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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两个更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今天,师太支持要给那个人落发呢!”
“真的吗?啊呀,那么漂亮的女人,也要被剪成和我们一样啊?真是可惜……”
“有什么可惜?别看她长得不错,其实一肚子坏水……我偷听到她对师太主持的忏悔……啧啧啧……你们绝对想不到……那样的皮囊内竟是藏着那样……那样狠毒的心!”
“快说给我听,心清师姐,我就喜欢听故事。”一个圆脸的小尼姑歪着脑袋,靠在先前那人身边,模样十分娇憨。
先前那人咳嗽两声,稍稍迟疑,开口道:“心灵师妹,你听了,可就要更明白主持平日里教诲我们的道理了,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人世间最丑恶的东西了。”停顿了会儿,长脸的心清把自己听来的那人的遭遇娓娓道来:
“那日,我正要给师太主持送换洗好的衣衫,正要敲门,里边传来那人的声音——
她嘤嘤哭泣了好一会儿,说是要师太同意她剃度出家。师太开始没有同意。只说她俗念太重,并非我佛门中人。那人听了,哭得更伤心。师太被她弄得没办法,只好温和安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太过伤心的事情。那人哭声突然停住,似乎愣了一下。
过了好久,才听到下边的叙述——
‘我本出身卑贱,更落入随人品头论足的低下行当。实不相瞒师太,我本是京城唱戏的一名伶人。自小只有一个姐姐相依为命。姐姐虽不比我大多少,但却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俩在幼年就被人贩倒手到戏院老板的手中,被迫学唱演戏,为练好一段唱腔,背诵一段台词,演好一段动作,我们姐妹俩当真是吃足了苦头。戏院老板的鸡毛掸子和两张铁扇般的巴掌常常就是我们的晚餐……
就这样,在饥寒交迫中,我和姐姐相互搀扶着一路走来。渐渐地,凭借着过硬的唱功,我们在京城变得小有名气。我曾经以为那将意味着我们能够苦尽甘来……但何曾料到,幸运总伴随着不幸。在为戏院老板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姐姐的一连串厄运开始了……
那时,情窦初开的她喜欢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对他动了真情。还怀了他的孩子。并为了这个男人放弃了唱戏,她离开了我。开始,我不能接受姐姐的选择,常常一个人夜晚裹在被子里偷偷流泪。
可是,当我受到姐姐邀请,到她与他的那个所谓的家去客的时候,我的想法一度被扭转过来。
看着姐姐红霞满面的样子,我知道她过得很幸福。因此,我不禁跟着替她高兴。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到达的那天,我和姐姐听到了晴天霹雳的消息。那个姐姐深爱的男人竟要把她转送他人!
虽然,他还并不知道姐姐怀有身孕的消息,但是,在听到那男人那等轻描淡写的声音之后,我被震怒了。于是,在面对模样一下子憔悴下去的姐姐的时候,我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言语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有伸出双手,认真地去做,或许才可能改变事实。
我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去做了,我竭尽我的全力去为了姐姐的幸福奔波过了,我满以为能得到不一样的结局……然而……我错了……没想到……外表柔弱内心实则烈性的姐姐竟是舍我而去了,我……等我再见她时……她已再也睁不开眼睛……当我拥抱着她冰冷僵硬的身体,我哭得几乎晕死过去,因为当时只有我知道,知道她肚子里还藏着另一个小生命……”
“阿弥陀佛……”心灵听到这儿急忙双手合十,心清看了她一眼,匆匆合了下手指,又往下讲,
“那人讲到这里,话说得断断续续,不由让我好一阵同情,当我站在外边掉眼泪的功夫,那人又往下说,她说:
‘姐姐的死成了我心中的一块心病。当我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上,一回眸,一开口,一弯腰,一亮相的时候,她的影子就出现在我眼前。于是,我的戏唱不下去。辞别了戏院老板,我开始了心中蓄谋已久的计划。复仇的计划。是的,我爱我的姐姐。就像珍爱自己的生命一样。因此,在失去这份宝贵的亲情之后,我心灵中被空缺出来的窟窿就需要另一种替代品来填满,这份替代品的名字叫做仇恨。
我有多爱姐姐,就有多恨那个男人。是他,是他,害死了我的姐姐。
于是,一切的一切开始了……
虽然我也有过知己劝慰过叫我放弃,叫我停手,可是那时,我被仇恨的鬼魅附体,像中了邪似的,我已身不由己。在报仇的过程中,我也接触到人世间美好的东西,除了贴心的知己,还有我这辈子的爱人。可是,再纯真的友谊,再美丽的爱情,也盖不住我被仇恨染红的眼睛。为了亲手粉碎那个可恶的男人,所有这些原本我该珍惜的东西都被我统统放弃了……
那时,我已身处比之戏院更下贱的地方,一边作践着自己,一边等待着时机。后来……因缘际会,终于叫我等来了期盼的那一天……’”
心清说到这儿,忽然发现身边投来数十道关注的目光。大殿上,除了一个眉毛花白的耳聋的老尼姑还在敲木鱼之外,大家齐刷刷的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心灵更是激动得脸蛋涨红,一只手正情不自禁地拉住自己的衣袖。心清舔了舔嘴角,很是满意大家的反应,随后又往门口瞧了瞧,见没人,才又大着胆子继续说。
“那女人说到刚才那处,停歇了好半天,才又开口。
她说,——
‘当我那天看着他贪婪的眼睛,靠在他怀里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拔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尖刀。
然后,我满怀欢喜地站在那里期待着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我满以为那将是我辛苦这么长时间以来得到的最好的回报,我以为在品尝到这杯复仇美酒之后我会感到快意……
但是,我错了……啊……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的眼神……他愣愣地望着我……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模样……他弯曲着眉眼……抿紧嘴角……胳膊肘撑在桌角边……那一副无力软弱的样子……呵呵……似乎这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我才是那个该遭报应的人……似乎是我背叛了他对我的期待……
呵呵,真是好笑啊。我怎么会产生如此奇怪的想法呢?我怎么会觉得……觉得心痛呢?
