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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御国军都跟着哈哈大笑,鄙夷之态尽显,而陈锡等人则面上青白交加,再忍不得,于是纷纷拍动身|下战马,不管不顾地就追着曹钦去了。
于是,一小股御国军在前,领着近十万禁卫大军,明晃晃地向着宫中腹地,直插而入!
☆、造反
孙公公前脚刚走,另一个小太监就疾跑着进了殿内;抖着手将一封书信呈到宗政帝面前。
宗政帝神思恍惚得都忘了去接;还是瞿光手脚利索地把信拿过来递上:“是东边几县来的密报。”
这东西近年来隔月便要送一次,说道的都是东县那儿的灾情;宗政帝眼下哪来的心思去看;于是一甩手说:“你拆。”
瞿光便把信拆了;然而粗略一看便猛然大惊失色。
“皇上……”瞿光喉咙如被堵着般道;“这是昨夜里自卜舫县送来的加急快报,东县三十万羽林军也反了,正拔营往京城南下啊!”也就说即便此刻御国军挡住了禁军,不下几日;东县来的羽林军便要攻占皇城;他们一样性命不保……
宗政帝直直挺起身;呆愕半晌才幽幽道:“把驻边的神武军全召回来,快召回来!!”
不行,自己怎么能死,怎么能死呢!这皇位他才坐了多少年?便要一夕之间全成泡影?这么多年的营营逐逐,殚精竭虑,到头来依旧什么都不剩下?不,决不能这样!
瞿光知道此刻把神武军召回来也是无甚大用了,且不说边疆遥远,哪里赶得上东县此刻飞奔南下的速度,再有南蛮人虽暂时远离,但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刻撤去大邺西南两地所有防线,无异于国门大开引狼入室,可是他也是没有旁的法子了,若是此刻只靠御国军,他们只有等死的一条路。
可是这头才刚下了主意,那边就又有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跌到了面前,心神俱裂地哭丧道:“皇上……皇上……陈锡统领破了御国军的布防,一路追着曹将军已是过了乾坤殿,就要往紫微宫来了!”
那一瞬间,宗政帝只觉心颤魂飞,他不敢置信地跨下御座,一把揪起地上的小太监狠狠道:“怎么可能?!御国军即便再如何施展不开缺兵少将也不至于这样不堪一击!”曹钦这么些年同南蛮人斡旋敌对,大名满天下,这不过才一个多时辰,就已经挡不住禁军了?!
想到此,宗政帝猛地一愣,恍惚间似乎明白了过来,面上一时涌起惊异、愤恨、后悔、憎恶等种种神情,最后又全数都化为了恐惧与胆怯。
“曹、曹钦……你、你竟然合着逆贼一起造反……造反!!?”
听着宗政帝这句彷如泣血般的话,瞿光和仲戌良都白了一整张脸。
御国将军竟然也反了?!
宗政帝在殿内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来回暴走着:“太子,太子……你们都给我去把太子找来,朕没那么容易败,即便不靠曹钦、不靠赵鸢、不靠侯炳臣、不靠赵谧的那些好儿子,朕也不会轻易就输的!谁敢造反,朕就砍了谁的头!砍了他的头!你们也一样!还不快去找太子!”
瞧着宗政帝那方寸大乱神志不清的模样,殿内的奴才仆从们有的被吓住得急匆匆听令跑出去寻太子了,有的则躲在廊柱之后抖若筛糠的静观其变,而像仲戌良、瞿光等人则面面相觑片刻,一齐偷偷摸摸地自偏门往外退去,他们皆知,此时全宫中怕是再没有比赵攸赵勉二人所处的地方更危险的了。
而外头入了宫的众军则刚过乾坤殿,却见曹钦并没有朝紫微宫而去,反而带着人向着太子所在的乘风宫飞驰,沿途宫人侍从皆四散奔逃,一时间整个宫中天地变色,一派混乱。
待到门外曹钦忽的拉马急停,回头看着已是被搞得满头雾水的陈锡道:“怎么,你们要寻的人就在里头,统领反而望之怯步了么?这般可如何对三王交代的好啊?”
