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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了!
带头的匪军在距小赛Q四五步之遥的地方行了个军礼。一声枪响,高大的男人轰然倒地。接着第二个匪军上前一步,庄严地行了个军礼,然后在枪声中倒地。战士们有的转过身去,有的干脆闭上眼睛。枪声一声接一声在空山里回荡,经久不绝。一个转身蹲在地上抽烟的战士大骂:“我日他妈的枪声!”说完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枪声停了。
众人都睁开眼睛。
居然还有一个人像座山一样矗立在空地上!手中的枪直指蓝天,头上正好飘着一片云彩,他的身躯被灰暗的光影笼罩着。
“你们团长是我杀的,现在你们可以报仇了!”
小赛Q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大师,开枪吧,你再不开枪,我可要大开杀戒了!”
枪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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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赛Q觉得全身发麻。
一阵大风扑来,倒下的男人胸口落下一张血红的纸,随风飘零,在天空飞旋一周后落在小赛Q的脚下—一个血迹斑斑的裸体女人映入小赛Q的眼帘。
“老巴!我的兄长—天呐!”小赛Q跪倒在尸体面前悲恸欲绝,“醒醒,跟兄弟说句话,就一句,或者一个字也好——你怎么不说话?”
“好,既然不想说,就让兄弟抱抱你。”小赛Q把老巴的尸体抱在怀里呜咽道,“现在兄弟也学会吹笛子了,你听着——”
小赛Q从怀里掏出笛子,吹起老巴平生最爱的《春江花月夜》。撕心裂肺的笛音像迷路的幽魂似地游离于丛林上空。天空骤然暗淡下来,沉闷的雷声在漆黑的云层中回荡。
不一会儿,雨如盆注。
第三十章 大西南的山
公元1965年四月十二日这一天,小赛Q又重见光明。
事隔十年后,他又看到了明媚的阳光,鸟儿在树上飞来飞去,青嫩的果子伏在密叶里若隐若现。
他又看到了大西南巍峨的高山。那些傲插云霄的古树,巨枝像苍天修长的胡须成为云彩嬉戏的乐园。
在这片土地上,随时看到雄鹰翱翔于天空并不是一件什么稀奇事。不经意间抬起头,你会发现天空成了它们的竞技场,要么搏斗,来一场没有失败者的力量较量——一只雄鹰是很难被另一只雄鹰打败的;或者就是飞翔,以自由战士的姿态尽情表演着雄性的魅力。
小赛Q不禁想起江南的天空,那是一片灰蒙蒙的记忆,也飞着鹰,不过那不能叫翱翔,因为那鹰的名字叫做鹞鹰,它们的本领是趁老母鸡不备捉几只小鸡,属于鹰类中最平庸的家族。
当然也有山,不过那实际上是地地道道的小土堆,上面生长着很多小树,永远都长不大的那种。
小赛Q想,江南的美好比鸦片,容易使人上瘾、陶醉甚至迷失,永远放不掉的是那分阴柔;而大西南好比是锋利的剑刃,血腥、狂野、孤独,却永无止境地刺激着男人们的英雄激素,令人热血澎湃。无论你是功成名就还是一败涂地。
小赛Q是个思乡情结很浓的人,他一生都在梦着故乡——江南那一隅水村。现在他才突然明白,他的家在大西南,他永远也不会离开这片土地了。将来有一天,他的尸骨也会成为这片土地的一部分。一种莫名的充实感涌上心头。
本来小赛Q是可以回去的。出狱时他有两种选择,回到浙江或者留在四川一个叫麻线田的地方。
这是慧能方丈冒死相救的结果。
此事说来话长。
慧能方丈认为小赛Q可能去某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过上了真正无累无虑的隐居生活。现在匪事彻底平息,天下安定,过上以山为友以水为邻的生活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事。这是弟子的夙愿,所以他也就放心了。这个和小赛Q的命运紧密相联的老人坚信死亡是打不倒小赛Q的。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在某个黄昏,慧能方丈掐指一算,十年过去了,不觉紧张起来。以小赛Q的为人,就算他远在天涯海角,无论如何也会回来看师傅一面的,毕竟他离开时师傅已是七十高龄的老人了。慧能方丈突然预感到弟子可能遇到了什么不测。他决定辞去方丈之职,千里迢迢到冀中平原找汪区长打听小赛Q的消息。
十多年后又一个僧人出现在冀中平原上,不过这个老僧人打听的不是女英雄而是汪区长。几乎平原上的人们都认识汪区长,却不知道他的下落。
有人说,汪区长是三年前离开冀中的,也许到某个地方做官去了吧。也有曾经南下做买卖的商贩说,很多年前,汪区长徇私放走了一个化装成和尚搞地下特工的国民党军官,这个假和尚后来南下参加剿匪,在云南边境放走了匪军,结果牵连了汪区长。
假和尚,国民党军官,还被汪区长放了,参加剿匪,这不是无累还会是谁?
