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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单独修建的沐浴间洗完澡回来,躺在床上却辗转反复,再难入眠,明明身体累得半死,可脑细胞却兴奋得异常敏感,似乎……半梦半醒间,能一直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快天亮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弄得我分外酥痒,我揉着困涩的眼皮,勉强睁开眼睑,却发现刘秀手肘撑着床,正伏在我身侧,一脸宠溺的望着我。
“唔,早……”我含糊的打了声招呼,翻个身,嘀咕了句,打算继续睡回笼觉。
刘秀显然不甘心被我就此冷落,伸手扳过我的肩膀,戏谑的笑:“你昨晚上是不是准备赶我出西宫睡?”
我一凛,顿时睡意全无:“哪个嘴碎的家伙乱嚼舌根?”
他呵呵笑了两声,胸膛震动,从身后揽臂搂住我的腰,让我的后背紧贴在他胸前:“谁说的又有什么要紧?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打算赶我走?”
我背上出汗,于是用手肘推他:“热啊。”
他抓着我的胳膊,反而愈发贴伏上来:“你总是这么怕冷怕热的……”
热辣辣的呼吸吹在我耳后,我面上一红,只觉得心跳加快,咬着唇闷着头反复思量。他的手慢慢的开始在我身上游走,沿着上身的曲线一路往下,我面红耳赤,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继续往下移动的手:“把三皇子送回去!”
他不吭气,微微的呼吸声紧贴我的耳廓。
我舔着唇,强作镇定,但内心里压了一晚上的妒火却终是旺盛的燃烧起来:“想要孩子,我自己难道不会生么?为何偏要你拿别人的来硬塞给我?这算什么?讨好我么?嫌我没孩子么?”
他吸气,沉寂了数秒钟后,猛地扳着我的肩膀将我翻过身来,没等我看清楚他的脸,如暴风疾雨般的吻已如火般落下。
我呻吟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吻一路下滑,像是埋下一个个小火种,最终点燃了全身肌肤。
刘英
许美人的儿子继续留在西宫照料,小家伙才七个月大,放在床上连坐都坐不稳,像个不倒翁似的。本来我也没想过要多花心思去看顾这个孩子,可没想到孩子体质弱,以前由许美人亲自喂乳,现在突然挪了环境,换了乳母哺育,居然上吐下泻。
时逢夏季,腹泻疟疾之类的病症原就容易多发,小孩子的体质一旦扛不住,便一股脑的发作起来,高烧不止。
我面上装作不关心,心里头却仍是挂念着孩子的病情,期间郭圣通派人来问了三四次,又亲自来瞧了一次,我见她面上关切着,嘴上却也始终没替许美人求情,有把孩子要回去的意思。宫里偶有风声,只说许美人自从丢了儿子,像是发了疯一般,宫人为防她想不开自残,便把她严密看管起来,平时连上个厕所都有一大堆人看着,生怕出什么事担上风险。
我和郭圣通两个面上仍是十分客套,人前我敬她是皇后,她尊我卑,我处处以她为贵,让着她,忍着她。
孩子的病始终不见好转,只要一吃乳母的奶水,便又会腹泻不止,换了七八个乳母都不管用。我原也动过把孩子还给胭脂的心思,可既然郭圣通能沉得住气,我便不能主动示弱。
转眼过了酷夏,天气微微转凉了些,三皇子在我宫里也待了三四个月,渐渐的随着月龄增加,他开始会认人了,牙牙学语间竟然会喊出一声娘来。
其实他并不清楚哪个是他的母亲,也不会懂得那一声“娘”,具有什么样的意义,他只是个被一群仆妇抱在怀里,见奶便扑的小小婴儿。
有奶便是娘!
