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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无涛的季维澧,身着绸缎华服,气宇不凡,但他看着的是他身旁的美丽女子,黑眸带着动人的温柔。
曾经,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的。
此时,康沐芸正跟季维澧抱怨小羊最近很不乖,总会跳上后门的矮墙,从一凹处跑到后山,每回,都得劳烦仆佣们将它追回来,她很不好意思,因为最近她比较忙,都是仆佣们在照顾这些小动物。
“我试着跟它沟通,要它小心,届时被猎户抓了,会成为桌上佳肴的。”她一脸认真的说着。
他摇头一笑,“这是异想天开的沟通法吧,还是你也会说羊的话?”
她捂嘴偷笑,再踮起脚尖,附在他耳朵,以只有他听得到的小小声音道:“是啊,我用咩咩咩……咩咩咩咩……”
他听不下去了,眸中笑意更深,“我真是小看你了。”
躲在一旁的李映湘看到夫妻俩有说有笑,再也忍不住,步上阶梯,哽咽唤着,“维……维……澧……”
季维澧一听,飞快的侧转过头,康沐芸也跟着回头,竟见有人嘴跌跌撞撞的进了药庄,定睛一年,这位姑娘虽然穿着素衣、脸色苍白,但绝对是个倾城病人。
“救、救我……”李映湘泪如雨下,她饿了好久、走了好多天的路,此刻,双脚已无力,颤抖得厉害,在扑向季维澧的怀里后,她眼一闭,假装昏厥过去。
季维澧低头看她的脚,一双绣鞋已磨破,隐隐可见血迹,他脸色一变,很快的将她打横抱起,一边大叫管事,“快拿药箱来。”
“呃……是。”管事及仆佣们都一脸尴尬的看着少夫人,这场面真怪异啊!
管事最先反应过来,拿了药箱,快步追上少主,其他仆佣,则好心的向愣住的少夫人解释道:“少主是佛心来着,不管是谁,都会这么焦急的。”
“是啊,何况李姑娘曾经是他的未婚妻……”
“闭嘴!你说这干什么?!不说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仆佣们突然围攻起脱口说出陌生女子身份的奴仆。
原来,她就是李映湘……康沐芸头一低,很快的转身也往后面院落跑去。
见状,仆佣们不由得替她担心起来,偏偏晶晶小姐又不在,唉。
康沐芸很快的问了扫地的奴才,得知季维澧抱着李映湘入西厢客房去,她也连忙跟上,但经过窗前,她急煞住步伐,退后一步,从窗口往里头偷看。
李映湘醒了,半坐卧在床上,季维澧则坐在床缘,为她受伤的双脚上药。
但他背对着自己,虽然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他肯定很心疼吧……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顿时一阵抽痛,眼眶也红了。
“维澧,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呜呜呜……”李映湘抽抽噎噎的哭声传了出来。
季维澧闷着一张俊脸,没说话。
“我爹、娘原本要到南方投靠亲戚的,没想到冯家的人突然来了,示意冯爷要纳我为妾,给的聘金多到足以让我家东山再起,我爹娘收了钱,可我逃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为什么逃?”
“因为你在这里啊,呜呜……不管你相不相信,退婚之事是我爹娘主导的,儿女婚事,子女哪能干涉!呜呜……”她紧紧的抱着他哭泣。
康沐芸再也看不下去了,快步转往东阁。
该醒了!该从幸福的幻象中苏醒过来了!原本他心中爱的就是李湘映啊!
这一夜,晚膳被送进了客房,康沐芸静静的在房里等待他,但白等了,这一夜,他没有回房,她彻夜无眠。
第8章(1)
翌日一早,季维澧才匆匆回房,不意外,看到的是裹着厚重被子,蜷缩在床上一角熟睡的康沐芸,可以想见,她一定等他等到累极了。
他坐到床缘,本想替她把被子拉好,却不小心将她惊醒。
“你回来了。”康沐芸连忙起身,揉揉惺忪睡眼,“李姑娘她还好吗?”
