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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月难以说出感谢的话来,只得淡淡的回应了一个字。
满贯无缘无故送她膏药,她自然明白满贯的用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百零八章 托付
因得僧人们都认识钱满贯,是以凤倾月几人跟着她一路畅行无阻,至了来音寺的后院。
慧远大师的小院门外,另有两个武僧看守。钱满贯虽是常客,不过另带他人入内,还是得通传一番的。
待那武僧传了话,许了钱满贯带一人进去,免得扰了大师清宁。
凤倾月本就想私下操办此事,自然没有异议,便同满贯一起入了屋去。
“这便是慧远大师。”
“见过大师。”
连皇上都要礼待的人,凤倾月自是不能怠慢了去。对着他行了个福礼,打量了他一番。
这大师的模样倒是跟她想象得一般无二,花白长须,面容枯槁。定坐在蒲团上,半点儿不动。
她不明白了,这些僧人每日诵经礼佛就能填饱肚子的吗?怎的无时无刻都在打坐入定呢?
“大师,这位是满贯的知己好友,也是贤王的王妃。此次前来,是想大师帮个小忙。”
钱满贯并不知凤倾月所谓何事,不过凤倾月有权有势,自然不可能找慧远帮她力所不及之事的。
慧远双目顿睁,炯炯有神。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几分。
“不知老衲有何事帮得上施主?”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好似撕扯一般,乍听起来让人有些难受。
“今日前来,是想请求大师诵一篇往生经为父超度,再提个牌位回府供奉。”
“不知牌位上要写些什么?”
他这么一问,凤倾月便是愣了。家国已亡,她也不知该写些什么才好。一阵迷茫后,总算有了个决定。
“便是提个父字吧。”
慧远一听凤倾月这么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点头说到:“父,是个好字。”
说完,便又是闭眼入定了去。
他敲着木鱼,口中不停吐出生涩莫名的字眼,令人半点也难听懂。
他应当是在念经吧?凤倾月心中想着,没敢出声询问打扰了他。
钱满贯悄声将凤倾月拉至一旁。示意她坐在大师身边的蒲团上。既是超度亡父。也该聊表自己的一番心意才是。
凤倾月不会念经,只得学着慧远大师的模样,双手合十闭眼而坐。听他诵经。
钱满贯也是至了另一个蒲团坐下,等着慧远诵完经书。
过了多时,慧远才睁开了眼,问到凤倾月:“可有带了神牌前来?”
凤倾月被问及。有些发蒙。慧远见她如此,便知她没带东西了。
好在寺里常有帮人立牌之事。慧远便是起身从房内取了一块红漆排位来。
他看着骨瘦如柴虚弱无力,手上却是有劲得很。手拿雕刀几个翻转之间,一个父字便已成型。
他将牌位放置在桌,找了张黑布遮掩了去。
“施主可还有其他的事?”
听他询问。凤倾月再一福礼,摇头谢道:“已是妥善了,有劳大师了。”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老衲倒也有一事相求钱施主。不知可否?”
钱满贯顿时疑惑了,怎么无端端的提到了自己来呢?
“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慧远想说的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便是当着凤倾月的面开了口。
“老衲想将智明交托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听他如此说来,钱满贯惊惑更甚。
慧远大师收的佛门弟子仅有九人,智明虽是其中年龄最小的,却是悟性极高的。他只有几个月大便被慧远捡回,整日受着佛学熏养。如今好好的过了近八个年头,怎的会突然想到将他交托给自己呢。
“他悟道悟得好好的,大师怎会有如此想法?他虽是借口诸多,不过他的确是个独具慧根之人。怎能让他跟着我这样的庸俗之人呢。”
钱满贯虽是嘴上说着要让慧远大师将智明打发了去,现下却是帮他说起好话来了。
“钱施主自谦了,钱施主乃是世间少有的明白人,老衲都佩服得很。”
“我也就是个见利起早,投机取巧的商人。大师这么说实在是谬赞我了。”
对钱满贯这番话,慧远但笑不语。若她真是个见利起意的奸诈商人,也不会几年如一日的与佛门广结善缘了。
她借着佛门名义普度了万千众生,实乃大仁大义之人。这样的为善不与人知者,怎能算是庸俗之辈呢。
“他悟性极佳,却是与佛门无缘。既然他贪恋尘世,也只能得其所愿矣。”
智明还小,自然是贪吃好耍的。就这么个半大点的孩子,哪有什么贪恋红尘一说。
钱满贯想劝上一劝,慧远又是说到:“心之所求,才应是归处。若满贯施主不能成全了他,老衲也不强求。”
钱满贯看他铁了心了,无奈得没了法子,便是答应了他。
还说不强求,这不明摆着强求于她吗?这小不点儿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让她怎能不看顾好他?
“老衲就在此谢过施主了。”
慧远正要躬身做谢,就被钱满贯扶了回去。
“大师可别折煞了我,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会照顾好他。不知大师打算什么时候让他跟我走呢?”
慧远瞬时就拿了主意。“就今天吧。”
这出家人果然无欲无求。将人养了八年,却是没存半点感情,说将人送走就送走,一丁点的留恋道别也无。
这下可是难为钱满贯了,万一智明泪眼朦胧的跟她说着不走,她还真拿他半点没辙。
要她如何说呢?真是让人伤神得很。
凤倾月用黑布装好了牌位,便与满贯作别了慧远,离开了去。
两人出来之时,闫斌已是买好了糖葫芦至了后院。此下的智明正两手拿满了糖葫芦,吃得个不亦乐乎。
满贯也不知怎么对他开口,只得做出平常的样子,大声吼到他:“你这小混蛋,整日只晓得吃。你师傅养不活你,现下将你卖给我了。”
智明被钱满贯说得一愣,手中的糖葫芦都掉在了地上。
他回过神来,冲着钱满贯喊到:“你莫要诓我,我才不信你会做这等子赔本买卖。”
“嘿,你这臭小子。我是要你在我府上去洗衣擦地的,你当我白养你啊!”
