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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给我一碗吧,哦,我要咸的。”
“好嘞,马上啊!”老板笑眯眯地走了。
李恒正百无聊赖,却听一旁的顾景臣开口道:“李恒,咸豆腐脑真那么好吃?你不觉得有点恶心吗?豆腐脑怎么能是咸的?更离谱的,还有辣的。”
南北豆腐脑之争早就打了多年,李恒一面在心底冷汗直流,心道居然敢跟四少口味不同,真是作死,一面却又对四少这种在吃的方面独裁主义不能忍,斟酌再三,只好退了一步,含蓄地答道:“这……每个地方口味不同吧?”
顾景臣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你心里是不是有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半天憋出这几个字。”
李恒被他吓得不轻,军人从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哪怕是转业了,还是改不了这习惯,听顾景臣这么说,他吓得后背汗毛倒竖,表情瞬间比吃了头草泥马还纠结。
顾景臣叹了口气:“紧张成这样,我又没让你随我的口味吃甜豆花。”
李恒总算放心了,却惊讶地在心底腹诽,怎么四少也开起了这种玩笑?要是真让他吃甜豆花,才叫惨绝人寰呢!
“两位,您的豆花来了!”老板殷勤地将两碗豆花放在了两人面前。
顾景臣手里握着勺子,将豆花拌了拌,看起来还是寡淡无味的,李恒看看他的豆花,又望了望眼前的辣酱之类,没敢动手去拿。
顾景臣又好气又好笑:“李恒,想吃就自己弄,还要我替你拌好了?”
“当然不是!咳咳……”李恒紧张地将辣油的盒子端起来,用小勺子往自己碗里添着,什么佐料都放了,很快一碗豆花变了色。
不要和领导一起吃饭,否则吃着吃着就把自己的魂吃没了,也许一个不小心就触到了他们的雷点,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李恒这一顿晚餐吃得那叫冰火两重天,一会儿被辣的吸气,一会儿被吓得冷汗,真是各种滋味在心头。
等他吃完了,偏头一看,见四少的碗里豆花还剩一大半,他似乎只是简单地舀了两口,便再没动勺子了,他的目光注视着前方,却不知视线究竟落在哪里。
李恒不敢问,用纸巾擦了擦嘴,等他吩咐。
有女生在一边偷拍,不小心开了闪光灯,顾景臣的冰冷目光望过去,吓得那女生忙跑开。
顾景臣因此找回了魂,看到李恒吃完了,他把手里的勺子放下,对老板道:“再来一份豆花,咸的。哦,打包。”
老板笑着送上来。
很难想象像顾景臣这种穿着打扮的人会拎起打包盒,李恒想接手,却被他阻止:“我自己来。你不知道她的口味。”
她?李恒眉心蹙起,他猜测着这个“她”说的是谁,是那位简凝小姐?还是哪位年纪轻轻却厚颜无耻的莫苒小姐?
李恒不好再去管,只是注视着顾景臣将一勺一勺的辣油加在豆腐花上,还特地放了紫菜、虾米、醋,一碗白白净净的豆花,顿时变了色。
“红中有黑,辣中有酸,酸中带麻,又鲜又香,华丽丽的简宁牌麻辣酸豆花!”
顾景臣想起这句,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来,李恒看得嘴角抽搐,就算他爱吃咸豆花,这麻辣豆花,汪了一层辣油,一看就超级无敌辣,谁的口味这么重?
很快就见分晓了,因为四少对他说:“让陈骁过来。”
李恒抽搐的嘴角已经抽不动了,陈骁?直升飞机送豆花吗!
“还不去?待会儿该凉了。”四少将打包盒的盖子盖好,对李恒的怠慢很是不满。
“哦!好!”李恒僵硬着一张脸,先付了豆花钱,再电话联系陈骁。
两个小时后,s市的蓝山公墓园迎来了一位夜间的扫墓者。一到晚上,除了墓园外面的守墓人,一般人从不敢进来。那位扫墓者怀里捧了一束花,右手却拎着一个食盒,凡走过的地方都会飘过一阵呛鼻的辣味。
他似乎对陵园的地理位置很熟悉,要找的地方也因为来了太多次而轻车熟路,不一会儿,便来到墓园风水最好的区域,停在了一块墓碑前。
他把花放在那,挨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又把食盒打开,呛鼻的辣味熏得他连打了三个喷嚏。他狼狈地擦了擦打喷嚏时流出的泪,笑道:“你看,我还是吃不了辣,连闻一闻都觉难受……但你想必是喜欢的。”
照片上的女人笑意盈盈,一看就是十分活泼开朗的性格,无论他说什么,她只是笑,连目光注视的地方也始终不变。
男人不准李恒他们跟来,就他一人自说自话,墓地里静得可怕,阴风阵阵,他却浑然不觉。
“简伯伯不知我负你太深,若他知道,也必是要打我骂我的……我不能陪你吃麻辣豆花,那就陪简伯伯喝酒吧。”顾景臣抚上墓碑上简宁的笑脸,拧开一瓶酒的盖子,朝着一旁简父的墓碑举了举,沉声道:“简伯伯,我先干为敬。”
他喝了一瓶苦酒,无人回应,越喝越醉,他仰头看着天,月色朦胧,天上无星无月,冬天的夜里有多冷,他已醉不自知。
等酒劲上来,醉得连坐也坐不住,顾景臣抱住了简宁的墓碑,脸贴上她单薄的照片和模糊不清的笑容,只剩泣不成声:“宁宁……求你醒来折磨我、惩罚我,跟我说说话,不要丢下我一人。她们再像你,可她们不是你……没有人像你……”
仍旧没有人给他回应,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对着死去的深爱的女人。
李恒等人在墓园外等了好几个小时也不见人出来,只好找进去,见四少抱着墓碑睡着了,往昔的从容凌厉只剩蜷缩狼狈,他的脸贴着墓碑上的女人的笑脸,已冻得发青。
“宁宁……宁宁……”他还在喃喃唤着女人的名字。
李恒等人对望一眼,谁都不敢说话,闻到很重的酒味,知道他喝醉了,几个人傻站了一会儿,才动手将他跟墓碑分开,背回了住处。
