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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院落阔大,但是里面住的人却十分少,仆人也少,故而顾骁要进内院里去,几乎也没遇到人。
乔婉已经出嫁,在乔家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她不过是在母亲兄长的房里看看罢了。
顾骁进了屋子,乔婉正坐在椅子里发呆,听到门帘被掀开的声音,她也没有抬头,以为是守宅在的婆子,就说,“妈妈,我这时不想用膳,再等一等吧。”
顾骁放下门帘子,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乔婉,只见乔婉穿着一身素衣,头发只是简单挽了,甚至只是插了两支木簪子,身形消瘦,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淡淡的苍凉。
顾骁看她这样,几乎鼻子发酸,他低声唤道,“婉儿。”
乔婉愣了一下才抬起头来,看到顾骁时,她整个人就更是怔住了,顾骁这时候赶紧上前几步,在乔婉的椅子前弯下腰,伸手将乔婉抱住了,低声道,“婉儿,我来接你回家。”
乔婉似乎是完全没有回过神来,愣了好一阵,她才真正确定抱着她的这个人真是顾骁,她伸手推了推顾骁,“西卿?”
顾骁退开了一点,但是手却抓住乔婉的手不放,目光痴痴地凝望着她,“婉儿,和我回家吧。”
乔婉目光闪了闪,“你……你怎么来了?”
顾骁露出一个笑,笑里却带着很多苍凉,“我来接你呀。母亲,义父义母,煜儿,大家都在家里等你。”
看乔婉没有太多反应,顾骁就又说,“煜儿是咱们孩儿的小名儿,他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大了,除了睡就是吃,母亲照看得好,倒没怎么生病。”
乔婉愣了一下,低声道,“煜儿?是大的还是小的呢?”
顾骁不明白她指什么,道,“什么大的小的?”
乔婉说,“是有两个孩儿。”
顾骁怔住了,“是双胞胎吗?”
乔婉点头,顾骁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但是,你只送回了一个孩子。”
乔婉的脸色也一下子白了,“一个?”
顾骁点头,“就只有煜儿。”
乔婉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紧紧咬着下唇,低声道,“他……他只送回了一个孩子!”
顾骁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一时沉吟不语,乔婉咬着牙,好半天才说,“他怎么能这样。”
顾骁只好过来安慰她,“我们回去,将另外一个孩子找回来。”
乔婉惶惶然看着他,“到哪里去找啊,到哪里去找。我……”她哭了起来,“都是我太轻信。”
顾骁只是将她搂到了怀里,他全然未提乔婉说过的要出家的事。
顾骁乔婉都为林保带走了他们另一个儿子的事情而难受,但是却也还要继续过日子,乔婉看顾骁一路风尘而来,就让家中仆从为他准备吃喝,又为他准备热水巾帕伺候他洗漱,而顾骁带来的那几个家仆,也都安顿了。
当晚,乔婉也不要和顾骁同睡,顾骁才不得说,“无论在那贼人那里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在意,你同我回去。”
乔婉眼神安静,带着忧愁悲伤,说道,“你再续娶一个吧。”
顾骁恨恨地道,“你就要这么狠心,扔下我同煜儿不管吗。你让我续娶,曾经沧海难为水,我怎么能续娶。”
乔婉咬着牙,“但我回去,大家都遭受风言风语,又有什么好。”
顾骁伸手拉住乔婉的手,“我已经想好了,等你回去,我就恳请调到地方上去,咱们不在京城,谁又来说什么。”
