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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褪去了和锦愁重逢的巨大喜悦后,我清醒地认识到随着他日渐的长大希望成为他帐中人的人会越来越多。我只有成为最好的宫女,才能不在锦愁身边被淘汰,才能最后和他在一起,在现代一对一的爱情,在这个时代变成了一对十,一对百,甚至是一对千。
我不在像在凤家寨中由着自己的性子生活,开始学规矩听能打听到的所有宫中掌故,所有努力只是务求和那个人重拾遗落了千年的爱情。
我飘然行礼,微笑道:“九爷,有什么吩咐?”
看着我从一个对他没大没小的小丫头,在短短十几日中变成了一个懂规矩的宫女,锦愁有时忍不住会皱起眉头。
我知道我进入他生活时,和他平等的像他的一个朋友,这在他的生活中是没有的,他喜欢,但这个朋友在慢慢消失,逐渐变成了一个他常见的无趣的宫女,这样我对他的吸引力也在消失,那可并不是我乐见的事。
我仰头看着他皱巴的小脸,突然做了鬼脸,他看了感到作为他朋友的那个我还没有消失,不由笑了,才咧开嘴又像不想被这么轻易我逗笑般,板起了脸装酷。
他压低声音道:“我进城后要先去看我七哥,你要不要去?”
大名鼎鼎的七皇子万俟锦浓,潮流人物,时代偶像吔,这一路上他的逸事塞满了我的脑袋,绝对没道理不……去啊……
我乐得不行地点头如捣蒜,锦愁压着脸上的笑把手伸给了我,我却把手伸给了李师傅,我可不敢把性命交给一个八岁的小孩,我的命现如今金贵着呢。
锦愁见我不信任他气得厥起了嘴。我上马后偷偷搔他的痒处,才让他笑出来消了气。
看着他牵着缰绳的小手,我心道:小家伙,你快长大啊,长大了,姐姐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你。到时候你不想牵我的手也不行。
不过,这之前我恐怕要在这该死的宫中呆上很多年,对那些迟早要认识的人,也许名动乐朝的万俟锦浓会是不错的开始……
第三章 七绝海陵
我和锦愁的马穿行在长沙的大街上,我才想起自己已经十年没有逛过大街了。在凤家寨时凤嬷嬷虽然也带我赶圩去买过银饰,但从没到过什么大城市。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满大街古代的玩意,我手痒心也手还痒,真想跳下去仔细瞧瞧,逛个过瘾。
奈何锦愁急着去见他的宝贝七哥,我只能干看着过眼瘾了,可心里拿定主意待姑娘我发达了,当上了九王妃,这大街不仅要逛,还要亲自弄一条购物餐饮娱乐步行街。
最后我们的马停在了一个庄重肃穆的黑漆大门前,看着上面的匾额轻念道:“国子监。”我咧,古代大学,想到大学两个字我突然对着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不过,那个风流倜傥的海陵侯万俟锦浓怎么会在这么刻板无趣的地方,在这里和一群书呆子在一起,岂不辜负了风流倜傥四字?
“你识字?”也被李师傅抱下了马的锦愁看着我有点奇怪地道。
“嗯,家里请了塾师教过我几个。”我很谦虚地道。
“那最好,我七哥最喜欢识字的女孩子。”锦愁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吼,这点风流才子们倒是挺相通的,喜欢有点文化的女孩子,好勾通,不喜欢太有文化的女孩子,好为人师的特性没地儿发挥,古今亦然啊。我跟在锦愁后面迈进了国子监大门,也没想这里女人该不该进来。
我们进了国子监正堂,一干正在摇头晃脑背书的学子见了锦愁纷纷起身行礼,口称九爷。我这才见识到古代地位等级的森严,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这些日后要出将入相的人,竟然都要如此有礼。唉,好怀念男女平等的时代啊。
茹贵妃把锦愁教育得很好,身上很少显现出皇子的骄纵气,与众学子还礼后才问道:“我七哥呢?”
