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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女人!”环九这次都懒得看她,径直脱衣去洗澡。
“混--蛋--”她是真疯狂了,重展她的狮吼功,天花板都震得颤了几颤。
☆、十五、你很重要
与沐亦朗相约的日子越来越近,麦芃芃亦是越来越焦虑。他每一天都会派人送花到麦元雅集,虽未亲自露面,那芬芳却时刻提醒着她,那一天快来到了。
在她终日惶惶不安闲得发慌的时刻,沐亦朗却是做足了准备。
泥人河畔那突如其来的吻,不仅惊吓了她,同时也震撼了他自己。那一刻,他几乎开始贪恋这世间微小的温软与甜蜜,开始厌倦阴诡缠身机关算尽的日子,甚至,甚至连仇恨都仿佛雨后硝烟,淡了许多。
原来爱真的是可以改变某些事情,可以让人变得柔软。这一个月,是十几年最快乐的日子,他原以为自己再不会拥有这世间心动温暖,命运却偏偏对他有如此恩赐。回到菀彼青青,他命人转告肖琦儿,一切到此为止,恩怨尽销,望她好自为之,并开始悄悄处理手中多年私藏的古物。肖天和与谭木森多次寻他,他都借故不见,九王玉即将圆满,他不想在此刻枝节横生,何况他手中的才是真正的九王玉,两只老狐狸若得知真相,定会心生杀意痛下杀手。
杀人灭口,难道不是他肖天和与谭木森最擅长的伎俩吗?
他犹记得那年年少,他趁暑假硬缠着爸爸随叔叔们外出写生,他的爸爸沐成是位面容俊朗的画家,他一直以他为豪。午后夏雷滚滚,他在颠簸了几天几夜之后在大篷车中昏昏欲睡,朦胧中看见父亲与肖叔谭叔拿着各式工具走进树林。他心生好奇,窜下车顽皮的跟踪他们一路穿越密林,进了土洞。记忆里,那个洞是如此曲折幽深,黑暗中他憋得喘不过气,却强忍着未吭半声。前面几十米偶尔传来声音,令他心安,那里有他今生最信任最爱的人,因此他并不害怕。他慢慢的爬行,缓缓的靠近,终于逼仄的洞中有了光亮,爸爸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他开心极了,正欲爬起来突然出现给他个惊喜,却发生了这世间最残忍最血腥,他今生闭眼便浮现的噩梦。他看见肖天和手中利器狠狠敲向爸爸的头,爸爸满脸血污轰然倒地,谭木森顺势将他扔进暗洞深处,引爆了弹药,炸毁了世间最丑陋的罪恶。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所震愕,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忍不住发出凄厉声响。但虽少年心智,他也知此刻自身难保,难逃被灭口的绝境。他强忍仇恨悲痛,在肖谭二人寻声而来之际,故意大声喊叫,“爸爸,你在哪儿,外面下大雨,给你们送伞。”
微弱的光亮中,他看见肖天和眼中冰冷的杀意,一时惊慌,他猛然抱住他的腿,“肖叔叔,我害怕,小朗什么都听你的,你帮我找找爸爸。”
黑暗中,死亡的气息仿佛毒药蔓延,他的心失去控制,颤抖不已。沉默,窒息的沉默,肖天和的身躯僵硬冷漠,像是意欲另一场杀戮。
“小朗,洞里塌方,你爸爸遇上事故,尸骨无存,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久久的窒息之后,谭木森阴冷的声音在洞里响起,带着闷闷的回声,每个字都如毒蛇狠狠啃噬他的心。
一夜之间,沐亦朗从无忧无虑的少年变身阴诡之徒,认贼作父时刻提防,强装张狂却暗藏心机,他知道唯有高调张扬才可以消除肖谭之类的戒心,他必须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报仇的机会。
