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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妃 作者:香胡胡-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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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个拦阻的下人被打得头皮血流。

    一棵棵青松被砍倒。

    一扇扇窗户被砸烂,就连书房内也没能幸免,在一个领头女人的呼喝声中,一群女人抬起一棵雪松,扔了进去。

    砰!隔断架子被撞倒。

    架子上摆放的玉器摆件、古董花瓶、字画书藉在连绵不绝的碎裂声中,碎了一地。

    贝子府的下人惊呆了。

    赶来增援的侍卫们惊呆了。

    九阿哥惊呆了。

    看着一片狼藉的书房,茹蕙笑了。

    看着那个满意、舒心的笑容,九阿哥目眦欲裂,抬手指着拦在他身前的茹蕙,利斥:“你好大的胆子。”

    看着一脸狠色的九阿哥,茹蕙抬了抬下巴,“九爷,今儿我教你一个乖,在这世上,不管你做什么都没事儿,但是,千万不要惹急了做母亲的女人。”

    茹蕙狠瞪着九阿哥:“为了我的儿子,别说只是砸你一间书房,就是拼上性命,我茹蕙也不怕。”

    茹蕙眼中的冷意浸骨,带着不惜同归一尽的决心,让九阿哥呼吸一窒。

    最后看了一眼九阿哥,茹蕙蓦然转身,娇喝:“走。”

    “是。”

    一群女人,跟在茹蕙的身后,就那样扬长而去。

    九贝子府的下人,没人敢拦,那是四爷的女人,连主子爷对着她都没辙,他们这些人上去,又有什么用?再说,茹佳侧福晋带着的那群女人可是把好几个习武的内侍都打翻了,他们就算想拦也拦不住。

    九阿哥沉着脸,走上台阶,站在书房门前,看着一刻钟前还华美绝伦的书房,此时如同大风过境,断松残枝翻过处,各种玉器瓷器碎片散落,纸张、书藉、画册混杂着泥水、雪水,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狠狠踢开脚前一只滚落的笔筒,九阿哥红着眼瞪向四贝勒府的方向,神情狰狞:“茹佳氏,咱们没完。”

    ……

    出了九贝子府

    坐上马车的茹蕙撩开车帘,看着地上她带来的那队娘子军,“为着你们的安全,这就出京回蜀地吧。”

    方才领着众女将雪松扔进九阿哥书房的女人自众人之中走出,弯腰行礼:“大小姐,奴儿们是您的侍女,是主人送到京城服侍您的,除了您身边,我们哪儿也不去。”

    看着车下那一张张仰望着她无所畏惧的脸,茹蕙释然轻笑:“好吧,我总能护着你们的。”

    车帘轻轻垂下,一群闲置了半年的侍女们相视而笑:大小姐接纳她们了。

    车轮滚滚,缓缓驰动,向着紫禁城的方向行进。

    紫禁城内,承乾宫之东、景阳宫之南的永和宫里,茹蕙跟德妃请过安,又聊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等茹蕙的身影消失在门前,德妃轻声问身边的人:“她还没出月子吧?怎么就进宫了?”

    一个老嬷嬷走出来:“奴婢这就让人去察。”

    位于西六宫的翊坤宫里,宜妃满心惊异,着人迎进了茹蕙。

    “你这孩子,怎么就进宫了?快来,来,上炕暖暖。”未等茹蕙行礼,宜妃已着人将她扶住。

    被带上暖炕,茹蕙轻轻吐出一口气,笑道:“宜额娘,茹蕙是来向您请罪的。”

    宜妃皱了皱眉:“你这孩子,好好的请什么罪?”说着,示意下面人将自己的一个汤婆子递给了茹蕙:“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该把月子坐完,万事也自有下面人处置,你这样子也太不把自己的身子骨儿当回事了。”

    宜妃的话未说完,茹蕙的泪已簌簌往下落。

    一把抹去脸上的泪,茹蕙苦笑:“宜额娘,我把九爷的书房砸了。”

    翊坤宫的人都以后为自己听错了。

    宜妃亦不敢置信看着茹蕙:“你说什么?”

