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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檐廊上,朝几间正房看过去,只见书房的窗户大开着,乔婉靠坐在书房里的贵妃榻上,手里正翻看着一本书,大着肚子,神色安详,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精彩的内容,以至于脸上眼里都带着一丝笑意。
林保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其他的都无法作想,一步一步坚定地朝乔婉走了过去。
林保站在窗边看了乔婉好一阵,乔婉翻看了好几页书,大约是觉得累了,放下书,要端起旁边茶凳上的茶水喝时,才发现窗外站着一个人。
她怔了一下,赶紧看过来。
林保因为做伪装,脸上皮肤用药水抹得带着黑黄,又好多天没有剃胡子,正好是个胡子拉碴的粗糙样子。
乔婉愣了一下,还是认出他来了。
乔婉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林保嘴唇翕动,本来想说什么,但是被乔婉这么看着,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好半天,他才像是被看得紧张了,胳膊肘撑在窗台上,嗫嚅了一句,“这些天,你还住得惯吧。”
乔婉神色平静,道,“多谢你安排的这个地方,一切都不错。只是,我想知道桃月之后如何了。”
因为乔婉的镇定和平静,反而让林保心里有点莫名的忐忑,大约是能被乔婉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林保回道,“你不必担心她,她已经被人救走带回去了,想来已经无事。”
乔婉松了口气,点点头,又问林保,“你怎么这么多天才来?”
乔婉问这话自然有自己的用意,但听在林保耳朵里,他最初却无心去猜测乔婉话里的潜台词,乔婉的话柔和而略带嗔怪,简直像是在对情人撒娇,或者是翘首以盼丈夫回归,丈夫总算是回来了的嗔怪,林保一番自作多情的遐想后,心里只剩下开心,也无顾忌,道,“本是该早就回来的,不过京城里前几天一直关闭城门,之后开了城门又查验严格,没法出来找你。”
乔婉愣了一下,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其一,这里不是京城里面,而是外面。
其二,京城关闭过城门,想来是发生了大事,这个大事,乔婉能够想到的就是吴王狗急跳墙急着起事逼宫了,而依照林保现在这个乔装的样子,且没有跟随在吴王身边做胜利者的姿态,而且是要在乎城门查验,由此可知,该是吴王起事失败了,也就是说,现在胜利者的一方该是秦王。
乔婉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既然吴王起事已经失败,林家势必受到影响,恐怕要被抄家灭族,你之后要如何做。”
林保因乔婉这话而愣了一下,然后他随即明白了自己刚才回答乔婉那句话,看似十分简单,但是包含了太多信息,乔婉太过聪明,自然一听就能够猜测出很多东西出来。
林保从窗户处离开,绕着从堂屋正门进了,然后过了稍间,到了书房里来,拉了一个凳子在乔婉的跟前坐下,说道,“吴王的确是起事失败了,现在京中在大肆抓捕和吴王有过结交的官员,各个地方的地方官也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林家的根基虽然是在苏州,但是这些年却也将家当搬了不少到广州。京中出事后,我已经让人去处理家中事情,当逃的就逃,倒是没什么。”
