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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灵簪蹙了蹙眉,换上双手握住刀柄,使尽全身力气咬牙一台,玄铁打造的大刀终于被抬起,涂灵簪扛着刀走了两步,便无力的跌倒在地上,大刀铮的一声落在地上,扬起一地灰尘。
涂灵簪拧眉看着剧烈颤抖的双手,又颤巍巍地握住青龙纹的刀柄,深吸一口气,用尽吃奶的力气扶起大刀……
刹那间,前世今生的种种恍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交叠而过,画面翻转,最终停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一身白色武袍,玄黑护腕,浓眉大眼,笑得明艳万分……
涂灵簪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在问:“你是谁?”
“你连你自己都不认得了么?”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朝她展开一个模糊而温暖的笑容,“我是前世的你,你是今生的我,我能做到的事,你也能做到!”
她爱怜的摸了摸秋溟刀,这才吟吟一笑,对涂灵簪道:“扶摇就交给你了,要保护好他呀!”
一阵阴风袭来,画面如烟般消散。
不知是不是错觉,涂灵簪只觉得前世今生融为一体,浑身充满了陌生而熟悉的力气,她一声暴喝,八尺长刀拔地而起,威风凛凛在她手中一转,又铮的顿在地上。
涂灵簪双目赤红,目光阴冷,浑身衣袍无风自动,宛如女战神临世。她缓缓拖着长刀走出密室,刀尖在地上划出一路的火花……
☆、第27章 情敌见面
涂灵簪拖着八尺长的秋溟刀缓缓走出密室,刀尖拖在地上迸出一路的火花。她秀丽的长发因一晚的厮杀而披散开来,发丝轻舞,露出一双因杀气而微红的眸子,长长的宫裙无风自动,整个人气场全开,宛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战神。
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的笑意,涂灵簪脚步渐渐加快,然后提着八尺长刀冲入秦府的私兵中,刀刃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半月形的寒光,宛如雷霆闪电撕破夜幕,唤醒黎明。
敌兵的尸体如同破旧的沙袋一般,一个接着一个飞出殿去,秋溟刀所到之处,宛如收割庄稼般将敌人成排斩杀。紧接着,一个浑身浴血、长发飞舞的女子横刀而立,八十余斤的长刀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涂灵簪冷眼环顾四周,倚着长刀站在尸堆上,用宛如溅玉般的嗓音暴喝:“还有谁敢向前,来与我一战——!”
刹那间,天地寂寥。
夜幕缓缓褪去,天际渐渐现出微白,淡薄的黎明洒在血染的来仪殿,照亮了她的眸。她冷冷的看着面色骤变的秦宽,嘴角的那一抹嘲弄越发明显。
李扶摇挣扎着起身,怔怔的望着门口那迎着晨曦挺立的孤傲身姿,眼睛一涩,竟是不由自主的流下热泪。他以手覆面,喃喃哽咽:师姐终于回来了,完完整整的回到他身边了!
熟悉的长刀,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气场……秦宽几乎睚眦欲裂:“萧尔雅,你究竟是何人!”
涂灵簪冷笑:“萧氏早已魂归西天,至于她的身子里现在住的是谁……秦相这般聪明的人,怎会猜不出来?”
秦宽倏地瞪大眼,朝后踉跄一步,险些稳不住身子。
五百私兵全军覆没,亡灵归来,秦宽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抬手示意亲卫:“放信号,引兵!”
秦府的亲卫领命,点燃了烟花作为信号弹。烟花直冲天际,在靛蓝的空中炸开耀眼的红光,照亮了整座皇宫。
几乎同时,宫门处传来一声尖锐的笛音。听到这毫无规律的熟悉笛哨,涂灵簪布满血丝的眸子一亮,继而横刀大笑起来。
秦宽冷哼一声:“你既能从地狱爬出来一次,老夫便能再杀你一次!都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
涂灵簪倚着长刀站在来仪殿破败的门口,低低笑道:“秦相,可是在等陈王的五万兵马?可惜,你今夜怕是等不到了!”
“……你!”