    茹蕙深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宜妃的目光:“九爷说妾身的四阿哥来历不正,故天象示警,当除之以正视听……宜额娘,以前九爷怎么说妾身的不是,妾身从不放在心上,但是这一次不行。您也是做娘的人,这无缘无故有人要杀您的儿子,您能愿意?”

    再次抹掉脸下滑落的泪,茹蕙吸了吸鼻子:“妾身气不过,刚才带人砸了九爷的书房,这不,走到半路,想到您,就进宫来了。”

    看着一把一把抹泪的茹蕙,宜妃苦笑:“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

 第58章

        茹蕙掏出帕子,将脸上的泪擦干,起身站在炕前,端端正正给宜妃行了一礼。

    “妾身向您请罪,不是认为自己做错了,而是因为九爷是您的儿子。

    儿子不论做了什么,做娘的都不会愿意看着他受委屈,妾身向您请罪,是为着您是母亲。妾身也是做娘的人了,以已度人,自然可以想见你知道九爷受了气,会何等伤心气恼,因此,妾身先来向您赔罪。”

    看着蹲在地下一动不动的茹蕙,宜妃咬了咬牙,只能叫人把她扶了起来:“赶紧起来。”

    看着站在炕前脸青唇白、泪水不停滚落的茹蕙,宜妃沉吟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是不信老九能做出那样的事的,不过,若真是老九理亏,随你处置便是,我再是不管的。”

    茹蕙轻笑一声,再抹了一把带泪的眼睛:“宜额娘这话我是不信的,都是做娘的人,为儿子的心,妾身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不过,只要宜额娘没狠怪妾身,妾身便也知足了。”

    ……

    出了翊坤宫,茹蕙扶着寻兰的手,一步步向着乾清宫走去。

    乾清宫内

    四爷跪在御案前,神情愤怒,眼眶通红。

    御案上,堆叠着的一撂供词正被皇帝一张张翻看。

    良久,看完供词的皇帝收回手,神情莫测地看着案前跪着的四儿子。

    “茹佳氏砸了老九的书房?”

    四爷的腮帮子鼓了鼓,趴在地上磕了个头:“阿玛,您知道,她本是个万事不理的性子,这次也是事涉弘曜性命,才会气急攻心。”

    皇帝的目光闪了闪:“你就不为弘曜想想,生母行事这般任性暴燥,不担心他被带坏了?甚或日后再被人取笑?”

    四爷抬起头,“阿玛,就连草原上的母狼在狼崽子遇险时,亦会以命相搏,何况人乎?茹佳氏自十岁进了儿子府,素日连门都少出,她性子是被儿子养得娇气了些,却不是惹事生非的人,这次的事……儿子回去会好好教她,以后处事不可再如今日这般燥切。

    至于弘曜,好也罢,歹也罢,那是他亲娘,他就该受着。再则,有儿子看着呢,不会让弘曜长歪。”

    皇帝眼中泛出一丝涟漪,倒是许久未见老四这般急切了,为着他当年一句性情急燥,这儿子好些年来一直压着性子,今日倒又露出几分本性来了。

    皇帝正想着呢,一个小太监自门外弯腰进来,埋头跪在地上禀报:“启禀皇上,四贝勒府茹佳侧福晋在乾清宫门前请见。”

    皇帝想了想:“她是来请罪的?”