乔婉没想到他遭逢如此大变还能如此冷静,倒是佩服起他来了。
乔婉淡淡说道,“从此林家在大雍可是没有立足之地了,逃不掉的免不了戴罪之身,几世为奴。”
林保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海外也有更多大陆,更广阔的天地。虽然吴王被定了叛逆的罪,林家也因此遭遇大难,倒也不必一定要在大雍讨生活,出海去海岛上过日子,朝廷也拿我们没办法。”
乔婉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林保这时候就越发佩服起乔婉的镇定和见多识广起来,要是一般女人,哪里有这份沉稳,这份见识,肯定听到要逃出大雍去外面海岛生活便受惊不小了,觉得外面的海岛不是可以住人的地方。
乔婉闭了闭眼睛,已经完全消化了林保这话的意思,就是林保家里是早有准备的,大约预备跟着吴王造反时,林家就将根基从苏州搬到了广州,或者是和海外的海盗有勾结,在海外有基地,即使现在吴王起事失败,林家作为联姻家族,势必是要被连锅端起,但这时候林家却逃到海外去了,现如今大雍在海防上面一向是处于弱势,海上海盗猖獗,朝廷一时半会儿也拿这些海盗没有办法,林家倒是能够保住一些根基。只是,离了大陆以后要回来却是不容易了。
而她觉得林保对她说起这些,大约也是林保也要逃到海上去吧。
乔婉好半天才说道,“那你要将我怎么办。”
林保因为这些年为吴王做事,又出过海,可谓是杀人如麻,神色上自带着戾气和杀气,此时则神色柔和地看着乔婉,说道,“等你将孩子生下来,我就会带你走。”
乔婉心想果真是如此,不由还是说道,“为何你如此执着于我。天下美貌女子不在少数,我已经为人妻,孩子都要生了,你这般执着于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左思右想想不明白。”
林保怔怔看着她,然后突然转开了脸,看到外面枣树上红艳艳的枣子在风里轻轻地晃动,也不回答乔婉,径直起了身,走到枣树下面,狠狠地打了两拳树干,树枝一阵猛烈摇动,那枣子就像是下雨一样地随着树叶往下掉,哗啦啦地打在林保的身上。
林保弯下腰开始捡枣子,捡了一把发现剩下的没法拿了,就将衣裳下摆做成个兜子的样子,将枣子放进去,如此捡了一大兜,地上依然剩了很多,他便也不管了,兜着兜子里的枣子又进了书房,书房桌子上放着一个装果品的盘子,他就将枣子都倒了进去,然后用手擦了擦,自己咔嚓一下吃下去一刻。
又将那盘子端着到乔婉跟前来,放到茶凳上,用手仔细揩了一个递给乔婉,“吃吧。”
☆、174章 分娩
第一百七十四章
乔婉看了那枣子一眼,只见枣子又大又红,是个十分好的枣子。
而林保的手,虽然修长有力,但是也很粗糙,捏着这枚枣子,就像是一个大老爷们捏着绣花针一般地,让乔婉觉得别扭。
乔婉迟疑了一下,接过了那枣子慢慢吃起来。
林保就说,“你就安心在这里将孩子生下来吧。不要想太多。”
乔婉每天看到那枣树上有枣子往下掉,却从没有去捡起来吃过,现在吃着枣子,觉得味道还不错,就自己又拿了两枚,慢慢吃起来,道,“咱们也算是少年相识,人和人的缘分最是奇妙,我已嫁给他人为妻,同你之间也只是有缘无分,你何必这样执着于此事。你放我走吧。”
乔婉边吃枣子边说,声音平和,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谈天。而和林保,两人这般纠缠了十来年,真就是老相识了。
林保则是斩钉截铁地道,“若不是我去救你,你当已经死了,现在你的这条命是我的,我不会放你走。”
乔婉当然知道林保对她的救命之恩大于天,只是,因为被他救了命,那整个人就是他的了,乔婉却不能苟同。
但是这份恩情要如何还给他,她也不知道。
乔婉想了想,说道,“你留着我做什么呢?”
