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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娘子的脸色变了——之前因为温华不会挑料子,她看在眼里,心里便存了三分鄙薄,只道是哪里来的暴发户,这么大的姑娘连衣衫布料也不会挑选,便不吭声,随温华自己挑选。
她乍一见着平羽身上的儒衫,知道是有功名的,此时又见识了他挑料子的手段和眼光,再也不敢小瞧于他,言语间便恭敬起来,又见平羽瞥她,眼里的冷意毫不遮掩,意识到客人是不满意自己的态度,便连忙堆起笑容,道,“少爷挑的这几块料子真是不错,只是夏日快到了,这些料子可不算凉爽,”她殷勤的捧起一本册子,翻开一页,指着眼前石青色的薄一些的绸料,“少爷看这个颜色好不好?这料子垂顺又凉快,还不像云罗纱那般轻薄。”
温华不是没注意到冯娘子的神色,可是她一直跟着宋氏,压根儿就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自己了解的布料种类也十分有限,只好硬着头皮上,至于有没有闹笑话,看冯娘子的态度就明白了……有平羽为她解围真让她松了一口气,挨着平羽小声道,“还是你来挑吧,我挑的总是不合心意。”
平羽暗恼冯娘子太过势利,他这妹子最是伶俐,对方什么脸色还能看不出来?此时听见温华略带委屈的言语,横了一眼冯娘子,道,“你也不小了,将来总是要知道这些东西的,趁着今天的机会,就教教你吧。”
他便从手上的这本样品说起,将各种布料的特点和优劣都一一细细讲来,直讲到午饭时候,瞧见冯娘子已是左腿换右腿,几乎要站不住了,才道,“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冯娘子——”
冯娘子连忙应道,“少爷可有什么吩咐?”
平羽指指那几本大册子,“凡是做了标记的一样来一匹,你开个价吧。”
冯娘子擦擦脸上的虚汗,赔笑道,“少爷真是好眼光,”细细数算一番,报了个数字,“共计一百七十四两三钱银子,就取个整,惠赐一百七十两。您看……”
平羽心里有数,知道她这价钱还算公道,便点了点头,“何时能送来?”
冯娘子笑道,“下午就送来。”
“好。”平羽看向温华,见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便道,“下午东西到了再结账。中午了,先用膳吧。”
冯娘子忙不迭的告退,温华因为之前受的那一番委屈,也不愿意多搭理她,便照着平羽的吩咐给了二钱银子的赏钱让她离开了。
下午锦记的女伙计过来,温华不太想去,却因为平羽说了一句“这些事你总是要学会”,只好硬着头皮接待了,好在有平羽陪着,不至于再次出丑。
两人将盛宝缘没有的几种料子挑好看的要了几匹,余下的便是鼎鼎有名的锦记云罗纱,之前盛宝缘的冯娘子带来的云罗纱多是颜色素净的冷色系,锦记的云罗纱却都偏向色彩浓艳,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颜色交织浸染成花色的,不愧是能贡上的商家——温华爱不释手的翻看着样品,好在她还留存了些理智,只挑了五六件就住了手,平羽却开了禁令,“这些都还算不错,你再挑几匹吧。”
两人正挑着花色,外面有人来禀报说盛宝缘派人来送货了,锦记的女伙计神色便有些不自然,温华暗暗撇嘴,心想你要是不拖到这么晚才来,也不至于让人抢了生意。
挑好了花色,平羽和锦记的女伙计敲定了价钱,誊下要购买的清单,道,“今天能送来么?”
虽然被盛宝缘抢去了一部分生意,可是如今这笔一百二十三两的生意能够达成也足以让那女伙计满意了,毕竟是新客人,又是有钱有眼光的,想必以后还会有来往,便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利益,她应下今日就送货过来,又细细的核对了一回单子,才笑着退了出去,心里还暗暗琢磨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到这家从盛宝缘到底买了些什么货……
虽说盛宝缘是百年的老店,一向信誉颇嘉,可平羽还是认认真真地把每一匹都看过了才准许秦小巳付账,对于这样显得有些吹毛求疵的顾客,盛宝缘的伙计连一丝的不耐烦也没有表现出来,让温华十分的满意,上午遭遇的那些尴尬便淡了不少。
似乎是因为有了竞争对手,锦记也很快送来了订单上的货物,平羽照样一匹一匹的检视,一边检视一边和温华讲解,温华瞪大了眼睛听着,感叹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学问。
花了将近三百两银子,换来了几大箱的衣料,温华先将给宋氏和哥哥嫂子买的料子挑出来,准备挑时间送回去,余下的就是她的和平羽的,这些衣料在做成衣裳之前仍然要留在温华这儿,她想到蕊珠精通女红,便把蕊珠和春鸢叫了过来,“你们做过男装么?”
春鸢道,“从前的奶奶和老爷的衣裳都是奴婢们做的,只是奴婢不擅长缝制,向来都是做裁衣的活儿。”
蕊珠犹豫了一下,等春鸢说完才开口,“……从前的太太和养在太太身边的三少爷的衣裳都是奴婢做的……”
既然这样,温华也就不再客气,指了指脚下的一口箱子,“那正好——这箱子里的衣料都是给三爷做衣裳的,就交给你们俩了,需用什么针线尽管让人买来。三爷初十就要去书院了,这身上穿的可不能寒酸了,初九之前能做出两套来么?”
木头美人蕊珠没有说话,春鸢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侧首微微打量了两眼平羽,突然脸就红了,轻声道,“不知三爷是要全绣的还是半绣的?若是全绣的就只能做一身了,半绣的话倒是可以多做出一身来。”
平羽一怔,不解道,“什么是全绣半绣?”