秦宽这才发觉不对劲,猛地回头朝宫门看去,只见远处对峙的禁军突然被冲破了一道口子,哀嚎声顿时由远及近,一片人仰马翻。接着,十余名黑衣高手从禁军中窜出,宛如大鹏展翅般在空中几个腾挪,最终稳稳的落在地上。
为首的那名黑衣武将面目深邃,一头半长的黑色鬈发,皮肤是不同于中原人的苍白。他将双刀□□背后的刀鞘中,朝涂灵簪单膝下跪,眸子在微暗的晨雾中散发出宛如苍狼般的绿光。
其余十一武将亦是抱拳单膝跪下,声如洪钟道:“属下来迟,请小主公恕罪!”
‘小主公’一出,那些被折腾了一夜的官员俱是吓得肝胆俱裂,望着涂灵簪的眼神中闪烁着浓浓的惧意,纷纷抖着嘴唇低声念叨:“怪力乱神,怪力乱神……”
涂家十三骑都来齐了,涂灵簪强绷着的心弦终于放松,她身形微不可察的一颤,一旁的乌鸦见了,忙不动声色的伸手扶住她。
涂灵簪浑身脱力,几乎是完全倚在了乌鸦肩上。她悄悄将剧烈颤抖的双手藏在身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叹道:“乌鸦,你来晚了。”
正此时,秦宽手下的探子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不好了,秦相!长沙王率着七万藩兵来京,把陈王殿下的兵马全给围住了!”
“什么?!”秦宽身形一顿,竭力稳住脱力的身子,神情灰败枯槁,半响才呵呵哑笑:“老夫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你竟然还活着!是了是了,长沙王一生桀骜,帝王之命尚且不听,这世上唯一一个能使唤他的人,也只有你——涂灵簪了!”
四周静得可闻落针,所有人都在静观其变。正是这般紧张的时刻,殿外却突兀的响起一个风流不羁的嗓音:“啊呀呀,几年不见,今日的长安宫好热闹啊!”
众人循着声音的方向往后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四五的俊美青年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一脸阴沉的陈王李淮。
不肯屈膝为天子,只愿折腰伴美人。与李淮并肩而来的这俊美青年,正是以风流不羁闻名的长沙王王世阑。
明明四周都是甲胄戎装的士兵,王世阑却穿着一身亮瞎眼的月白暗纹锦袍;明明四周的空气紧张得一触即发,王世阑却是纸扇轻摇、翩翩若浊世佳公子;明明李淮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王世阑的一双桃花眼却是笑意吟吟、如沐春风……
如果不是周围的刀剑太刺眼,大家觉得会以为长沙王是来赴宴的,而非战斗。
李扶摇在内间隐隐约约听到了王世阑的声音,皱了皱眉,还以为自己因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结果他刚闭上眼,便听到那讨厌鬼用更清朗的声音喊道:
“若不是本王收到了未婚妻的千里传书,我才懒得来趟浑水呢!乌鸦,你家主子在哪?阿簪快出来,为夫来救你啦!”
涂灵簪和乌鸦的嘴角同时抽了抽。
听到‘未婚妻’和‘为夫’二词,李扶摇简直要吐血了!他顾不得身上的伤,挣扎着起来,跌跌撞撞朝外走去。
而王世阑则无视周围能扎死人的尖锐目光,一路走到乌鸦和涂灵簪身边,围着他俩转了一圈,又摸着下巴打量涂灵簪半响,面色渐渐沉了下去。他一把扯住乌鸦的衣领咬牙道:“怎么回事?你小子为了骗本王出兵,搞了个赝品来耍我?”
涂灵簪叹了口气:自己现在这模样,王世阑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
她一把扼住王世阑的手腕,压低声音道:“本侯不过是换了副皮囊,长沙王就认不出来了?”
不知何时跑出来的李扶摇,踉跄着横在王世阑和涂灵簪之间,用自己高大的身形挡住王世阑探究的目光。李扶摇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哑声讥讽道:“杨布打狗,有眼无珠!”
