听:“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边关的事务已经结束了,羡之他确实快要回来了。还有他的一封信,是给你的。”
晚清越听他说便越高兴,等说到信时已几乎兴奋得快要从床上跳起来。
党熙之把信递给她,看着她好像突然之间就恢复了容光焕发的模样,脸上不加掩饰地绽出笑来。
信上只寥寥数语,写着:我很想你,等我回去。这天地有你才有趣味,我要带你走遍千山万水。
晚清看了又看,把信纸抱在胸前,而后对党熙之笑道:“谢谢你啊!”
党熙之也微微笑了:“你的病好些了吗,听说你不肯吃药?”
晚清笑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就是犯懒贪睡。”
“有病在身,是该多休息。”党熙之道:“羡之他应该来年初才能回来,新年里怕是要冷清一点了。”
晚清笑眯眯地说:“没事没事,过年也就是应个景,不几天一下子就过去啦。”
党熙之点了点头:“无事的话,我先回宫了,你好生休养着罢。”
“我送你!”晚清立刻生龙活虎地下了床来。
党熙之看着她穿鞋披衣,也并不出言客气阻拦,而后和她一前一后出了门去。晚清陪他走至檐下后,党熙之温声开口,神情语气皆似一如既往:“止步吧,外面天寒风大。”
晚清笑笑点头,如话家常:“那你慢走,有时间了再来。”
党熙之微笑垂眸,霎那间眼中终有一丝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伤痛一闪而过,而后转身穿过庭院,向府门走去。
晚清待他走远后,原地无声地狂喜而跳,又转了两转,然后跑去看杨蓝今天的睡颜。
她这样静静躺着每日只以各种汤水吊命已十多天了。神奇的是,就这样,也没觉得把她给饿瘦了。
楚荆扬对杨蓝无微不至的照顾一直这样保质保量又看不到尽头般持续着,晚清从来没有见过,亦不曾想象过,一个男人可以具有这样的耐心和柔情,尤其是像楚荆扬这样,看起来十分孤高冷漠的一个人。
他好像要用沉默和平静来表明自己的韧劲,一言不发地和夺走杨蓝知觉的那个无影之人拉锯对抗,看谁会先失去耐性,拂袖而去。
楚荆扬真的几乎是一言不发的。他每天有无数的时间可以和杨蓝说话,也确实不知不觉间和她说了很多话,可都是在心里。楚荆扬已记不得自己有多少次默默呼唤她快点醒来,有多少次想要开口对她说话,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也会有这样强烈的诉说欲望。
可这个愿听他倾诉的人,她是那样静默着,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楚荆扬想:睁眼看看我,看着我,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蓝蓝,你看着我,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他再一次没有发觉,自己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在他的视线里,杨蓝的眼睛蓦然睁开了。她眼睛睁开的样子是那么的突然快速而清醒,仿佛她之前只是闭目养神片刻而已,仿佛多日来的昏睡不醒都是不存在似的。
她看到楚荆扬脸上凝固着的震惊,便对他笑笑,眼睛不由眨了眨。
然后,她看到楚荆扬飞快地向她俯身而来,看到他的手微微颤抖地将自己扶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杨蓝仿佛被一股大力攫住,没有止境地推着更进一步地向他靠近,哪怕已经被挤得浑身生疼,喘息困难。杨蓝觉得自己的身体贴着的好像不是另一个身体,而是一堵墙,一堵坚硬无比的温热的墙。
她久不出声的嗓子突然说起话来,发音有点涩哑:“楚荆扬,我的骨头要被你勒断了……”
然而接下来她所感受到的不是身体的放松,而是勃颈上的一滴滚烫。
杨蓝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来当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皮肤慢慢向下流去,慢慢变得清凉时,她蓦然想到:这是楚荆扬的眼泪!?他居然哭了?