智明知晓钱满贯没有虐待他的意思,却是明白过来她说的离开是真的了。
眼中含泪,忙是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屋里。
☆、第一百零九章 庸医
智明蹿进屋内,跪在垂垂老矣的慧远跟前,哽咽问到:“师傅,你真要把徒儿送走吗?”
“怎的?不想去?”
慧远是明了这个徒儿的。他年龄虽小,心智却很是老熟。怕是比他那几个年长的师兄还有想法。
“想,不过又有点舍不得。”
他老早就想出去见识一番了,只苦于没有机会。不过师傅现下让他离开,这心里头又有些失落之感。
“既是无缘,就莫要强求,去吧。”
慧远说完,闭眼入定了去。
“师傅这话说得错了。相遇即是缘,我与师傅缘在心中,永难相忘。”
智明朝他嗑了几个响头,便是向外行去。
他睁开了眼看着智明的小小身子出了房门,又是在他回身关门的时候闭上了双眼。
他果然资质极佳。不过礼佛之人,多是苦修于行,怎留得住他那颗向往于外的心?
智明活蹦乱跳的出了院,半点没哭鼻子,让钱满贯好一番惊奇。
“有结果了?”
“嗯,我日后会乖乖跟着满贯姐的。”
智明出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着钱满贯满面怀笑,比之以前客气了许多。
“少对着我我假情假意的,我还不知道你这小滑头的心思。任你扮相再乖,回去了也得老老实实给我做事去。”
智明被她看出了心思,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嘿嘿干笑了两声。
原来此般乖巧,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快收拾了行李,我们下山去。”
“没有行李。”
反正也讨不得好了。自然要吃她的用她的。谁不知道钱家富得流油,还能被他吃穷了去?
“好你个小光头,现在就晓得剥削起我来了。得得得,我们下山买去。”
“还有我的糖葫芦,你刚刚给我吓没了,也得买了还我。”
智明一开口,又是惹笑了周遭的一群人。
听着他人的笑声。钱满贯实在尴尬。连连应好。
看着智明颐指气使的模样,钱满贯直是恨得咬牙切齿。越看越是觉得,智明这臭小子是块经商的材料。
佛祖怎容得下这般心机深沉的信徒!她实乃为佛分忧。为佛分忧。
钱满贯心头如此安慰着自己,又是恼恨得很。她怎么就被个小孩牵着鼻子走?实在太为蠢笨!
凤倾月见着钱满贯,便是想到了那掳劫的人。心中虽有好奇,却一直没有机会相问。只得一同下山后分别了去。
凤倾月回到府里,便叫玲珑将牌位供在了观音玉像的旁边。正巧上了柱香。就来人请了她用膳去。
她至了膳厅,便见楚云辞拿着个会叫唤的古怪玩意逗弄着夜雨泽。见她来了,才将手里的东西给了夜雨泽,向她行了一礼。
“王妃有礼了。”
“楚公子无需多礼。还是像以前那般叫我嫂嫂便是。还得多亏你的关照,才让我得偿所愿了去。”
若不是他让欧阳冥带自己回去凤央,她便无法得见父皇最后一面。定会让自己后悔终生了去。
“可莫要这么说。我可算把自己好一番怪罪了。夜离轩现将你的伤怪在了我的头上,治不好你我也甭想好好过日子了。”
“哼。难不成不是你的错?”
凤倾月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冷哼,正是夜离轩回了府来。
楚云辞一番闲话被他抓了个正着,赶紧讨好卖乖。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这不是赔礼道歉来了吗。你不是刚被宫中来人叫走吗?怎的又回来了?”
夜离轩冷眼打量着楚云辞,冷声回道:“少拿了些东西,便是回府来取。哪知路过听到有人满是抱怨,自然过来看看此人有何不满。”
楚云辞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忙是转移了话题。“说什么抱怨呢?哪有的事。公事要紧,快取了东西进宫吧。”
夜离轩收回了视线,再是柔情款款的看向了凤倾月。“我便入宫去了。”
“夫君慢走。”
郎有情妾有意,看得楚云辞心里直点头。还是没有后悔让两人历经了一番别离去。
不过楚云辞对凤倾月也很是愧疚。毕竟花容月貌变得面目可憎,谁能接受得了?
要不是他随随便便让凤倾月离了去,她也不至于吃下这样的苦头。
好在这祛疤不是什么难事,不然她就这么毁了容貌,他也实在难以心安。
夜离轩离开,楚云辞便是唤到凤倾月。“你先坐了过来,让我看看你的小指。”
他刚刚瞥了一眼她的脸,就知她脸上的疤好治得很了。就这么两道细疤,自然是难不了他的。就是不知道夜离轩说的小指伤势如何,有无治愈的可能。
凤倾月将手放于桌上,楚云辞一看这手,便知坏事了。缝合得如此粗劣,那大夫技艺实在是差到家了。庸医!实在是庸医!
若不是夜离轩以内劲助了她小指气血回流,这手指也就废了。
那老毒妇也是个蛇蝎心肠,用刑的手法这么刁钻。好在手指没能完全切断,才幸得留存。
不过这般缝合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