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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点到即止,她可不会傻得像耿氏一般,用愚蠢做武器,用嫉妒做借口,为捍卫自己婚姻的幸福堡垒进行呆子式的反击。她还没笨到这种地步。
纵观现在的事态,观测对面之人脸上始终未露出笑脸的神情,她,这个母仪天下的尊贵之人便对自己有信心。即便男人被偷走了心,被迷晕了魂,可是,拍不响的巴掌摆在眼前。这事,顶多算一次巧合。比起很多女人的刻意矫揉,蓄意做作,此刻身边这个过于天真的女人倒真是叫她放心。明明就是可以一眼看穿的孩子一般的脸孔嘛!你看,什么心底的表情都被放在了脸上,让她这个老练的观察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一览无余。
于是,那拉氏绝口不再提起任何关于胤禛的话题。站起身,把桌上另一个塞满了珠宝首饰的大包袱往小蝶这边拽过来靠近,她用平缓的声音开始一一说明。
“妹妹瞧瞧,这是红珊瑚项链,这是玉珍珠发簪,还有这个象牙手镯,都是大内首饰里难得的精品……妹妹仔细瞧瞧,这些都是姐姐亲自挑选来相赠的,妹妹可还觉得顺意?”
小蝶连连摆手,拼命推辞。那拉氏执意相送,说是这些不过是略微表示她对小蝶的感激之情。
小蝶听了她此刻又一次重复提到的感谢之类的言语,不禁心头一动,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拉氏的脸问道,“姐姐所言可都是真心话?”
“怎么不是?”闪烁着眼睛,那拉氏把声音故意说得大得足够让屋外人听见,她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从前两人之间的恩怨俱都不提。
小蝶点头称是,也说前程往事,俱往矣,何必再提。说完,一个古怪的声音从她腹中传出,那拉氏忘了眼她,小蝶红着脸,手指戳了戳桌上早已冷掉的早餐。那拉氏正要吩咐下人把白粥和点心热一遍,却是被小蝶拦住。连声说不碍事的她端起白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又捏起一块玫瑰糕,朝那拉氏扬了扬,见那拉氏摇头,她急忙往嘴里塞了一块,鼓着腮帮子大嚼起来。
看着她这副饿极大吃的自然模样,难得罕见的真诚笑容划过那拉氏的嘴角。哪里是什么汉人的大家闺秀,分明似个不谙世情的大孩子!捏着手帕掩饰在嘴边,于眼前此景完全相反的一个画面忽然闯进那拉氏的脑袋。五公主心采的身影浮出记忆的深海表面。心采曾经喝茶吃饭,走路说话故作姿态的模样变得逐渐清晰。揉揉额角,她忽然记起这位爱吃蛇肉叫人反胃的公主这几天就要来宫里探望自己的事情,不禁转过头,对着小蝶深深吸了口气,默叹道,“真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想到这里,忽然又觉得奇怪。喜爱小蝶这种天真又自然的人显然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她的容貌更是叫人容易倾心,胤禛会喜欢她并不奇怪;然而,那拉氏的问题是,如此钟爱清纯气息的男人为什么又会对那个矫揉造作处处透露这诡异气息的五公主如此偏爱呢?难道仅仅是缘于小时一起玩耍的孩童时的经历?不,绝对不是。凭她对胤禛的了解,她完全可以下如此断语。不是发小的情意,那又是什么呢?
