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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光大化日,施行这种淫行难道不觉得可耻麽?”
“可耻?哈!听说你们受礼教束缚,男人不能随意和女人交合,但是又会偷偷花钱去和娼妓淫乐,这难道就不可耻?”
“……”
“草原的人口稀少,每次争战还会牺牲很多勇士。因为这个,女人就必须生下更多的孩子,所以男女交合是桩极其神圣之事,我们每年都以此祭奠军神,乞求子孙绵延,国运昌盛──这种事又有什麽可耻!”
臧衍被驳得说不出话来了,只得愣在那里。见状,头曼单於又是大笑,命道:“来人,看座。”
从人搬来一块较小的毛皮软垫,放在单於塌前,他又冲臧衍招了招手,道:“过来,远方的贵客──坐到我身边。”
王帐中,又是一片哗然,就连赵悬弓也因为单於这急转直下的态度改变而惊讶不已。
“我饶恕你莽撞的举动,将你奉作上宾。希望你能告诉我们中原的现况,促成我们的联盟。”
阏氏 二十三
头曼单於豁达的表现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而臧衍也毫不客气地走上前来接受礼遇。
之後,两人又随意交聊了几句,王帐内的气氛霎时缓和了许多,全无适才剑拔弩张的架势。这个时候单於终於想起下方还跪著的两个人,转过来道:“起来吧,吾儿。”
冒顿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赵悬弓本欲跟著起来,可是单於并没有发话,他只好继续跪著。
“你也是中原人吧?”
单於这般问,听得赵悬弓心头一突:他一开口,并没有问自己的姓名,是已经知道了?还是根本不想知道?
“是……”虽然心中惴惴,赵悬弓还是乖乖地应了一声。
“把头抬起来说话。”
赵悬弓依言,抬起了头。
“好一张俏脸,果然和呼延家的女儿生得很像。”单於这般赞道,紧接著又轻笑一声:
“你就是用这张脸来诱惑吾儿的吗?”
这是……在说什麽啊?
赵悬弓一下子懵了,愣了半刻,惶惶地望向四遭,他看到几十双注视的眼睛:有诧异的,有好奇的,有鄙夷的……全部都盯著自己!再望冒顿,他的表情也相当震惊,似乎同样没有料到单於会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
“我……”
赵悬弓想矢口否认,可是向他发难的是这片草原上最至高无上的单於──没人敢在这个老人面前造次!所以只吐了一个字,他又重新把头低了下去,咬紧牙关,不再出声。
看到赵悬弓怯懦的模样,单於不屑地“哼”了一记,转向冒顿,道:
“你已经三年没有女人了,到现在也只有稽粥和雏菊两个孩子。这个男妾能为你生孩子吗?你还要同他厮混多久?!”
……男妾?男妾!
这两个字是最最恶毒的羞辱,仿佛在众目睽睽下将他扒了个精光──赵悬弓听闻,仿佛被毒蜂狠狠蛰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瞪向头曼正不断翕张的嘴唇,禁不住开始浑身战栗!
“来人──”头曼单於大喝一声,赵悬弓的心头随之收紧,他当然明白这回单於绝对不会像礼遇臧衍一般善待自己!
“请等一下,父王!”就走这个当口,一直保持沈默的冒顿忽然出声,打断了正欲发号施令的单於:
“九月蹛林大会,我便会正式迎娶兰儿……您不必操心。”
“是吗?那就好。”单於道,然後又睨了一眼赵悬弓,轻描淡写地说:
“既然如此,我就不把他处死──将他拉下去黥面,充作奴隶吧。”
黥面,就是在脸上刺字。只不过匈奴人对待奴隶如同对待牲口一般,黥字根本不用针刺,而是直接拿铁烙──一烙下去,痛苦难当,伤愈後整张脸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在单於庭生活了那麽久,赵悬弓当然知道这种酷刑的厉害,他惊慌地望向冒顿,希望冒顿能及时施与援手,可是对方始终背著身,未置一辞。
“你舍不得了?”上方的单於这般问冒顿,语带试探。
“就依父王的意思办吧。”冒顿冷冷地说,毫不怜惜,听得赵悬弓心中一凉,愣在原地动弹不得!直到开始有人拽住他的双臂准备拖出营帐,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阏氏 二十四
“等一下!”
忽然一个声音这般叫道,引得众人侧目。
“单於,请容我说一句。”臧衍这般道。
“贵客请说。”
“能否卖我一个面子,饶过他。”
“哦?贵客的理由呢?”
“他适才救过我一命,臧衍不想恩人受苦。”
听到这样的回答,头曼单於“哈哈”大笑,一挥手,退开了擒拿赵悬弓的武士,道:
“既然是贵客的要求,我就作个人情,把他送给你罢!”
“父王!”
冒顿终於沈不住气,唤了一声,显然对这样的判决颇为不满。单於好整以暇地环起胸,望著儿子,道:“你不是说随我的意思吗?
冒顿不吭声了,回过头去看赵悬弓,两人目光相触,赵悬弓立刻移开了视线。
是夜,赵悬弓数月来第一次离开了冒顿的帐房,进入了单於为臧衍搭建的穹庐。
新帐房的规模虽然较之王子的虽然小了一点,可是内中物品一应俱全。只不过面对新的“主人”,赵悬弓仍旧十分局促。
“你……”臧衍开口,赵悬弓立刻有如惊弓之鸟般浑身一震,绷紧了身子。
“呵,你不必害怕。”臧衍轻笑著,扳过他的肩膀,和颜悦色道:“我又不是匈奴人,不会对你怎样……之前听你的口音,你也是燕人吧?”