他饿了会喊娘,尿了会喊娘,高兴的时候喊娘,困乏的时候还是喊娘。那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娘,却像是一遍又一遍的紧箍咒般,每天在我耳边咒念着。
每每看着这个笑得天真无邪的娃娃,甚至眼睁睁的见他咧嘴笑着要我抱,对我喊:“娘……娘……”的时候,我的心会像刀扎一样痛。
我愤怒,同时也深深的感到了——嫉妒。
特别是宫里除了这个牙牙儿的小三,还有个三岁大的皇太子刘彊和二皇子刘辅。刘辅只比三皇子大了几个月,可因为他是正出,而小三是庶出,尊卑份位上便差了许多,小三儿没法跟他身为皇太子的大哥比,同样也没法跟他的二哥相争。
小三儿满周岁的那一天,我在宫里给他简单的办了个生日宴,那天刘秀下了朝,我便对他说:“给孩子起个名吧,总是三皇子、三儿的这么叫着也忒别扭。”
刘秀显然没太把这些宫闱琐事放在心上,这些日子他忙着打延岑、破秦丰、诛刘永,朝政上的事情已经占据了他大半心神,他或许早忘了自己的小儿子已经满周岁却还没起名。
“你这个做娘的给起一个吧。”他笑吟吟的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埋首批复奏疏。
“我可不是他的娘……”我淡淡的一笑回应,“既然你不起,我便随口叫了。”
“好,随你。”这次他连头都没抬。
“就叫刘英吧,英雄的英。”
“诺。”
“快入冬了,我在想……”我低头摩挲着裙裾上的褶皱,一遍又一遍,直到冰冷的掌心有了些许暖意。
“想什么?”
“想把刘英还给许美人。”
他停下笔来,慢慢的抬起头来,目色温柔:“为什么?你不喜欢这孩子?”
“也不是……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在他面前,我没法违心撒谎,只是很平静的交代,“最近天冷了,觉得身子很乏,老是打不起精神似的,大概是腿伤的宿疾又要发了,我怕我没多余的心思和精力看管刘英。孩子照看得好,那是我应该的,若是照看得不好……我的压力会很大。刘英……打小底子就不好,按太医说的,那是奶水喂养不当……”
刘秀搁了笔管,从书案后走到我跟前,执起我的手:“不会是病了吧?手好冰啊,召太医瞧过没?这几日忙得我有点儿晕……”他伸手抚摸我的脸颊,充满怜惜之情,“你若觉得累,我把刘英送到长秋宫由皇后抚养吧。”
“别……”我喑哑着声,深吸了口气,“还是把孩子还给他的母亲吧。”
“傻女子,还是那么善良。”
我鼻头一酸,不知道怎么着了,差点很情绪化的哭出来,忙别别扭扭的闷声说:“我心狠着呢,以后你就不会这么夸我了。”
他轻笑,低下头来亲了亲我的额头:“今天刘英满周岁,把孩子抱去让许美人瞧瞧就是了。至于抚养问题……容后再议。你先再辛苦几日……”
他似乎铁了心不打算把孩子还给他的母亲,我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若说我一开始不把孩子还给胭脂,是为了打击报复,可到如今我已松口,他却仍是执意要将他们母子骨肉分离,其手段和用心,委实匪夷所思。
刘秀向来不是一个心狠的人,他会这么做,必然有让他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我软软的靠在他肩上,眨巴着眼睛,不想再为这些琐事伤脑筋,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你是不是又要出去打仗?”
“嗯……”
“下次带了我去吧,宫里实在太闷了。”见他不吱声,我撅嘴嘟哝,“不带我去也行,你仔细瞅着琥珀和带子鱼两个人,可看得住我……”
唇上一紧,他狠狠吻住我,用力吮吸。在我快透不过气来前才猛地松开我,大口喘粗气的直笑:“我是不是永远都拿你没办法了?”