他定视着她,“有人告诉你她的身份了?”
见她点点头,他又看了她久久,久到她都不自在了,他才道:“她已经好多了,但因为整晚高烧,我才留在客房没回来。”
“哦……是。”她勉强挤出笑容,她还是在意啊。
但季维澧没说明白,最主要是李映湘有好几回情绪过于激动,尤其是他想离开的时候,她不安的手就会将他握得更紧,看着一向娇生惯养的她变得如此狼狈,心惊胆颤,他并非不舍,而是同情,再加上他心有愧疚,冯贵福会出天价纳她为妾,根本是冲着他来的。
夫妻两才刚说句话,就传来敲门声,接着,管事的声音响起,“少主,李姑娘醒来看不到你,拚命的哭,还说要过来找,脚底的伤又流血了,不知该如何处理……”
季维澧浓眉一蹙,看向妻子,康沐芸也看着他,深吸口气,淡淡说道:“你去看看吧,不然她的脚一直流血,伤口是好不了的,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
她点头,“知道了,你放心,我很会自己找乐子的。”他的一颗心是想往李映湘那里奔去吧?却因为她而困在这里,还得先安抚她,她真的好碍事啊!
季维澧看出她的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但管事又在门外催促,他根本来不及解释,只得拥抱她后,先行离去。
但一连三天,有大半的时间,她都看不到他,从管事口中得知,李映湘竟是冯贵福预计娶进门的另一位四姨太,真是诡谲的巧合。
但她缠季维澧缠得紧,老是装可怜,但季维澧一不在,她就变回原本娇纵狂妄、颐指气使的模样,奴仆们也不知该不该跟少主说。
“别说吧,他喜欢她是事实,听了会不舒服,也会感到为难,因为他是个贴心的好主子。”康沐芸替他们作了主。
“可是夫人呢?”管事关心的问,他知道她这几日也很煎熬,少主留在李映湘那里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我很好啊,我去顾我的母羊,它这几日都跑出去,后院关不住它了,想放它回山上,又怕下回在市集又见着了它。”
她僵笑一声,不想再谈,直接往后院走去,不然,被太多同情的眼光注视着,她实在受不了。
晶晶怎么还不回来?!她吐了口气,放眼望去可见薄雾,天气愈来愈冷了,她的心也一样。
来到后院,她看着这几日因天冷替狐狸、小猪都加了小屋顶的栅栏,两只小兔则窝在窝里互相取暖,她蹲下身来,伸手轻抚它们柔顺的毛,她跟季维澧也应该如此相依相偎才对,因为她能跟他相处的时间也许不多了呀……
现在跑来一个李映湘,也许也会将冯贵福引来,她这个少主夫人的位置恐怕坐不久了,即使,季维澧一直要她别担心,坐稳便是。
她又吐了口长气,其实她心里有疙瘩,她很在乎季维澧,虽然表面上装得很明理,但李映湘的出现,硬是让她尝到不少醋酸味。
可是,她凭什么?她如何嫉妒?她只是上错轿子的新娘,还真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思绪繁杂的她,站起身来,这才注意到母羊不见了!她直觉转头看向矮墙,果不其然,就见到它纵身跳过去了,她连忙打开后门追出去。
“别跑啊!”她追了上去,但小羊以为她在跟它玩,竟愈跑愈快,还往后山的山林跑去。“不行,别跑了,我会找不到你的……”
她大叫,也快喘死了,没想到,她一停,小咩也停下步伐,回头看她,她试着再次迈开步伐,它又跟着跑,一人一羊就这么一前一后地直往山林里跑去。
但小咩不是往有小径的地方跑,而是转往另一边的陡峭山坡,那里,几棵古树都已半枯,连片叶子也没有,但小羊却像熟门熟路的径自往那里冲,她虽然也追了上去,但走在狭隘山路,一旁是峭壁、一旁是悬崖,实在很可怕,在见到小羊走到一个一看就不曾有人涉猎过、枯藤盘踞的山洞口时,它竟然挤身进去了!
