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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事便是国事,众目睽睽之下萧绎忍着伤眼突突跳着的疼痛,无奈回说,“既是两国结好,一切安巴彦国的风俗订即可,成亲日子也请巴彦国主定夺,以示尊重,只娶亲之前,请巴彦国主查尔金需派出十万骑兵并入蒋大将军麾下驱使。待巴彦国使臣抵达,务必将此意思传达。”
是夜,萧绎宿在宫里。木叶袅袅夜凉如水,十六扇朱漆雕花窗格洞开,窗外梧桐月静撒清辉。
萧绎宣了曾太医来治眼,曾太医小心谨慎的拆了面具,清洗伤眼,一遍碎碎念着:“圣上的眼又有些红肿,这几日需日日清洗,微臣知皇上为国事操劳,这脉象略浮舌尖殷红,也需仔细调理一番。”
萧绎原先忙的时候偶有宿在宫里,这成亲之后却是第一次,一面想着昭佩要在府里如何百般别扭,一面听着曾太医的唠叨,忽然心生一计。
曾太医给萧绎洗好眼睛换了药,又开了安生祛火的方子,拎着药箱便要跪安。萧绎突然开口,装作不经意的道:“曾太医,你给朕医眼也有多年了罢?”
曾太医不知萧绎因何一问,小心的回答:“回皇上,微臣给圣上医眼已有八年有余。”
萧绎屏退左右道:“曾太医,朕有一事相托。”
曾太医自萧绎留下他便惴惴不安,听到这话当即叩首道:“但请圣上吩咐,臣,万死不辞。”
萧绎笑道:“曾太医莫紧张,此事应不难,朕却不好与别人说。虽巴彦胁迫朕要娶公主为妻,只朕不愿意受巴彦摆布,虽应下这要求,却是无奈之举。朕想与曾太医讨一药方,能都让朕在大婚之日皮肤点风疹疙瘩什么的,让那巴彦公主厌了才好。”
曾太医心里略一思忖,道:“此事事龙体安危,容微臣回太医院查阅下圣上这几年的脉案方剂。”
萧绎道:“就依你。此事若是走了风声,不消朕说你也晓得结果。”
曾太医应了下去了,萧绎觉得此事似乎可行,是个不错的临时应对之法,心里松快了些。便招来张和问道:“可回去打听了,太子妃今日在府里做了何消遣?”
张和将从赵管家处得来的消息小心的禀了上去:“回圣上,今日太子妃在府里开了一赌局,坐庄收银子。”
昭佩善赌,萧绎觉得这也不算啥,还是追问了一嘴:“是何赌局?”
张和擦了擦汗道:“赌圣上您会不会和巴彦公主嗯。。。。”张和仔细的斟酌词语,瞄了一眼萧绎的脸色才吐出两个字:“圆~房!”
☆、第 52 章
萧绎扶着金丝楠木的九龙雕花官帽椅的指节攥的发白,张和咬了咬牙,索性将得到的消息一股脑的都报了上去,“禀圣上,今日太子妃不仅在府里设了装,召了牡丹阁的妈妈来,在牡丹楼也设立了一庄,已谈好五五分成,一两银子一庄,卖的极便宜,今儿晚上,西渭城里莫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今儿晚上都去了牡丹阁买他几庄。”
萧绎气的一掌击下,那扶手椅子生折成两截。
“好个徐昭佩!”萧绎难泄心中抑郁之气。一想方才自己还真真想借曾太医之手不与那巴彦公主圆~房,徐昭佩确是生生算准了他,还敢大肆宣扬设下这么一赌局。
萧绎冷笑道:“想必除了太子妃自己,别个都买的朕输罢!”
张和道:“皇上圣明。”
此事已经闹的满城风雨,想必明天言官奏疏必定雪片一般飞来,萧绎揉揉额头想起前日里沈山送来的消息,真是令人格外头疼。
萧绎起身踱了几步,道:“你先下去罢,给朕盯紧了一些,有何事速速来报!”
