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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被带了下去,韩卓在堂中枯立片刻,吩咐备车回府。
韩甯被关在自己的屋子里,看门的是家里待了多年的总管,“甯姐怎么样?”
管家道:“仍是送回来时的模样。”送回来时的模样,便仍是失魂落魄凡事不知了,韩卓点了点头,转身欲走,总管犹豫了一下,“少爷,您不先让小姐醒来吗?”
韩卓看了他一眼,“你只需照顾好她便是。”
“是。”总管恭恭敬敬地应,不敢再多嘴。
韩卓不疾不徐地走向自己的书房,脑袋里却在急速地运转着,到了书房,他下令下人守在门外谁也不得入内,这才步入书房,紧接着,打开了书房的暗门。
机关之后别有洞天,一间空空荡荡的密室露了出来,韩卓凝眸望着徐徐打开的密道,脸上的神色一点点复杂,但当那密室的门完全打开时,他的脸色却只剩下如常的平静。
快步入内,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长久凝滞的空气还是让他呼吸一滞,但他不敢抱怨,甚至不敢皱一皱眉头,到了最内室处,便直直地跪了下来,“父亲。”
一开始是沉寂的,向来如此,过了许久许久,那黑暗之中方发出一声突兀的咳,紧接着是剧烈的一阵,仿佛要将肺咳出来一般,半响之后,黑暗中之人粗粝的呼吸才逐渐平复下来,在一阵浑噩的悉索中,有个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迟缓地响起:“卓儿?”
“是我。”
那人的声音有一点颤抖,却比往日和蔼许多:“你将心法带来了?”
韩卓顿了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没有”二字,黑暗里顿时被抽空了声息一般,只剩下韩卓自己的心跳。
“为什么没有带来!”如同一头凶兽冉冉起身,韩卓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短促,“行动失败了。”
他盼着父亲问一问是怎么了,那么他便告诉他,“是霍仇突然介入,挟持了孩儿,给了他们可乘之机。”然而他没有,只听见他狂躁地在黑暗中走来走去,将触手可及的一切毁得粉碎,“找!给我找回来!”
韩卓感觉到他越走越快,呼吸之声也越来越乱,忍不住道:“父亲……”韩凛暴怒地吼了起来:“还不快滚!”
他这一声是带了内力的,韩卓浑身一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来,默默地咽下了所有的话,缓缓地立起来:“是……”
“心法,心法……”黑暗之中,只听这如痴如醉地喃喃。
退出暗室的刹那,韩卓扶住了一旁的书柜,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调理好被打乱的内息,而背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
江湖大鳄,韩家家主,却是个自囚于暗室的疯子而已。
而自己,作为他的儿子,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该死的心法……韩卓自嘲地笑了笑,缓缓直起身来,换上了一如往常的平淡神色,既然父亲在乎的只有心法,那么霍仇的威胁,亦不必告诉他了。
他打开门,向属下颁下一连串的命令。
既然不能在今日抓住乐菱,那么五日之后的南安之会便是最佳时机了。哪怕,有些冒险。
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人踌躇着迎了过来,韩卓一眼便认出那大肚子来,笑道:“扈先生啊。”他示意旁人退下,亲切道:“有什么事吗?”
“韩少爷,我听说您今儿出去啦。”扈大宰也是直,不等人走远便迫不及待地发问。
“是啊。”韩卓淡笑着等着他说下去。
“听说,是和薄媚仙子有关的?”
“嗯。”韩卓点点头,扈大宰对霍莲心的仰慕他是知道的,轻描淡写道:“有一帮歹人要对仙子不利,我便尽了尽举手之劳。”
“是这样啊。”扈大宰一直游移的表情笃定起来,中气也足了,“我就说嘛,外头那个闲言碎语,没一个可信的。是谁敢对仙子不利?您告诉我,我宰了他去。”
“多谢扈先生关心,已经处理完了。”见扈大宰面有遗憾之色,他补充道:“不过您的好意,我会转告霍仙子的。”
“不用不用。”扈大宰一边推辞着,一边笑得眼睛都没了,“有阵子没听到仙子的表演了,知道她安然无恙就好。”
他心满意足地拱拱手,韩卓突然道:“您可想去见见她吗?”
扈大宰一下子涨红了老脸,没听清似的追问:“您说什么?”
韩卓含笑道:“您可想去见见霍姑娘?”
扈大宰张大了口,似是在犹豫,半响,方连连摆手,“我确是想见霍仙子,但这样专程拜访……我一个粗人,别在仙子面前失了礼,罢了罢了。”他一边辞谢,一边逃也似的离去,韩卓默立片刻,召过了一个亲信。
☆、传信
乐菱回到约定的汇合地点,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人——玉匪狐朝她笑笑:“总算回来啦,这群老家伙可差不多要急死了。”
韩甯中途叛变,乐菱迟疑地走近,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似是早料到她的反应,平静道:“我听说了发生的事,但我不信她会叛我。”
“我也不信。”乐菱脱口而出,立刻感觉到了孔维等人投在身上的目光,他们同韩甯没有交集,起初选择相信她也不过是因为她和玉匪狐的关系,如今只凭信任,似乎有些不妥,俞伯益咳嗽了一声:“玉老板认为韩甯中了魇魂术,少主,您怎么看呢?”
