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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日,广平被方伯唤去,从他口中,广平得知要去服侍百里梦遥。
“公主殿下身子娇贵,自然也轮不到你近身服侍,殿下素爱芳花,你就负责给她采摘鲜花即可。”
方伯扬着头,神色傲倨的对广平如是说道。广平沉默着领受随即朝梦蝶居走去。
百里梦遥正坐在藤椅上看苍术练剑,见广平过来,扬高了下巴缓缓站起来,一脸冷傲的笑道:“想必方伯已经跟你说过要做的事了,哼……”
广平一袭白衣淡然的立在那里,既不行礼也不答话,百里梦遥顿觉怒火中烧,冷笑一声道:“本宫的要求也不是很高,既然你第一天来,那就去采‘绯榕花吧。”
第十六章
此言一出,陆风遥等人神色微微一变,这绯榕花是琉祁国的稀有花种,花开四瓣,瓣瓣似血娇艳,香气怡人。但奈何它枝径上长满了刺,刺上带毒,凡被刺中的人痒麻不止,久而久之,便会成大病,伤人心肺。
广平的眼帘微微抬了一下,目光静静扫过卓轩,卓轩的心微微一震,却见罗帷从丫鬟手里接过竹篮递给她,笑容若风,“不必采多了,一日三支即可。”
广平接过竹篮,纤长瘦削的手骨节分明可数,似无瑕的美玉,未曾有一丝损伤。百里梦遥忽然对她冷然道:“你有没有帕子给本宫用用,本宫的鞋脏了。”
罗帷依旧眉眼含笑的站在一旁,只是眸子里的幽深如一汪静止的潭水,漆黑深邃。
百里梦遥向广平要帕子,无疑是怕她采绯榕花时用帕子替着,如此狠心毒辣,似不给人留任何余地。
广平沉默着从袖中掏出帕子,一旁的丫鬟赶紧接过递给百里梦遥,百里梦遥略带得色的看向广平,却发现对方已经走出数步远。
安豫王府的花园处于一片高地上,彩蝶纷飞,花瓣翩跹,景色宜人。广平站在一棵樱花树前,微微仰起头,花瓣雨点一样落下,她伸出手,接过几片花瓣,微垂的眼帘掩住了所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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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广平把装有绯榕花的竹篮交给罗帷时,罗帷的目光扫过她递蓝的那只手,却发现毫无损伤。
然,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被宽大的袖子遮住,看不真切。
罗帷缓缓自唇边挽起一抹深远的笑意,谦和温柔的道了句,“有劳了。”
广平收回手,目光扫了眼楼上,罗帷温柔的笑道:“繁华正在陪公主下棋。”
收回目光广平朝罗帷微微点头,转身离开。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渐渐远去,罗帷唇边的笑意不觉深了深。
夜凉如水,冷月爬上树梢,给大地带来了一丝苍茫。
广平坐在椅子上,映着烛光张开右手手掌,那里,正源源不断的沁出血珠,刺伤处瘙痒难耐。
她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深夜,王府内大多数人都已经歇息,唯有百里君亦的寝室内隐隐透出烛光。
她走到前厅的一个荷花池旁,蹲下身将手浸在冰凉的池水里,夜风拂过,广平禁不住坐在池沿上微微阖上了眼……
许是太劳累了,广平竟在荷池上睡着了,天蒙蒙亮,她站起身,手上的伤口血已经凝住,此刻正隐隐作疼。
广平去到花园那,绯榕花在朝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娇艳,她毫不迟疑的伸手将它折了下来。鲜血如注,滴在绯榕花瓣上,以假乱真。
连着采了十余天的绯榕花后,广平深夜坐在琴前,双手放在琴弦上,右手还在滴血,烛光下,白衣少女凝视着古琴,黑瞳内波光潋滟,黑夜中只听得那血落琴弦的“滴答声”。
翌日,高安拦住广平,沉声问了句,“女红坊那边问你是不是不绣绣品了,为何连续几日你连一件绣品都没交?”
广平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微一动,别开眼,她哑声说:“这几日……太忙了。”高安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却见百里君亦走了过来,他忙退开几步,恭敬的走到百里君亦身边。
已经接连数日没有见到百里君亦,他似乎总是很忙。百里君亦站在广平面前,冷冽的眸子滑过她白如宣纸的脸,一抹嘲讽从他眸内飘过,“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是这幅鬼样子。”
见广平没有说话,百里君亦似是知道她的性子,径自开口道:“收拾一下,陪本王进宫。”立在一旁的高安听闻此言神色一讶,脸上飞过一抹复杂。
第十七章
百里君亦换好衣服出来后,见广平依旧白衣胜雪如修竹般挺立在马车旁。他微微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
马车内,百里君亦显然不想和广平说话,一上马车便闭着眸子假寐。
过了半晌,他突然睁开了眼,眉峰微蹙看向广平,“你身上什么味道?”两人相对而坐,相隔不过几步远,在这方寸之地,广平身上的气味很快便盈满了车厢。
未等广平答话,百里君亦便兀自道:“似乎是绯榕花的香气……”他的神色一凛,正色道:“坐过来!”广平抬眼,却见他眼中滑过一丝不耐,声音一扬,“本王让你坐到本王身边来!”