“七爷,在后堂。”一个年纪较长像班长样子的学子,指了指一道屏风道。
“你在这里等我。”他吩咐完我就绕过屏风,奔后堂去了。
我一个人踔在国子监的正堂里,东撒摸西撒摸地瞧着,对很多东西感到好奇有趣,第一次看到很多被博物馆当作国宝珍藏的东西真实使用在日常生活中。心想这要是我和锦愁能顺两件回现代多好,真正做到在现代坐享宝贵的古代文明,呵呵呵……
乐着乐着我就感觉不太对了,这些学子人人都拿一副厌恶鄙视的眼神瞧我。搞得我那别扭脾气上来了,皱着眉头瞪圆眼睛把他们的目光纷纷顶了回去,看什么看书呆子们,就算你们大学没开放观光也不用这么气啊,让我看下房子又不会塌。
和他们互瞪了好一会儿我隐约听见一阵琴声,幽幽扰扰霎是好听,瞬间消了气。对书呆子们眨眨眼做了鬼脸算是告别,退了出去,寻着琴声绕过正堂沿幽径曲曲折折找去。
寻着找着我又跑了题,瞧见了一条两尺宽溪水弯弯绕绕布满后园,就又随溪水走了。这条人工开凿的清澈小溪上竟还飘着一些酒盏有木质的和陶质的,木盏轻盛上了半盏不知是水是酒的清透液体仍能飘荡在水中,陶盏较重下面用莲叶托着飘在水中别有一番情趣。
溪水两旁不知名的树,花开正繁,微风袭来花瓣纷飞若雨,落在溪中的花逐流水而去,落在盏中的花则被掬住了一缕香。我站在不时落下的花雨中,整个人都被眼前这诗情画意的一幕迷痴了,呆呆看着木盏陶盏在脚下流过,好半天才恍然大悟这就是著名的曲水流觞。
认定了就迫不及待地拾起水中一个陶盏浅尝了一下,嘻嘻……不辣,看来这个时代蒸馏技术还不行,度数不高,酒味微甜竟还含着一缕花香,好喝!我很没品的一仰脖都喝了,放下空盏又取了一杯,咦,这杯味道和上面那杯味道不一样。
置身诗景中的我早把锦愁抛到了一边,忘乎所以地品起酒来,总共喝出了六七种味道,或甜或甘或清或冽或柔或醇,古人说酒是忘忧物,我今日才切身体会这曲水流觞中的酒不只忘忧,简直是宠辱皆忘,喜忧俱废。
微醺的我又改变路线延着溪水一路去找溪头那个放酒的人,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走到了一个古朴雅致的亭子里,没瞧见放酒人,只看到一些酒瓮,和亭旁一颗开满花的树。
这树和我刚刚见的不同,花瓣不是樱花似的碎辨,而是小指般长的橄榄形花瓣,一朵朵淡紫的花半开不开着,细看下似乎又是已经开到了最盛时,我正踮脚要靠近些闻闻花香,就听见身侧一个声音朗声道:“别动。”
啊——糟糕,大概是我迷迷糊糊在这内园中走得太深,管事恼了。我被唬得真的没敢动,只是斜眼飘着左侧走过来的人,他穿着一袭未用腰带束着的纯白色淡紫饰边的长袍,一手凌空捏着一张画了什么的纸,一手执着笔,行走中还在点染,虽然纸挡住了他的容貌,但我确定他是个披散着头发的个男人,因为他赤脚走在油绿的草皮上,那脚很大绝不是女人的。
他几步走近了我,我才要开口为莽撞进入内园道歉,他就把画垂到了我面前道:“送给你。”
我整个人登时怔住倒吸了一口气,我震惊地不是因为那画上的人是我,而是因为他的容貌,这个男人竟长了一张堪称绝美无双的脸,白净无暇的肌肤,墨泼般的乌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一双修长剑眉几乎入鬓,星眸未顾未盼便已光彩流溢,让人挪不开眼睛,分不了神地只想看他。
他一双棱角分明色若丹朱的唇轻启,连唇角微弯的线条都好看得要命。我几乎脱口而出,你要不要去做明星,我可以给你做经纪人,就听见他说:“哎,小丫头,这画送你了,你十年后,哦,不是;你今年几岁?”
