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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凤(手打)-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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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轻点头:“好生看着大人,我去找渊公子商量事情。”涟漪忙一欠身:“是。”
  不过戌时,深沉夜色里皎月当空,上官渊独自住在东边的院子,服侍他的也只有个短足的年轻男子,听见叩门声,开门露出一张异常白皙的脸,见是她,弯眼笑道:“小姐。”他声音极尖,猛听去似是带着几分宦官的阴柔,初见他,他曾失口喊她一声:“殿下。”
  她点点头:“渊大哥在里面么。”
  他右掖夹着木拐,每随她走一步,石阶上便传来沉重的磕碰声:“在,在,就在书房里。”她亦不再多说,径自往书房去了。
  自从回来,他便一直避着她,如今她自动找上门来,倒让他吃了一惊,神色不自然的搁了账本:“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觉察到他的疏离,她按下心头失落,故意嗔笑道:“我倒不能来找渊大哥了!”
  上官渊神色隐隐发急,颊上些微的一点浅晕,旋即别过头去,直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未想他是这样的反应,竟让她一晒,忙正色道:“今日前来,是想询问我失忆前的事情。”
  上官渊闻言霍的转头看她,一双凤眼灼灼瞪她:“三年来你一直都未问过这些,为何今日关心起你的过去来。”
  她望着他无奈开口:“渊大哥,我不是木头。那赫连瑜三番五次从中插手,我想不起疑都已不可能了。”
  “你……”他盯着她缓缓蹙眉:“难道想恢复记忆么?”自己一开口都觉内心轰然一乱,霎时翻天覆地,他从都未想过,三年下来,若是她恢复记忆,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况撇去兄妹血缘,她聪明如斯,以一个外人眼光来看他,定早已明白他的心意,到时她会厌恶极了他。
  心中蔓延无边的恐惧,堪堪拢住咽喉,他勉力张了张发干的唇:“难道……非如此不可么?”
  看到上官渊慌张样子,她竭力掩下心头慌乱,轻轻点头:“你也看到了,府中添加了侍卫,涟漪也看得我紧,我猜玉笙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不知以前恩怨,无法做出有利的判断。”
  “你可想过,你所想知道的过往可能会将你推向痛不欲生的火海里。”他竭力相劝:“为什么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如若可以,我也想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可我不能看着你和玉笙为了我伤的伤痕累累。”她站起身来,风灌进室内,吹得她广袖浮动,黑亮发丝拂在她白皙颊边,映着月色,柔亮而模糊,恍惚的有几丝梦境里的不真实,她眉眼柔和含笑:“你们一直都将我保护的太好了。”
  “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已做好了准备,渊大哥,不必担心我。”
  他终于绝望的闭眼,终是拦不住……该来的总要来。他只觉自己似要窒息,似疼似怅,岩浆一般喷涌胸口,炙烫的骇人,身体几欲战栗起来,一时只似在翻滚岩浆里苦苦煎熬,总找不到出口,他低低喘息,每次与寒爷谈起她一旦恢复记忆,两人均默契的缄口,他那样努力的不想让她记起来,宁愿与赫连瑜为敌,可没有想到竟是她主动提出来,心里不禁苦笑,寒玉笙,你终于也是雾里看花……勉强开口:“你若想恢复记忆,只怕要去找赫连瑜,他与清风仙人相熟,自然是有解药的。”