说着,便欺近广平,伸手拉住她的右手似要把她拽过去。广平的眉飞快的拧在一起,细细密密的疼痛自右手传遍了全身。她重重跌落在百里君亦身旁,近了,绯榕花的气味愈发浓烈。
百里君亦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把抓过广平的右手,白色广袖自腕间滑落,露出那被绯榕花刺扎的鲜红而细密的手掌。
“怎么回事?”百里君亦见状略有些厌烦的甩开广平的手,本欲讽刺广平的话却在听到她吐出百里梦遥的名字时哽住了,看着广平的一双眸子暗沉无比。
下车后,百里君亦带着广平径直走进皇宫,一路行来,不断有人给他行礼,好奇的目光纷纷扫向一旁的广平。
在进入春和殿之前,一道华美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不是三皇弟吗?”百里君亦的眉飞快地一皱,而后淡笑着转过身去朝来人做了个揖,“二皇兄……”
百里东景唇边挂着懒散的笑,漆黑的眼眸内泛着阴森的冷意。他在广平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滑过一抹不可捉摸的神色。
“三弟这是要带她去见谁?”百里东景将视线转向百里君亦漫不经心的问道。百里君亦正欲答话,却见一个太监躬身过来说:“三殿下,皇上宣您进去。”
百里君亦点点头,朝百里东景微一颔首,转身带着广平向春和殿走去。看着那一青一白的身形远去,百里东景的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广平跟随百里君亦走进春和殿,映入眼帘的是高高在上的琉祁国君——百里渊。
百里君亦从容不迫的撩起袍子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老三,起来吧。”百里渊那苍老的声音夹带着慈爱,他的目光扫向孑然而立的广平,眼里带着一抹探究,“你就是老三带回来的安国长公主?”
广平抬首迎着百里渊注视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百里君亦看了眼百里渊后无声的退了下去。
偌大的殿内在这时只剩下广平和百里渊。
百里渊盯着殿中央那抹白色的瘦削身影,声音已不复方才那般慈爱,“长公主殿下,朕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见广平沉默不语,他又道:“朕想问你,失去了国家和亲人,你还剩下什么?”
广平闻言抬起头静静的看着百里渊,褪了三分血色的薄唇微启,淡淡吐出三个字,“我的命。”百里渊怔了怔,紧接着又问道:“那么,你恨朕么?”广平沉默片刻,须臾,才哑声反问了句,“如果这次失败的是你,你会臣服么?”
百里渊想了想答道:“如果朕输了,朕会心服口服,但绝不会臣服。这本就是国与国之间因权力和欲望而起的纷争,胜,则生;败,则亡。朕是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广平听后垂下了眼帘,声音淡淡响起,“哥哥他也是这么说的。”“哦?”百里渊显然来了兴致,“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说……”广平抬起眼,一双渺茫的眸子定定望向百里渊,“他说即使失败了,也要倒在沙场上,与安国……共存亡。”
百里渊一时沉默下来,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广平,缓声道了句:“你哥哥很了不起。”这次,广平没有再接话。
百里渊注视着她,又问了句,“那么你夫君呢?他又对你说了些什么?”
广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波澜不兴,“他说,打完此仗以后想要个孩子。”话刚落音,百里渊便顿觉有什么东西贯穿了全身,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感在心头涌起。
少女那平静的神色竟让他早已坚硬冰冷的心无端生出几分亏欠。望着下面白衣胜雪的少女,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百里君亦带着广平要离开时,百里渊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丫头,有空……常来宫里坐坐。”广平的步子没有丝毫停留,跟着百里君亦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春和殿。
上了马车,百里君亦看着沉默不言的广平,皱起眉冷声问了句,“父皇跟你说了些什么?”
方才百里渊声音里的愧疚他不是没有听出来,因而对广平,不免有些好奇。
广平没有回答,而是哑声道了句,“他是个好皇帝。”百里君亦微微一怔,但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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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所有人没有料到的是,百里渊在第二天竟给广平送来了无数珍宝绸缎,站在百里君亦和那堆宝物面前,广平淡淡的道了句,“我不需要。”
这下,显然连百里君亦都没有料到,他虽不明白他的父皇为何对一个亡国公主如此关照,但至少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广平收到这些东西,一定会感激涕零。
但广平现在的反应,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而广平则在说完这句话后施然离开,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侍人。
广平出来后,朝梦蝶居走去。每日三支绯榕花,几乎成了她在王府内的工作。
然,当百里梦遥远远的看见广平时,脸上却略过了一丝古怪,“本宫突然不喜欢绯榕花了,从今日起,你也不必再摘了。”
广平闻言平静的点了点头,举步离开。
看着广平的背影,百里梦遥的眼中凝上一层恨意。这个安国长公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卓轩替她求情,理由不过是因为让她去采了几支绯榕花。
迟早,迟早有一天,她要把这颗扎眼的钉子彻底除去,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第十八章
广平来到安豫王府已数月有余,她平日里的沉默寡言使得王府内的下人对她无端存有一丝畏惧,只要看到那身不带一丝暖意的白裙,下人们心中就会无端泛起一股凉意。
久而久之,只要是广平说什么话,他们竟都会去做。百里君亦早已察觉这件事,却并没有说什么。
令人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