乔婉沉默不语,顾骁哀求道,“婉儿,和我回去吧,你真就能够狠下心扔下我同煜儿吗。再说,母亲他们也是十分伤心的。你要是真要抛下这些,母亲恐怕也会回来劝你。”
顾骁看乔婉这般狠心,就说道,“好,你要去出家,那我也出家好了,将煜儿送给族中教养吧,你能狠下心,我也能。”
乔婉瞪大了眼睛看他,看到顾骁满脸伤痛,她就没法再狠下心了,低声道,“我在外三四月,你真会不往心里去。”
顾骁看事情有转机,就说,“不往心里去,定然不是真,但比起你,这些都是小节。你能够回来,便是我的幸运了。”
乔婉静静地将脸埋在了顾骁的肩膀上,低声道,“这几个月,就仿佛有几辈子那般长久。”
顾骁将她紧紧抱住了,“咱们回家。”
☆、188章 番外…几年后1
第一百八十八章番外…几年后1
顾骁恳求外放云南时,皇帝得知此事,本并不愿意,他本有别的安排给顾骁,不过,看顾骁言辞恳切,也知顾骁之妻之事,便同意了,不过却没有允准他外放云南,将他外放道蜀州了。
新皇新登基,自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朝廷洗刷原吴王党就洗了后面好几年,东南边的倭寇海贼之乱又越来越猖獗,朝廷不得不对东南大举用兵,不过短短时日,效果自然不佳。
这个庞大的帝国,虽然还没有到有风雨飘摇之感的地步,但是新皇上任,也的确是有着很多头疼的事情的,所幸新皇有着明君风范,勤恳务实,又知人善任,雄才伟略,不然只怕这个帝国经过先皇那几十年的放羊吃草,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蜀州气候温润,成都更是天府之国,自古有扬州第一益州第二之称,这里自然有着它的繁华。
顾骁在此任蜀郡广汉府同知,忙于政务,家中便是乔婉操持。
顾大人家里人丁单薄,只一妻一子,并无妾室,且仆役也简单。
一家人只住着一处三进的院落,因朝廷规定,官员不许在任职之地置办产业,自然,这个三进的院落,也是朝廷发下来的员工房罢了,等顾骁调任的时候,还要归还给朝廷的。
煜哥儿已经有四岁了,当年看他年纪小,身体弱,乔婉觉得要带着他跟着顾骁到蜀州赴任,实在是山高路远,煜哥儿的身体定然受不了。
但也有大夫说,蜀郡气候温*润,倒是对煜哥儿的身体有些好处的,所以才带上了他。
乔婉坐在堂屋前的檐廊下,就着大好天光做针线。
院子里种着两株芙蓉树和桂花树,正直春光正好的时节,芙蓉花开得十分旺盛,粉红的一片,点缀在树上。
煜哥儿坐在小板凳上,一脸认真,在乔婉跟前背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背着背着就被从树上飞下来的蝴蝶吸引了注意力,两只大大的花蝴蝶绕着廊柱转了一圈,飞到了煜哥儿的跟前来,煜哥儿渐渐地就没声了,看母亲在认真地做鞋子,人就追着蝴蝶玩儿去了。
乔婉抬起了头来,看儿子仰着头跟着蝴蝶跑,就马上喝了一句,“小心摔了,走路看脚下。”
煜哥儿马上停下步子来,回头对乔婉笑,“娘,有花蝴蝶。”
乔婉说,“回来,你刚才背到哪里了。”
煜哥儿看母亲板着脸,就念念不舍地放弃了那两只飞上了树的蝴蝶,又回到了檐廊下来,继续摇头晃脑地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乔婉叹道,“你次次都从这前面背,后面呢。”
煜哥儿只好赶紧对母亲讨好地笑。
前面背得熟,后面却背得磕磕巴巴,等总算是熬过去了,他就凑到乔婉的跟前去,伸出软软嫩嫩的小手要摸乔婉的肚子,高兴地道,“你说弟弟妹妹什么时候出来陪我玩呢。”
乔婉好笑地看着他,伸手摸了*的小脑袋,发现他在太阳底下晒得出了一后脖子汗,就拿出手巾为他拭汗,又让了个小丫头去拿了一条长巾帕来垫在他的背上细汗,这才答他,“要等长大一些了才能出来呢,不过煜哥儿可要知道疼爱弟弟妹妹,不能欺负他们。”
煜哥儿赶紧郑重其事地点头,“知道,知道。爹爹说,要兄友弟恭,要疼爱妹妹。”
乔婉看他一张小脸被太阳晒得泛着粉色,就搂着他爱怜地亲亲额头,说正是如此。