  她轻应一声,转身欲走,他心中恐惧无边放大,几乎将他吞噬,他终还是挣扎着开口叫住她:“寒玉笙就怕你有此想法才让涟漪看着你,靠你一己之力是出不了府的。”他顿了顿,别开头从腰间摘下块令牌来往桌上一掷:“拿去。”
  那是随意出府的令牌,虽不及寒爷的,到底也让手下的人不敢轻视,不禁有些欣喜若狂:“谢谢渊大哥。”
  他绷着身子看向别处,一直都未回头看她,只见窗外夜色愈见沉寂,渐渐陷入黑暗的尽头,心也似渐渐被阴霾占据。
  她唤他“渊大哥”……这只怕是最后一次了吧。
  下一次见她,不知是以何种憎恶的眼神看着他。
│雪霜霖手打,转载请注明 。│
  
千山万水不会行,魂梦愈教何处觅(十)
  皇宫内夜夜笙歌。
  宫内礼官移栽来培植成功的绿牡丹,夜色里碧花似海,暗香在风中波涛涌动,西冷皇帝邀赫连瑜赏花,太子芳华相陪,赫连阙也跟随而来,花下酒香浓醇,两位帝王对饮甚酣。
  西冷皇帝略略抬目,太子已经领会,内侍便尖声传膳:“龙凤描金攒盒龙盘柱……凤尾鱼翅……红梅珠香……金丝酥雀……”话音刚起,便有彩裳宫女徐徐端着雕花金盘轻盈步入,薄纱轻舞,细香暗涌,一时难辨菜香,西冷皇帝在一旁含笑介绍:“这几样菜色那是西冷秘制,陛下不妨一尝。”他见赫连阙极是安静立在一旁,身形虽小,竟不能让人忽略了去,便笑:“来人,给小皇子赐坐。”
  赫连瑜正要阻拦,西冷皇帝颇是坚持,赫连阙只好叩谢,内侍已搬来杌凳,他身量不够高,杌凳低矮,若是坐下,只怕只余了脑袋,赫连阙小眉毛狠狠拧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落坐,西冷皇帝忍笑正欲传内侍换个高点的凳子来,赫连瑜身边宫娥正俯身放下托盘,身子古怪一侧,菜中顿见寒光乍起,直直朝赫连瑜刺来。
  那刀刃带风,在光下只见细微蓝光,想是淬了毒,赫连瑜冷冷偏脸,只捏着手中玉箸一夹一撞,那宫娥捂住胸口痛呼一声,匕首“啪”的落地,宫娥身形直直被撞出去。
  前后不过一瞬光景,西冷皇帝等众皆呆了,见那宫娥摔出去才回过神来,大半侍从涌过去按住那宫女,西冷皇帝刚要说话,谁知方才布菜的内侍直直跳起骂一声:“暴君!”未想还有一个刺客,众侍先是一惊,以为他又攻击赫连瑜,急急朝赫连瑜奔去,那内侍却是身子一转凌空攻向朝赫连阙,望见那内侍凶狠杀意的眼神,赫连阙不由傻眼,他虽然聪慧,到底还是小孩子,这种直面的攻击并未曾遇见过,只想着莫要失态,抿紧了小嘴僵着脊梁,两眼铜铃一样瞪着那内侍,赫连瑜见他模样心下便是一沉,拨开身边挡住的侍卫一个转身便将赫连阙一手带入怀中,顺势旋身躲开内侍刀刃,便在擦身而过的刹那,内侍突勾起一个阴笑,刀锋一转,利刃呲的刺入他环住赫连阙的右肩。
  “啊!”芳华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尖声一叫便晕到西冷太子怀中。
  赫连瑜眸光狠戾,肩头狠狠一甩,那内侍霎时难以承受,撤了刀柄“噌”的掉滑到花丛中,只见身影过去,残花一路。
  今日赫连瑜并未带过多扈从,皆是西冷皇帝身边的禁军,见赫连瑜受伤心中大叫不好,西冷皇帝早已铁着脸吩咐:“快叫御医来给陛下看伤!”赫连瑜蓝眸淡淡朝他一扫,西冷皇帝老脸一顿,又咬牙切齿:“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宫中撒野,陛下放心,朕一定揪出凶手给陛下一个交代。”
  赫连瑜面上并无波动,只是薄唇略白,挑眉似笑非笑:“陛下当真给朕一个交代才好。”直说的西冷皇帝汗水如雨下。便见他肩上被刀刃划破的锦衣露出分明肌肤,粘稠血液顺着刀刃汩汩流出来,落到繁复精美的蟠龙双目上,那血浓稠发黑。
  赫连阙倏地白了小脸,颤声道:“父皇……这刀上有毒!”
  童声一出,四下里皆变了脸色,西冷皇帝冷汗涔涔,西冷太子见事态严重,只往一旁内侍身上一踹:“还不去崔御医来!”