无风不起浪,慧能方丈感到事情确实很不妙。他匆匆踏上南下成都的列车。到达成都后,他打听到曾经常来寺里烧香的老朋友杨将军现在成都军区身居要职,于是他找到了杨将军。一阵寒喧后慧能方丈直接说明来意。
提到无累和尚,杨将军问:“你说的是不是神枪手蔡壳?”
慧能方丈:“阿弥陀佛,正是。”
杨将军:“我的朋友,恐怕我是不能帮你这个忙了。”
慧能方丈很激动:“这么说来他还活在人世,而且在四川?——为什么你不能帮我?”
杨将军点点头,叹息道:“因为他犯了叛国罪!”
杨将军把小赛Q放走匪军的事情讲给慧能方丈听。他还说汪区长因为有眼无珠,无视阶级斗争的残酷性,已被下放到四川最边远的地方劳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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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将军又叹息道:“其实他没放走一个匪军男子,走的都是女人和孩子,可要命的是这些女人中有手染革命战士鲜血的犯罪分子——这样的大罪,不砍他的头,算便宜他了。唉,你说他该不该倒霉?”慧能方丈还在杨将军嘴里听到小赛Q之所以保住性命是因为团里的兄弟们替他说了不少好话。
慧能方丈沉默了半晌,问道:“将军,你听说过蔡壳的故事吗?”
杨将军手一摊,说:“他是个神枪手,也是出家人,仅此而也。”
慧能方丈了解杨将军是个爱憎分明的正直军人,现在要救弟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把他感人肺腑的事迹讲给杨将军听,至少应该给杨将军一个放人的理由。
杨将军全神贯注听慧能方丈讲完后无比惊讶地问道:“他真是这样一个人?”
慧能方丈摸着念珠说:“老衲敢用佛祖的名义担保。”
杨将军沉吟道:“蔡壳是对民族有功的人,我可以原谅他的过失,可是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干脆大师先回南京,事情办妥后,我一定给你捎信过去,你看怎么样?”
慧能方丈救弟子心切,他怕杨将军敷衍他或者时间一长就忘了,于是说:“老衲年事也高,难以承受长途奔波,就在郊外某个寺庙混口饭吃算了,反正在哪里都是佛祖的弟子。”
杨将军当然知道慧能方丈的心思,笑道:“这样更好,兄弟会随时派人看望方丈的,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就是了。”
慧能方丈一等就是两年。
终于有一天,杨将军派人告诉他,明天他就可以和他心爱的弟子见面了。他的弟子已经获得了自由。
老人兴奋极了,一个得道高僧应有的庄重衿持已经在他身上荡然无存。他逢人便嚷嚷:“无累自由了,无累自由了!”
不认识慧能方丈的人私下议论开来:“这辈子大灾大难,奇奇怪怪的事见多了,可和尚发疯,还真是第一遭遇到!”
