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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太爱这个宝贝了，她认为自己学了弹奏，以后就可能像莫迁程一样随时制造幻觉了。
她又连续弹奏了几遍，却发现并没有造出幻觉来，因此她有点失望了。看来机器人只能机械地复制，不可能产生魔法。想到这里，她便自暴自弃地胡乱弹起来，像是拿吉他出气一样。
她胡乱弹了很久，弹着弹着，她觉得也许可以把乱弹的音符连起来，变成有规律的旋律。于是她便这样试了一会儿，渐渐的，曲调竟然动听起来。
罗兰像个小孩子得到新玩具一样，反复试验琢磨着玩具的特性。
她这么做的时候却不知道莫迁程早已从房间中出来，此时正站在一楼的楼梯上听她弹奏。
莫迁程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它的心猛然被攫住了，音乐正通过空气传递能量，而他的身心像是与音乐联通了，整个都战栗了起来，脚下不能移动一步。
这种感觉他不是没有体会过，可那是在听到人类演奏伟大的音乐作品时才会产生的感受。但事实是，此刻的曲子是罗兰弹奏的，并且是他未曾听过的曲子。他不敢继续想，如果这曲子是罗兰创作的……
他强迫自己挪动步子，一点点走下楼梯。
曲子的旋律像是在诉说，口吻似一个怀着心事的少女，她说着正在萌生的情感，这情感既热烈又带着犹疑，她既像是抒发烦恼，又像是在憧憬美好。莫迁程越是沉浸其中，就越是获得了与诉说者情感上的互通。
罗兰的曲子戛然而止，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完成这个曲子。
“你在哪里得到这曲谱的？”莫迁程问。
罗兰被莫迁程突兀的声音吓了一下，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我随便乱弹的。”罗兰低下头羞怯地说。
莫迁程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快步朝罗兰走过去，几大步就到了罗兰跟前。
“你知道这是首曲子吗？”莫迁程的语气甚至有些气势汹汹。
“不算是吧，我还没想好后半段。”罗兰说。
莫迁程坐下来，说：“把你的手机拿出来。”
罗兰不明所以地掏出手机给他。
“你好好想想后半段，”莫迁程接过手机说，“奥，用不着，你就这样，把刚才的曲子再弹奏一次。”
莫迁程说完，打开了手机的录制功能。
罗兰有点紧张，可还是开始弹了。
这一次，曲子的旋律和节奏有细微的变化，但音乐的细节处更为细腻了，莫迁程从中获得的震撼也更强烈，他难以抑制内心的悸动，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发生了变化。就如同罗兰说过的，他们好像置身在一个小小的宇宙中心，它脱离了真实世界。音乐施展魔法，空气因此起了拨动人心的纹路。
莫迁程不相信机器可以做到与人类进行心灵上的共通，机器人没有心灵可言，这是定论，但，此刻又怎么解释呢？罗兰是独一无二的，完完全全地区别与其他机器人，又区别与任何一个人类个体。莫迁程已经开始禁不住这样想了，噢，这真可怕！
莫迁程猛然按住罗兰弹吉他的手，急切地说：“我想看看你的控制器。”
罗兰摇头：“我没有，我跟你说过了，我是缺少中央控制器的机器人。”
“我不相信，我要确认一下。”
莫迁程说着夺过罗兰手中的吉他，将它扔到地上，紧接着他就去拉扯她的白色短衫，他盯住她的眼睛看，表情严肃得可怕。
罗兰惊慌起来，急忙奋力去推莫迁程，却没有阻止得了对方将手伸进她的短衫中。她像只受惊的幼小动物，猛地站了起来，面露恐惧，身体发这抖。
“我说过，我没有那个东西！”罗兰大声道。
莫迁程的手还停在半空，他垂下头，心里产生极大的羞耻感，可怕的是，他是因为冒犯了一个机器人而感到羞愧难当的。
罗兰快速离开客厅，逃也似的去了露台，瑟瑟发抖地蹲在露台角落里。
莫迁程默默去了二楼的实验室，将自己锁在里面。他到椅子上坐下，开始思考一个机器人进化出自主意识的可能性，可是许久都没有想出答案。他拿出手机，打开录制的曲子，曲子刚一开始，他的情绪就激烈到无法承受的地步，他急忙慌乱地按下停止。
他不质疑曲子的震撼性，而罗兰作为作者，她是机器，可也是一台具有创造性的机器。不仅如此，她的创造还能引发了人类的情绪。莫迁程并不想承认这件事实，他只是这样想。
突然，他生出将这首曲子拿给更多人听的念头。他立刻就想出一个办法来。
莫迁程拨通了江弘远的电话：“弘远，我是莫迁程。”
“噢，莫先生。”
莫迁程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异样，江弘远的情绪似乎很低落，而且嗓音也有些沙哑。
“怎么了？你发生什么事了吗？”莫迁程问。
“没有，莫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没事，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因为你母亲的病？”
“她住进重症病房了，急需做手术，可是国内……”江弘远说到这里停顿了，声音哽咽起来。
“国内怎么？是技术上的还是硬件上的，你不要急，我现在就给秘书打电话。”
“莫先生，我只是您的普通员工，您这样帮我，我真的觉得很麻烦您。”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等珍妮的电话吧。”
