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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的人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吸引住了视线，韩文清悄然起身，带着张新杰没有惊动任何人地离开了会场。
现在审判长离开是必然的，就算上将军想要阻拦，现在从别的星区调舰队过来也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而有了这些时间，审判长早就能迁跃回他的老巢了。
至于他们这些留下来的——
韩文清在心底冷冷笑了一声，那位阁下倒是打得好主意，恩威并施，先收拾大的，再慢慢瓦解小的，反正大家都走不了留在红龙基地内，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只是，他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摆弄，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地抓住审判长，上将军几乎调动了红龙基地的大半守卫，只留有少部分人四处巡查，同时启动了基地内的自动防御系统。这个系统对于拥有一级权限的两人来说毫无用处，两个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抵达了基地偏门，一辆小型悬浮车正在外面等着他们。
张新杰打开终端快速扫了一眼说道：“烈焰号已经完全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起飞。”
“我们走。”
韩文清迈开腿刚要跨进去，一阵急促的嘀嘀声瞬时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微僵了一下他退回来，在张新杰不解的眼神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仪器，屏幕上闪动着一个微弱的信号，经纬度都标示得一清二楚。
张新杰自然知道这个是什么，只是现在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眼见着韩文清半天没动作，他不由得急道：“少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们先走，”韩文清收起追踪仪，话语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和叶秋随后就到！”
十九
剧烈的抖动停止之后，叶修直接从引导仓里滚出来，趴在地上就开始吐，没过多久难闻的酸臭味就在不大的指挥舱中扩散开来。
坐在指挥椅上的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大颗的汗水从他的额上滚落下来，沿着脖子流进领口中，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全打透了，贴在胸膛上跟着一起剧烈地起伏着，过了好久他才丢开手中的头盔，摇摇晃晃地扶着椅背站起来，虚着声音问叶修：“还活着吗？”
叶修埋着头粗喘了几声，然后强撑着站起来，靠着引导仓呵呵笑着说：“哪能了，就这点小事，能难倒哥吗？”
孙哲平瞟了眼叶修留下来的那堆秽物，毫不客气地嘲讽他：“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休息了这一会儿似乎让叶修恢复了不少的精神，至少如同死人一样惨白的脸色已经从他的脸上褪了下去，他揉了揉太阳穴，对着舱门点了几下下巴：“自己去清点下你带过来的那些人还有多少活着？”
看上去孙哲平恢复的比叶修更快，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不需要撑扶任何东西就能稳稳地站在地面上，他动了动脖子，又用力抻了下腰，然后转向叶修：“确定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不会突然四分五裂什么的？”
“别人肯定会，我肯定不会。”叶修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赶紧去吧，如果乔一帆还活着，让他过来找我。”
“你对那小子倒是上心。”
孙哲平轻哼一声，打开舱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只是等他一离开，叶修立刻靠着仓身跌坐了下来，粗重的喘息在指挥舱内显得格外响亮。抬起手，他才发现手指竟然抖得厉害。
“这下可有点糟糕了……”
嘴角轻轻勾起点自嘲的笑，叶修长呼一口气闭上眼睛，手又在腰间胡乱地摸索了几下，然后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坐着安静好一会儿。
等到再睁开的时候，正好看到乔一帆打开舱门走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他维持着靠坐的姿势，语气懒散地问慌忙跑过来想要扶他的乔一帆。
乔一帆苦着脸说：“很糟糕，头很痛，吐得很惨。”
“哦？”叶修挑了下眉，“除了你之外，其他人还有这种反应吗？”
“……没，就我一个人反应特别强烈。”乔一帆低着头，他觉得有些丢脸，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废物一样。
叶修看上去却像是有点高兴：“那我还真没看错。”
乔一帆有些迷惑，叶修抓着他的手用力站起来，然后拍拍他的肩，和蔼地说道：“你知道自己实际上是个向导吗？”
这句话顿时让乔一帆直接傻眼了：“我是……向导？”
