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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点头,年羹尧抬眼朝四爷和十三阿哥的方向点点头,接着朝少女身后的十四低耸下脖子,手指才放松地拍打在少女肩胛骨微凸的后背。“不过是个丫头,傻孩子,别哭了。”
不过、是个、丫头。小蝶心底重复着他的话,从男人怀里抬起脸,盯着他的嘴巴,不愿相信是从那里发出的声音。丫头的等价物在他看来又是什么?薄薄一张纸一百两银子卖身契的作废?还是耳边从此就少了一个讨嫌障碍物的存在?目光沿着他的唇往下,盯着那双油亮的黑羊皮软靴延伸在人群中,靴子,棕熊皮的,还是靴子,更加的油亮发光,也是什么稀罕动物皮做的,接着还是靴子,好多,黑色厚毡毛做的……终于明白过来,我这是在清朝,在一群嗤笑众生生死如蝼蚁不足惜的皇亲贵戚的圈子当中,他们如此沉默,冷淡,一如十四、十三、四阿哥(在小蝶看起来没有表情就算冷漠)还有哥哥,不是再自然不过的反应吗?相形之下,或许我反应过度了?
认清了事实,终于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跟在年羹尧身后由小丫头春香扶着垂下头,却不敢再看冬雪的尸体,背转过脸,正好碰上十四故意做出嬉笑的鬼脸,登时脸拉长,对着哥哥,再不去看他。
胤祯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好像方才做了一场梦,那个哭得伤心悲痛却没有声音的少女根本不是她一般。而那个让她恢复理智的人不是他!这个认识让他的心鼓荡骚动。看着她微微倾靠在年羹尧身上收敛下来的姿态,忽然,十四发现胸口发闷,即使是哥哥,也惹出了他的嫉妒。
胤禟这时绕过小蝶他们,走到十三和胤禛身边,在笑着彼此点头的瞬间,忽然喝令身后的隆科多去给他把人找出来。
什么人?隆科多已经不须问。
胤禛也和众人一样,在接收到他亲切笑容的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防备,怎么也想不到老九在顷刻间就预备翻脸。其实这事儿说来也有些窝囊,原本就不干十三和他的事儿,偏偏麻烦自己找来。好好的正经事儿不做,偏偏与什么下女调笑亵玩,摊上了人命。事本身不大,但出事的地点却麻烦。这才是要命的地方。也是为什么他和十三藏起兰草的原因。想到这儿,一惊,手指不安地蜷曲在长袍两侧,回望十三,也是一片苦笑。
这时,隆科多已经提着脸色麻木的兰草来了。虽然穿着衣服,但还是有些潮湿,泛着这片池汤专有的一股子香草味儿。事实摆在眼前,其余的不用多说。
兰草的脑袋虽然停转,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直瞅着一大群衣着华丽的高贵人儿长身伫立在眼前,表情严肃凝重,不像美梦中那些前来道贺自己出嫁的宾客,反倒似一群群吃人不吐骨头披着人皮的妖怪。下意识地缩了缩还没来得及穿鞋的赤、裸的双脚,想要藏到长裙里,却是藏不住。仿佛暴露在众人面前的脚变成了自己身上最最不堪入目的丑陋阴暗的疤痕,她就这么被摆放到人群中间。
一个小筹码的身份。嗤鼻冷哼,九阿哥提起靴子勾着兰草的下巴瞧了瞧,对手隆科多的视线,给了个肯定的眼色。就是这个女人。短短时间,突然如此事件,前一刻还与老十三在这里鸳鸯戏水,怎么一眨眼功夫,出了人命,却偏偏不见了踪影?若是完全没有关系,又何须刻意回避?当然,也不完全排除避嫌的可能,或许他们真的只是碰巧遇上了人命案,可是,到了我这里,就绝对不是碰巧就能解决的。天赐又一次良机,我可绝对不能放过了。想完,恨恨得盯了眼从掌心缝隙逃出的年羹尧,手指不由得发痒。
“亮工,我们走。”年羹尧巴不得四爷这一句话,才饮了几口清水的他还并不能完全摆脱那大补药酒的威力,只是碍于眼前事态危急,强自隐忍而已。这时,已经拉住了少女的手腕,跟上了十三与胤禛转身的步伐。
