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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王爷正和年侧福晋在这个坡上赏落日,叫奴才在这里把着,说是闲杂人等一概不许上去打搅。”依旧是极恭敬的口气,听起来却带了一点讥诮的意味。
我点点头,说:“那你们就……”
我哑然失笑,说什么呢,好好守着?我不是大度的人,心亦会酸痛,只是他不知道,他让我痛得太久了,以至于我已经习惯了。
于是就信马由缰。
夕阳是那里都可以看的,驻足的片刻里,那一片绚烂景致已经结束,只是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做一场好梦。
“善姨!”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来。
是弘时。他前面还有一个人,是十三。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
我们都下了马见礼。弘时开心的说:“十三叔刚才带我去打狍子了。看!”
战利品就挂在他的马鞍边上。
我笑着对十三说:“真是麻烦十三叔了,有耐心带着弘时手把手教他,竟让他这么开心。”
十三这几年总是被皇上训斥,变得沉默许多。听到我的话,只淡淡一笑,说:“小孩子总是容易开心的。”
我微微有些感慨。
他和我同岁,到是二十五岁,看上去却比我老了许多,不知是遗传了康熙的少年多白发还是心中不如意,总之鬓角都已经斑白。又听他说出“小孩子容易开心”的话,心中难免有些酸涩。
他也有过少年裘马意气风发的时候啊,那时候小楼还在,他豪气万丈又百般温存——真是美妙的融合啊。
如今,只剩下一双眼睛里还有光芒。
弘时见我们皆沉默,说:“善姨,我送两只狍子给你,今晚烤着吃,可好?”
我缓过神来,便点头说:“好。”
十三微笑了说:“你骑术比以前好多了。不过最好还是我送你和弘时回去吧,天晚了。”
晚上的时候,他过来找我。
“今天你又去了?”他笑着问。
我忽然很想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是。”
“阿离,生气了?”
“没有。”
“听我解释一下。”
“好。”
“昨天怀玉知道了我们两个单独出去看日落,今天便也央着我要去,只好带她去了。”
“唔。”
“你不信?”
“信。”
“生气了?”
“没有。”
“阿离?”
“什么事?”
“你若没有生气,怎么这样对我?”
我无语的看着他。
多谢他费心编个谎话来哄我?还是为他还想着我的心思特意来安慰我而高兴?
“很美吧?”我忽然问他。
他神色不定的看着我。
“对你来说,都是良辰美景,可能身边是谁根本无所谓吧。可是,我不是。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我微笑着说。微笑着。如果不笑,我就会落泪。
他站起来。用力握住我的肩。眼睛里面闪着的光是我看不清楚的,他从来都是一个耀眼的人啊。
门外忽然有人大声说:“王爷!王爷!北京刚到的消息!贞格格生了位小阿哥!母子平安!”
这是康熙五十年,乾隆出生了。
琐事
门外突如其来的喜讯把我和他隔得更远。
我转过脸去,不想看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
“阿离,看着我。”他低声说。
我对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恭喜。”
他猛的咬住我的唇。
与其说我们是在接吻,不如说我们是在互相啃噬。那么多的痛楚,我想用这样激烈的纠缠还给他。
分开之后,我才尝到嘴里有新鲜的腥甜。
“阿离,你到底想要什么?”他问。
我伸出手,轻轻擦干净他的嘴角,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说:“出去吧,王爷,外面报喜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说完之后,我优雅的转身。只听见背后一片瓷器破碎的声音。
他走了出去,对报喜的人说:“来的很及时。赏。”
声音冷静从容。
我站在那里,等一切喧嚣都消失了,等支撑我的力量都耗尽了,便蜷缩在宽大的躺椅上,盯着他刚刚摔碎的一地破碎的茶具。破碎的样子很抽象,锐利的碎片将我的思绪也切得纷乱繁复起来。
轻寒收拾起了那一地的狼藉。
“格格。”轻寒似乎想说些什么安慰我。
“没什么。”我说。
抬起头对她一笑,说:“真的没什么。难道这日子我还不过下去了吗?”
轻寒叹了一口气,打开窗户,又拿来一条毛毯,沏了一杯绞股兰放在我的手边。
我微微笑了说:“还是轻寒最好。”
于是就盖着毛毯,在躺椅上舒展的躺着,看着一轮老月亮。
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
长久又能怎么样了呢?
那一年的八月十六,他抱着我,问我有什么心愿。我说没有心愿。
我怎么会没有心愿呢,只是他不能帮我实现而已。
第二天,弘时便拖我和他去打猎。
休息的时候和他用一个水袋喝水,笑得满脸都是水沫子。
“善姨,听说昨天阿玛对你发了好大的火。今天看来,应该没事吧?”他用力握住我的手,问。
他才八岁,手还没有我大,却竭力想包起我的手。因为练习骑射,手心里有一些微微起茧,蹭在我的手上,让我心生安定。
“没事。你放心好了。”我对他笑着说。
“听说添了一个弟弟呢!”他又快活的笑了起来。
我看着他问:“多了个弟弟,你欢喜吗?”
“当然欢喜!别人都有好多哥哥弟弟一起读书一起玩。只是要等到弟弟能走路能玩要等好久吧?”