还未等张和退下,便见原先的方皇后便是如今的太后扶着绮年的手走了进来,身后冯姑姑还端着一碗汤。
张和给太后见了礼便自去了,太后亲自摒了左右,将那百合莲子汤端在桌上便坐下了。
萧绎几日未见太后,今见太后着一晚霞紫软袍,趁着面色虽好,只掩不住眉宇之间轻郁之色,道:“哀家今日也有耳闻,那牡丹阁的妈妈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还是尽早处置。”
萧绎何曾不想,“母后,处置那牡丹阁虽是容易,只怕难堵悠悠众口,更何况昭佩性子顽劣鬼主意又多,只压下此事,昭佩还不知还会折腾出什么花样来,真真是招架不住!”说完一顿:“牡丹阁也并不是毫无背景,这几日沈山四处暗访得知牡丹阁身后最大的东家竟是太傅高仪,如今他身为帝师,朝堂上下多有对萧绎不满,手里多少拿捏了昭佩一点把柄,屡次抗上,儿一时也动他不得。”
皇后叹了口气道:“只怪当时哀家心软,只将那人毒哑,未曾要他性命,如今这高仪却将此人搁置在庄子上看的死死的。一时也下不了手。”
萧绎以为昭佩去牡丹阁寻兔儿爷之事父皇母后不知,乍一听说大惊失色,急忙问道“此事父皇可得知,是否为此事才答应巴彦的要求,命儿娶她为后?此事儿亦有错,昭佩一时糊涂还往母后宽恕则个!”
方太后摇头:“非也。”便也不欲多说,遂转过头去问萧绎:“昭佩皇上可想着如何安置?”
萧绎道:“儿思想想后便是昭佩与那巴彦公主并列东宫西宫为好,虽娶巴彦公主为后,但儿已下旨给了昭佩中宫签表之权。那巴彦公主便享个尊荣便是了!”
这次就连太后都忍不住摇头,“痴儿,你房内一直无人,怎知女子之间哪有那么简单。如此也是唯一之选,只徐家当年与你有活命之恩,本是三媒六聘的正妻却要受此屈辱,你得好好待她,莫让她觉得委屈才是。”
萧绎见方太后并未有责备昭佩之意略放下心,急忙应下了。方太后起身要走,忽想起一事,又转头吩咐萧绎:“旁的休说,定要昭佩早早生下皇子,如此大局才定!”
萧绎想到昭佩现在与他简直是一脸仇敌的样子,怎肯让他近身,苦笑着道:“儿知道,只儿真真不想娶那巴彦公主。”
方太后走过来,抚了下萧绎的肩,缓缓柔声道:“好孩子,母后都知道,你们两个,都受苦了,想到昭佩这番处境,母后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疼,只身为皇家人,历代姻亲都是为了笼络人心以图大治,哪里就能如蓬门荆户那般简单了。”
方太后的话到最后,确似微微叹息,怔怔出神,想必是想起从前与萧大白一同四处征战奔波时候的情形,如今虽为太后,却也不似当年快活,萧绎急忙道:“儿晓得,母后还请注意凤体,切莫忧思过度。”
方太后说罢又是叹息:“昭佩那孩子心思太重,若不愿意进宫里,让她有时间来陪我这老太婆说话解闷也好。”
萧绎安抚太后:“母后放心,儿定会让昭佩入宫来陪母后的。”
几日冷战,萧绎虽未回府,也多少晓得昭佩这庄家已经收了多少白花花的雪花银,只要萧绎到时举动有异,这银子便彻底落入昭佩手里。
到底这种事情拿到市井做谈资不利皇家颜面,那京兆尹得了上面一些暗示,未曾查封牡丹阁却寻了些别的由头三天两日的去巡检,弄的几个有头有脸的金主都避而远之。
牡丹阁的老鸨也是多年人精,悄么声的把下庄事情给撤了,却转到暗地里去,要想买上一庄,十两金,只针对那些达官贵人,平民百姓恕不接待,一来二去人气又更旺了一些。
