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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雪花片片飘飞,皎洁的白色有着暖阳化不开的寂寞,北风呼啸,席卷了冰封百里的哀伤。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里,是尚还未来得及退去的震惊。
他从没有想到过他的靠近会让少女有如此多的顾虑。也许是他把她想的太过简单,亦或是他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她。
她说得没错,他对她的接近,确实是出于同情,但在那之后呢?他又能陪在她身边多久呢,这份同情与怜惜又究竟可以维持多长时间呢?
她说的“短时回顾”无疑是针对他而言,对她来说,他的存在就如同梦境一般的飘渺,充满了未知与不确定。
一瞬时间的忘记,却可以让她一辈子去铭记。
骤低的温度将他纷杂的思绪慢慢冷却下来,他低头望着手里她临走时还给他的那件裘衣,掌心所触,仍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
飞蛾之所以会选择扑火是因为那里有她最为依恋的温暖……
他的存在,于她而言,原来是可以不顾一切去选择的温暖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从未想过,而现在,却不得不认真的去思想一番。
番外八
节宴过后的旦日清晨,宫娥们一早就按捺不住持续至今的兴奋,三五成堆窃窃私语着昨晚节宴上的佚事。
元旦之日,节宴之上,皇上金口一开,做了两个决定:一是将皇子随的太子之位黜免,另一个则是将左相之女赐给靖南王世子木尘遥为妃。
以上两道圣旨无论哪一条都是足以在后宫掀起轩然大波。太子随终日骄奢淫/逸,不理朝政,被废黜也是迟早的事,现下引人争论的是剩下的几位皇子中谁更有机会登上这太子之位。
身着彩裙的宫娥嬉笑着从她身边走过,一些只言片语随风飘到了她耳边,“立储之事皇上自有定夺,我看还是皇上赐婚给靖南王世子一事来得妙……”
“我听说左相之女温婉贤淑,更是少有的美人,跟世子相配得很。”
“而且呀我看世子也是很愿意的,也没推脱就领旨谢恩了。”
“呦,瞧你说的,皇上下的旨,有他推拒的份吗?”
“……”
谈话声渐远,她立在原地不动,眼角一瞥,瞟到艳红的一角。
抬起眼,她正对上凝素冷寒的面容。几日不见,这个女子依旧是那般的冷艳绝伦,华贵无双,身后两队宫女低眉敛目,显示了主人绝对的威仪。
两相对视,凝素美艳倾国的脸上透着脂粉也掩饰不住的苍白,锦袖下的素手十指紧攥,显然是听到了方才那几个宫女的对话。
面对着凝素竭力克制的怒意,她一如往常般视若不见,垂了眸,举步缓缓向前走。
然而,就是她这幅太过常见的平板面孔,现下在凝素看来也成了无声的蔑视与嘲讽。
如今这宫里唯一知道她与木尘遥之事的除了丽妃就只有她,昨夜木裴赐婚于木尘遥,她千辛万苦精心筹算的一切都付诸东流,并且还赔上了她的骄傲与尊严,如此这般的颜面扫地,于她而言,何尝不是奇耻大辱!
这个自命清高的女子最受不得的便是她蒙羞的把柄被她素来看不在眼里低贱如尘的十九皇妹看了去。凝素细眉紧拧,凤眸里隐约透出微微失控的恨意。就如同一堆干柴,只差一簇火苗就可蔓延至不可收拾。
而现在,这簇火苗已然齐备。
“我早就说过,她是留不得的。”清冷的女声没有任何暖意的在肃杀的寒风中响起,冰冻三尺,蔓延百里。
她转过身去,见她高贵美丽的母妃目光冷然的望着远处的小径,朱红的唇紧绷,透着一股冷酷。
“母妃……”凝素眉睫微动,脸色有些发白。丽妃睨她一眼,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站,“被人抛弃,你还觉得不够丢脸么?现下又留着这么个祸害,指不准哪一日她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借此来反咬你一口,到那个时候,一切,可就都晚了。”
丽妃冷若冰霜的话就像一根芒刺扎在凝素脆弱敏感的心头,想起和木尘遥的种种,又忆起昨晚他被赐婚时的沉默,凝素的胸口瞬时燃起了一团火,灼热的刺痛让她几乎失控,尖而长的指甲陷进掌心,鲜血滴滴滚落。
“我已经跟黑朱说好了,就在今日……”丽妃转过头来,婉丽的面容带着令人生寒的残忍,朱唇轻勾,说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凡事阻住你我去路的人,他的下场就只有死。”
…………
她离开凝素后,闲庭信步般不疾不徐的朝着玉纤宫的方向走着,脚下的积雪被她踩得咯吱作响,明日当空,却敌不过冰封大地。微弱的暖意不足以消融这片寒冷冰雪。
眼前一切都被白雪所覆,皑皑一片,这种干净单一的色彩无疑触动了她的心,一贯微抿的苍白薄唇此刻轻轻牵了起来。
四下无人,天地间静得出奇。她蹲下/身子,伸出手抓起一团雪,沁凉的触感一如十年前那般,带着追忆往昔的温暖。
“母妃,雪花真的好美啊……”
“傻平儿,雪是上苍赐下的礼物,光看是不够的。来,摸摸看,试试它在你手里是什么感觉。”
年幼的她带着强烈的好奇和渴望,迫不及待的在纤妃说完这后抓了一大把雪在掌心,不料雪团被她掌心的温度所融,不多时就化为雪水,留下一片清凉沁透了她年少时懵懂浮躁的心……
四下寒风凛冽,游走的风扬起少女铺在地上的裙摆,水色的流波漾在剔透白雪之上,相映的素洁动人。
她的视线全神贯注的凝在手中的雪团之上,白色的一点在她漆黑的瞳孔中汇聚成暖春细流,牵引着她的唇角缓缓上扬。