“怎么?三十六计走为上?在证据面前就想要逃?”还没等胤禟说完,岳钟麒就挡住了年羹尧的去路。他的火完全是冲着这个小自己二十岁的男人的,若不是依仗着八爷九爷,明日即将宣告的四川巡抚的头衔能落到自己头上?这姓年的,忒也狡诈!一步步同样从底层士兵爬上来的他不敢去怨恨四爷十三,更不敢去计较太子党与八爷党的角逐争斗,理所当然地把所有怨气撒到了年羹尧的头上。差一点,差一点老子就要和这个原本就属于我的位子失之交臂了。论资格、论辈分,怎么轮也轮到我了?就为你小子,老子就险些当不成了。今天不乘机好好修理你一顿,老子这一身的伤疤就白挨了。
“你什么意思?”胤禛转过头,与老九正面交锋。看不见的火光电石摩擦在两人周围,隐藏的磁场发出心头才能听到的呲呲声响,颤抖着连接处的空气,僵硬了气氛笼罩下所有人的表情。
“这句话我应该问你。”胤禟的脸孔因为兴奋而开始扭曲,“现在不妨说得直接些。你们来这儿的确和我有关,但是,这出了人命的事儿却是不怎么能与我有关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四阿哥心底大骂,扯了扯身后十三激动挥舞过来的袖子,越到前边,以高出胤禟半个头地视线俯视他,“何妨再说得直接些?”
小蝶接连被这些“直接”给弄晕了,这些人在说什么隐秘的话么?明明似乎没说什么,可是一个个却又这么肃容,连哥哥也是,紧张地不敢透一口大气,连额头都开始冒出冷汗。“哥,你不舒服么?”凑到前,小手拭去了他额头的汗珠,却惊异地发现男人瞳孔缩聚到了极细小的地步,挨着他身体,竟感觉到砰砰飞快的心跳。“咦?”给少女好奇的显然是铁人般哥哥此刻异常的反应,“生病了吗?”那份不放心的关怀就这样自然地流露。全然不知身边男人此时内心的焦躁与恐惧。
原本毫不在意的一个小丫头,却在敌对党派的手心里放大又放大,大到了能够拿捏要挟四爷十三爷的地步。若是仔细追究起来,自己如何能洗脱嫌疑呢?毕竟,这是他年府里的人。这显然也是问题的另一个关键,但是事情并不像他担忧的那样发展,老九关注的重点显然不是冬雪是为了什么而死,而是认定了她的死与十三脱离不了干系。
该死的丫头,活着的时候就麻烦,没想到死了还不叫我省心。年羹尧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她光着身子在他身边喘息的模样,小腹间作用的药力立即猛烈起来,好像刚接触血肉的豺狼,只喝了一口鲜血,就忍不住暴露出原始嗜血的本性。
小不忍则乱大谋,淡定观看事态变化再说。双方对弈局盘上显然还轮不到我说话的位置,也就是说某种逻辑推理下,我也就规避了这场事件的风险。既然不追究死因,那么就查不到我身上,我又在担心什么?这么一想,人才放松下来。握住少女的小手,拧紧眉,“怎么这么冷?”
交缠在一起的手扎眼地投进十四的眼底,冷不防耳畔传来胤禟的逼问,“十四,你到底站哪边?”方才说了什么吗?冷静如第一次离开母狼单独狩猎的小狼一般,视线搅动在对峙的二人周围,有些留恋地又看了看年小蝶,终究往胤禟身边靠拢。
“既然四哥快言快语,我也就不拐弯抹角。比起老二,八哥更需要你们……”话说到这里,就是傻子也明白了。但是老九显然还想说得更明白,就像他谈生意一般,利益总是有的,分大小而已。而这次,也不过是一场交易。“现在事情摆在眼前,人证有兰草婢女,物证有这具死尸,非要说没有一丝干系,恐怕有些勉强。但是……”看了看十三铮红扭曲的脸,话锋飞快一转,“但是若是我们自己人,就容易解决得多了。”
“四哥,别理他,他这是要挟。这是无赖,是污蔑!我根本不知道这里会有死人,四哥,相信我,我是无辜的。”十三说得很快很大声,手捶打着胸口很用力,不像说谎。
“我怎会不晓得你?”胤禛摇摇头,深沉的眼光如幽远空旷山谷上缥缈的雨雾,扫了年羹尧一眼,转向胤禟,“若不是自己人呢?你能怎么样?”