赵悬弓点了点头,再度抬眼仔细端详臧衍──越看越觉得,他的样貌宛若故人。
“我喜欢你。”
蓦然一句,说得赵悬弓一愕,他当即面红过耳,挣脱了臧衍。
“啊,不可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很勇敢,若不是你在祭坛上挺身相护,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同你说话了。”
听到解释,赵悬弓吁了一口气,揖了一揖道:“赵羿也多谢阁下搭救。”
“赵羿?你叫赵羿?”像是听到什麽新鲜事一般,臧衍忽然激动地叫起来,“是不是字悬弓?”
“正是。”赵悬弓应了一声,还没等他弄清楚怎麽回事,臧衍一脸喜色,拉住他的手,道:
“悬弓──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见赵悬弓一脸莫名,臧衍只得继续道:“你忘了麽?你我父亲本是同袍,年幼时,我们还常在一起玩,你有一双弟妹……”
臧衍将历历往事如数家珍般倾诉,赵悬弓越听越是惊喜,最後禁不住将儿时的称谓脱口而出:
“臧大哥!”
“哈!你终於想起来了!”臧衍亦是激动万分,使劲拥了赵悬弓入怀,抱了好久才松开他,道:
“告诉为兄,你怎会在此?”
赵悬弓遂将这数年间流落北方,被掳单於庭,又被众人当成“阏氏转世”的经历告知臧衍。听闻,臧衍皱起眉头,道:
“悬弓,这些年委屈你了。待我事情办完,随我一道回中原吧。”
赵悬弓没有作声,见状,臧衍奇道:“你不想回家吗?”
“家?”赵悬弓苦笑一声,道:“国之不复,何来家园?再说考妣已丧,如今我孑然一身,归之何用?”
“难道你要继续留在匈奴人中间?”臧衍皱起眉头,“这些化外之民个个悍如虎豹,蛮风夷俗也与中原大相径庭,留在此地绝不是长久之计……”
“臧大哥。”臧衍话说一半,赵悬弓忽然打断他,道:“其实,匈奴人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他们大多数也只是寻常黎首,与我们并无不同。”
“是麽?”臧衍有点不悦地蹙起眉,道:“要不是父亲遣我到此,我才不想与匈奴人有所瓜葛。”
“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他们,”赵悬弓平静地说,“这些日子我在单於庭过得很惬意,大家也待我很好……”
“很好?”臧衍抓住赵悬弓的肩膀,嗔道:“悬弓,你糊涂了吗?刚刚单於还差点下令将你格杀,这叫‘很好’?”
“……”
阏氏 二十五
“……”
“还有,你身上的铃铛又是怎麽回事?走一步便响一下──这是为了防你出逃加上的吧?”
“铃铛是为了能继续留在单於庭的试练。”赵悬弓道,“我自愿戴上的,与旁人无关。”
“真的?”臧衍狐疑,“你一心一意要留在匈奴,真是出自本愿?还是被人胁迫?”
“臧大哥何出此言?”
“那个匈奴王子……”提起冒顿,臧衍忽然口气变得不自然起来,“他是不是使了什麽下流手段,威逼你一定要留下?”
听到这话,赵悬弓不禁忆起最初被掳来时,冒顿霸道的模样……那个时候,自己的确也曾百般抗拒,恨不得插翅飞离单於庭!可是又从几时起,自己竟断绝了回归的念头,只想留在冒顿的身边……
“臧大哥,事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哦?难道你并非迫於淫威,而是自愿雌伏於他身下?”
此话咄咄,赵悬弓听罢一愣,随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果然……”误解了赵悬弓的反应,臧衍一脸愤愤:“悬弓,我知道你并非弥子瑕、公子朝之流!是那厮勉强你的,对不对?!”(弥子瑕“余桃”,宋朝“艾貑猪娄”, 二人都是战国卫灵公的男宠)
“臧大哥,你就不要说了……”听他这般道,赵悬弓更是难堪,可他越是遮掩,臧衍的误会越深。
“那禽兽!我定不饶他!”臧衍喝道,更抓紧了赵悬弓的肩膀:“悬弓,同我一道回中原去──日後我会照顾你,不让旁人再欺侮你!”
赵悬弓正欲解释,就在这时,帐房的门帘忽然从外面被卷起,两人齐齐望去,看到进入之人乃是担任都尉官的苏勒。
看到赵悬弓和臧衍暧昧的姿态,苏勒尴尬地咳了一声,两人迅速分开,苏勒才道:
“阏氏,殿下邀您出去一谈……”
“有什麽可谈的?”臧衍抢著替赵悬弓回答:“悬弓已经恢复自由身,不再是你们王子的玩物!要相谈什麽,找我便是!”
“臧大哥……”
“悬弓,听我的!”臧衍不容分说,阻断赵悬弓:“你休要怕,再怎样说,单於都答应把你‘送’给我了。”
一个“送”字说得掷地有声,教赵悬弓讲不出话来了,听闻,苏勒也识趣地退出。可是还未到半刻光阴,门帘再度被掀开。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这回进来的已经不是苏勒──而是冒顿本人!
“跟我来。”
冒顿如入无人之境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