等顾骁从衙门里回来,煜哥儿练完几个描红大字,就跑到门口去等爹爹,一见他从马上下来,就跑了过去,“爹爹,你回来啦,儿子前来接你来啦。”
他说着,还乖乖地行了个礼,那个装模作样的样子,只把顾骁都得哈哈笑,一把将他的小身子抱起来,道,“今天可有好好听娘亲的话,没有又淘气吧。”
煜哥儿忙不迭地摇头,“没有,没有,今天我写了四个字呢。娘亲也夸我厉害。”
顾骁握着他那肉呼呼的小手,道,“煜哥儿的确厉害。”
煜哥儿又将小脑袋凑到顾骁的耳边去,低声问,“爹爹呀,娘亲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什么时候出来陪我玩呢。”
顾骁笑了起来,“这个可要问你娘亲去呢。”
煜哥儿嘟嘟小嘴巴,“问了呀,娘亲说要长大一些才行,但什么时候才是长大一些呢。”
顾骁想了想说,“你耐心等着吧。”
煜哥儿不满地道,“总要等。”
乔婉在二门处迎接了这爷两,笑着道,“回来啦。”
顾骁过去温柔地笑着答道,“嗯,今日回得算早。”
乔婉说,“收拾收拾,也该吃晚饭了。”
顾骁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住老婆的手,说,“你现在怀着身子,可不要累着了。”
乔婉对他笑,“我知道。”
当晚,躺在床上,顾骁伸手轻轻放在乔婉的肚皮上,说,“三年考绩下来了,我是优,子徽来信说,将我调往江南一带也行,我写信回绝了,希望就还是留在这里。在这里,你和煜哥儿的身子都好些,再说,你过不久就要临盆了,也不好搬动。”
乔婉道,“你不必考虑我就……”
顾骁打断了她的话,“你知也是我想留在这里。”
乔婉静静地侧头看他,顾骁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蜀郡也是灵秀之地,这里也无不好。”
乔婉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问,“哥哥给我的信里,全是报喜不报忧,他给你的信,可还说了些什么,嘉儿,可有消息。”
嘉儿是乔婉和顾骁给两人的长子起的名儿,正是被林保瞒下的那个孩子。
顾骁道,“要找到,谈何容易,婉儿,你反正就又要生了,咱们不要一直想着嘉儿了。我只盼你能够高兴些。”
乔婉道,“我哪里不高兴,只是有时候还是惦记他罢了。”
☆、189章 番外…几年后2
第一百八十九章番外…几年后2
新安大奚山。
大奚山因土壤适宜牙香树生长,这里便成了一处种香地。
在树林之中,有一个庄子,被称为林家庄,乃是一个大户的乡下庄园。
这个林家,可算是新安一带的首富,不过明面上却无人知晓罢了。
当年陈贵妃带着世子殿下下广东,之后就到了新安,在岛上安顿了下来。
陈贵妃一来有了些年纪,二来一路上受了些苦,又不适应岛上生活,很快就病倒了,在得知吴王已死的消息后,她就更是一病不起,一个月不到就呜呼哀哉了,于是就只剩下了一个世子。
吴王本来还有些力量,但是在他死后,这些力量自然就人心各异,如一盘散沙各打主意了,有人做了海寇,有人投诚了朝廷,林保则带着人马一路南下,到了新安来,做些走私生意,也在南方海洋上劫持大的商船,力量发展很快,也发展很大。
因他没有和朝廷直面对上,故而朝廷先也没有来管他,东南两江浙闽一带的倭寇海贼就够让朝廷头疼,他没上岸去劫掠百姓,朝廷一时根本就不会来招惹他。
在新安安顿下来后,他就将自己的儿子和乔婉的儿子一起接了过来,同世子殿下一起教养。
因世子是个病蔫蔫又无用的小孩儿,一帮吴王嫡系,之后竟然没人愿意教养他了,林保只好将他护持在自己羽翼之下。
世子殿下叶枫已经十岁了,但是因为从小体弱,即使没有被养死,也身体瘦小,是个豆芽菜。
林云碧正是林保的长子,六岁了,最是个不动声色讨人嫌的男孩子。
林云溪则是林保的次子,才五岁,长得和乔婉很像,白白嫩嫩如一朵花儿似的,是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