十几岁的夏天,他失去了父亲,不久,又失去了母亲。他跟着肖天和走南闯北,替他身涉险境,为他寻获珍宝。身上每一个伤痕,都是拜他所赐。而他偏偏喜欢这伤痕,每多一个痕迹,他便恨的更深,唯有恨,才能支撑他在仇人面前,喜笑颜开的活下来。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并非是肖谭起了善念,而是他们觊觎父亲私藏的珍品。多年来,他将沐家一件件珍宝献给肖天和,又将肖天和的至宝一件件换成赝品,悄悄将真品私藏,在海外找到可靠买家,慢慢的积累着沐家的财富。他早已成为隐藏的富豪,却始终风餐露宿,兢兢业业,唯恐半个不留神,露出破绽。
他有无数个复仇的计划,并早已铺展开来,只待最后的一击。可是他累了,冤冤相报又能如何,他大可不必亲自出手,那个吴警官就很不错,即便是陈年旧案,想必警方也不会袖手旁观。他的手,如今有了温柔,眼中有了爱,不想再沾染血污,前半生已经辜负,后半生,他想活的像个人。
“这封信,明天我走之后,交给吴诩,后续的事情你不用理会,让他去调查就好。”沐亦朗嘱咐阿芳。阿芳是他多年的助手,是他的最信任的人。
“老板,你真的要走?麦老板会守约吗?”青青客栈的生意如今落在她的肩上,她愿意隐忍的扛起这个责任。
“不知道。这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下面的人要谨慎,密切监视肖谭的动静,如果再有人找上门来,直接打发了。实在难缠就报警,客栈的生意干干净净,不怕警方来查。”
阿芳点头。她习惯于听从,因为他说的,从来都是对的。
一切安排妥当,沐亦朗伫立在玻璃天台遥望墓地的方向,“爸爸,如今我有了心爱的人,你会开心吗?最后的报仇时刻已经到来,希望你能瞑目。”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最后的期限已经来临。尽管麦芃芃惶惶不安一心逃避,约定的这一天还是到了。
去,还是不去?不去,还是去?她还未与元洛北当面对质,也未曾分手,怎能随另一个男人悄然出走?可是,他已经有了新恋情,当众另结新欢,自己还有什么可眷恋?
一夜失眠,她纠结的如同风中飞絮,四处飘零,心无定所。直至凌晨,才昏沉睡去。
“叮叮叮叮。”仿佛刚睡去闹钟就固执响起。麦芃芃挂着黑眼圈抬眼望去,“哎呀,谁这么缺德!明明定的是六点钟,谁给我调到的八点!谯非--你给我死出来!”
麦芃芃急坏了,蹦起来刷牙洗脸穿衣,谯非穿着睡裤揉着眼睛下楼,“我没动你的闹钟。昨晚打一夜游戏,哪有闲心理你。”
“王八蛋还装!”她边骂边跑,衣衫不整拦车向城外飞去。
约好七点城外见,她已经失约了。可是为什么还要飞奔过来?她也不明白,只是隐隐觉得,要给自己给沐亦朗一个交代。
城外长亭,沐亦朗洁身独立,眉目生辉,迎风等待伊人前来。约定时间早已过去,他依然在等。他相信他的小麦芽是这世间最火热最善良之人,他笃定她会来。虽然她未曾爱上自己,但他有信心,总有一天她的心意会转变。
寒风萧瑟,远处山林呜呜作响。一个小红点由远及近的奔跑过来,他的眉目突然舒展,温暖的笑意从心内绽放,宛如盛开着最盛大的花朵。她还是来了。
“对,对不起,我,哎呦,我晚了。”小红点一路奔跑过来,险些摔倒,他将她迎进怀里。她累的脸颊潮红,发丝凌乱,大口喘着粗气。
“急什么,我会一直等你。”他的温柔在此刻绽放,只恨不能给她更多。
她从他的臂间直起身来,满脸不自然,“沐亦朗,我,我来,不是要跟你走,我是想,我想--”话未说完,她的脸色突然惊骇的变了色,拉起他便疾奔,“快跑!”她凄厉的喊。
顺着她惊恐的眼神望去,不远处驶来的车里跳下三个黑衣男人,手里拿着棍棒尖刀煞气腾腾的一路奔来。沐亦朗心中吃惊,反手推开她,“往山上跑!”