糟糕!她顿了一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扯开枯藤跟着进去。
天啊,这里竟然是一处天然洞窟,而且,她愈往里面走,愈觉得它像个密闭的幽洞,出乎意料的,潮湿而温暖,走到中央,她还发现有一线天,洞内的光线就从上方洒进来的,另外,除了穴壁上的绿色苔藓外,还有一株茂盛老树,上方结实累累,落下好多干果,而小羊就在下方,低头吃着落下的干果。
她急忙拉起裙摆,快步走到它身边,“有没有毒?不可以乱吃啊。”
羊有灵性,圆圆的眼动了动,像听懂她的话,又低头吃了一颗,再往前走几步,竟有自流水,她跟在它身边,看到水流旁有干掉的羊粪。
蓦然,她懂了,嫣然一笑,“看来这是你的秘密天地啊,我捡些回去给你吃,你别再乱跑了。”
捡拾一些果实攒入怀中,她便带上羊回到药庄。
在沐浴梳洗后,一如这几日,她单独吃了晚膳,开始看书,其中,几度起身想去客房见见丈夫跟李映湘,但又忍不住问自己,去了能做什么,徒增尴尬而已。
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了,他今晚又不回来睡了?!是李映湘又缠着他不放吗?边胡思乱想,边看着书,再加上今天跟小羊来了一段奇异冒险,她累得开始打盹。
“嫂子!”蓦地,季晶晶像一阵旋风般的冲了进来,一见康沐芸恍惚的坐在椅上打盹被吓醒,她更是一肚子火,“我全听管事说了,你怎么不去把哥叫回房里,让他跟那个臭女人在一起?!”
谁动作那么快?!康沐芸苦笑,“也许你哥也喜欢在那里。”
“那又怎样?李映湘是不可能对我哥曲意承欢的,而且,我没忘记她曾用什么话羞辱过我哥哥,她说——你哥要是没有瘸了腿,有多么英姿勃发,可惜了,瘸子就是瘸子!”
“但她是识字的大家闺秀,而我,大字识不多,还曾为了挣一文钱,被人将手踩在脚下。”充其量,她也只是名村姑,她配不上她哥,她绝百自怜,而是人要有自知之明。
“那又怎样?!我就只要你这个嫂子,相信爹娘、奶奶也有一样的想法。”
也许吧,但她不能对他动情,何况,这样也好,她就可以放心去找冯贵福,求他别为难利瓦伊澧,放李映湘自由……
瞧康沐芸垂头丧气也不知在想什么,季晶晶气愤的拉着她的手就往客房跑去。
天空,不知何时,飘下了细雪。
夜色如墨,李映湘想紧紧握住季维澧温厚的大手,但他抽走了,“不妥。”
好冷漠!她可怜兮兮的低头,“你恨我,对不对?我想我还是离开好了。”
说完,她便泪眼婆娑的要下床,但他按住她的双肩,制止她,“把脚伤养好,别胡思乱想。”
她躺了回去,但他的动作不带丝毫感情,这令她更慌,她成功的博取他的同情,进到药庄了,她绝不要再离开,她宁愿当他的小妾,也不愿当那只猪猡的第四妾。
“睡吧。”
见他丢下话,转身又要走,她咬着下唇,忍着脚伤,跳下床,从背后扑向他,紧紧抱住他的腰,哭得梨花带雨,“别讨厌我,我真的好爱你……”
他皱眉低头,一见她的脚又流血了,他抿紧了薄唇,抱起她,走向床塌。
冷不防地,“砰”地一声,急惊风的季晶晶拉着康沐芸闯了进来,就见到两人如此亲密的一幕。
康沐芸的脸色刷地一白,季晶晶则是气冲冲的冲到哥哥面前,怒指着泪汪汪的李映湘,“哥,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