我定定的望着他,目光贪婪的锁定他的每一个笑容,心动的伸手抚拭他眼角的笑纹,低声感慨:“不是。是我拿你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
刘英被送去许美人那里半天便又被抱回西宫,琥珀回来后突然变得沉默了许多,偶尔我会见她躲在角落暗暗拭泪。她的心思单纯,一如白纸,我不是不明白她为何忧伤落泪,但这个时候却只能选择漠视。
刘英开始学步了,乳母用手抻着他的胳肢窝,他的两条小腿跟蛙腿似的上下弹跳,摇摇晃晃的样子分外可爱。我愈发觉得烦闷,虽然明知道孩子无辜,可我却没法大度到能真的将他视若己出。
随着冬日的来临,我变得异常敏感起来,经常会感觉身体发冷发寒。一向不习惯午睡的我竟然会在晒太阳的时候倚在木榻上昏昏睡去,梦里依稀见到刘英流着口水冲着我甜甜的笑,张开藕节似的小胳膊,喊着我一个劲的嚷嚷:“娘娘,抱抱!娘……娘,抱抱……”
那样的喊声太过真切,以至于我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于是打着寒噤惊醒了。睁眼一看,果然有张圆滚滚、胖乎乎的小脸凑在我面前,乌溜溜的眼珠子不住好奇的打量我。
揉着发木的胳膊,我假意笑问:“二皇子什么时候来的?”
一旁看顾刘辅的乳母急忙将他抱开去:“二殿下非嚷着说要来看小弟弟……惊扰贵人了。”
她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我却没听出有多少歉疚的诚意,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此刻手里抱着的孩子是嫡子,而我,不过是宫里的姬妾罢了。姑且不论皇子的身份有多尊贵,仅以寻常人家作比,嫡出的子嗣乃是主子,而小妻媵妾,地位却和奴仆差不多。
我起身,含笑逗弄刘辅。才不过比刘英大不到半岁的孩子,却明显要比刘英长得结实、壮硕:“弟弟睡了,二殿下等弟弟醒了以后再来找他玩吧。”
乳母抱着二皇子,屈膝对我做了做行礼的样子,便打算离开,这时殿外人影儿一闪,又有个小小的身影晃了进来,后头跟着一大帮子人。
“弟弟,弟弟,母后找你了,赶紧回去!”刘彊甫一冲进门就扯着乳母的衣角,踮着脚尖作势拉她怀中的刘辅,“快跟我回去,跟我回去。
刘辅咧着小嘴,俯冲着脑袋冲哥哥直笑。一干子跟从的奴仆人仰马翻似的,给我行礼的行礼,哄孩子的哄孩子。许是方才醒时惊魇住了,我觉得胸闷气短,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极是不舒服。换作平时,太子驾临,我怎么着也得客套个几句,可这时却半点笑容也挤不出来,只得摇着手说:“带太子回长秋宫去吧,别吵醒了三皇子。”
一干下人侍从忙慌不迭的把两小主子请了出去,好容易堂上又静了下来,我正想找琥珀倒杯水顺顺气,那头她却急急忙忙的跑了来,说道:“许美人在殿外求见。”
心里愈发添堵,我皱着眉头,一句“不见!”几乎便要脱口,但是触到琥珀哀恳似的眼神,心里不由发软,叹气道:“你让她到侧殿等我,还有,肃清殿中闲人,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人靠近。”
琥珀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我轻轻拍着胸口,招来其他宫女给倒了热水。就着点心糕饼吃了五分饱,耗去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后,我才慢吞吞的往侧殿走去。
才进门,就见胭脂直挺挺的跪在门槛后头,与数月前那一面相比,眼前的她变化相当之大,显得既消瘦又憔悴。
我嘘了口气,让琥珀出去守住殿门,然后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胭脂,径直走到榻上坐了,随手翻着自己写的那堆《寻汉记》。
胭脂默默流泪,一脸凄苦之色,我悄悄打量她时与她目光撞了个正着,她身子发颤,掩面放声大哭。
“闭嘴!”我啪的摔简,“你这是想让外人觉得我在欺负你呢?在我面前趁早收了那一套哭闹的把戏。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清楚,有什么事只管开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