片刻后,那拉氏便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停留,一想到心采古怪又讨厌的模样,那拉氏便让自己的大脑停下来休息。趁着小蝶吃早饭的档口,她悄悄转过身,朝屋外走去,临关上门,才又朝屋内人扔了一个听起来并不算多愉快的消息。那拉氏说很快,她就会让耿妃送赔礼过来赔罪。
“赔什么罪?”咕哝着嘴巴含着的一块糕点,小蝶被呛住,等她干巴巴地咽下堵在嗓子眼黏腻的点心之后,跑到门边,打开门,哪里还有那拉氏的人影?肩膀后背依然泛出前几日被针扎后的痛楚。
晚上在曹老公公进屋来添加热水的时候,宫里不径自走的小道消息又从老太监的嘴里传出,他说万岁爷今晚在皇后那边就寝。许久没有过好心情的小蝶因为白天与那拉氏冰释前嫌,此刻正捧着许久没看完的一本诗词看得过瘾,对于老太监在耳边传播的小道消息哪里放在心上?眼皮没眨地继续翻动着线装书的书页。
看着这位娘娘依旧专心看闲书的模样,老太监提着铜制的大热水壶从门槛上跨出步伐,嘴里念叨道,“唉,真是没有心机的一位……愿老天爷保佑……傻人有傻福才是……”放下水壶,合上门,对着夜空下闪耀在头顶的一轮新月,老人双掌合十,拜了又拜。
第二天早上安静度过,等过了中午,小蝶正靠在窗边看书看得困乏打着呵欠的时候,许久未见的李灿英从屋外大雪松的树荫下朝她招手走来。
等见到这位昔日共闯西北大漠的朋友,小蝶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攫住他的手,捏得很用力,结结巴巴地问道,“怎么是你来?十四……是不是十四出了什么事情?”那天十四后来的不告而别的离开方式此刻在她心头种下了深深的阴影,并为此感到十分的不安。
灿英愣了愣,脸皮微红的松开她的手,张嘴回答说没有的事,让她不用担心。然而在小蝶似乎含着怀疑意味的目光的注视下,他原本安分的交叉相握的摆放在腹部的手变得紧张起来,把手背负到身后。他甚至不敢直视她那么动人的一双眼睛。不是因为胆怯,而是源于羞涩,源于男人的羞涩。
接着,李灿英对小蝶说明了他的来意。小蝶随着他的步伐走出阴暗的屋子,来到漂浮着懒洋洋空气的户外,望着入目色彩斑斓的树叶,做了一次深呼吸。此刻,听完男人简短的说明,她把他方才的意思做了次重复,
“什么?十四因为有事,所以特地让你来答复我上次托他办的事情?”
男人点头。然后很快皱起眼角,转过身,在一排闪着油脂般光泽的深绿色灌木林旁停下了脚步,回头抓着耳朵,朝小蝶露出为难的表情。他摇着头,说是十四爷那边对于楚大娘此人之来历与此刻下落的事情无能为力。
“查找这样一个人,在茫茫人海中,无疑于大海捞针,十四爷已经尽力了,我不怪他。”小蝶这样回复。
抿住嘴角,灿英抓着脑门,奇怪地瞥了女人一眼,瞪着眼睛,吐出舌头,又朝女人做了个鬼脸,伤心地拍了拍腰上的钱袋,仰天长叹,说是被小蝶害了。
“我害你?”
“是呀,你害得我把三个月的俸银,整整二十两,都输给十四爷了!”
转动眼珠,小蝶忽然明白过来,伸手捏住仍被她看做小男孩的男人的鼻子,佯怒道,“好呀,合着你们主仆俩拿我来打赌!”
灿英见她轻嗔薄怒的神情,心中一荡,一股比蜂蜜还香甜的滋味涌入他的心窝,见小蝶回视自己,连忙偏转目光,垂着眼皮解释起来。
“只是一个玩笑。小蝶姐姐千万别见怪。因为十四爷交代小的来办此不讨好的差事,小的本来就不乐意,生怕讨了姐姐的没趣,惹姐姐厌烦,所以本不想来走这趟。谁知十四爷完全把这种人之常情的想法推翻,说是姐姐压根不会为了此事心中介意,又说了许多姐姐貌似多愁善感,实则偶尔也会心情阔达的言语。小的怎肯信他这套?遂与十四爷定下赌局,以三个月的俸禄笃定姐姐的反应必定是会不开心,唉……今日一见,才知道姐姐害我矣!”
