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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信任她，事务让她做，孩子却还是自己带，饮食仍十分小心，就怕害了
怀里的女儿。
菊婶也不说破，以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孩子大些了就会好
些，这对可怜的母女就会好些。哪里知道，韩素由于日夜操劳，又失于调养
，终于血气亏损而病入膏肓，在步惊艳离满一周岁只有一月的时候，含恨去
了，留下孤苦无依的子孩，独自面对这世间的险恶。
“在二夫人弥留之际，见到她默然不舍地看着小姐，冰凉的泪水落在小
姐脸上，连伸手抚摸一下的都不能……只能无声的对着小姐流泪。当时看着
这一幕的我也不禁失声痛哭。二夫人太苦了……在步府里所受的苦，用一箩
筐的话也说不完……她对任何人都谦和忍让，有苦也从不向人倾诉，对相爷
的三个子女跟自家孩子一般相待，可是谁又知道她的苦处，她的病，多半都
是郁结在心才至此……不仅是大夫人推害了她的身体，相爷又何尝不是让她
一腔柔情东流？跟着相爷这样的男人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又叫哪个铁石心肠
不心酸落泪……”
听到菊婶沉浸在过往里的低声哭诉，步惊艳仿佛看到一个美丽端庄的少
妇抱着尚在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女儿温柔地说：“艳儿乖……艳儿别哭，等吃
了奶，娘亲就给你唱最好听的歌……”她用衣袖帮菊婶擦着眼泪，自己却已
经忍不住泪如雨下，虽然她没有见过这位美丽又慈爱的母亲，可是，她却感
受到她对她女儿的爱。
原来，她是用她的宽宏，她的柔婉，她的谦让，最后甚至用她的死，向
步守城提出了善待她女儿的要求，就用她那一点点温存，想却感化那个连妻
儿都照顾不了的男人。
原来，母爱就是奉献出一个女人的所有，用生命用智慧来保护着她希塑
的廷续……
“二小姐，看到二夫人那样去了，菊婶自觉做下了天理不容的事，后来
一直带着你，把你当自己亲生女儿来带，可是好景不长，大夫人怕我们产生
了感情将她的事说给你听，便将我调走了，于是我便求她，就让比你大两岁
的女儿小翠服侍你，大夫人为了在相爷面前表示她的无辜，竟然真的答应了
，不过为了牵制小翠．她便把我当疯子一样关起来。这么多年，我每天都会
交待小翠好生照顾你，小心大夫人将二小姐害了。那丫头也甚是懂事，不需
我多言，就将二小姐照顾得无微不至……有一次大小姐把你叫到老爷书房跪
下，她看见大夫人马上让人拿了油四周一浇灌，便点了火，要将二小姐烧死
在书房里，她赶紧就去叫二少爷，那次如果不是二少爷将小姐救出来，小姐
那次肯定就那么去了……”
步惊艳擦干泪水，“那么小翠呢，她现在在哪里？”
一提到小翠的去处，菊婶这时候竟忍不住想嚎啕大哭，楚云顿时有先见
之明的捂住她的嘴，道：“有话慢慢说，你放心，只要小翠还活着，我们就
一定能救她。”
菊姑强忍着悲痛呜咽着点头，“其实在传出二小姐跳塘自杀的那晚，小
翠就听到了风声说大夫人已经买通了人要对二小姐下手，正在愉听的时候，
她被人一棒打晕，幸好她醒来得早，一恢复神声，马上就四处找二小姐，果
然在一个荷花塘里看到有人将二小姐按在水里，等她去的时候，下手的人就
跑了，你却被人反绑着手，沉入水底晕了过去。”
“第二天，有所惊觉的大夫人马上就派人把她带到柴房里当着我的面把
她一顿狠打，既恨她救了你，又恨我没教好女儿……那一天……看着又粗又
重的木棍往她身上霹下去……我以为，我也要失去我的乖女儿……不论我如
何求大夫人，磕破了头，她都不让人住手……那一下又一下，比打进我心肝
都还要痛，我可怜的女儿……身上骨头都几乎被他们打碎，全身都是血，没
有一块好皮肉，就那样被他们狠心的丢到了乱葬岗……那个又黑又冷的地方
……呜呜……”
步惊艳边帮她擦着泪，心底却泛起无边的冷意。她真的没有想到，表面
上很慈祥的步夫人，居然是一个如此心狠手毒的毒妇，从她的娘亲进门起，
就不断的折磨她，害了她一条命不够，还要把她的女儿也害了，看着菊婶母
女那样凄绝的求她，难道她都不知道动一下侧隐之心？她也是有儿女的人，
为何可以对别人的子女下得如此喜手？
“小翠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当时我见他们把血淋淋的孩子拖走了，以为以后都见不到，真的
疯了，神志不清了好久，直到府里经常来送菜的阿虎跑过来悄悄告诉我，小
翠在乱葬岗被五里坡的一个外地难民救了，我才知道她没死。可是救她的是
难民，哪里有钱有药为她医冶？几个月来，听说她身上骨头虽然长拢，但是
那晚被伤的伤口因为没处理，已经化脓，烂得很厉害，整条大腿，全都成了
乌黑的烂肉，如果再不用上好药，不找个好大夫，她还是死路一条……呜呜
……二小姐……现在实在求靠无门，虽然当初菊婶对你娘造了孽，可是也得
到了报应，看在小翠服侍你多年的情份，求你无论如何也要救她……”
……
走在似在呜咽的寒风中，步惊艳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悲恸。眼睛里似装了
一个漏水的机器，眼泪一串又一串，任她怎么擦也擦不尽，她从来不知道自
己会有如此多眼泪，也不知道是不是已死的步惊艳已经魂归来兮，在为她悲
惨死去的娘亲和失真的童年哭泣。
楚云默默走在她身边，最后停住脚步，将她轻轻扶在怀里，一股温暖的