“嘻嘻,四哥,你还是这么一副正经儿的模样。和我们小时候读书一样。”胤禟咧嘴一笑,看着表情阴暗不定的隆科多摇晃了两下下巴,这新任的九门提督往空中抛洒出一枚细小的烟花,顷刻间,碉堡那里传来厚重有序的隆隆声。
隆隆,轰轰,是火车?显然不。
“是军队!”年羹尧沙哑着喉咙,苍白着脸完全料想不到跌入他人圈套任人鱼肉宰割的情景。同样苍白脸孔的还有十三和胤禛。
“你敢用私刑?”十三的声音很高,却很飘,好像失去了倚靠大树被人扯下的藤萝丝蔓,无力又憔悴。
“不过是在宗人府动手前的一点小动作而已。”
“即使闹到京城落到宗人府里,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我十三爷根本没什么好查的!天知道我是冤枉的。”十三想说清楚道理,却似乎跌进了更大的网子。
所有人都沉默了。隆科多、岳钟麒、年羹尧等几个接触过案件实录的人深深知晓大清朝“澄明公正”的执法体系,民间百姓含冤屈打成招的自不在话下,皇亲国戚又怎能幸免?而十四和胤禛包括胤禟却想的是并不久远的事实,差点被关死在宗人府里的太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他犯了什么罪吗?说到底,也都是些人人会犯的“小过失”,就好像眼前这一个死掉的丫头一样,可是,一旦违逆了看不见或涨或退潮水的规律法则,就只能任人欺凌。
那潮水是什么?他们都说不清,只感觉某种程度上是比皇阿玛还要大的力量。因此得出结论,即使没有案子,进了宗人府,也变成了有案子。易进难出的规律同样适用这皇家的牢笼。
想到这儿,胤禛没再犹豫,定定地看着老九,缓缓地点了点头。
胤禟张大了嘴巴,被突来的惊喜淹没,伸出手掌亮在空中,“敢与我击掌为誓吗?”
“有何不可。”四阿哥在众目睽睽之下迎上他的掌心。
一声叹息窜过岳钟麒的咽喉,退开了对年羹尧的阻挡,心头仍自不满,心想这小子也不知交了什么好运,先是巴结四阿哥,接着如今又顺着我这条道跟着了八爷九爷,怕只怕以后要有人与我抢功劳了。不过,这四川巡抚的甜头,倒还是先由我拔得头筹了。
淡淡的月亮从乌云里露出萎靡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瞅着星空下发生的一切。胤禟走到隆科多身边,不看倒地哆嗦的兰草,努了努嘴,作了个手掌劈空的动作。
“那个女孩儿将会怎么样?”少女白皙的手指紧紧扣住年羹尧,仰头问,担忧的意味盖过了好奇。
黑暗中,大手捂住了少女的眼睛。春香也跟着闭上眼。
几乎没有声音的细细一哼,兰草终于开始了真正的梦境。
“总该有人付出代价。”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花一般的生命戛然而止,终结在她如梦的季节。
直到她临死的那一刻,仍然执着着那个内心美丽的黄粱一梦。
可惜,梦未醒。却已碎。
☆、CHAP 26 舒展不尽的眉头
万花楼花魁青烟的闺房内黑暗一片。喘息□后,只剩下悉悉索索衣服的声响。
这是个怪人,怪到每次都要在漆黑中完成。
听着身边男人鼻腔内传出轻微的鼾声,青烟再也控制不住这半个月来对他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