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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雁急忙跑上去跪在她旁边:“云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呀?!”
云献舞看了看她,轻声道:“雁儿,我怎么把这些全毁了呢?”
雁儿去扶她起来,看着满地的烂纸碎渣,还有变成了一截子破木头的南歌,心里好不叹息。她将云献舞扶到一旁坐下,说:“我这就将这里收拾一下,这么多的碎片,一不小心要扎伤姑娘的。”
“不要!”云献舞出声拦住她:“你不要收拾,就这样放着,你什么也不要做。不,你把这些天慕容公子送来的东西全给我找过来……”
雁儿怕她又要像这样全给破坏了,犹豫着不肯应声,终于开口说道:“云姑娘,别……别再砸了吧?”这些贵重东西虽然都不是自己的,可她还是心疼得要命。
献舞凄然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砸了。都给我拿过来吧,我就是瞧一瞧!”
不多一会儿小雁便把慕容博送给云献舞的东西全拿了过来,书画器具首饰等等,全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献舞眼睛瞧着桌子上的东西,说道:“你去帮我拿几壶酒来。”小雁依言照办了,忍不住嘱咐道:“云姑娘,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去吧……”
云献舞漠然说道:“你去歇着吧,不用管我了。让我一个人坐着。”
小雁心里略觉不安,悄悄去将云献舞的情况向洪老板说了一下,洪老板心里叹气,说道:“随她去吧。”
又过了许久,小雁再去看云献舞时,见屋内点了好几盏灯,还有几支红烛高烧着。小雁吓了一跳,忙问:“云姑娘,点这么多灯做什么?”
云献舞只顾自斟自饮,不理会她。小雁靠近想要扶她去睡觉,还未开口,被云献舞一下子推开,她借着酒劲,力气十分野蛮,小雁不敢再骚扰她,只得退下自己先睡去了。
云献舞从未喝过这么多酒,她脸上一片嫣红,一双脉脉含情水波涌动的眼睛此刻更是无比的润泽,那些情愫仿佛像她的目光一样,随时都可能流落出来。她定定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东西,开口似呢喃耳语:“慕容公子,我心中恨他,念他的也多些,我不恨你,念你的便也少,你知道吗?其实,献舞是很感激你的,你对我好,可的确是什么也不图……至少现在是这样。我弹琴给你听吧,你不是很喜欢吗?”
说着便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南歌原先摆着的地方走去,脚下踩着一地碎渣,又看到南歌的琴座滚在地上,才想起来它已经被自己毁了。她便又踉踉跄跄地走到内屋去取自己原来用过的琴,步子不稳,随手向旁边一扶,高脚几被推得剧烈一晃,上面放着的一盏灯摔在了地上,一眨眼火苗便烧掉了薄薄的灯罩,火舌趁机舔向地上的碎纸布料和木块。
云献舞看了一眼,心中凄楚地一笑,想道:烧吧,把这些东西全烧干净了……然后继续去取琴,好不容易抱着琴走了出来,又碰翻了一支蜡烛,她也毫不留意。她头脑昏昏沉沉不知所向,身体也不怎么听使唤,可还是在琴案前慢慢坐了下来。
献舞一边开始弹奏,一边眼泪又落了下来,泪光朦胧之中,看到面前的火焰越烧越高了。
过了一会儿,琴声终于戛然而止,云献舞咳嗽了两声,眼睛被烟气和热浪熏得睁不开来。她努力站起来向后退了退,对着面前越来越大的火不知该怎么办了。火焰在所有能被烧起来的物品间迅速蔓延起来,火光慢慢地透出了门窗,烟雾也慢慢从缝隙中钻了出去。
云献舞想跑出门去,刚走了几步便觉得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她本就立足不稳,一晃之下摔倒在地上。火势还未贴近她,浓烟却不停地滚滚而来,呼吸十分艰难痛苦,眼睛更是阵阵刺痛,惊慌了好一阵她才想起来呼救,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喊雁儿。
外面闻风赶来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楼内竟会失火。门一打开浓烟和烈焰便要袭人而来,洪老板让人赶紧去打水来,可其余人除了衣衫不整地站在那里干着急,瞧着这火越烧越旺,哔哔啵啵的声音越来越响,谁也不敢贸然冲进去。
年纪较轻的小伙子率先拎了水上来,一桶桶急泼了进去,看起来却不大有作用。小雁急得浑身抖着,突然让人把那冷水往自己身上淋了大半桶,深吸一口气捂着鼻子就跑进去了。
众人都吓住了,没想到她这个小丫头这么英勇。云献舞被她又扶又抱地拉出来时,已经快要不省人事了,她眉头紧蹙,眼睛死死闭着,泪水却止不住地流出来。衣角和头发都微有被烧焦的地方,幸而并未烧伤。
洪老板松了口气,让人把云献舞送到楼下的一个小房间内暂安置着,继续安排其他人赶紧救火,上上下下直闹腾了大半晌,等火势终于完全被扑灭时,天已破晓,云献舞的房间变成了一片泡在水迹中的焦木堆,而楼下的个别房间亦受了点影响,幸无大碍。
过不到半日,云献舞便悠悠转醒,请来瞧她的大夫也说基本无碍,但云献舞一睁眼却发现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的眼睛失明了。
众人大惊失色,大夫再仔细瞧了瞧,却只说大概是被烟火气给熏坏了,但要怎么办却丝毫说不上来,只说可以暂且弄些药吃一吃,有没有效果还未可知。
站在一旁的人都呆呆地看着坐在床上的云献舞,她现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还和以前一样美丽迷人,她的眼睛除了微微有些泛红,还和以前一样楚楚动人。此刻这双眼睛里水汽弥漫,泪水像珠子一样滚落下来,看得每个人都禁不住心疼不已。
最初几天云献舞又哭又闹,几乎把整个堆云阁都搅得鸡犬不宁,大家一方面迁就她,一方面又可怜她,暗暗替她担心以后要怎么办。连请了几个有名的大夫来看都是没辙,只能开些明目调养的药慢慢吃着以观后效,渐渐的,献舞闹得累了,也开始接受了这个事实,情绪才算平稳下来。
坊间都传开了,说云献舞不慎烧瞎了自己的眼睛,全因伤情泄愤,言下之意指的自然是慕容博。
这天突然一人来堆云阁见洪老板,开门见山便说他的主人在城南买了所宅子,日常所需均已配置齐全,希望云姑娘日后能过去安住。
这话一出口便甚得了洪老板的心意,云献舞出风头的日子恐怕从此一去不复返了,继续呆在堆云阁实在是无利可图,更重要的是,留在这里对她自己恐怕也很不合适。洪老板日前已暗自思忖着是否给她找个安静闲适的去处住着,只是这话一时不知如何向献舞开口说明。眼看云献舞已变成这副模样,居然还有人大献殷勤,这不能说不出乎洪老板的意料。
洪老板看这人眼生的很,行为举止也俨然是在按令办事,她不露声色,只做出一副惊喜感动又好奇的样子询问:“请问尊上是谁?”
