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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神医听得脸色雪白,刚拿起的酒瓶跌落在地。老仆蹲□,一边捡拾碎片,一边拿袖子偷偷擦眼睛。小蝶身旁十四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小蝶不由万分好奇。老仆刚把碎片清理好,男孩儿转身朝李神医的呼喊顿时解开小蝶的疑云;他朝李神医喊“爹”,又说要他爹带他去找飞到西天的亲娘。
老仆终于落泪。李神医颤抖着胳膊一把推开男孩儿,叫老仆把儿子李启儿带下去。至此,小蝶这才明白这位神医为何会有那么多禁忌。
“收起你们同情的目光,我从不需要怜悯!走吧,走吧,难道要我对你们二位下逐客令?!”李神医脸色僵硬地走到小蝶十四面前发出低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小李’大夫……”十四还想求情,李神医已转过身。十四朝小蝶摊开双手,重重地叹口气,这个无奈的动作深深把小蝶刺激。她转过身,几步走到李神医身旁,泪眼婆娑地跪倒,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把她这辈子看得最重的尊严粉碎,抛弃。用最卑微的腔调诉说出她的哀求。
“求求你……只要你能救治好他……做什么……我也心甘情愿……我不能没有他……他不仅仅是我的情人……也是我的丈夫……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求你——”
她发白的手指被甩开,戳着她的鼻子,李大夫对十四发出愤怒的吼叫,“带走!带她走!离开这里!”
“年小蝶,算了,我们走吧……”十四拽着小蝶的胳膊刚把她拉起,两人刚背转过身,忽然,背后传来李神医的惊呼!
“等等!”他把他们两人喊住,“十四爷,你说……你说这位姑娘是……是谁?”
“你我相交多年,告诉你也无妨。她正是此刻让紫禁城那位心乱的正主!”
“她当真便是年小蝶?”李神医快步上前,用身体阻挡住他们后退的步伐。
“你以为我现在有和你说笑的心情么?”十四突然间变色,“小李大夫,你……”说话间,十四悄悄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剑鞘上。
李神医惊讶地望着小蝶,脸色忽现喜色。双手猛地一拍,做了一个他儿子先前的动作,接着裂开嘴,开心地大笑。同时,紧紧抓住小蝶的胳膊。十四望望李神医的脸色,与小蝶面面相觑。
这个疑惑直到老仆重新奉上干净的茶碗装的茶水后,才被揭开。
李神医诉说出这段由来。
“家父想必小蝶姑娘十分熟悉……他便是曾经那个人府上的专用大夫……”小蝶注意到在用“那个人”代替“胤禛”名讳的时候,男人的目光是凶狠的。
“家父在临终时特别交代过在下,说是这辈子一生行医治病救人……只违心干过两件错事……为此……只对不起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小蝶姑娘你——”
“我?”
小李大夫点点头,遂解释出老李大夫为迎合胤禛的需要,对当时小蝶发出密杀令的乌雅氏瞒天过海,而为小蝶配置出秘制药方伤害她的事情。
小蝶听后,急忙摇头。“老李大夫太善良了……他那药是救了我……让我躲过乌雅氏的杀手……怎么能说是害我呢?”
“不,”小李大夫摇头,“那药还让你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小蝶默然。回想到作为年如玉与胤禛共度的时光,不禁心中百感交集。没有过去的人的痛苦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味。那是一种世界末日的孤独感,一种跻身在茫茫人群却找不到一个可亲可爱人的沉重的苦恼,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哀鸣。那段日子,她好像与世隔绝了。
“所以,家父临终前嘱咐我若有机会,一定要为此赎罪……”李神医望着小蝶的脸,表情讪讪,“姑娘如此容颜,世间几人能有,唉,我早该想到是你了!”
“这么说,你肯随我们走这一趟了?”十四大喜。
小蝶擦着眼泪,道出实情,“实不相瞒,我想恳求李大夫医治的是我名义上的兄长,真正的情人,一生的丈夫,他便是在京城张贴告示上被宣布已死掉的——”
“年羹尧。”李大夫平静地吐出这个名字。
“啊?你也知道了?”十四猛地拉住男人的胳膊,神情紧张,“这么说,紫禁城里的风声已传到你这里了么?”
“十四爷放心,不过是旧时先父宫内的一些旧友传递来的……关于小蝶姑娘与年羹尧的传闻……刚刚在下也只是猜测……”
十四点点头,垂下眼皮,小蝶听到“传闻”二字,脸皮一热,刚要低下头,转眼间却注意到李大夫这时眼中划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束。然而,她已没有时间去想,赶紧把年羹尧目前的伤情仔细描述了一遍。皱眉听完的李神医接下来的话让二人又跌入冰窖。
“依据姑娘的说法,年羹尧的伤势不容拖延,此地离京城万花楼路程不短,恐怕是要在行程上耽搁了……”
“难道骑我的‘旋风’也来不及?”十四瞪眼大声反问。
李神医只是摇头。从天堂到地狱的眩晕冲击入小蝶的脑门,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水无声的夺眶而出。
恰在这时,客厅外响起老仆迟缓的脚步。
“报告少爷,”他朝李神医鞠躬,“门外护城河上漂浮着几个人……我刚刚叫人把他们打捞上来……三男两女……似乎还都有气……其中一个胸口糜烂,脸上还带着一张老太婆的人皮面具……”
“啊!”地两声,小蝶与十四相互对望一眼,情不自禁地拉住他手心。小蝶眼眶中的泪水的性质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伤心改为喜悦。她喜极而泣。
十四却喃喃低语,“两女?”