陈锡心内急转,就算实在猜不透曹钦心思,但他也知道天上哪有这样掉馅饼的好事,大王爷的派系怎可能与自己同仇敌忾精诚团结?不过是曹钦摆出的奸计而已,只是看着太子府乱成的一团,一边又有兵士将在府外鬼鬼祟祟的孙公公都抓来了,可见赵勉的确还在里头,根本来不及逃,曹钦不像串通宗政帝给自己下套,因着陈锡明白,皇上和太子可没有这样豁出去的胆子。
只是,如此好的机会,陈锡怎能轻易放过,若是他能亲手拿下赵勉的首级,三王定是会对他大加赞赏,也许待大事所成的那一日,自己的功劳许是会排在栾禹和占星虎之前。
想到此,陈锡目露凶光,对身侧的将士挥了挥手:“给我进去把赵勉抓出来,能活捉最好,若是实在拿不下,再杀了。”
将士听令入了乘风宫,而陈锡自己则缓缓向着面前的曹钦逼近:“曹将军不会以为,将太子领到陈某面前便能躲过这一劫吧?哈哈哈哈,曹将军想得可真美啊。”
谁知他才放声笑完,却见对面曹钦面上也挂着笑容,笑得若往常一般洒脱无畏,一边笑一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朗月。
“可惜了这么个好日子……”曹钦呐呐道。
此话才落,他忽的举起手中的青龙长戟,皎白的月色洒落戟上泛出耀目的银光,这仿佛一个号令般,下一刻,陈锡只听四面八方涌来阵阵的轰鸣之声,有马蹄踏地也有铠甲相击,显然有几万大军正在向此地匪匪翼翼地行来。
陈锡面上一僵,不过须臾又勉强挤出笑来:“哼,果然是陷阱,曹将军竟然早就将人马埋伏进了宫中?可是即便如此,你以为你就能脱身?太子也能脱身了吗?”
曹钦却不甚在乎地笑着,长戟在他手中轻如鸿毛般地翻了个圈:“我既将陈统领请入了宫内,总要付出些代价的,太子的命算是曹某相请的大礼,本就是给你的,至于我的……还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了。”
陈锡听罢不由惊讶,他竟舍弃了太子,那宗政帝呢?曹钦竟然也有谋反之心?他若是毫不顾惜那两父子的性命,这场仗怕是难打了……
正思忖着,御国军已是从前后左右向他们夹击而来,曹钦以自己和皇上太子做饵,将他们诓骗入宫,眼下陈锡的几万大军已是被御国军包围了。
而望着那率领众军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禁军副统领陈彩,虽两方人马差不离多少,但陈锡仍觉背脊隐隐生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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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禹带着三万骑兵一路自小柳南下,过姬完,到卜舫,然后穿过莫松,眼看着到了绵渔县再行过两个县便能抵京,却在涟河尽头遭遇到一众人马的堵截。
栾禹看着河岸对面那一身银白铠甲的马上之人,微微眯起了眼。
“御国军?禁军?呵,这一次宗政帝的消息倒挺快。”
只是待对方扬起手中长剑,率众军踏河袭来时,栾禹面上的神色开始有了异动。
眼前之人身形挺拔,即便容貌大半罩在了头盔之中,但露出的那双眉眼依旧焕彩流光顾盼生姿,加之眼角那粒嫣红的泪痣,更是衬得整张面容有种妖冶至极的肃杀之气。
“六世子赵鸢?”栾禹不禁脱口而出,这天下男子有这般倾城容貌的,据他所知不过独此一人而已。
可是赵鸢不是在陈州吗?为何会来到这里?近日并未从京城听说神武军班师回朝的消息,难道是悄悄回来的?