陈骁和李恒一样都是顾景臣手下的兵,陈骁比李恒早入伍几年,可以说是顾景臣的同期战友,又因为身处c市,对顾景臣和简宁之间的事情似乎了解得还多些。
将顾景臣安顿好,李恒就问道:“四少心里头的女人已死了快一年了,去她墓地里醉倒也不只一次,你有办法化解吗?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陈骁叹气道:“都是冤孽,当初两个人好得没话说,四少没事就摸个戒指在那傻乐,不准人碰,当年四少还年轻,拽得二五八万的,给那简小姐电话都没好腔调,只我们看得清楚,挂了电话偷着笑,训练的时候比谁都有劲,我们同期的兄弟谁不知道他家简小宁?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分开了,分手的时候事情闹得还挺大,惊动了c市的一把手,那死去的简小姐是个人物……我们都猜分手这事或许有隐情,但四少不肯说。现在阴阳两隔,什么都晚了。”
【334】背叛了简宁
【334】背叛了简宁
陈骁和李恒无奈地静默良久,看着烂醉如泥的男人,什么都做不了。一切孽债都可能想办法偿还,十年、二十年总能还清,可倘若那个人已经死去,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即便他们知道了隐情又如何?简宁能活过来吗?各人的爱情从来也只是冷暖自知,他们只看到表象,无法替当事人疼着。
“李恒,那个突然出现的简凝是怎么回事?”陈骁听李恒谈起过这事,便问道。
李恒听到“简凝”的名字,更加无可奈何了,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叹气道:“四少知道她的出现没那么巧合,也查了,的确可疑,但是不准我们去干涉,连她的一根头发都不让人动。今天,甚至还为了她跟秦小姐闹了……”
陈骁挥手用力拍了下阳台的栏杆,再重的力气最后也还是化为一声叹:“四少看样子是打定主意飞蛾扑火了,就因为那女人像逝者的一张脸,把四少的魂都勾没了,也难怪秦小姐有先见之明大闹一场。我们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去把那个女人的脸给毁了吧?”
“你要那样做,估计得被弄死!你没见四少对她多宝贝,若是换了别的女人,也许在别人那过夜也有可能,今天都上楼了,呆了一会儿功夫,大概喝了杯茶又下来,失魂落魄地给墓底里的人送一份麻辣豆花……如果不是咱们太熟,我真不敢说。”李恒情绪难得激越。
陈骁想了想,对李恒道:“要不然这么着,你让四少的发小兰哥儿他们查查,咱们不明着查让四少发现,但总归是不能置之不理的。要是有人算计四少,咱们可得想办法挽救,以四少现在一头扎进去的架势,怕是顾不上他自己了,死在温柔乡里假面具里也甘愿。”
李恒忙点头,一拍即合:“对!就得这么办!”
两人在阳台上讨论了好久,卧室里大床上的顾景臣睡得并不踏实,他多少次期盼着简宁入梦来,她多少次也入了他的梦,却每每都是噩梦。
今夜他醉得糊涂,许是上天怜悯他,他看到梦中的简宁静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天色很黑,他有点看不清前路,却能感觉到前方是一片长满了荷叶的池塘,空气里传来荷叶的清香味。
他不敢开口叫她,简宁却忽然回过头来望着他的方向,她不说话,对他笑了笑,笑容和蓝山墓园她的墓碑上的照片完全不同。不是活泼开朗的,反而十分恬静淡然。
“宁宁?”他听到自己叫了她。
他的宁宁还是不说话,也不回应他的呼唤,她还是淡淡地笑,随即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荷塘。夜风吹起她的裙摆和发丝,真实得不似梦境。
第一次,简宁没以惨烈的方式继续在他的梦里让他痛不欲生,他前方的路也没有陷阱阻挡,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朝前迈步,一步一步接近她。
等走了十几步,来到她坐着的石头旁边,他一伸手就可以抱到她的那种距离……
他伸了伸手,又缩回去,不敢触碰她,怕一碰她就会消失不见。
简宁似乎心有所感,再次回头,他站着比她高,她只能仰视他。见他呆呆地看着她,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坐啊。”
是简宁的声音,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声音,无论梦里梦外,他都怀念的声音,娇俏地唤着他的名字,生气或乖巧。
他不敢违背她的意愿,与她比肩坐了下来。
坐下后,他发现眼前的荷塘只有从这个角度去看,才最有意境,蛙声阵阵,荷叶飘香,隐约可见高出荷叶的莲蓬。
他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可他来不及去想什么时候遇到过,他的注意力全在身边的简宁身上。
他规规矩矩地坐着,和她一样静默,怕触碰和说话都会吓着她,他无比清楚地知晓这是他的梦。
身边的简宁却忽然伸手过来,握住了他放在石头上的那只手,她像正恋爱的少女似的要求他:“我想吃莲蓬,你能为我摘吗?”
能!为你上山下海为你死都能!
他什么也不再说,忙起身跨下石头,噗通一声跳下了水。冷冰冰的池水,刺骨的冷,难闻的污泥翻上来,陷住他的脚,可他的梦还没醒,他如愿摘了几只莲蓬游上了岸,献宝似的递给她。
简宁接过去,不管他是否湿漉漉一身,是否全是污泥的臭味,她剥了一个莲子尝了尝,不开心地将剩下那些都丢给他:“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