“十……十岁。”我看着他结巴道,感觉脸红心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十岁,那你五年后大概就是这模样了。”他说着再次把画拿到我眼前,我出于礼貌不得不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向了他的画。
这个在树下端着一个酒盏赏花闻花身材已是成人的人是我吗?他怎么知道我喝酒了,我奇怪地看看他,又瞄瞄四周这才发现这里地势高,在亭中正好可以看见我刚才取觞饮酒的树下,想到自己刚刚连喝了六七盏我脸不由一红。
“你既喜欢这酒和花,我破例送你一朵。五年后这时节你来,我同你饮酒,你只要说找当年送花人我必出来。”他说这抬手在我头顶的树上掐下一朵淡紫色的花就要别在我耳畔。
“你若真喜欢这丫头,就别送她花。”又一个清朗的声音插进来,不知什么时候内园中多出了一个着锦蓝万字不到头银色纹饰袍子的人,他二十左右的年纪,似乎比我身边的大美人稍长一些。
“六哥,难道你认识这小丫头。”大美人微笑着看向来人,他一笑我立时又受不了了,开始盘算背叛锦愁投靠过来的事。
被唤作六哥的人也淡然一笑周身精干练达的气韵自然散发出来与大美人的魅力截然不同,又别具风采。他背在身后的手指了指大美人身后笑道:“我不认识她,只是猜她是老九的心尖子。”
我和大美人一起向后望去,我看了一咧嘴,感叹人真是做不得坏事,起不得邪念,上面天看着,下面人瞧着,锦愁就在我和大美人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一张小脸早黑透了。
“老九,什么时候回来的?这趟去隆荣寺可好玩?”大美人过去把锦愁轻揽在怀里,可锦愁却不太领情的扭了扭肩膀,把火气发到了我身上,瞪着我道:“还不快给我六哥,七哥行礼,日后你才有酒喝啊。”
啊……这两人就大名鼎鼎的南安王万俟锦洹和海陵侯万俟锦浓,我心里埋怨自己猪头,刚刚看见犹如天人的大美人时就该想到他就是有乐朝第一人之称的万俟锦浓,色迷心窍这话看来半点不假。
“怎样,我说这花送不得吧。”万俟锦洹不知何时拿起了一盏酒细品着打趣六弟。
海陵侯万俟锦浓被他这一说不由淡然而笑,有些自嘲地道:“看来我往日不送人花是对的,今日破例反倒错了。”
“何止错,恐怕还是大错呢。常人能得你赐予一花,大抵该兴奋地手舞足蹈。可老九不只不感激,连这丫头恐怕也要嗔怪你呢。”万俟锦洹此时已又换了一盏饮着,花在酒中也全不在意一并饮了下去。
“老九,你要七哥怎么和你赔罪才消气?”万俟锦浓逗弄着锦愁道。
锦愁大概一时也想不出如何戏耍自己的七哥,仍是噘着嘴赌气,我觉得这是自己表明立场的时候,马上凑到锦愁身边:“九爷,奴婢听说丑人多作怪,能令人发笑,不知这美人出丑,丑不丑?会不会令人发笑呢?”
我话音落地万俟锦洹,锦浓,锦愁都怔住了,稍沉片刻,笑声便自三人口中爆出来。
“锦愁,这丫头你果然没救错。”
万俟锦浓贵为皇子,又是那副容貌却对丑字毫不避讳,我才提议他就开始想办法如何给自己扮丑娱弟。可偏偏他美得无暇,几乎找不出能做丑之处。
最后,他让我们三人仔细瞧着,我盯着那美颜险些又要失神时,就发现他一双灿烂星眸在逐渐靠近,他……他……他在对眼,我登时憋不住笑出来。比我更夸张的是旁边的万俟锦洹,他一口酒糟蹋到了脚下青草上。锦愁这功夫也乐疼了肚子,身子弯得像个虾子,直摆手让他六哥不要在弄了,真的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