只可惜他此时面色苍白,身负重伤,对王世阑造不成威胁,反而让他看了笑话。
王世阑哗的一声收拢纸扇,幸灾乐祸地看着李扶摇:“你说谁是狗呢?依本王看来,陛下更像是狗啊,——一只落水狗!”
见涂灵簪瞪着自己,王世阑一噎,摸了摸鼻头笑嘻嘻道:“好好好,我信了!能让涂家十三骑乖乖下跪服从的,也只有我的阿簪了!”说罢,他从扇子后朝涂灵簪挤眉弄眼:“不过无论侯爷变成什么样,都是本王最疼爱的未婚妻嘛!”
闻言,李扶摇猛地抬眼,如同狼崽子般亮出了森白的獠牙。王世阑嘻嘻哈哈的后退一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然而那双风流的桃花眼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得意。
涂灵簪扶额:自从四年前,先帝给自己和王世阑的定下婚约后,李扶摇和他之间的斗争就没停过。
王世阑潇洒万分的抖开扇子,转身看着李淮和秦宽,摇头叹道:“我说陈王,你和秦相结党营私我不管,图谋不轨我也不管,谋杀陛下呢我更不管了……但是!”王世阑的眼眸一转,正色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家未婚妻一个,这本王就不能容忍了!”
李扶摇眼眸一暗,若不是涂灵簪拉住了他,他简直想立刻就杀了王世阑!
☆、第28章 尘埃落定
听到王世阑的质问,陈王李淮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明的情愫,继而他微微一笑,依旧是笑得温润如玉。他淡淡道:“长沙王什么意思?”
李扶摇从怀中拿出楼皓的认罪书,朝众人抖开,撑着虚弱的身子朗声道:“楼皓已承认勾结秦宽,谋害先帝和涂氏一族,证据确凿!”
李淮依旧是不急不缓,风度翩翩,他温和的望着李扶摇:“那是秦相有罪,与我何干?”
“秦宽带兵入宫,血洗来仪殿时,敢问陈王在做什么?”李扶摇舔舔苍白的唇,冷笑道:“五万藩兵包围宫城,若不是长沙王救驾及时,恐怕这大殷的江山今晚就要易主了罢!”
李淮按了按腰间的佩剑,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他落寞一笑:“若说臣是带兵勤王的,陛下信么?”
李扶摇自然不是傻子。李淮带兵包围皇宫,却任由秦宽在里头纵兵杀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说是勤王?呵,谁信!
见众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李淮也不恼,依旧是卓然而立,颇有遗世之姿。他无奈的摇头叹气,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下一刻,他拔剑出鞘,寒光一闪,他手中的佩剑将一旁的秦宽刺了个对穿。
秦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愣愣的望着刺透自己胸膛的利刃,又望了望面无表情的李淮,口中噗的一声喷出浓稠的鲜血来,将李淮白净温润的面容染上了斑驳的血迹。
秦宽就那样怔怔的看着李淮,喉咙里发出凄凉的‘嗬嗬’声,那绝望而悲戚的神情,与文焕之中箭时是那般的相似。李淮闭上微红的眼,终是毫不犹豫的抽出了利剑,那一瞬,秦宽的鲜血如喷泉般从破败不堪的胸口中涌出,直直溅出三尺来高。秦宽倒在地上抽搐了片刻,便没了声息,死不瞑目。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李淮缓缓转过身来,顶着一脸的鲜血朝李扶摇温和笑道:“现在,陛下信了么?”
明明剑还在滴血,尸体还未凉透,李淮依然可以笑得那般温润。若不是衬着满脸的鲜血,他此时的笑,一定可以倾冠京城。
涂灵簪暗自心惊:楼皓算什么,秦宽算什么,李淮才是幕后那个最狠的角色啊!
一看事情败露,大势将去,他不惜亲手杀死一心助他上位的秦宽,自断臂膀,来了个死无对证!毕竟,楼皓的罪状中只提到了与秦宽的合作,却对幕后的主使一无所知,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秦宽已死,哪怕涂灵簪将在秦府书房听到的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