男人就是在这一刻从假山后悄无声息的走出,脚步轻缓而迅速的靠近雪地上全无防备的少女。
风声骤起,乌云朵朵飘荡而至,冰封世界仅有的一轮晴日迅速被遮挡,白雪旋飞,温度骤低。
这昏暗前残存的最后一瞬间的日光足以让她看清雪地上那个无声立于她身后的魁梧暗影,杀气四溢,凉意直逼她脑后。
她看得到,她看得到男人举刀从她身后砍向她的动作,她甚至都感觉得到那被杀气所挟,冷风中尖锐的呼啸与速度。
转瞬之间,死亡,扑面直来。
她全知晓,但她却没有躲避,因为她知道,她躲不过。手中的白雪还未消融完全,透凉的冰感亦如幼时她掌心的冰凉。
仿佛再这样一直握下去,她的耳边就还会响起纤妃那无奈心疼的声音,“平儿,莫要着凉了。”
平儿,莫要着凉了……
她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得心满意足。
就这样吧,她这样想着,漆黑的眼眸在一片莹白中慢慢阖上,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她只是想睡一觉,在凌厉嘶啸的刀风劈向她颈项之时,她的想法只是如此的简单寻常。
钝器袭来,颈部的剧痛让她的愿望成真。清瘦身影瘫倒下去的一瞬,是男人复杂暗沉的目光。
黑朱从没想到过自己会有失手的那一天。那本应该砍在少女颈上的锋利刀刃在一念之间转了方向,沉重的刀柄劈在了少女的项上。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瞬之间。黑朱皱眉俯视着少女安然苍白的面容,目光聚在他摊开手掌中那逐渐消融的雪团,待到雪流成水,他的脸上重新换上了惯有的麻木冷酷。
随着肆虐的狂风,他将心中少见微小的一丝悯然掩在酷戾的神情之下,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刀……
刀锋落下,血花飞溅。
生命的脆弱,由一个动作就袒露无疑。
一直到黑朱离开,他的眼前还浮现出少女倒地时的恬然笑容。作为隐于深宫中的暗影杀手,他对这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
她深记得自从纤妃逝世后,这个不受宠的十九公主就从未有过笑容。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少女一天天的长大,但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刀锋会指向她。
惋惜,是多少有的。但从丽妃手中牟取的暴利早已让他的心冷硬如石。泯灭的良知背后是可以让人疯狂的钱势。
人性的黑暗,足以显明。
番外九
当深沉的夜色开始笼罩大地,他心事重重地走在赶往玉纤宫的路上。
飘扬的白雪从未时一直下到酉时,薄薄的一层,覆盖了宫瓦。
自昨夜与她分离后,他一直在反复思忖着少女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在思绪平静清明下来后,他心里也已有了分寸,撑伞夜访玉纤宫,欲找她一叙。
雪花不断地飞旋在他手中挑着的宫灯周围,柔和的光晕将那飞雪一照,愈发显得莹白透彻。
他不由得忆起元夕街市上,她那被花灯照明的懵懂神情,回想起她平日里一贯的冷漠刻板,不禁挑唇莞尔,脚下的步子略快起来。
玉纤宫的门是虚掩着的。他顿住脚步,目光幽幽的望着毫无光亮的宫院内殿,脸色由诧异变得凝重。
少女从不会夜出晚归。她一天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寝宫里,更不会起意在如此寒冷的冬夜离宫外出。
白雪纷飞而下,簌簌的声音在此刻也显得突出清晰。他转了步子,开始沿着玉纤宫的四围找寻起来。
不安和焦虑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攒住了他的心。从未有过的心忧和牵挂令他步子稍显匆乱。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素日里卑顺平和的少女会遇上什么不测。她的日子过得太过相安无事,以致于和这个充满杀戮与相争的皇宫显得太过不协调,甚至让他都忘了她所处的环境。
从古到今,皇宫,从来都是一个与安宁和谐扯不上任何关系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瓦,都掩盖着无数的枯骨和成河的鲜血。延续着的暗杀争斗深浸在这里每个人的骨子里。
尔虞我诈,即非你死,就是我亡。
在这样一个黑暗污秽的环境里,他竟成了她足以飞蛾扑火的温暖与光明。
何等有幸。
何其心疼。
她可以在这个她从小生长的皇宫里与他们同流而不合污,她受到那么多的伤害却从未怨恨过任何人,亦没有选择复仇让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
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承接着身边人对她所有的排斥和伤害。
心,像是被盘延生长的藤蔓紧紧缠住,纠葛生出的疼痛如同针刺一般,牵扯着他的每一次呼吸。
他尽最大可能的想着少女有可能会去到的地方,明明是有目标的搜寻,却也因为凌乱的心绪变得漫无目的起来。
皇宫的园囿,他以往从不觉得有何特殊,但正是在这样一个他不在意的地方,他见到了他心心牵挂着的姑娘。
那个女孩儿,一身雪白,无声无息的躺在深雪之中,乌黑长发铺散,上面崭新的蓝色发带送松散撒,缀着的铃铛被雪掩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