老仆低着头走出去没几步,忽然回过头,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了他的少爷一眼,注视着李神医嘴角微微抽搐的线条,胡须花白的老仆佝偻□体,把腰弯得更低。远处一间房间里,传来李启儿不清不楚的嬉笑声,
“娘……西流(游)记里的面人……你饺(教)过我捏的面人……我都捏好啦……你和我酱(讲)好的……说是等我你(捏)好这几个人……就能到西边的天空来找你啦……娘……你要守约定等我哟……”
李神医握紧拳头,指关节捏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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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半个时辰之后,年羹尧奇迹般地得到了及时的治疗。他胸口的腐肉被挖去,伤口被精心包扎。当矗立在李神医诊室外的小蝶忽而在救治途中冲入房间,问李神医有没有能令伤口复原的金疮药的时候,不屑又骄傲的回答被给出。“治他的伤,我怎么还会需要这种东西?”
自负的李神医唤来老仆,又写方子又低声嘱咐,小蝶凑着脑袋要在一旁看,却是被十四拉了出去。十四几乎是没好脸色地对她发了脾气;毕竟,和年羹尧一起来到这里的除掉清风、皓月的另外两个人就不怎么让他感到惊喜。他问起小蝶苏醒后自称楚霜楚烟这对姐妹的来历,以及姐妹俩与清风皓月的关系,小蝶只得把曾经在厨房里听来的有关楚霜楚烟的闲言碎语对十四说了,至于两姐妹与清风皓月如何会走到一起,她却说是不知。为此,十四紧锁眉心,怏怏不乐。
天真的小蝶这时被从天而降的惊喜冲昏,哪里还会有什么提防的心思,浑觉得全世界处处鸟语花香,人人都是善男信女。
“对于流落在万花楼的这对姐妹你也放不下心?”她不由笑话起十四的怀疑心,甚至还嘲讽他避不开爱新觉罗家族的通病。十四听了脸色一白,小蝶立即意识到说错了话,刚要向他道歉,却被十四依然满脸担忧的模样震慑住。
“这俩姐妹来得太过突然……依据她俩与清风皓月看似亲密的举止看,他们之间的故事应该是才开了个头……很有可能是在你刚离开万花楼去找李灿英时开始的……楚霜?楚烟?恰恰也是一对孪生姐妹……却是为何偏偏要在万花楼落脚……又偏偏选在你离开的时候向清风、皓月这两个毛小子出手……要知道……当时作为厨房伙计身份的清风皓月担任的可是低贱卑微的角色……如果楚霜、楚烟真是来万花楼待价而沽,钓金龟婿的话,那么她们大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会挑中当时戴着平庸相貌人皮面具的清风兄弟俩?这一点,有违常理……再者说……就算是如清风皓月那两个混小子描述所说,没错,她们对他们是一见钟情,以身相许……可这种初次见面就直接入港的方式也未免太快……她们为何要把自己忽然交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傻小子呢?接着,姐妹两又以异于寻常女子的胆色与清风皓月为伍,在支流交错的地下暗河密道内绝地逃生……如此轻易地把自己终生幸福托付给刚刚认识的男人,这种超越常理的姑娘家的思维方式实在令人怀疑……”
“你是说,你不相信楚家姐妹对清风皓月是真情?”小蝶见老仆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进诊室,不由够着脑袋望着,对十四的疑惑问得心不在焉。
十四望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连连摇头。嘱咐了她一句小心楚家姐妹的交待之后,便自行转身离去,说是要去这庄院外边打探一下消息。小蝶忙不迭地点头,眼睛却瞟向诊室的门缝。丝毫没注意到十四脸上的忧虑。
一直双腿发酸地站到傍晚,诊室内才传出李神医疲惫的叹息,“伤口总算处理好了,你可以进来了。”前半句他望着床榻上的年羹尧说的,后半句却是对着门板说话;他知道,连饭都没心思吃的女人就站在门外。下一刻,小蝶冲了进来。用她身上仅剩的一点力气跑到年羹尧躺卧的床边。她注意到,他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身体也不再发热,呼吸也变得均匀。抓住年羹尧的手,她摆放在唇边,反复亲吻。
“你会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
接着她把脸摩挲在他的掌心,忽然,为床榻上男人眼皮的一次颤抖而惊喜。
“啊,李神医,他是不是要醒过来了……李神医……咦?人呢?”
小蝶环顾周遭,空荡荡泛着药味儿的诊室,哪里还有李神医的踪影。门板砰地一声被重重地带起,小蝶吓了一跳,转头刚要回望,突然,掌心中的颤动传递过来!一个叫她等了仿佛亿万光年的声音呼唤出她的名字;年羹尧苏醒,微笑着朝她睁开了眼睛。
黑黢黢的夜不再暗,凉飕飕的风不再冷,小蝶的世界一片春光灿烂。
她投进他的怀抱!
拼命地把他抱紧。
“啊!”男人皱眉发出的呻、吟唤回她的意识,她急忙移开压在他胸口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瞅着依然洁白的纱布,神情紧张地问他要不要紧。
女人充满怜爱的模样让男人揪心。注视着从小蝶清澈眼底里散发出的光彩,年羹尧哽咽住。刹那间,他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从今天此刻开始,过去的年羹尧死了,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只想好好陪着你,护着你,爱着你过完一生的男人。小蝶,我将为你,为你一个人,活下去!”
她赢了!
她得到了!
她摆脱了!
小蝶泪如泉涌,把头枕在他胳膊上轻轻抽泣。赢了,在与死神的争夺战中,她赢了,赢的那样光彩,他被她救回;得到了,幸福!渴望的幸福!她终于能与心属的人拥抱在一起;摆脱了,宿命?造化?历史也许会被遗忘,也说不定!这时,她已完全不去思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