“现在弟弟还小,你可以好好读书,练好骑射,等他长大了,就可以教他,对不对?”我反过来握着他的手,说。
“对啊。”他看着我笑着说,眼睛里纯净得一点杂质也没有,如同最干净的水,清澈见底。
有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眼睛的人,他会去谋害那个弟弟吗?
难道权力真的会让他变得面目全非?
“善姨?”
“弘时,答应我……”
答应我,就算走过这样污浊的尘世,涉过权力诱惑的河流,还是要能隔过欲望的纠结,还是能微笑着看我的眼睛,没有一点杂质。
可是,我该怎么说。
“善姨。”他靠近我,微笑着。
“不管善姨要我答应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做到。”他坚定的说。
“不会后悔。”他又说。
以后是很遥远的事情,只要现在还能听到这样的声音,知道他也有过这样纯洁的过往,我也没有遗憾了吧。
一个月后,耿氏也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就是后来的弘昼。
康熙五十一年的时候,太子又被废了。没有引起多大波澜。真正在权力中心的人都没有惊讶的感觉。
这件事情在雍王府甚至没有另一件事情引起的关注多——年氏的儿子夭折了。前年的时候,慰心格格已经夭折了,如今儿子又没有了,年氏一下子就病倒了。
我知道他最近过的艰难。于公于私都是。
太子没被废的时候,有什么错误都可以推到太子身上,有什么矛头都是指向太子的。如今太子没有了,老八一伙人立刻就想兴风作浪,拖着他不得不下水,想韬光养晦都不行。一面要同老八你来我往,不能落了下风,一面还要在皇上面前表忠心。
天天就好象走钢丝一样。
家里也是愁云惨淡,年氏的儿子曾得他十分喜爱,那是一个乖巧漂亮的孩子,去的十分突然。
我们在黑暗中分享彼此的身体,却分享不了彼此的心情。
“我想要一个孩子。”我低声说。
“我的孩子。”我强调说。
“什么意思?”他问。
“过继一个孩子。最好是女孩子。不一定要爱新觉罗家的。”我说。
“也好。”他没有反对。
过了几天,他就从废太子和另外几个兄弟那里过继了几个女孩子过来,让我挑一个。
我拒绝了。
“为什么?”
“不知道,看着没缘分。”我笑笑说。
他挑了挑眉毛:“我记得你不信佛的,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玄妙?”
他顿了一下,说:“你若不喜欢这几个孩子也就算了。自己慢慢物色吧。总有个孩子伴着好一点。”
轻轻的揉搓了一下我的头发,说:“不知道和你有缘分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孩子
园子里的一下子多了起来,男孩子有三个,再加上过继过来的几个小姑娘,显得生气勃勃。
惟独我面前还是没有孩子。
好在弘时一有时间就过来陪我。弄得李氏侧福晋都颇有微词,不过我们的丈夫曾公开发表过以下言论——“善玉学问也好,心思也好,没事让孩子多和她呆着,断不会让孩子吃亏的。”
所以,她也不能对我做什么。
等那两个小孩子都长到四岁的时候,爸爸才给他们取了名字,老四叫弘历,老五叫弘昼。都是好听的名字。我曾经被老八家的那个“弘旺”笑了个半死。
康熙五十五年了,我才领养了一个孩子。
那是外面庄园的女人给领过来的一个小女孩。
小得好象一只小猫。
“善格格,这孩子原来是我邻居,她额娘死的早,阿玛又好赌,把个好好的家产败了个精光,现在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躲债了。她叔叔其实还是个小官,但婶婶是个狠的,又不肯收留,我就自做主张,想留她在庄子里做个下手,您能不能就准了?现在还小做不来事情,但是养两年就好了。”
那个女孩子一身衣服很旧,却洗得干干净净,穿戴虽然寒酸,却整整齐齐。
“你什么时候生的?”我问她。
“康熙五十一年,五月十八。”声音不大,有些因为强做镇定而发颤。
五月十八。我心里忽然有些温暖。
我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在我的腿上:“你愿意做使唤丫头?”
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让我有些失神。
“不。”她小声说。
领她来的女人急忙冲她使眼色。我笑了一声,说:“阿伦嫂子,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转面对怀中的女孩子说:“你叫什么?”
“丫头。”
“丫头,做我女儿好不好?”我轻轻刮了刮她淡淡的眉毛。
“我有额娘。”她眼睛里有水气氤氲。
轻寒在一边笑了起来:“格格,那就算了吧。”
我只管笑了,觉得自己傻得可以,却还是说:“你原来的额娘仍旧是你的额娘,我是你的新额娘,怎么样?”
她看看我,又看看轻寒,点头说:“好。”
我抱着她,说:“你是五月十八的生日。我就叫你初夏。初夏,你要管我叫额娘。”
轻寒带着她去换衣服了,我一个人静静的坐着,默默的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初夏,初夏。
我教初夏读书,轻寒教她针线。没有把她像别的格格那样关在屋子里,我放她在外面和弘历弘昼他们混在一处玩。弘时却比他们大了八岁,只是偶尔帮他们解决些小纠纷,并不能再在一处玩了。
几个孩子,没事情却还是喜欢往我那里钻。
时间于是就过的很快,弘历和弘昼进学的时候,我便跟孩子爸爸说,让女儿也跟着去上学。
孩子爸爸笑了,问:“女儿家的,何况你自己也在家里教她了。没由来和男孩子总混在一处。”
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