春鸢低首回答道,“凡是图样就都用丝线精绣出来的是全绣,若是只在汗巾和荷包上绣出小图就叫半绣。”
平羽一向不喜欢衣衫装饰过于繁复,便直接说道,“不要全绣,汗巾上也不要绣上什么东西,太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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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做衣裳,其实也是因为想到和颜恕还有约会,温华翻看了自己的衣箱,才发现自己能穿出门去的四季衣裳少的可怜,其中以女装为最。
虽然平常出门都是身着男装,但对于已经知道她是女子的颜恕来说,每次都以男装相见不免失礼——好在这一次是去别人家里做客,既是不认识的人,也就无所谓男装女装了。
温华仍旧是离开邓家时的那一身打扮,头发盘在头顶,点缀了两串珍珠的胭脂色抹额紧紧勒住前额,一身青白色的暗纹锦衣浆洗得挺括,腰间宝蓝色桃形的荷包上绣着一只喜气洋洋的雀儿,荷包底下还缀了两粒龙眼大小的兔毛扎就的粉色绒球,一双短统黑靴足尖微微翘起,显得庄重而不失活泼。
本打算送给颜恕的礼物此刻就摆在温华的面前,鸡翅木的盒子用锦缎包裹得漂亮极了,外面用五彩丝线系紧,她双手抱起盒子掂了掂——还挺沉。
“三爷真的不跟咱们去么?”滴珠替她整理着衣摆,问道。
“你不也听他说了?不去就不去吧,这些日子他也太辛苦了些,趁着去书院之前的这段日子合该好好歇息歇息。”
“姑娘……”滴珠凑近了,低低的声音里满是好奇,“那三爷到底要不要缴那一千五百两银子啊?”
温华身形一顿,横了她一眼,“缴不缴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么?”
滴珠讪讪一笑,不敢再吭声了。
温华看了她一眼,想起昨天春鸢那红红的脸蛋,皱起眉来,看看滴珠,暗暗叹了一口气,道,“你还小呢,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做事才是正经。”
滴珠越发的局促不安了,半天才哼唧出一句,“……奴婢晓得。”
我看你不怎么晓得……这话在舌尖上绕了八圈儿,到底没有说出口。
温华转身对着镜子摸摸鬓角,头发上用了一点儿含有草木香气的发油,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根不听话的,她反复照了两遍镜子,扭头看看滴珠一身利落的小厮打扮,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去看看客人怎么还没到?”
滴珠刚要福身,想起自己如今一身男装,连忙收势作揖,温华见她手脚忙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样可不成——”
正说着,外厢春鸢站在门口禀报,“禀姑娘,颜府的客人到了,正在前院候着呢。”
可算是来了!温华一指桌上的礼盒,“春鸢,抱上那个跟我来。”
走了两步,发现身后少了个人,“滴珠,你发什么愣呢?快来!”
今日颜恕很早就醒了,起床以后就没再闲着,待收拾好自己,已然日上三竿了,这也难怪,仅身上的衣裳就换了五六套才勉强找到满意的,发髻梳了三四回,却总还觉得没有梳正,他翻出了自己所有的荷包和汗巾,最后沮丧的发现似乎哪一个都不太适合……
他把整个院子的人折腾的人仰马翻,不免惊动了家里人,父母和叔叔都不在家,三房的跟着三婶回娘家做客去了,于是大房的兄弟们齐聚一堂,一起瞪着这个折腾了一早晨的小弟,起初颜恕还吞吞吐吐的顾左右而言它,后来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招架不住了才招了供,待众人终于明白他今天邀请朋友出门游玩,担心穿戴不好会失礼的时候,一个个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
颜家几个兄弟互相看了看,最后颜恕的二哥很是为难的挠了挠头,站了出来,“六弟,你穿的这么隆重即便是去拜祖宗也不会失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大哥瞪了一眼,他摸摸鼻子,闭上了嘴。
其他的老三、老四、老五一见这架势,喝茶的喝茶,望天的望天,还有一个干脆低头玩起了手指头。
关键时刻这些家伙一个也指望不上!颜家大哥在心里狠狠地把这哥几个教训了一顿,他放柔了声音,摸摸颜恕的脑袋,“六弟,你这是要邀请谁?去哪里?”
见他伸手要摸自己的脑袋,颜恕第一个想法便是;“糟糕!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挪想要避开些,却没有能够避开。
然而这个动作却让颜家大哥误会了,他看着颜恕的动作,心里一阵难过,看来六弟还是……罢了,十多年来他们都没能好好关心过这个弟弟,也难怪……感情这么生疏是他们的错呀……
颜家大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得颜恕一哆嗦,“大哥……?是、是……今天三姐姐要带我去做客,我、我就邀了朋友一起去……”
“……哦,”颜家大哥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那就好好玩吧,只是别玩的太晚了,天黑前回来。”
颜恕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看着哥哥们一个个的离开了,才轻吁一口气,转身冲到镜子跟前照了照,头发没乱,还好,还好!他稳了稳情绪,叫上伺候自己的小厮海茶出门去也。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见到温华以后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小师傅……”不,不好……他使劲摇了摇脑袋。
“温华妹妹,好久不见了!”以前都没叫过,叫不出口啊……捂着微烫的脸颊,他害羞的低下头。
“温华,我的脚都好啦!”这好像是在嫌弃人家没来探病啊……
海茶缩在一角,看着自家少爷自言自语,微微叹了口气,少爷,你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
“……”
想了半天,推翻了无数的假设,颜恕终于沮丧的塌下了肩头……
恍恍惚惚的就到了永宁坊,下车的时候他心里直埋怨为什么车走得这么快!甚至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