“魇魂术?”这倒提醒了乐菱,若是一个人作出些平日绝不会做的事的话,是极有可能中了此术的,但当时情况紧急,乐菱并未看得仔细,一时倒有些犹豫。
“得了。”玉匪狐打断她,和善地笑了笑,“是不是,待我见她就知道了。”
“怎么见?”乐菱发问,“现在你还能见到她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你千万不要冒险。”乐菱忍不住道,她虽然相信这其中另有隐情,但这未必不是另一个陷阱。玉匪狐咯咯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小丫头,我还用得着你担心么?”她的手顺延到乐菱的肩膀上,又缓缓地离开,留下一点幽幽的香。
“小丫头,我已说了,不论成败,这是最后一次。”
“嗯……”她似是要走,乐菱道:“去找韩甯?你一个人?”
“难不成跟你们一起?”她扫了扫多多少少带着些狼狈的几人,弄得孔维几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有些照应……”
“来来去去,岂有了结呢。”说完这句,她独自翩然而去,孔维捋了捋胡子:“玉姑娘这脾气哟……”
“任她去吧,同我们在一起,恐怕还更危险几分。”乐菱转了身,“对了,藏剑在哪儿?伤得重吗?可包扎了?”
“她?”孔维趣道:“您回来她就好得不得了啦。”
问了才知道,藏剑伤得不轻,乐菱回来之前,孔维已经替她处理了伤口,命她睡下,但她偏要等乐菱回来,乐菱进屋的时候,便正好撞上她守望的眼,上下打量了一遍,她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少主没受伤吧?”
乐菱揉了揉鼻子,笑道:“你们这么多人护着我,我哪儿能收伤啊。奚无惑把我带到城外,我自己跑回来,这才费力点时间。倒是你,孔伯伯说你不肯睡觉,怎么这样呢?”
“没事就好。她低低地喃喃着,像是终于安下了心,乐菱哄小孩儿似的扶着她躺下,给她掖了掖背角,“藏剑姐姐,我好得很,你睡吧。”
藏剑默默凝视了她一会儿,这才闭上了眼睛,紧皱的眉心缓缓地舒展开。
她的脸色苍白,是失血过多所致,想起方才她望着自己的瞳色,浅淡地简直像是要涣散了一般,原以为姑姑派她来是因为她武功绝顶高超,其实不然,她派来的,是对她最忠心的人。
可再跟在自己身边,迟早有一天,她会为自己送出命去。
乐菱被这个可怕的念头激了个冷战,不禁地想要叫醒她,告诉她这样子是不值当的,告诉她自己并没有什么恢复魇魂教的志向,现在她之所以凭着少主的名头发号施令,不过是要借他们救出莲心,所以,无论是少主的身份还是他们的忠心,自己都根本不配,他们实在应该清醒过来,另择明主才是。
但话到嘴边,乐菱又犹豫起来,一旦说了,就算他们能不计前嫌忠心不改,自己,还可以再这样装作若无其事吗?
她只是个小姑娘,她想要的只有莲心。
这厢闭目静坐的莲心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敏锐地睁开了眼睛,窗扉处,有一道影影绰绰的影子闪过,她以为是韩家前来换班的护卫,一时并未在意,但紧接着两声闷哼,叫她立时警觉起来,屏住呼吸,房门忽然被敲响了,一个刻意压低浑厚男子声音响起:“霍仙子,你在里面吗?”
“谁?”莲心自问对这个声音并不熟悉,房门外的人豁然一喜:“真是您啊。在下扈大宰,久仰仙子大名……”
这个时候还能有心思说这些话,莲心直觉到那人并不是韩家一流,便道:“请进来说话。”
下一秒,门开了,一个庞然大物蹿了进来,用与体型不符合的敏捷身手关上了门,在那一线之间,莲心瞧见外头的守卫一动也没动,“你……”
“我点了他们的穴,霍仙子,你这是怎么了,韩家为什么要囚禁你?”
莲心又问了一遍:“你是?”
“哦,在下扈大宰。”他终于想起介绍自己来,“久仰仙子大名……”
“扈前辈。”莲心想起了他是谁,但疑惑并没有减少,“你……不是在为韩家效力吗?”
“这……这也是不假,嗨,要是早知道他们能这样对仙子你,我哪儿能留在韩家呢。”他看起来无限懊悔的样子,“这群龟孙子,还瞒着老子,要不是老子机灵,还找不到您来,您放心,这一出去,我就同韩家脱离关系!诶,说回来,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囚禁你?”这话刚说完,他立刻拍了拍脑门,“嗨,你瞧我,这个时候问这么多干吗呀?出去说出去说,来,咱们走。”
“扈前辈。”莲心清凌凌的声音叫他顿住了,回头一看,莲心虚弱地淡笑着:“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救我就不必了。”
“怎么?”扈大宰急了,“仙子是信不过我还是怕我武功不济?”
莲心摇了摇头,“我中了毒,内力全无,力气涣散。(不,这绝不是十香软筋散),恐怕逃不远。”
“那怕什么,我就是背也得把仙子你背出去啊。”
莲心笑了笑,“前辈若是真心想帮我,不如帮我见个人,再帮我传个信吧。”
“我……”扈大宰摸了摸脑袋,似乎不甘心做不成英雄救美,“我是来救你出去哒。”
“前辈若是能帮我传此信,莲心已感激不尽了。”
犹豫了好一阵,扈大宰终于点点头,“仙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您尽管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莲心的眸子在屋里转了一圈,唇角勾起一点微不可查的笑意,“请您附耳过来可好?”
扈大宰愣了一下,用力地擦了擦耳朵,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莲心交代完,又轻声道:“做完这些,还请前辈立刻离开南安!
抬头望见她郑重的神色,扈大宰这才明白她的确是在交托给自己一件重要的事,压抑着激动道:“仙子放心!”急忙地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仙子……谁敢伤你,我一定活撕了他!”
莲心不由地笑起来,这是她这些天来第一个放松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