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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别冻着了,在哪儿不能梳头?快回屋去。”
温华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娘还睡着呢。”
邓知仁吃了一惊,“怎么还睡着?……是哪里不舒服?”说着几步迈进正房堂屋,在宋氏所住的东屋门前低低的喊了几声。
屋里传来宋氏困倦的声音,“进来吧。”
邓知仁赶紧撩帘子进去了,温华听见他关切的问道,“娘,你可是有哪里不得劲的?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就是昨儿有些累着了,今天歇一歇就好了,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温华的头发梳好了,指指厨房的方向,对滴珠说道,“你先去生火,再烧些热水,我一会儿就过去。”
滴珠点了点头,把镜奁等物放到了西屋便去了厨房。
温华见邓知仁走了出来,便问道,“二哥你今天忙么?听娘说今天的事情还很多呢。”
邓知仁回头望了一眼,示意温华跟他来,温华便跟着他走到了院子中央。
“本来定下今天要去买柴买炭,娘年纪大了,受不得冷,再说粥儿饼儿和元元也都还小,若是病了可就麻烦了……妹子,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二哥你说吧!”
“家里还有些炭,只是不多了,你多弄几个手炉给娘暖上,二哥买了柴炭立刻就回来——要是能请个大夫来是最好的……你帮二哥想想,还要带些什么?”
温华想了想,道,“娘最爱泡澡,附近有箍桶匠的话就买个浴桶回来,若是泡个热水澡也能解解乏。”
邓知仁很快就回来了,拉回来了整整两车的柴炭,进门让人帮着分了三成到侧院,剩下的都卸到后院柴房。他进了宋氏的房间,见自家媳妇正跪坐在炕沿帮宋氏揉腿,没有出声,走到梁氏的身边探身瞧了瞧,刚要张口,被梁氏拦住了,她摇摇头,用口型告诉他,“娘这会儿迷糊着呢。”
邓知仁点点头,又轻手轻脚的撩帘儿出去了,去了自己的房间。
梁氏待宋氏睡熟了,才低声叮嘱了瑶珠一番,悄悄的回了西厢,温华正和邓知仁说着话,见她进来,先站起来喊了声嫂子,梁氏先看了两眼儿子,笑道,“辛苦妹妹了,这两个小家伙一直没醒?”
温华微笑着,小心斟酌着回答道,“没呢,一直老老实实睡到现在。”
梁氏便不再多问,坐到炕边拿起一件未缝好的衣裳,抬头看看邓知仁,“柴炭买回来了?好买么?花了多少钱?”
邓知仁饮了口茶水,放下茶碗,“今儿赶得巧,在半路上就遇见了卖柴卖炭的,索性包圆儿了,足够烧上一段时间的,花了近四贯大钱呢,这京城附近的物价儿就是贵!我已经跟人打听了,这附近的山林是无主的,树又多,卖柴卖炭的都是去山上砍柴,我这些日子忙,等空闲下来就去山上看看。”
“二哥,山上的树多,那岂不是野兽也多?”
他笑了,轻快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别乱操心了。”
“二哥,大夫什么时候来?”
“再等等,”邓知仁望着自己母亲熟睡的方向,“……等她醒了再看如何。”
宋氏几乎是歇了一整天,下午邓知仁和平羽还是把大夫请来了,号脉之后给开了方子,又嘱咐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诸如不要劳累,不要操心,要静养,最好是能进补些好药,不能动怒……
秦池将送大夫出门的活儿揽下了,到了前堂又上了一回茶,细细的问明可以进补的药材,送走了大夫,他琢磨了一番,叫了个伙计让他进城打听几个口碑好些的大夫,再想法子请来。
进了屋,就见邓知仁正坐在堂屋里发呆,秦池轻咳了一声,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开口道,“二爷?”
“秦掌柜,你说大哥回来我该怎么跟他交代?娘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瞒着咱们……”
秦池几不可见的微微挑眉,叹道果然是关心则乱,然而他随即恢复了常态,道,“先别这么早就下定论,刚才小的已经遣人去城里打听有名的大夫了,再请两个来给太太好好瞧一瞧,若仍是像今天这个大夫瞧得这般,咱们再急也不迟。”
读书的事情
邓家两日之内请了三位颇有些名气的大夫,给宋氏看了,都说她身体亏损的厉害,再不好好养着只怕要不好,他们各自给宋氏开了补身的方子,邓知仁懂些医道,平羽也是翻过几本医书的,取过药方来看了,见三张方子大同小异,两人商量了一会儿,便仍将第一张方子让人拿去抓药。
他们虽是新搬来的住户,却并不急着与四周的邻居来往,一是因为忙得实在抽不出空来,二也是由于宋氏还病着,梁氏有心无力——再说这事也急不得,若是没有相识的人引荐,大家彼此多少会有些尴尬。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起宋氏的大儿媳张氏,她那天与宋氏不欢而散,回去大发雷霆,那个李二因为喝酒误事没接到船而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正好撞上张氏发火,便令人打了他二十板子,欲要卖掉他,被身边的乳母阻止了,说他是亲友所赠,卖掉的话令亲友的面上不好看,不如打发到别处,李二的媳妇本是张氏信任的管事媳妇,因为此事也被打发了,这一次的人事变动令家里上下人心浮动,私下议论了许久。
宋氏刚刚到来的那天,有不少同村的住户远远的看见了张氏家门前的一幕,看见了张氏带人出迎,也看见了最后的不欢而散,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与流言在邻里之间传播开来,众人都在猜测新搬来的这一家人到底与张氏是什么关系。
然而张氏的厉害是众人皆知的,谁也不愿意去向她打听触她霉头,众人又见新住户不停的往家里请大夫,就知道必是有了病人,而且还病的不轻,因此也就将上门拜访的心思暂时歇下了。
