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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晴哑然失笑。这种酒肆、茶楼、客栈是坊间故事流传的发源地,而这里的小二,每天迎来送往,哪个不是练就了滑溜的嘴上功夫,东家长、西家短的的事永远逃不过他们的嘴巴,找他们打听事情,烦是烦了些,却顶有效,不是吗?
从小二添油加醋的描述中,依晴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这“京城三杰”确是指的三个人,分别为:
“身行万里半天下,眼高四海空无人”——宇文赫峻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祁天澈
“万花丛中万花过,看似有情实无情”——萧逸臣
这宇文赫峻是天宇王朝的二皇子,传说此人狂佞性邪,脾气忽阴忽晴教人抓捏不定;祁天澈乃“皇城第一庄”——祁云山庄的庄主,为人温文卓雅,是位翩翩佳公子;萧逸臣是天宇王朝平南大将军萧靖之子,继承父亲封号为“靖南侯”,此人风流倜傥,放荡不羁。这三人文治武功样样出众,个个都非池中之物。
祁云山庄家大业大,酒肆、茶楼、绣房、赌场乃至当铺无不经营。这鄂城最大的酒楼——望江楼就是其名下的产业之一。每年中秋节,望江楼都会举行中秋诗会。说是诗会,其实包括对联、诗词、歌赋各个方面,名为以诗会友,雅俗共纳,实际上这诗会不亚于赛场竞技,各骚者墨客搜肠刮肚,使出浑身解数以期夺魁。因为胜者不仅自此扬名,还可得祁云令一枚,举凡在祁云山庄名下的各个场所消费,持此令皆可免费,直到第二年中秋节新的祁云令主人产生。天下文人豪杰莫不以得到祁云令引以为傲。历年来望江楼中秋诗会规矩都不相同,却年年精彩绝伦。
只是以往只有祁云山庄的庄主祁天澈坐镇望江楼,今年却传出“京城三杰”都会到场的消息,不知是何缘故。
依晴呡了一口杯中已凉的香茶,有点涩,抬眼望向楼外,街上行人熙攘,步伐匆匆。
中秋呵,花好月圆人团圆的节日。以往的中秋节,都是司磊放下手中的工作陪她回孤儿院度过的,如今再也回不去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呵····
依晴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她在感伤什么?司磊一直希望她无忧无虑的,所以才会送她那串清泪项链,难道司磊在那条项链上施了魔法,少了那条项链,她就不会再笑了?
“呵~”轻笑了一下,依晴起身回房。中秋佳节,司磊会在遥远遥远的地方看着她,祝福着她,她要让自己快乐起来,不如就去那个望江楼诗会上看看,听小二说的这么夸张,肯定热闹非凡。
第九章 诗会(一)
望江楼是鄂城最豪华的酒楼,雕龙画栋上下两层。一楼是宽广的大堂,三教九流皆可入内,并不怕有人会滋扰生事,二楼是环形雅间,素净雅致,显然是为非富即贵之人准备的。站在二楼,临窗远眺,会见一条弯曲的江流如玉带般围绕着这座楼阁,故而取名“望江楼”。
望江楼之所以这么有名,不仅仅是因为它是祈云山庄设在鄂城的最大的酒楼,更因为大堂最显眼处挂着的那幅苍劲有力的对联: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一绝,诗才一绝。
字迹刚劲峻峭,锐意风骨,可见这笔迹的主人铮铮傲骨,对联应时应景,上联指的是望江楼与那条围绕它的江流相互辉映,同晖日月,下联便是指这每年一度的中秋诗会,文才济济。
好联!好字!
一踏入望江楼,首先落入眼帘的便是厅前那幅对联,依晴心中暗暗一叹,真想见见这对联的主人。
环视四周,此时大堂的客人虽多,但大都是儒雅的文人,倒不嘈杂。依晴独自拣个较僻静的角落坐下,刚落座,跑堂的小二就拎着茶壶一路小跑的过来倒上茶。依晴一笑,难怪这望江楼能成为鄂城最大的酒楼,只这服务的态度别家酒肆茶楼也未必做得到。
二楼最大的雅间——问心阁内,三位出色的男子或站或坐地分据三个角落。
“你觉得他真的会到这儿来吗?我看未必。”一位风流倜傥的男子望向斜躺在玉椅上的另一名紫衣男子,不敢苟同的摇摇头。自上官冥焰离开京城就一直没有消息,所以皇上派他们到鄂城,表面是是为了今年的望江诗会,实则查探上官冥焰的消息。
只是他们都不屑与楼下那些酸文人附庸风雅,冷傲如上官冥焰又岂会在意这小小的望江诗会?
那一身狂气的紫衣男子微挑起唇,扬眉冷笑:“你忘了我们在这儿?除非他已经离开鄂城或者…。。”
“或者已经不在人世。”坐在紫衣男子旁边的一名温雅男子缓缓开口道。若上官冥焰真的遭遇不测,暗宫不可能没有动静,他们也不可能不知道。
紫衣男子眉头微皱,随即展开,唇边勾起一抹邪笑,冷冷的,让人忍不住打颤。不再人世?他?可能吗?他若真这么无能,父皇也不会这般看中他!“哼!”冷哼出口,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氛。
“澈,你放心让你那如花似玉的妹子和那群酸秀才呆在一起?就不怕沾上酸气。”戏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室压抑。
“她自己硬要去,我有什么办法,只能让青磷好好的看着她。”祁天澈一脸宠溺的笑着。从三天前就闹着也要来参加诗会,被闹得烦了就所性带她来了,有青磷看着,不会出什么事。随即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好友,那一脸似是而非的邪笑,让他心中不由的叹了口气,为小妹担忧,爱上这个男子,注定要心碎。
依晴静坐在一角,呡茶观赏大厅内的字画,聆听众人的议论,倒也不觉的无聊。
“是玉香姑娘!”突如其来的一声引起大厅内一阵骚动,座上客人脸上神色各异,眼神或激动,或儒慕,或不屑,都朝向门口。依晴偏头一看,竟也有些痴了。好一个绝色美人!