萧绎与巴彦国公主的婚事被订在了十月初十,两国具好婚书之后查尔金没有食言,果真遣了十万骑兵到蒋均轩麾下,还大方的带去百余头牛羊,只这骑兵年龄参差不齐,略难管理,但也是依仗他们草地上潜踪匿迹的好手段,蒋均轩漂漂亮亮的打了一场大胜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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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荆明的线报也源源不断的送来,讲查尔金如今大力推行耕种、广铸农具,是想着游牧不如农耕稳定,虽仅仅一年,却也收获两季,好处已经初见端倪,对于巴彦国最直接的优势就是更多的粮食和秸秆可以生更多娃子和牛羊,壮大国威。
待本国公主与萧绎产下皇子,这明元国的国主将来便有了一半巴彦血统,如此可不战而功。又讲查尔金在国内遍选美人做公主的陪送,争取多生几个巴彦国血统的皇子为上。
萧绎这段时间简直是日理万机,随着大婚时刻即将到来,与昭佩的关系彻底落入冰点。听闻昭佩在府里日日笙歌燕舞饮酒作乐,昭佩进宫问安之时方皇后也劝了几句,只昭佩当时面上恭敬的答了,回头却照样寻欢作乐,太后说的多了,昭佩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只求下堂,弄的太后也是无法,种种传闻到了萧绎这里,也只当充耳不闻。
萧绎拒了众臣广纳妃嫔充实后宫的建议,却颁了一条开恩科取士的旨意,另因明元正处非常时期,学古人致仕之法,颁了四十多份举荐昭令,不拘八股四书,通医学格物品行高洁之人也可入仕,命明元国下僚四处寻访名士。
顿时举国上下文人雅士莫不将视线转到此处,四处沸沸扬扬各色人等云集西渭。
转眼到了九月初九登高节,明元历有帝后一起登城楼亲民同乐的传统。萧绎不得不硬起头皮命张和传话给昭佩,让她务必在九月初九那日着好宫装一同登楼。
张和带回来的话只三个字: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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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九月初九,晴,宜祭祀、安宅、嫁娶。
天还蒙蒙亮,太子府里四处已经掌起了灯,满庭风来,四处种植的晚桂隐隐散发如若有若无的香气,似乎映照着今日是个好时节。
元娘带着一众宫婢捧着衣裳妆奁立在门外。这些都是昨日里萧绎着人送来的,赤金缀玉十八钗宝冠,碧玉双凤为首,紫晶六鸾为翅、翠羽八翟为尾,更点缀无数东珠在其中,灯光之下金玉吉服遍绣金云九凤级福寿纹,六串红珊瑚珠盘放在吉服上,一切都是依着皇后的礼制来。
静候片刻,房门吱呀呀的开了,莲蓬站出来道:“可以侍奉娘娘梳妆了。”
屋内一树树孩儿臂粗仙鹤衔芝的蜡烛映照的屋内宛如白昼,昭佩坐在梳妆台上,一头墨黑的青丝如缎一般流泻与身后。只那目光却似似有所思,面上并不带一丝笑意。
元娘一直在昭佩跟前近身侍奉,知道昭佩这几日的苦闷,昨日见张和送来这套皇后大妆的衣饰便觉得昭佩名分已定,心里也替昭佩欢喜,又因元娘年幼正是纯真活泼之事,忍不住蹲身一福劝解道:“娘娘,圣上送来的都是皇后的大妆,帝后两人向来鹣鲽情深,还请娘娘惜福养身静候佳音。”
昭佩微微侧面,唇角一抹讥笑:“连你都要与他做说客了么?”说罢扭过头去,望着镜中苍白的脸淡淡道了声:“梳妆罢!”
因着一出事故,众人便不敢多言,各司其职的忙碌起来。偌大个房间竟然悄无声息。待望仙九寰髻梳好,明黄的宫装也更换完毕,该上妆了,昭佩道了声:“都下去罢,我不喜别人画的红眉赤眼,我自己来罢,元娘把我帷帽取来。”
皇后的大妆必要明艳端正,浓墨重彩大气夺人,只昭佩不喜欢众人也不敢劝,只求这位祖宗能平安无事的到宫里即可。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