麦芃芃来不及多想,拔腿向山上跑,黑衣人的目标不是她,很快便与沐亦朗厮打在一起。这是场实力悬殊的较量,沐亦朗被紧紧围攻,棍棒如雨在他身上发出闷响。
她此时此刻眼泪横飞,脑袋却清醒,拿出手机立刻拨给吴诩。眼见着那风华无限的男人满脸血污,她的脚步再也动弹不得,想都没想便转身返回。
“警察马上到,你们赶紧走!”她虚张声势的大嚷,意图震慑住眼前的亡命之徒。
黑衣人果然停手,眼中戾气升腾,“一起带走!”
车辆颠簸狂奔,麦芃芃哭着擦去他额前的血,“你流了这么多血。”
“傻瓜,为什么要回来?”沐亦朗对伤口习以为常,痴痴的望着她,隐隐哽咽。
“因为你很重要。”她说。
一滴血从额间滴落,滴在她的手上,她仿佛被惊了一下。他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何必这么粗暴,是肖叔让你们来的?”
“放心,不会要你们的命。”副驾驶上的男人阴沉的说。他得到的任务是可伤人,不要命。
沐亦朗冷笑,“因为我还有用?如果我死了,他就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做个交易如何,放了她,我跟你走。支票,随意你来填。”
☆、十六、偷心的毛贼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屠戮了沐亦朗的美梦,与麦芃芃双双被控制在车里,他不禁内心苦笑,原来命运并没有厚待于他,噩梦就是噩梦,一生都逃不开的黑暗之手,根本不会醒。
“因为你很重要。”她温暖笃定的话语,成为他在尘世最后的力量。他紧紧握着她柔软纤细的小手,给她微笑,给她安慰。
黑衣男沉默着,没有立即回复他的要求。后座的这个女人,原本就不是他们的目标,而“支票随便填”这个诱惑实在巨大。他在考虑是不是该立刻答应他。
可是时机稍纵即逝,他竟然没有这个机会。一辆车从岔路急速奔来瞬间横拦住他们的去向,一个急刹车令车内几人重重撞击,车窗被钝器击碎,玻璃散落在黑衣人全身,来不及扎眼,他只觉胸前钝痛眼前发黑,径直失去知觉。失去知觉的,还有他的两个同伴。
沐亦朗紧紧护住尖叫的麦芃芃,捂住她的眼睛,唯恐她受到血腥画面的刺激。可是预料的血腥没有到来,一切干净利落,黑衣人顷刻被制服。还未看清来者是谁,车门打开,怀中的她被另一双手抱下。
“环九,带她离开。”居然是一个月未出现的元洛北!
她被连番的动荡吓傻了,浑身禁不住颤抖,脸色苍白,嘴唇喃喃不能言语。“听话,跟环九走。”元洛北脱下风衣为她披上,轻抚她的脸。
环九就没那么温柔了,上前架住她,拖着便走。她双腿发软,几度趔趄,环九不耐烦,反手把她扛在肩头。她说不出话,眼睛望着遍体鳞伤的沐亦朗与满身戾气的元洛北,长发飞舞,眼泪横流,诉不尽的担忧,说不出的慌乱。
沐亦朗捂住额前流血不止的伤口,给了她一个平生最灿烂最阳光的笑容,微微点头,在内心与她告别。
“去自首吧。”元洛北望着这满眼狼藉,心中感慨。这一个月,他调查了沐亦朗的所有秘密,告人的,不可告人的。这些秘密让他心惊。他不觉得拥有别人的秘密是件开心的事,若非被逼无奈,他才不愿蹚此浑水。
沐亦朗冷笑,转身便走。寒冰冰的利剑抵住他的后心。“去自首!”
沐亦朗缓缓转身,素隐剑在阳光下泛着青光,令人不寒而栗,“真是把好剑!元老板果然不是凡人!”他不禁惊声赞叹。
“今天你走不了,吴警官马上就到。”
“你就不怕你的秘密被揭穿?”
元洛北皱眉,“你要失言?已经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是你太过自负而已。你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