说到最后,干脆耍宝似的做了个双手捧心的动作,罕见的花朵终于在听者的嘴角边绽放。小蝶露出牙齿,让忍不住的笑意在脸上缓缓倾泻。
一阵秋风拂过,附近两株小梧桐树上巴掌大小的数片叶子被吹落,在悠扬风力的承载下,如同荡漾在透明大海上的小船在空气中翩翩起舞,其中的一片掉在了小蝶的肩头。捏住这片叶子,笑容便在她脸上冻结。小蝶另一手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仰头望了望闲梳院横亘在头顶纵横交错成长方形的狭窄的天空,垂下眼睛,盯着手中枯黄了一半的叶子,轻声念道,“一叶知秋。”
灿英的喉咙哽咽住。瞬间,似乎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堵住了,这种无法畅快呼吸压抑的感觉让他异常难受。张开嘴,他又闭上。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来解除此刻心目中女神内心的哀愁。疑惑的心思在他情窦初开的胸中翻腾,他为不能确定引起女人哀愁的事物源头而焦躁。在这样焦躁的情绪引导下,他便觉得有找些有趣话题来说的必要了。于是,他聪明地提到了属于两人共有记忆中的痕迹。
“还记得‘白毛女’吗?”他指的是曾救两人脱险的那头骆驼。
“啊,它还好么?它也做妈妈了吧?”妈妈两字异常艰涩地从她嘴里吐出,这份异样没逃过男人灵敏的嗅觉。在小蝶以极端冰冷的目光对准闲梳院东边角落的一个小坟堆的时候,李灿英也如同很多相信宫内传言的那些人一样,用探询窥视、如同蜗牛触角般的纤细的目光把她打量。
确实,小蝶的伤痛并不是每个人都了解。就像李灿英来此之前只知道楚大娘是个对这位姐姐很特别的人,就像他相信在扬州古城外曾经亲眼目睹过的一切。人从来都是只过分相信自己的感觉,而压根忘了太过依赖感觉而可能造成的失误。此刻,在李灿英脑中形成的失误便和宫里许多人的印象重叠——误以为那小坟堆里掩埋的是属于十四与女人的秘、密。
他很快又让自己开口,接住小蝶的话说下去。仿佛为了故意冲淡周围凝重哀伤的气息,他甚至故意撞了小蝶一下,他用肩膀顶了她的肩膀,夸张地笑道,“啊哈,如今的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白毛女’明明是头公的嘛,这你都忘啦?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看着他捂着肚子嘴角抽搐的模样,小蝶也想跟着挂上虚假又掩饰的笑容,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听完李灿英眉飞色舞比划着“白毛女”在十四王府中只认自己,连十四爷都不买账的坏脾气的叙述,她托着脑袋想了会儿,自然想起在西北遇到的另一样动物。
“不会吧,它竟然连十四爷的账都不买?不可能?那十四爷的那个宝贝蜥蜴还能放过‘白毛女’?嘿嘿……这么一想,也是好多年了,还记得我给这条蜥蜴改名字的事情呢!对了,现在你们十四爷平常叫它什么,叫我起的名字‘本善’还是它曾经的名字‘小骗子’?啊呀,十四前几次来,却是没在我面前提到过它一次……你快说说……这个小家伙现在……怎么……啊……小灿英……你为何露出这样一副沮丧的表情?”
“‘小骗子’死啦!”灿英回答道。
歪着头想想,小蝶说,“这也是。想必它原本就属于沙漠,并不习惯京城里的东西……”
“哪里是因为这个?”灿英急了,突然抓住小蝶的手腕,身体跟着颤抖,用克制的、悲愤的腔调说出叫人意外的话语——
“‘小骗子’是被人弄死的……就是我刚跟着十四爷的时候……那天的事我记的还很清楚……那天中午十四爷接到不知谁来的一封信……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说自己曾经的那条宠物蜥蜴‘小骗子’晚上就要被送到京城了……说完这些,他又急着让我到住宅附近找寻些蛇虫……说是要给这条蜥蜴做晚餐……我皱着眉头答应了……在傍晚好不容易找到两条细细的菜青蛇,提着装蛇的竹笼刚要走向客厅时……里边突然传来的叫声让我胆战心惊……你也知道……我虽是万岁爷指派给十四爷的……可也必须对十四爷的安危负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