林保道,“夏梅已经死于狱中,你同我出海去,我八抬大轿抬你入门做继室。”
乔婉在心里叹口气,有和林保是鸡同鸭讲的感觉,不由被气得笑了起来,道,“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如何。”
林保道,“随你喜欢,你想要将他送回给姓顾的也成,一直带着也成,要是带在身边,你放心,我也同自己的亲生子一般看待的。”
乔婉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了。
既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乔婉一边吃着枣子,一边就又拿过书翻看起来,对林保不再理睬。
林保在她旁边坐了一阵,只是盯着她看,即使两人什么也不说,在这仲秋的下午,阳光透明,清风拂面,便有一种一眼万年的幸福恬静之感。
林保骨子里透着杀性,在乔婉这里,他才能找到自己的那封刀的鞘。
林保在怀里摸了一阵,掏出一个挂在脖子上的荷包出来,荷包里面是护身符,还是他母亲过世前为他请的,他就这么一直戴着。
荷包里面还有那用金链子连在一起的两把精巧的装饰品匕首,正是当年林保让人带给乔婉的那两把。
他将匕首拿了出来,递到乔婉的跟前去,说道,“拿着吧。”
乔婉不得不将目光从书上转移到林保的手上,道,“为何要给我这个,我不要。”
林保道,“这是我的心爱之物,你为何不要。”
乔婉看着他,叹口气,说,“你为何一直不明白,我已经为他人妇,是不会接受你任何礼物的。我承认你救了我,我对你感激涕零,但是,我不能因此就背叛夫君和你相好。”
林保却执拗地将匕首放到了她的手里,然后站起了身,在乔婉来不及再多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了房间去了。
乔婉从大开的窗户看出去,只见到林保一身灰色衣裳,身姿高大挺拔,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傲气和复杂难言的沧桑,从檐廊下一步步地离开。
乔婉望着窗外高远蔚蓝的天空发呆,她没想到林保竟然是如此长情的人。
她甚至不由想,要是当年答应了林保的说媒,现如今,一切又是何种状况。
不过想到乔家和大皇子的仇,又觉得这就根本不可能,再说,顾骁,顾骁怎么办。
想到顾骁,乔婉又有些悲伤起来,他定然是十分着急吧。
自己得赶紧从这里出去才好。
林保在这里住了下来,其间,也有两次官兵前来搜查,但是这个大宅子设置宛若迷宫,官兵们搜查在误导之下也完全没有来查乔婉所居住的这个院子,于是乔婉虽然远远听到别的地方变得吵闹起来了,而且事后也同守卫的嘴里听到有官兵前来,但是却没有官兵找到她这里来。
一场秋雨一场凉,到八月二十七,天气已经凉了很多,乔婉多穿了两层衣裳,窗户的绿窗纱也被换了下来,换成了厚厚的窗纸,透光性差很多,乔婉便很喜欢到院子里走走,突然阵痛来临之时,她甚至一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要分娩了。
她靠在檐廊柱子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直照顾她的哑婆过来看到,就着急起来,赶紧去门口拍门,然后打手势表达乔婉身体不舒服的事情。
守卫自然很快汇报给了林保,等林保前来时,乔婉已经被哑婆扶到了屋子里去坐下。
林保看乔婉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就担忧道,“怎么了?”
乔婉有气无力地撩了他一眼,“帮忙叫稳婆来,我想大约是要生了。”
林保听她这么一说,就慌慌张张地忙乱起来,比起那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还要着急。
林保赶紧去让李志带那稳婆前来,又调来了另一个哑婆打下手,要为乔婉的生产做准备。
稳婆前来看乔婉,就说的确是要生了,于是就让赶紧做准备工作。
乔婉知道在这个年代,生孩子都是要从鬼门关过一趟的,心里也有些慌张,她这时候想安氏了,想哥哥乔璟,想丈夫顾骁,想义父温大人,想义母吴氏,甚至还有同她情同姐妹的桃月,将很多人都想了一遍,她下面羊水已破,被安置在床上,面临生产,她又想到了自己作为母亲的责任,还有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她一定要好好将他生出来。
因为这边人手不够,林保只好又拨了几个丫鬟过来打下手。
他自己则在院子里焦躁地走来走去,很想进屋去看一看,但是都被里面的婆子拦住了。
乔婉紧紧咬着巾子,几乎是不发出声音来,林保只听到稳婆不断让乔婉用力的声音。
他知道生孩子的凶险,不由忧心忡忡。
乔婉这一生就从下午到了晚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