    小太监回道:“是。”

    “朕再没听过哪个女人,生下孩子半个月就敢出门的,还是这样寒气浸骨的天气。”皇帝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脸露忧色的四儿子,告诉小太监:“叫她进来。”

    小太监应声退了出去,很快将茹蕙带了进来。

    “儿媳茹佳氏给皇阿玛请安。”茹蕙进到乾清宫内殿,有些艰难地撑着地面慢慢跪在地上,给皇帝磕了个头。

    看着茹佳氏这般情状,皇帝摇了摇头:“老四,去把她搀起来。”

    四爷谢了恩,起身将茹蕙自地上扶了起来。

    本欲申斥几句这个儿媳不当的行为,只是,对着那摇摇欲坠挂在儿子手上的柔弱身子,再一看上回见着时还红润白皙的脸此时已是青白交加,皇帝皱了皱眉。

    “李德全,传太医。”

    太医急急赶到乾清宫,被小太监带到了耳房。

    看着坐在卧榻前脸色难看的四爷,太医心里打了个突,赶紧弯腰施礼。

    “张太医。”四爷伸手示意太医起身:“你精通妇科,麻烦你给好好看看。”

    早在路上,便知道自己这次看诊的对像是四贝勒府的茹佳侧福晋,张太医也没什么意外之色,趋身走到榻前,将手指搭在盖上了帕子的腕子上。

    诊完脉,太医弯腰退出了耳房。

    四爷将茹蕙的手塞进皮裘中,冷着一张脸,看了一眼榻上闭着眼养神的女人,转身去了内殿。

    乾清宫内殿

    皇帝听太医掉了一阵书袋,等到四儿子走了进来,便抬手阻止了张太医滔滔不绝的之乎者也。

    “老四,你自己问。”

    四爷应声,转身看向张太医:“太医,茹佳氏今儿这一遭可是伤狠了?”

    张太医叹着气,重重拈着胡须,感叹地摇着头:“茹佳侧福晋这一年来的身体调养事宜一直由臣与李太医负责,上月产子后,臣与李太医都替她诊过脉,那时,侧福晋的身子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今天这脉象与半月前相比可着实算得上是天壤之别。

    上回的脉像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尺脉沉取不绝。

    此次呢,脉相沉细软绵;轻寻无板,按之无力又空洞,缓上一指复又来……元气大损,更兼悲虑积中,五芤交攻……啧!”

    四爷双眉紧皱:“说仔细些。”

    “妇人产子,坐褥一月,不见风、不沾凉水、不可流泪、不可伤情,为着的便是养元气,可茹佳侧福晋坐褥仅半月,元气不曾养足,便被寒气侵体,更受悲痛之情侵伤,身子着实伤得不轻。”

    “可会影响子嗣。”御案后的皇帝最关心的还是儿子的后嗣问题。

    张太医低头想了想:“回圣上,茹佳侧福晋年纪轻,底子打得好,好好养两年,应能养回来。

    但若再遇今日这般内外齐伤之事,就真要不好了。”

    四爷心头骤然一松。

    看着儿子松开的眉头,皇帝眯了眯眼,几年前出巡塞外他就看出来这儿媳妇天性悍勇,不想看着柔弱的身体居然也是较常人强壮,也还算争气,老四既舍不得,倒也罢了,就容她给老四再多生几个儿女。

    一乘软轿自紫禁城内抬出,停在了宫门口贝勒府的黄盖朱轮马车前,四爷弯下腰,连人带被将茹蕙自软轿上抱起,登上马车,弯腰钻进了车厢之中。

    马车缓缓前行,车厢内,茹蕙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脸冰寒的四爷。

    自被褥中伸出手,茹蕙摸了摸四爷冷得能掉冰渣的脸,轻轻扯了扯嘴角:“你在生气?”

    看着茹蕙青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四爷心中一阵翻滚:“你就那么不相信爷?”

    不等他动作,她便自作主张找上了老九的门,还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谁让你是他哥哥呢,有些事你不好做,只能由我来做。我做了,大不了得皇上一句‘骄横的悍妇’,可若是你,便是不悌。”茹蕙边说,边坐起身,爬进四爷怀里,靠在他胸前,“我不能让你得这样的评价。”

    四爷鼻子一酸,喉头一哽,转头伸手将裘衣拖了过来,盖在怀里的人儿身上。

    茹蕙动了动头,指使道:“帮我把头上这些劳什子取了,把头发放下来。”

    于是,四爷将怀里的人调整好位置,空出手替她将头上的钗呀簪呀什么的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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