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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姒微微回过头,看着被百姓们投掷石头并辱骂的犯人,笑意更浓了,她要的便是这个夺去自己一切的姐姐遭受到最大的痛苦与耻辱。
皇上下旨游街示众,她可要慢慢地走才行,让澹台妍生不如死!
心里这么想这,澹台姒再次放慢前进的速度。
队伍在帝都中绕了一圈,让百姓们尽情的发泄过心中的怨怒,最后达到刑场,离午时只剩下一刻的功夫了,待监斩官以及诸位旁观的官员在棚子里坐下,侍卫和官兵们分散在刑场的各个角落里严阵以待后,刽子手这才野蛮的将犯人从牢笼中拖出来。
裴斯妍的双腿已经完全不能行走,她被刽子手拖到刑台上,双腿与尖利不平的地面摩擦过,渗出斑斑鲜红,在暗色的土地上留下刺目的红色痕迹。刽子手们脱下她的枷锁,用拇指粗的绳子和细长的铁链牢牢的绑缚在刑架上,使得她的身体不至于因为不能站立而垮下去。
这时候,裴斯妍方才看到百姓们充满愤怒之色的脸庞,黑压压、无边无际的人群犹如汪洋的大海,辱骂声好似惊天的巨浪向她扑来。她依然不顾别人在说些什么,努力的在人群中搜寻着,默默的念着“没有来,没有来”。
亲信中有多少人不屈金钱与权利的诱惑,死心塌地的愿意跟随,她还算清楚。即使蓝暄和澹台姒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收买那些人,最多得到的不过是表面的忠臣,但他们的心扔维系在她裴斯妍这里。
如今她死到临头,难保这些人会不顾一切的前来劫法场。
希望离轻染将她昨日的那句话传达到了,如此严密的防范,来劫法场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不要有无意义的死伤了,她一人下黄泉已足够。
可是人是在太多,裴斯妍感到眼睛酸疼,视力模糊,但是她仍然不放弃,继续寻找。
另一边,澹台姒恭敬的从锦盒里取出圣旨,走到刑台上,对裴斯妍得意而讥嘲的一笑,随即高声宣读圣旨。
“原四大辅臣之一巫盼澹台妍,表明淑静贤明,骗取先帝及当今圣上信任,却擅用权利网罗党羽,以权谋私,经大理寺清查,收受贿赂、侵吞国库银两总计二百万两,其大罪之一;编造子虚乌有的罪名、私造龙袍诬害原太师冯定远大人,致使冯家数十口人无辜丧命,其大罪之二;冯太师死后,把持朝纲,目无君王,擅自裁定政务、撤任提拔官员,其大罪之三;乱行族长权能,随意残害澹台族人,其大罪之四;罪行败露后,欲刺杀当今圣上,其大罪之五!澹台妍所犯之罪过,罄竹难书,令人发指,人神共愤!按照蓝国律例,处以凌迟之刑,并悬尸三日示众,以平民愤,警示后人!”
澹台姒宣读完圣旨后,百姓们齐声叫好,她满意的看着四周人群,回过神望向裴斯妍:“你这个卑贱的失败者,永别了!”
裴斯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无所谓的笑道:“记得,要好好的守护澹台家,这是我唯一的遗愿。”
“不需要你指指点点!”澹台姒不高兴的翻白眼,回到书案后,看时辰差不多了,立刻扔下令牌,大声喝道:“行刑!”