  赫连阙小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身子似是发起抖来,赫连瑜右肩受伤,不便再抱着他,左腕用力将他放到地上,拍了拍他头顶,朝他温和一笑:“父皇没事。”
  他身形到底微微一晃。
  得知赫连瑜遇刺,顾国臣子顿对西冷冷眉相对,本来赫连瑜寝殿不容西冷人靠近,这番顾国禁军拨刀警戒,亦增派了禁军,西冷宫人皆不敢靠近,西冷皇帝亦是一筹莫展,唯太子冷脸沉思,默然不语。
  上官漫亮了入宫的腰牌,守卫才赔笑交还:“大人,失礼了。”她缓缓接过放回袖中,问道:“是否宫中发生了什么事,突这般严谨盘查?”
  守卫忙笑:“若不是大人,卑职也不敢放行,大人还是快些入宫,莫要多问。”
  见他这般态度,她心头更疑,知道也问不出所以然,只得点头进宫。
  皇宫内宫人皆神色匆匆,大内戒备森严,这样兴师动众,莫非是什么人物遇刺,踌躇着是否去芳华那里一探究竟,到了岔路,还是忍不住转向赫连瑜所居的寝殿。
  不想刚报上帖子就被人提着寒刃抵回来,那禁军冷脸低斥:“西冷人,滚远点。”她脑中嗡的一声,事态何以发展到这等地步?碰到那禁军凶神恶煞的脸又辩解不得,只好躲着那刀尖连连后退,竭力沉声道:“下官有要事求见陛下。”谁知那禁军一扬眉刺啦啦刺过来:“你还敢说。”惊得她忙一闪身。
  那禁军见她终于不再向前,哼了声站回宫门前。
  上官漫只好在远处遥遥相立,不敢近前。
  高大厚重的漆红宫门“吱呀”一声,有人自门内出来,那禁军忙一拱手:“青瑞大人。”那人问:“有什么事么?”
  上官漫刚要近前,便听那禁军中气十足的答:“回大人,没有。”
  宫门两侧各悬一盏宫灯,灯光昏黄,勉强能照见那人面貌,模样平凡,眉眼却也是深沉,她看着看着便觉有些眼熟。似是觉察她的目光,他突就朝这里看来。
  眸为棕色,目光很是冷酷,也只一眼,那人飞快垂下眼去,大步朝她走来。
  “夫人,请随卑职来。”
  只扔下这句话掉头走在一侧引路,她不自觉跟上,方才,他唤她“夫人?”
  那禁军见青瑞带她入内,情不自禁开口:“大人,她可是西冷女子,这样冒然……”青瑞凌然一个眼神:“西冷皇帝既已说要给个交代,我们等着便是,再乱说,我叛你个扰乱军心之罪!”
  那禁军忙退身拱手:“卑职知罪。”上官漫闻言,眉头微蹙。
  青瑞将她带到正殿厅内,只见侍从从内室进进出出,紫檀嵌白玉松下高士图诗文插屏内影幢的凌乱身影,青瑞唤人来给她上了茶,请她稍等才大步进了内室,只闻室内似是响起寥寥的谈话声,接着便有人急急叫了一声:“小娃娃,你不要命了!”那嗓音极大,中气十足,虽听着是个老者却又不像,渐渐声音转低……她侧脸听得认真,不想只闻一阵衣衫簌簌,赫连瑜身穿白绸睡袍,披着一件蓝底龙袍缓缓自插屏内转部出来。
  他黑发未束,直直披在脑后,脸色稍稍发白,映着柔亮缎发只觉带着几分病态的孱弱感。
  上官漫忙起身参拜。
  他只淡扫她一眼,低道:“免了。”步履略略沉重的到宝座跟前坐下,似是有些疲惫的将身子靠近座背里,眸光扫到她面上,带着几分隐约暖意,故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事?”
  她笑的得体有礼:“深夜造访,实在是唐突陛下,臣下前来,是想向陛下讨件东西。”
  他有些讶异,还是问:“是什么?”
  她扬起脸看他,神情明灭复杂:“臣下……想恢复以前的记忆。”
  他神情似是一顿,本勾起的唇角缓缓敛回来,那眼里暖意也一分一毫的褪去,他枕在泄了满肩的黑发上眯眼看她,衬得他唇色极是苍白,只听他抿着薄唇恍惚一哂:“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串联起此前的一切,加上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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