栾禹一时心念急转。
而在他拧眉思忖之时,赵鸢已是杀到近前,一人一骑迅如流光,手中的霁月剑则闪出寒冷的剑意,将所有近身之人皆斩于马下,手起刀落间三步内再无活物。
汹涌的血腥味勾起了栾禹心中躁动的嗜血之气,他享受地弯起眼,看着那横于脚下的尸首堆叠,哼笑着拔出了背后的长剑。
他的剑没有霁月那么银光闪烁,反而是一种深重的紫黑之色,仿佛吸满了无尽的鲜血和浓浓的怨愤仇意,嗡嗡地吟诵着一种阴冷的调子。
栾禹苍白俊秀的脸上泛出期待的光泽,只那双吊梢眼越发的阴翳狠戾。
“六世子,栾某倒是一直想和你切磋切磋,如今能有此机会实在喜不自胜,我想想,拿什么做赌好呢?嗯,若是谁输了……便把对方的头颅带回家可好?”
然而栾禹话才落,赵鸢的剑便到了他的面前,亏得栾禹反应迅疾,往后一避,勉强躲过了那袭来的剑锋,不过还是不小心被削掉了两簇头发。
栾禹抓着手中断发,脸上的笑容依稀收了下去,他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再没有兴致说笑,直接挥剑朝赵鸢迎了上去。
两个主将近身相搏,而两旁的兵士也早就战在了一起。
赵鸢为了赶时辰,所带的人马不多,不过两千轻骑而已,而这么点人面对栾禹的三万人自是以卵击石,所以栾禹也不急,只想着好好和赵鸢斗一斗,他一向最喜爱美丽的物事,最好能把这美若谪仙的六世子的那层皮都慢慢地揭下来,好好地带回府中珍藏,一想到此,栾禹就觉兴奋,那该是多么令人欣喜又满足的事。
于是栾禹一开始下手并不重,但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赵鸢这些年在陈州的功绩他可是大有耳闻,而且他曾听三王说起过那时羽林将军胡天董的死相。当时三王着人一路追杀侯炳臣至郊外,所以胡天董不可能是侯炳臣所杀的,那么朝中还有谁能轻易地就把羽林将军送上黄泉了呢?当时三王并未一时想透,但是栾禹却察觉到了,曹钦不在京城,唯一的可能……便是眼前的人。
而此刻两人过了几十招,栾禹就觉得他该是猜对了,赵鸢的剑风和自己很像,皆是以速度见长,不过赵鸢的身形更轻更快,相对的力量便薄弱了,就栾禹所视,二人杀将起来,仍是自己占了上风。
不过赵鸢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对手,至少是栾禹这些年来遇到的唯一能同自己过上两招的人,就这么弄死了,实在很可惜。
栾禹一面琢磨着,一面全力催动手中的长剑左突右挡,两柄银刃于夜空中划过,璀璨如星。
而赵鸢则自始至终都是冷着一张脸,一招一式皆不疾不徐,哪怕己方的人随着时间慢慢越来越少,却依旧不见他有一丝慌乱。
栾禹头上反而见了细汗,赵鸢却还是气息自若,栾禹有些烦躁了。
“蚍蜉撼树,自寻死路……你可知不用天亮,你的这些军士便全要葬身此地?”栾禹喝道。
赵鸢眉眼一动,牢牢抵住栾禹的当胸攻势,淡淡地说:“那你可以试试。”
栾禹蹙了蹙眉,长剑一转,反手向赵鸢的下盘劈去,而赵鸢则借着一旁枯树,一个蹬踏便于空中跃起,轻巧蹁跹地翻转落地,手中长剑再一次直直指向栾禹。
栾禹却猛地震住了。
这个背影……为何这般熟悉?
他的记忆猛地飘至几日前营中遭遇突袭的那一夜,心中猛然一冷。
“竟然……是你?!”
☆、预谋
释门寺的禅房内;顾相檀和方丈对坐无言;屋内一片静谧,只桌上的烛光微微摇晃。
顾相檀长长叹出口气;手中的佛串极快地拨动着。
方丈开口安抚道:“灵佛不必过分担忧;释门寺虽比不得相国寺;但也有太|祖御赐的牌匾镇寺,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贼人敢在此放肆,灵佛和相国大人可好好安歇。”说罢望向一旁的傅雅濂。
傅雅濂点点头;然而他身边的侍从怀深却走过来焦急道:“大人,殿下的身子有些烫;方才喝的乳|汁也都吐出来了;怎么都睡不安稳。”
傅雅濂皱起眉;忙探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