牌子落在地上,声音很轻,但裴斯妍听得很清楚。
她依然微笑,可以确定没人会来救自己,很好……
裴斯妍笑着闭上眼睛,一名刽子手上前来解她的衣服,其他几人揭开竹篮上的布,露出其中摆放整齐的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小刀,阴暗的天色下这些小刀依然折射出锐利的光芒。
刽子手在篮子里挑拣一番,选出一只顺手的小刀,猥琐的目光在裴斯妍的身上稍作停留,随后毫不留情的刺向她的肩膀。
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惊呼声,接着裴斯妍听见面前的刽子手惨叫一声,肩膀上冰凉的感觉随之消失。
她的心揪起,睁开双眼,看到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正在面前上演。
离轻染站在刑台下,红色的液体正顺着他手中长剑滑落,脚下几具官兵的尸体,温热的血液缓慢流淌,执刀的刽子手无声无息的瘫软在地,后背上插着一把飞刀,其他刽子手们见到这一幕纷纷吓得躲到一边去。
“不,不要!快走……”裴斯妍痛苦的看着离轻染,连连摇头,希望他赶紧离开。
侍卫与官兵们蜂拥而上,攻向劫法场之人,越来越多的人围堵在通往刑台的路,仿佛奔腾的洪水一般,将人淹没。
离轻染的眼中闪过冷酷的光芒,不闻裴斯妍竭力的呼喊声,挥起长剑,斩杀冲在最前面的侍卫,鲜血飞溅,沾染到他的脸颊与长袍,仿佛来自地狱的夺命使者。
百姓们没想到还有人会来救这等大奸臣,辱骂之声再起,发生更大的骚动,整个刑场更加混乱嘈杂。
澹台姒拍桌起身,对惊恐的刽子手们喝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行刑!谁割下前十刀,我赏白银一千两!”
刽子手们互相看看,又见被侍卫阻拦的人一时半会不可能到达刑台,面对一千两银子的诱惑,他们忍不住了,纷纷拿起竹篮内的小刀,冲向裴斯妍。
千钧一发之际,几道银光破空而来,刽子手低哼几声,当场毙命。
从刑场对面的三层小楼上,纵身飞来一名黑衣男子,斗笠上飘扬的黑色轻纱遮挡住他的容貌。黑衣男子轻踏围观百姓的头顶,宛如从天而降的仙人轻飘飘的落在刑台上。
众人都看呆了,张大嘴巴指着黑衣男子说不出话来。
前任巫盼的身边除了离轻染,居然还有其他武功高强之人!
黑衣男子一句话不说,挥剑砍向束缚住裴斯妍的绳索和铁链,随着耀眼的火星跃起以及清脆的“乒”声,铁链应声而断,黑衣男子立刻用一件黑色的披风裹住她仅剩抹胸和底/裤的身子。
裴斯妍隔着黑纱注视着那张无法辨认清楚的脸,刚向开口说话,却被黑衣男子捂住嘴巴。
澹台姒见又有一人劫法场,顿时恼羞成怒,对周围侍卫大声呵斥道:“还不赶快上去把这三人统统给抓住!谁抓住澹台妍,我赏白银三千两!”
更多的侍卫涌上来,黑衣男子抱着裴斯妍跃下刑台,手中三尺青锋寒光闪耀,众人看不及他有什么动作,拦路的侍卫已命丧黄泉!
黑衣男子杀开一条血路,与离轻染汇合。
离轻染眯起眼睛,猜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帮手到底是何人。
黑衣男子将裴斯妍推进离轻染怀中,语速很快的说道:“带她快离开,由我断后!记住,永远不要再踏进帝都一步!”
“你到底是谁?!”裴斯妍急切的问道,听黑衣男子的声音非常的陌生。
“不用管我是谁,快走!”
“多谢!”离轻染丢下两个字,抱起裴斯妍向刑场外奔去,一路杀开围堵的官兵,百姓们虽然痛恨奸臣至极,但是面对杀红眼的离轻染只有让路的份。
刑场外的角落,一匹马等待在那里。事态紧急,离轻染手上也没个轻重,将裴斯妍往马鞍上一丢,也不听她在说些什么,坐在她身后,策马狂奔而去。
刑场中,黑衣男子仍然在拼死搏杀,拦住一切想追赶裴斯妍和离轻染的人……
第七十四章 替身
离轻染带着裴斯妍一路策马狂奔,出了城门后,扎进茂密无边的树林中,惊起栖息在树枝上的鸟儿无数。
“停下!”裴斯妍不知第几次恼怒的喝道,声音嘶哑干涩。
离轻染看向四周,一勒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停下脚步。
裴斯妍感觉很冷,她裹紧身上的披风,语气中难耐盛怒:“为什么来救我?难道你忘记我昨天说过的话了吗?你知道重兵看守之下,有多危险吗?若不是忽然有援手,你想陪我一起去死吗?!”