‘那时,我忽然又记起曾经那位知己说过的话,她说仇恨是人类最最愚蠢的情绪。
唉……我算是明白过来啦。追根到底,我一番辛苦经营,算都是白费啦!
我当时就感觉后悔了,但是我没能让这份悔意住那个男人面前表现出来。他,这个坏蛋,曾经那么轻贱姐姐,如今,我也不能让他小瞧了我去。
后来那天怎么结束的,我已经有些记不清。后来我因为过于激动晕了过去。而那个男人,据说,也从此成了残废。事后,我才知道,尖刀上早已被人下了剧毒。那个男人,他果真遭到了报应,有可能下半辈子就再也不能站立了。听说此事之后,我的心更是不能平静,竟致产生一种疯狂的冲动,我还想再去见他,但又为了什么去见他,我又不知道。
‘在这件事后,我曾经的爱人来找过我,可是,他却被我拒绝了。按常理说,从此,我该了无牵挂,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了。
可是,这份宁静愉悦的心情从此与我永远地别离。没有哪一天,我不是在痛苦与焦虑中度过的。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是究竟怎么一回事?
我也这样深深问过自己,然而,日复一日,我找不到答案。我整日坐立不安,无所事事。只要一人呆着,刚闲下来,那天……那个人痛苦的模样……就漂浮在我的眼前!
‘老天哪,我快疯了!真的疯了!曾经为了姐姐而疯,如今竟是为了我的仇人而竟至癫狂!
接下来的日子,我更难过了。
在京城那个熟悉的圈子里消失后,我来到郊外的农舍独居,从早到晚,我一个人呆着,不说一句话
。脑中忽而闪现出的一会儿是姐姐,一会儿又是那个人的影子。甚至,又一次在梦中,那个人竟和姐姐的影像重叠在了一处。做完那个梦,我就整夜地睡不着觉,白天发着呆,就这样,呆了一个月,我就再也受不了了。我想,我若是再找不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我可就真的要疯了。’”
心清说到这里停下,解释道:“那女人说到这儿就停住,师太主持的话把她打断。师太的问题是:‘你以为你躲入佛门之地,就能得到解脱吗?’”
“那女人哭了,‘那我该怎么办呢?师太,求求你,教教我,为我指点迷津。’师太后面说什么,我就听不清啦。似乎师太主持说得很小声,是在那女人耳边所言。就是这样了,故事结束了。”
众尼姑集体吐出一口长气,纷纷念叨着“阿弥陀佛”,接着,诵读声,木鱼声再度陆续响起。
这时,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步入殿堂。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尼姑走到殿堂中央的蒲团上坐了下来,随着众人做起功课。
心清心灵和众尼姑都觉得好奇,不少人纷纷往主持来时的方向回头打量,却是看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师太主持见了,轻轻一声咳嗽,骇得众人一个个低下头心不在焉地做起功课来。
这个谜题在心灵次日打扫客房的时候才被解开。她打扫房间的同时,赫然发现了一张力透纸背的字迹,上边写的清晰的几个大字“解铃还须系铃人”。
手捏着纸,她呆呆一愣,想到昨日心清提及没能听到师太主持最后所说的话,不禁心下怅然。再回想起心清昨日所言,凉风拂面间,竟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抓着这张纸看了半天,虽觉不舍,但终究把它揉成一团,扫进了簸箕里。倾倒完垃圾,当心灵再次走到正殿入口,预备和同伴们诵经时,她瞥见了殿门口的对联,认真看了一眼,默念一遍,竟深深地刻在了心头。当她再坐下和众尼姑礼佛时,前所未有的安静造访了她。这时,又一片金色的阳光投射进来,在模样虽旧但笑容安详的观音雕塑下映照下一层光圈,顺着投射的方向,一点点爬上了师太主持的侧脸。心灵注意到了这一点,见众人都闭眼念经,急忙也跟着把眼睛闭了,大声诵读起来。
师太主持这时却缓缓站起身,从正殿走出,站在山路小道的方向朝下眺望。她心里想的是,不知此时那个痴迷的女子是否已解开心结了?
是的,那个痴迷的女子,正是谢小风。
她并没有死。虽然活得心力憔悴,万般苦恼,可仍和普通人一样,翕动着口鼻在呼吸。当然,这和胤禛对小蝶说过关于谢小风已自尽身亡的消息相悖逆。
胤禛没有说谎,作为一个君王,他没有理由为这等不起眼的小事撒谎,他服务的是国家大局,经手的是整个朝廷大计。小小一个青楼女子的性命自然不会放入他眼里。然而,这么说并非指胤禛对于谢小风事件的漠不关心,相反,在万花楼行刺胤禩之后,对谢小风,他给出了丰厚的赏赐。他赏给她的是三尺白绫。
虽然争斗的是最后的输赢,而他也成为了最后的王者,但于人言舆论,他不可能不考虑。若是有朝一日,在他身穿龙袍之后,有人揪出这个女人,戳着他胤禛的鼻梁,对他指指点点,说他凭借一个妓、女,依仗着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鬼蜮伎俩暗算胤禩,那叫他这个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