杨蓝难以置信地用力推开楚荆扬的胸膛,怔怔地抬头看向他的脸。他的一双眼睛漆黑深沉,一动不动严肃认真地看着她,瘦削英挺的脸上干干净净,毫无痕迹,若不是眼睫上残留的一星湿痕,完全看不出流过眼泪的迹象。
可是他分明将一滴热泪落在了她的身上。在杨蓝眼里,楚荆扬这个人能把所有无论多么深刻跌宕的情绪都深埋内心,维持一副冷硬而镇静的形象,而自己居然能有本事逼出他的泪来?这究竟是过了多久,又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到底给他制造了多大的痛苦……
杨蓝心疼无比,贴在他身前细细地轻柔地摸着他的脸:“我……”可开了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手掌和指尖的触感那么真实清晰,仿佛她现在的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敏感似的。楚荆扬在她的碰触下眼神变得更加幽暗深邃,那是对她灵魂致命的吸引。
楚荆扬一手覆住她的手,将脸低了下来,杨蓝主动靠近,抢先吻上他。
紧紧的相拥,热烈的亲吻,杨蓝闭着的眼角倏然流下两道泪痕,在她又看到楚荆扬的那一刻,她就有种幡然醒悟甚至是劫后余生的感觉,她不知道上一眼见他与这一眼见他之间,是只隔了一会儿,还是隔了许久许久,但她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了,是自己此生最深的眷恋。
晚清已冲到门内,然后看到床上坐着的紧紧相拥纠缠的二人,杨蓝主动勾在楚荆扬肩头的手让她快速抓住了重点,她心里突突狂跳:杨蓝醒了!
在她又看了几秒,又隐约听到楚荆扬低喃“蓝蓝”而杨蓝轻柔应了一声,确定她确实是醒了之后,连忙悄悄退了出去,还顺带无声地带上了门。她面上是一脸无法收敛的灿烂笑容,心里暗暗嘀咕:十几天躺着一动不动,一起来就做这种高难度行为,你也不怕一口气捯不上来或者抽筋……
之后,杨蓝仔细看着楚荆扬的脸,笑道:“真好,你竟然一直在笑!”
楚荆扬更是莞尔,而后说道:“有吗?”
“是的!”杨蓝非常肯定地点头,得意地笑说:“你这个人笑的基点太高了,一般都不笑,不过呢,笑是人高兴时的本能反应,所以你现在一定是高兴的不得了,所以忍不住不笑了!”
楚荆扬刮她的鼻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温柔而坚定地说:“蓝蓝,我爱你。”
杨蓝此刻心里已被幸福甜蜜塞得满满的,靠在他身上说道:“我想,我早就爱你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缓缓对楚荆扬说道:“我是睡了很久了吗?对不起……”
“你知道吗,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一个客栈里。我就住在那里,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人我都不认识,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儿……”
“我是说,在梦里的那个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在这个客栈里干什么。我在那里,什么事也不做,看着来来往往的那些陌生人,就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理我,可我就是知道,自己不能离开那里,可能是因为不知道离开了又能到哪里去……”
“我就一直坐在那儿,一直想,可是脑子里全是空白,什么也没有。我也不知道我需要想到什么,可事情都被我忘了,我一定要想起来才行。”
“我日日夜夜不停地想,总觉得有一个点离我越来越近,可就是抓不住,想不起来,急死我了……嘿嘿,后来我终于想到了……”
“是想到我了吗?”楚荆扬柔声发问。
“是呀!”杨蓝接着说道:“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我一想到你,好像脑子突然就变清晰了,心里知道,我能走了。然后,然后我好像就睁眼了吧……”杨蓝疑问地看着他。
楚荆扬说:“我相信是这样的。”
晚清躲到一边沉淀了足够多的时间后,又跑来看她,楚荆扬不在,杨蓝已下地活动一会儿,一看到她先反咬一口:“我都醒来好久好久了,你现在才来看我!可见你平时对我多么忽视!”
晚清顿时差点没被她激疯了,劈头笑骂:“杨蓝,我真是不忍心你一醒来就打击你,可是真的又很有必要让你知道知道自己那副嘴脸。你总不能在自己非礼勿视的时候还硬逼着我在旁观赏吧,虽然确实是很有欣赏性,是吧,杨蓝?不对,蓝蓝!”
杨蓝顿时矮了一截,狗腿状地嘿嘿笑笑:“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是哀家冤枉你的,知你一片孝心——”
晚清截断她:“还真别说,知道你这一睡十几天吃了我多少名贵补品吗,啊?”说着用下巴指了指她:“你瞧瞧你,你见过十几天不吃饭还瘦不下来的吗,那都是你吃了我大把大把银子的结果呀!”
杨蓝不惧强权地顶撞她:“我还正想减肥呢,谁让你给我吃银子……再说,你现在可是个大富婆了,我不吃你的吃谁的……”
两人你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