离轻染没有立刻回答,他沉吟几声,轻声说道:“与你一道去死又有何妨?”
“什,什么……”裴斯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姐,属下从小发誓要保护您,所以绝对不容许小姐您受到半点伤害。”离轻染没有对之前的话做出半点解释,翻身下马,“这也是老爷生前对属下所嘱咐的命令,所以属下可以不必答应小姐昨天的要求。”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是澹台妍。”
离轻染牵着马不急不忙的继续向前走,仿佛他们的身后根本不会有追兵一般。
“小姐将一切托付于您,从您接受的那一天起,无论您是澹台妍也好,裴斯妍也罢,您都是属下的主子。”
裴斯妍一时哑口无言,离轻染何时变得这么巧言善辩了?从前除了汇报公事以外,他从来不会说那么多话的,果然自己虽然知道他身上背负的大秘密,但是仍然不了解他这个人吗?
两人默默的走了半天,周围的树木越来越茂密,遮天蔽日,原本天色就昏暗,如今犹如傍晚降临。
“可是你想过劫法场后,我们要怎么办吗?我们现在成为朝廷捉拿的要犯,直到死都要过着亡命天涯,四处奔逃的日子,以我现在的身体不如一死得到解脱!而且难免皇上大怒之下,拿澹台家的人出气,我不愿意看到这些!”
“小姐,”离轻染停下步子,回头望向裴斯妍,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但依然显得面目过于狰狞,只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如常,“没人会来追捕我们,澹台家的人也不会受到牵连。”
“为什么?”裴斯妍话音刚落,听见前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一直贴心侍候自己的侍女云琦。
云琦微微笑道:“小姐,看到您平安归来,奴婢安心了。”
“云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裴斯妍问道,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安。
“因为奴婢要代替小姐去刑场,迷惑众人,”云琦平淡的解释道,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丝毫的恐惧,“让所有人都以为小姐您死了,这样一来您便可以无忧的隐居山林,不必再担忧朝廷追捕。”
裴斯妍大惊失色,看向离轻染,若是自己现在可以动的话,绝对要上去狠狠的抽他一巴掌!
竟然想出这么荒谬的办法!
“绝对不可以!”裴斯妍断然拒绝,“你没有理由要代替我去遭受酷刑!云琦,听我的话,和离轻染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有这等荒唐的念头了!”
离轻染说:“小姐,现在由不得您做主。”
“你!”裴斯妍怒目瞪他,“若是你们敢做出这种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请你们不要让我生活在愧疚与遗憾中,行吗?事已至此,我死而无憾!”
“小姐,属下先前说了,绝不允许您受到一点伤害。”离轻染注视着裴斯妍充满愤怒的眼睛,“云琦是自愿代替小姐您回去。而且,小姐,您真的甘心败给皇上和二小姐吗?您心中半点复仇的想法都没有吗?”
“你自己也不是?”裴斯妍冷冷的反问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呢?”
离轻染的眼神有瞬间的黯然,“小姐,那是有违天理所得到的报应,属下没有报仇的理由。但是您不同,您为国尽心尽力,却落得奸臣之名,身受极刑的下场,难道您真的愿意自己遗臭万年吗?”
“有你昨天那句话,我心满意足了。”
“那是因为您当时认为自己毫无活下去的机会,在绝境中一分一毫的事情也会成为莫大的满足。而今日,您有活下去的机会了,为什么还要一心寻死。”
“因为我不要无辜的人代替我去死!”裴斯妍暴怒,愈加无法忍受现在的状况,“你们现在还喊我一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