只见她明眸流盼,朱唇皓齿,细腰雪肤,一袭银白色秀锦飘逸深衣,外罩烟淡如雾般的轻纱,腰系环佩,玉足轻踏珍珠绣鞋,身后随两名清丽小婢,轻移莲步,踏过一梯梯台阶,消失在二楼清芙阁。
曹植的《洛神赋》曾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原以为不过是古人夸张罢了,想不到,世间竟真有美人,绝艳如斯。
众人的目光迟迟未能从那已消失的美人身上拉回。也难怪,身为女人的她都看痴了,更何况这些风流才子。
“哼!有什么了不起!横竖不过是个妓女罢了!”一声清脆打破了众人眼前的迷雾。侮辱的语气引起在座很多人的不满。
“这位小兄弟,莫要吃不到葡萄硬说葡萄酸呐。”另一声嘲讽随之而起,惹得众人一阵哄笑。这小兄弟虽唇红齿白,俊俏有加,可惜乳嗅未干,那玉香姑娘虽是名妓女,却不是轻浮之人,仅有冠玉之貌而腹中草莽之辈是断做不得她的入幕之宾的。
依晴微微一笑。小兄弟?那哪里是什么小兄弟,分明就是个女扮男装的俏佳人。活灵的杏眸镶在白玉般的脸庞上,俏鼻微张,薄唇未点而朱。精致的五官,细致的肌肤,除了那身男装,怎么看也不是个小兄弟,只是听那口气,看这神情,不知是哪家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不识人间疾苦。若非别无选择,哪个会心甘情愿的卖身青楼?
“你大胆!你知道我是……。”那女孩玉手往桌上“啪”的一拍,怒目圆睁的站起身就要自报家门。只是话语未竟,铜锣一声回荡在厅堂,诗会开始了。
只见一长衫玉立的儒雅男子面带微笑,朗步站到二楼楼梯口,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扫视全场后,爽朗悦耳的嗓音便开始讲述诗会的规则。
今年的诗会分三场。第一场,斗诗。楼梯左右两旁各有一方十尺长台,台上各有十尺白绢,长台一端都有一名小婢手端笔墨。凡参加今年诗会的文者墨客皆可在白绢上落下自己的诗词,诗题不离中秋。最后由那儒雅男子从众多诗词之中挑出四首胜出,进入第二场。
第二场为和赋。规则是去年祁云令得主玉香姑娘抚琴,第一场胜出者可随琴音即兴作赋,赋题不限,由玉香姑娘选出认为满意之人,进入第三场。
第三场是对联。想这对联要比诗词歌赋容易的多,为何偏安排在了第三场?原来这出联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京城三杰”宇文赫峻、祁天澈、萧逸臣。三人一人一联,第二场胜出的人之中,最快对出三人上联的就是今年望江楼诗会的头魁。
大厅内众人先是跃跃欲试,听到最后一场时面面相觑,继而又议论纷纷。天宇王朝谁人不知“京城三杰”个个文采出众,以往只祁天澈一人出对,都未必能对上,更何况如今三人。今年的祁云令究竟会花落谁家,抑或无人能的也未尝不知啊。
听众人的纷纷议论,依晴真有些好奇这“京城三杰”如何能让众文人这般赞慕。
正思忖间,只见一着白衫的清朗男子自座位上站起,信步走向左方的长台,挥笔落下诗词的同时,立在一旁的小婢清脆的声音响起:“
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暑退九霄净,秋澄万景清。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能变人间世,攸然是玉京。——张子墨题”
“好!好!”小婢声音一停,座下叫好声响起。依晴微笑点点头,果然好文采,句句豪情,看来此人也是傲骨一身哪。
方才那位动怒的小姑娘一脸不服气的走向右边的长台,信手写下:“吹破残烟入夜风,一轩明月上帘栊。因经路远人还远,纵得心同寝未同。情脉脉,意忡忡。碧云归去认无踪。只应曾向前生里,爱把鸳鸯两处笼。——青连题”
呵,到底是个女儿家,言辞之间多是儿女间的痴情蜜意,百般柔情,若论此,也算是一首好诗。只是着一身男装在人前便是一名男子的身份,写下这首诗,就有些牵强了。看众人不屑的眼神便知道,这位姑娘未必能进入第二场。
题头一开,便陆陆续续有人上台题诗写词,大堂内渐渐热闹起来。这边“目穷淮海满如银,万道虹光育蚌珍。天下若无修月户,桂枝撑损向西轮”刚落,那边“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又起,一来一往,此起彼伏,高潮迭起。这诗会,文采飞扬者提笔落诗赢得阵阵喝彩,胸无点墨者也不甘落后向前,不为能胜出,只是增些热闹。于是便有了“天上一圆镜,照不出模样。地上一月饼,咬口咯的慌”、“中秋月亮圆又圆,看的鸳鸯甜又甜,若是孤雁一瞧见,定鸣思念无极限”之类的诗词。面对这明显添乱的文章,那二楼梯口的儒雅男子却也不恼,依然含笑望着众人,气度非常。
依晴低头一笑,这望江楼还当真做到了雅俗共纳呢。
一场下来,虽优秀诗词不少,却只挑出五首入围第二场。头前作诗的那位清朗男子自然在内,而那名女伴男装的俏佳人果然因诗词过于女化,在众多豪情的文章之中只有屈居下位,未能通过。那姑娘俏脸气得通红,却也无计可施。剩余三首分别为:
目穷淮海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