莫迁程挂了电话，接着他就给秘书珍妮去了电话，让她给江弘远打去一百万美元，接着他又给美国一家顶尖医疗中心去了电话，一切办妥了后，他才想起自己的事还没办。
本来他是想叫江弘远帮他买些东西的，可现在他觉得还是不要总是劳烦员工了，本来就是可以亲力亲为的。
做老板久了，人也变得懒惰了。莫迁程心说。
莫迁程想回房间，可是手却不由自主地打开了抽屉。他在里面找到一个微型电脑，那是个边长只有五厘米的正方体，他开启它，接着全息影像出现在面前。
一个阳光普照的海滩上，瘦小的男孩突然冒出头来，他大声笑，奋力地向前跑。随后，一个穿着浅绿色裙子的女人过来，一把抱起小男孩，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温柔美丽的脸。
莫迁程突然关闭全息影像，随即把微型电脑丢进抽屉最里面，推上抽屉锁了。
他走出实验室，此时天色晚了。回到房间时，他从窗口看到楼下泳池中的罗兰，她在泳池中并不游动，只是任由身体飘浮在水面上。
机器人怎么会有区别？他们没有灵魂，只有最幼稚的人类才会将感情投注到他们身上。莫迁程这样想。
随后，他快速下了楼，去车库开车出来。他要出去买些糕点和零食，然后再买两张著名大型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的票，用来贿赂霍森，他打算说服他将罗兰的曲子用到电影里。
☆、第17章：好感度
晨间，清新的风拂动浅色的窗纱，一连串吱吱喳喳的鸟叫把莫迁程吵醒了。他看了下床头的手表，时间还不到6点。他一咕噜爬起来，飞速地洗漱、换衣服。
当他推开起居室的门时，发现昨晚给罗兰的那把吉他规规矩矩立地在门旁。他拿起来用手敲了两下琴箱，声音无比悦耳！
他拎着吉他朝楼下走，到了二楼走廊时，他趴在围栏上向下看。
充沛的阳光将客厅渲染得清爽明亮，大叶盆栽绿得放光，一看就是刚被擦拭过。客厅正中的地上散乱放着各色礼品袋，而罗兰身穿崭新的蓝色裙子坐在众多礼品袋中间，正在专心致志拆一个大礼盒。
“你在做什么？” 莫迁程愉快的声音问。
罗兰停下手中的活儿，扭头看上面的莫迁程，偷偷将礼盒丢在一边。
“我一早开机就发现这些礼物，这么多都是送给我的吗？”罗兰说完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莫迁程微微皱起眉头，嘴角似笑非笑说：“这是我用来公关的，不过这件裙子倒真是给你买的，你穿起来还合身吗？”
罗兰站起身，轻盈地转了一圈，问：“你看呢？”
“还好，还好，那罗兰你先上来一下。”莫迁程对罗兰扬扬下巴，有点神秘地说。
罗兰小心地从满地的礼品袋中间走出来。
“你昨晚关机了？关机会缩短你的存在时间的，你不是说过不喜欢这样吗？”莫迁程问。
“昨天晚上我感觉很累，”罗兰边说边走上楼梯，“关机可以让我放松，还能自动理清大脑中的混乱想法。”
莫迁程走过去，两人在楼梯中央面对面停下了。
“昨天的事我向你道歉。”莫迁程认真地说。
“我接受道歉。”罗兰说着又跳上一个台阶，站到了莫迁程的上方。
“感谢你的原谅。”莫迁程把手里的吉他推到罗兰怀里，接着说，“这才是我要送你的礼物。”
罗兰被推得向后仰，她接过吉他的瞬间，竟感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莫迁程轻轻敲击琴箱，节奏轻快。
他接着说：“我们两个之间有个奇怪的协议，这让我们成了奇怪的合作者，或者说是partner——”
此刻的罗兰完全没在听莫迁程的话，她没想到有一天能将这奇妙神圣的吉他据为己有。她兴奋地伸开胳膊抱住莫迁程，这个行为也打断了他还未讲完的话，接着，她在他额上飞速留下一个吻。
罗兰放开莫迁程，说了声“谢谢”，紧接着便快步走下楼梯。
“啊！”罗兰突然回头看莫迁程，她的脸上虽然仍旧带着笑，可语气却是半郑重的：“你说得不对，我们的协议不奇怪，实际上它是不人道和残忍的，而且你也不是我的partner，你是我的死神。”
莫迁程看着罗兰，半晌没说话，直到罗兰转回身他才慢慢低下头。
他是有点羞愧的，而且这种情绪正在不断加深。
而罗兰却比以往更活跃了，她帮着莫迁程把礼品袋统统装进车里，一度还哼起歌儿来，像只自由的小雀鸟。
“我看了，这里面是不是全都是食物啊？”罗兰把最后几袋塞进车里问。
“是些糕点和零食之类的，我昨天特地去有名的几家店里买的。”
莫迁程说着拿起其中的一袋，拆开盒子取出一个橙色的小糕点咬了一口，还没咽下去他就说：“唔，这是橙子卷，美味极了，啧啧，你是没法享受了，人类最大的日常乐趣之一就是吃。”
“我没有味觉，也没有消化系统。”罗兰不以为然地说。
莫迁程上车后还在给罗兰科普美食，而罗兰却非要把话题强行扭到拍戏上，他们两个相互地鸡同鸭讲了一路。
罗兰到片场的时间刚刚好，剧组的人也才陆续到。今天剧组计划拍两场戏，一场是树林中的逃跑戏，一场是泳池的戏。
未开拍之前大家都很忙碌。剧组的几个主演都是自带化妆师的，罗兰则不需要化妆，她只要弄弄头发、换好戏装就行了。当然，大家都以为她是画好妆才来的，他们不知道她的面部妆容可以自动调整，这也是影星机器人的技能之一。
趁着还没开拍，莫迁程打算去找霍森，他在片场找了一圈，最后在别墅的一个书房里找到他。霍森竟偷偷在这里睡着了。
莫迁程轻轻叫醒霍森，尽可能表现得亲和又有礼，避免对方因无端被吵醒生他的气。
“要开拍了吗？”霍森直愣愣地看莫迁程问。
“没有，没有。”莫迁程说，“这大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