可惜慧能方丈最终还是没有见到心爱的弟子。等小赛Q赶到寺庙里,师傅已经圆寂了。小赛Q问寺里的方丈,师傅西归前是否留下支言片语。
方丈说:“慧能大师临去前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他说至善即佛,袈裟不是佛的唯一标志。”
难道师傅怕他万念俱灰,失去真性,因此暗示他应该做个俗人中的真僧,一个超脱于佛门清规戒律之外的真性之光普照下的真僧?小赛Q这样理解师傅的遗言。
雄鹰依旧在翱翔,云雾还在参天巨树间流连忘返,小赛Q打算在这青山白云间做个美梦。他闭上眼睛,耳边鹰歌嘹亮。从天而降的瀑布掀起阵阵阴风,扑打着深深的劲草,惊起无数飞蝶。
不一会儿,小赛Q睡着了。他梦见自己变成一只雄鹰,在云端遇到了另一只雄鹰,它自我介绍说它就是老巴。它还说兄弟,我们生来就是鹰,不要回去了。
小赛Q当然想在空中做一世的鹰。可是他望见师傅在山顶向他招手,于是他栖息在师傅的肩膀上,闭上双眼聆听教诲。当他睁开眼,师傅却变成一棵参天大树,暴雨骤至,小赛Q这只鹰却羽翼未湿。
突然漫天飞雪,老巴不见了,师傅不见了,小赛Q坠落在地上,变成一间茅草屋。
一个女人走进来,烧了一堆火取暖。是长久以来被他供在心中的那个东瀛女人!
还是那副表情:凄美,冷艳。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她穿着中国旗袍,头上插满玫瑰。小赛Q想抱住她,再也不放她走,可茅草却让他动弹不得。女人走了。他哭了,肝肠寸断。
这时又来了一个女人,蒙着盖头,带着嫁妆,站在火塘边烤火。盖头轻轻滑落,一张美艳无比的脸被火光照得通红。女人开始宽衣解带,然后裸躺在地上朝他笑,这时阳光穿过茅草,把她的胴体照耀得一片辉煌。
小赛Q醒了,心还在扑扑地跳。他想,女人——
第三十一章 麻线田
麻线田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世外桃源。
这里四面崇山耸立,一抬头,目光就触到山。如果说这地方和外界还有联系的话,就是村口通外山外的那条崎岖的小路。成百上千年来,这里的人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从外面进来的陌生人。
最近情况有些异常,偶尔有地质考察队的人远远地站在山口“关怀”一下这片神秘的土地。
百分之九十九的麻线田人都没有走出过山口的小路。只有极个别游手好闲的人到过几百里外的小镇。这类人大多头脑好使却好逸恶劳,说直白点就是不务正业。
这些人偶尔会捎些在麻线田人看来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小货。每当这个时候,人们就会用粮食肉之类的实物换回家里,当宝贝供起来。
这个地方货币基本上是流通不起来的。衡量一个家庭是否富有,主要的标准是看各种实物累计起来,数量在这个地方处于是哪个档次,中等以上算富人,中下算穷人。
鉴于这种长期养成的交换习惯,跑外面的人越发的少了,捎货回来的人就少之又少了。捎进的货数量越多,出山时背上的负荷就越重。因为外面要的是钱,而麻线田人最不在乎的就是这玩意儿。
朱三驴子是麻线田唯一一个长期坚持在外面闯荡的人。曾经和他一路闯荡的人禁不起麻线田人的漠视和疏远,都学规矩了。只有他还依然我行我素,每次回来总是把银元和纸币摆在村里的场坝上慢慢地数,来来往往的人相互打招呼,却没有一个人理他。在麻线田人的眼里银元是无用的废铁,而朱三驴子是不务正业的懒汉。
每每这个时候,朱三驴子总是在心里暗暗骂道:“乡巴佬!”嘴上却念得更加起劲:“一元、两元、五十……一百……发大财喽!”
这时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