宋氏的药方定了下来,喝了两天的确是有些疗效,平羽这时候才提出想去冯教谕推荐的县学看看。
这件事的确重要,邓知仁因为担心宋氏,便请秦池代他陪着平羽同去。因手上有冯教谕的荐书,两人事先也没有多打听,只是问明了去的路程便雇了辆骡车带着银钱和一些晋州土产进城了。
两天以后秦池和平羽两人回来了,沉默而沮丧——事情并没有事先所想的那般顺利,冯教谕的荐书是写给他的好友梁云山的,这位在京城四县之一的建安县县学任职,有他的推荐,平羽要进县学读书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梁教谕在半个月前很突然的调职了,去了距离京城一百里的御山县县学任职,平羽不可能跟着去往御山县,便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建安县县学新上任的教谕陈让,不料这位陈教谕并不买账,直接让人将礼物连同荐书扔了出来,声言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就必不会让投机者进入圣贤之所。
秦池和平羽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必是遗漏了什么,托人打听之后方知梁教谕和陈教谕是同科的同进士出身,虽是同年,但关系一直不好,原本也没什么,权利倾轧你来我往很平常的事,但偏偏写荐书的是与这位陈教谕关系更不好的冯教谕,事情便不妙了。
如今有了陈教谕的这番话,平羽又没有别人为他引荐,再想在附近的县学读书是不可能了——他们把四县的县学都跑遍了,却因为没有门路而被拦阻在外。
极度失望之下,两人只好打道回府再图他计,路上听人说起在御水码头附近——也就是距离他们住所十多里地的地方,有一座讲学之所,是朝廷上退下来的几位宰辅合办的一所私学,因此处从前多有大雁,于是创立者便将书院起名为鸿泉书院。平羽立时来了精神,这书院他以前就听人说过,只是离开京城这么久,自己几乎都忘记了,两人因为这个缘故又转变了路线,去鸿泉书院打听了一番。
这书院极其有名,时常延请官场清贵和当世大儒前来讲学,学生中定员上千,各地前来求学的则不计其数,据说那里每年开春都会公开招收一次学子,考较经义,一次只招收八十人,另外有功名在身的成绩优异者可直接入学,若是在六艺中有一技之长的也可酌情录取。
温华一脸诧异,这家书院……还真是特别……“那你是秀才,要是去那里的话是直接入学还是需要考试?”
平羽略略有些脸红,“有功名在身的必须是举人或者各州府童试前三名的秀才,六艺……我会的都只能算是平常……”
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一点温华是知道的,她转了转眼珠,“字是一定得好好练的,对于‘数’你怎么看?”
平羽挠挠耳朵,“以前倒是学过筹算,《九章算术》也仔细看过,只是好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既然这样,要是能找到一个擅长数学的先生带一带他,岂不是希望更大些?
她自觉得数学是最好学的,记得以前看到过九章算术里最难的也不过是一次方程组和勾股定理,于是建议道,“要不然趁着这几个月先攻读一番?《九章算术》不算太难吧?”
平羽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即便学会了《九章算术》,还有……”他拿出了一张大纸,找了一会儿,念道,“《周髀算经》、《孙子算经》、《五曹算经》、《夏侯阳算经》、《张丘建算经》、《海岛算经》、《五经算术》、《缀术》、《缉古算经》……连《周易》也是要考的,没有几年的工夫哪里学得完?”
温华听得直发懵,“……怎么这么多?”她抢过那张大纸,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看了一会儿,颓然叹了口气,“真麻烦……”
“我就说吧——你以为只考九九乘法么?这个学了的确是有好处,可却不是能速成的,这几个月还是仔细研读经义,争取更上一层才是正事。”
既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温华也就不再过问,只是嘱咐他勿要用功太过,健康若是损伤了就不值了。
平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他怔住了,随即无谓的一笑,“说什么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趁早上进,还等什么呢?”
温华不赞成他这样的论调,想了想,才说道,“要是为了读书把身体搞坏了,即便做了官,又能有什么成就呢?即便有能力有成就,又能坚持多久呢?就算三十岁做官,活到七十岁,可以施展抱负四十年,若是原本就身体不好,再加上官事纷繁,也许不过是四五十岁便不得不退下来了,这样岂不是凭白丢了二三十年?”
平羽见与她说不通,便也不再强辩,换了话题。
又过了几天,宋氏的身体状况好了许多,开始出屋见人,这令全家人都松了口气,然而张氏始终不见人影,使得原本对她只是略有不满的人也开始埋怨她不懂事,至于原本就对她有看法的宋氏则根本不愿意提她。
如今的生活看上去似乎和原本在晋州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是农家小院,同样的家庭成员,每日里围着老老小小打转。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虽然已经安顿了下来,但是秦池一直没有回晋州,他时常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不过在温华看来倒也正常,她也不多问——生意人忙碌总不是坏事,她自己还有好些事要忙呢。
虽然有大哥在,全家人不必担心什么,但是隔壁就住的大嫂,出入时总是能遇见,抬头不见低头见,整天如同陌生人一般冷漠以对——总不是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