气息包围着她，低声道：“想大哭就哭吧。”
步惊艳将脸埋在他肩头，汹涌的泪水立即浸湿他棉衣，她就那样靠着，
没有痛哭失声，但那嘤嘤的低泣却更搅人心肺。
今夜的风很大，乌云一团团，将天际笼罩在一片黑暗里。
楚云望住墨黑的远处，心里有倏然涌起千万般浪湖和感慨。
这两天无意中了解到她的身世，没有料到一个蛮横的千金小姐原来比他
这个被流放的孤儿更可怜，蛮横跋扈或许只是她的保护色，上了一身保护色
的女子，又有谁能真正了解？她的机智，她的坚强，她不让人负担的情义，
试问又有几个女子比得上？这样的女子，不是该得到人的尊敬和宠爱？想她
之前处处受白眼，像她娘一般在王府处处受刁难，又何曾哭泣过，如今，却
为知道自己如此悲惨的身世，而将所有的悲愤发泄出来……
他只望，能为她擦干泪水，抚平她的忧伤，借给她一个坚实的肩膀，任
她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裳……
也不知过了多久，平息下来的步惊艳已没了声息，用手背抹着残流的泪
水，终于抬起红肿得不像话的眼睛，小声说道：“谢谢你今晚陪我，我要回
去了。”
“嗯，走吧，我送你。”
步惊艳没有拒绝，两人默不出声走着，不一会，王府已在眼前，两人绕
过正门，走到西边院墙，这里是个比较编僻的地方，应该不用担心会有人经
过看到他们。
楚云依然拉起她的手，猛一提气，拔高的身体已将她带进墙内。
把步惊艳送出阴暗可怖的荒院，两人默视一眼，互道了声再见，便各奔
东西。
楚云跟着树影朝墙边走去，出人意料的，对面却来了几个执灯而行的人。
“母妃，其实现在很晚了，想不到只给您讲段往事，就让您睡不着觉，
非要现在就来西枫宛看看，其实明天来还不是一样，宛子在那里，又不会跑
，跟个孩子一样，想到哪就做到哪。”
“孩子，你不知道啊，到了我们这个岁数，什么都没有了，剩下的，只
有无穷的回忆，如果连回忆都没有了，我这个人也就到了尽头。”
楚云站在树荫下，静等着由几个下人领路的步芳和卢太妃过去。
此时此刻，步惊艳绕过一道水谢，踏进了一个幽静的园子，夜幕下，万
籁俱寂，唯有夜色中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今夜是怎么了，好像每个人都有数不完的伤心事。她迈着步子向哭声处
走去，青黑的天光下，只见一棵枯树枝旁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从体形上看
，应该是一男一女，两人拥在一起，难道是王府里的下人在这里初诉相思之
情？她本没准备多管闲事，正欲离开，一抬眼，居然见到门楣上依稀书着大
大的西枫宛三个宇。
西枫宛？这不正是步芳说凤远兮独自来的地方吗？难道……这互诉衷肠
的人是凤远兮和他的秘密情人？
这个念头顿时让她收住脚，放轻脚步，慢慢绕到树后，想见证一下自己
的想法到底对不对。
她摒住呼吸，一步一步接近靠在一起的两人，眼看就近了，再走两步就
可以看清这男人是谁……谁料那男子似乎听到声响，忽然侧目过来，与她的
视线对个正着！
是凤远兮，果然是凤远兮，姐姐的猜测没有错！
步惊艳瞪大眼，急忙要奔过去看看那女的是谁，谁知凤远兮一见她的举
动，忙对那女子喝道：“走，有人来了。”
那女子慌忙把头过来，还没看清她容颜，就从她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
叫，然后转身就往另一边跑。步惊艳自然要认清她究竟是谁，如果真是玉夫
人，凤九的绿帽子可就戴得太光荣了。
凤远兮飞身上前，不让她有追上女子的机会，步惊艳险些撞上他，一掌
向他拍去，凤远兮知道她身手不弱，以免和她打斗，双臂一拢，直接将她死
死地抱住，任她跳蹿一时也挣不升他的禁锢。
“啊……天哪……你们在干什么？我的林林居然和我的丈夫抱在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
第六十二章 心灰
随着这一声尖利而又高亢的叫声，凤远兮和步惊艳两人都呆住了，同时回头，只见两个丫环提着灯笼缓缓从东面的一条小径上行来，她们后面相携走来了，正是卢太妃和步芳。
卢太妃边走身体边气的发抖，抬起指尖颤声道：“你们……你们太不像话了，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以后叫我这张脸往哪里放啊……”
此时步芳洁白的面容在飘摇的灯火中是凄美的，她平日柔顺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和震惊。她一步一步的想向两人走去，结果却被地上的一根细枝一绊，她竟然跌坐到地上，任凭她如何用力，都爬不起来。
“姐。”见他失魂落魄的跌倒，步惊艳和凤远兮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同时推开对方，步惊艳狠狠地瞪了凤远兮一眼，便焦急的朝步芳奔去，“姐，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姐夫没什么，你听我解释。”
她伸出手去扶步芳，步芳眼眸里盈满泪水，看也不看她一眼，低头哭道：“我没想到，原来是你……是我的亲妹妹在勾引我的丈夫……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忘记他……既然如此，当初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