这人果然断然回绝道:“我家主人不愿透露姓名,还请见谅。”顿了一下又道:“敝主上不愿云姑娘知道他是谁,只希望云姑娘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这后一句话倒又让洪老板惊讶了一下,她原以为是哪个小有权财的平日里望不着云献舞眼高过顶的挑剔眼光,趁此机会想要将她收入囊中,虽不好说是趁火打劫,但怎么也是捡了便宜。照这意思看来,这人竟并不打算见云献舞,更别说有别的意思了。洪老板脑子里转了几转,想到了慕容博,除他之外,她不作他想,心里不由想道:这小子果然是挺有情义,良心也算不少……
洪老板想到这里,忙笑道:“既如此,那我也不好多问了,虽不知贵主人是谁,但我们堆云阁上上下下都会时时感念他的一番恩情的。不过此事我需得征求云姑娘她自己的意思,一时恐怕不能私自应承下来,您看……”
这人道:“无妨,主人叫我留下宅子的地址便可。若云姑娘想好了,可以立即去住,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洪老板心中大喜,笑意盈盈地送走了这人之后,便去找云献舞说了此事。原想她也许还闹着脾气,说不得自己还要好好劝上一番,没想到云献舞静静听了,默然想了好一会儿,竟点头应了。
洪老板看她此刻清静落寞的样子,想到往昔那个容姿美艳骄傲生动,让女人都能看得入迷的云献舞,再想想她马上就要离开堆云阁,一时不禁感慨万端,抓着她的手说道:“献舞妹子,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我真是想不到,会突然变成今天这副情形……既然已经如此,你就看淡些罢,离了这个虚华不净的名利场,从此衣食无忧地过清闲日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洪姐也心疼你这眼睛,可你还是要多保重些,顾好你自己才是。”
云献舞点了点头,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但听着洪老板的话,似乎可以想到她平日里这样说话时的那番神情。献舞平静说道:“我晓得了。洪姐,这几年来多亏你照顾了,我知道……自己性子古怪,还爱乱发脾气,全仗你还有雁儿肯包涵我,我搬了地方住,你以后可要抽空去瞧一瞧我。”
她眼睛看不见,却还是习惯性地向一旁雁儿的方向看去,轻声说道:“雁儿,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我……让你再照顾我这样子的人,恐怕是更费些力气了。你要是不肯,我给你些钱,你自己再去寻个……”
话没说完,雁儿忙打断了她,连说自己愿意,又道:“我也不会说那么多漂亮话,只想告诉云姑娘,我是实实在在想照顾你的,你就安心吧。”
当天主仆两个便稍稍收拾一番,离开了堆云阁,云献舞的物什基本付诸一炬,连几件衣服都是最近几天内临时让人赶制的,相比之下,雁儿零零碎碎杂七杂八的东西倒是一堆,行李看着比云献舞丰盛多了。
洪老板差人将她两个送去安顿好了才罢,送去的人回来说道那宅子虽小巧,但环境条件十分不错,连日常差用的下人都有,很是宜居,洪老板终于完全放下心来。
不想过了两日,慕容博竟又来了,神色疲惫而不安,说要见云献舞。洪老板大惊,看慕容博说得很是认真,才知道那宅子真的并不是他送的。
慕容博心下本就纠结忐忑,见她神情惊惑不定,更加不安,以为云献舞那里又出了什么差池。他一听闻云献舞出了事便急急赶来,可终究消息已经落后了很多,更不要提,明天的太阳一升起,他就要和另一个姑娘拜堂成亲了。
洪老板将事情向他略一说,慕容博也是皱眉不解,最后还是要了云献舞新宅的位置,慢慢寻了过去。慕容博到时正是傍晚,云献舞正默默坐在院中一棵石榴树下的长椅上出神,她现在所能做的,似乎只有这样了。
雁儿领着慕容博走到近处,出声说道:“姐,慕容公子来看你了。”自从两人说定了不离不弃,云献舞便让雁儿改口管她叫姐姐了。
云献舞将脸转了过来,眼睛望向这边。慕容博看到她一张脸似乎只比一月前消瘦了点却仍很美,那双眼睛划过他的脸庞似乎仍是灵动含情,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此刻的云献舞什么也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