叶修呵呵笑着，揉了把他乱糟糟的头发后走到指挥椅前坐下，手指在键盘间飞快地跳动起来：“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先说说储物仓内那些人的情况。”
乔一帆咽了口唾沫，虽然心里有着无限的疑问，但现在……还是先说叶修所提到的那些事比较重要。
他们比原来计划的出逃时间提前了整整一个星期。
进入熟化期的人越来越多，每天都有数十人被虫族卫队强压着扔进矿洞，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终日，谁也不知道第二天会轮到谁会被带走，到最后甚至就连负责维修船舰的那些人身上也出现了熟化期的迹象，被虫族卫队盯得死死的，因此使用那艘旧系列飞船逃亡的事也被迫搁置了下来。
之后叶修告诉孙哲平，他有办法不用船舰就能迁跃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最多只能带三人走，要他尽快决定最后一个人选，然而对于孙哲平来说，他根本就没法抛下这么多叫着他老大的人独自逃走，但是让他在此干等着，最后变成一个身体里充满了虫子的怪物又万万做不到。
就在孙哲平满腹纠结不知该如何抉择的时候，王齐突然找上了门。
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孙哲平，叶修是不是一个向导。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说他手头上有着比M系列飞船更先进的飞船，也可以拿出来供叶修使用，但是作为交换条件，必须得带着他这边的人一起走。
这种时候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往日的恩怨都没有自由和生命来得重要，双方约定好了离开时间，之后分头准备。然而就在约定时间的前夕，王齐那边有一个预定要离开的人突然进入熟化期，心有不甘的他将这边的逃亡计划对着虫母全盘托出。
震怒的虫母怒吼着将整个虫巢都调动了起来，无数的虫卫瞬时间从巢穴中疯涌而出，只要是没进入熟化期的人类全都被抓住丢进虫卵孵化室，那里是孵化虫卫的地方，所有被投入其中的人类都会被铺天盖地的幼虫当作食物，被啃噬得连骨头也不会剩下。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叶修强行闯进那座与虫母融合在一起的灯塔内部，切断虫巢内所有感知线的链接，让虫卫们和虫母彻底失去联系，然后趁着它们产生混乱的间隙，硬生生地压下虫母的意识，让被隐藏起来的跳跃点出现在星球的表面。
再然后便是仓惶的逃亡。
尽管叶修的精神力虽然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但他也不能在压住虫母意识的同时，还能勾连跳跃点，校正出正确的航路，到最后进行跳跃的时刻，上到飞船来的人还不到以前的一半——
乔一帆只觉得胸口一窒，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些被隔绝在舱门外的人眼中透露出来的深沉绝望，还有追着他们身后而来密密麻麻将天空都遮盖起来的虫子。
“怎么停了，继续。”
叶修瞄了眼突然间就陷入到某种情绪中的乔一帆，开口催促道，手下的动作却是比先前更快。
乔一帆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来的那些画面全都压了下去，稳了稳神，继续说道：“……孙老大这边伤了五个人，还有四个人……没能熬过跳跃带来的重压，死了。”
“哦，比我想象中的存活率要高，也对，怎么说哨兵也是以身体力量见长，”叶修的声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还有吗？”
“还有，王齐说这艘船是属于他的，如果有想要跟着他走的人可以留在船上，但是孙老大必须马上离开……孙老大同意了。”
叶修啧啧了两声：“当初我可是随便选的一个跳跃点，大孙他就不怕这个星球外面人类无法生存吗？”
“我相信就算‘叶秋’随便选，也不会选一个能弄死他自己的地方。”
孙哲平低沉的嗓音从两人身后传了出来，叶修手动得飞快，用力按下最后一个键后，他揉揉太阳穴站了起来。
打量了对方几眼后，他慢腾腾地走过去，拍拍孙哲平的肩：“走吧。”
王齐总算还没坏透，很大方地分了足够三个人维持五天的食物给他们，并且还提供三份武器。而对着叶修这个唯一的向导，王齐也诚恳地邀请过，不过叶修只用“谢谢”两个字就将他们打发了，至于使用武力什么的……在见识过叶修在虫巢中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之后，那点心思就彻底熄灭了。这种等级的向导，就算他们是哨兵，也没有办法让对方在不甘愿的情况下留下来。
等到飞船飞走后，这块地方便彻底的安静下来。
“你怎么没跟着一起走？”
孙哲平有些无奈看着乔一帆，乔一帆什么也没说，只偷偷地瞅了眼叶修。
叶修乐滋滋地说：“看到没，哥的魅力就有这么大。”
孙哲平呵了一声，背起热能枪率先走了出去，叶修递了一把给乔一帆，两个人同时跟了上去。
因为长时间生活在黑暗的环境里，乍一接触到充足的光线让孙哲平和乔一帆同时出现不适，他们不得不走走停停，让眼睛慢慢地适应，幸好这片森林里没什么奇怪的野兽，安宁祥和的就像是人工培育而成似的。
“总觉得很奇怪，这里太安静了，你到底带着我们跳跃到了哪儿？”
在又一次休息中，孙哲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叶修的表情显得很平静，一口咬下在路途中找到的果子后说：“虫巢表面的三个跳跃点全是定向跳跃点，我当时也就是随便选的，最高军事星、卡拉姆二号星、六十七号垃圾星，你们自己猜一个吧。”
孙哲平却是完全僵住了：“你是说，在虫巢表面的跳跃点，其中有一个是定向通往最高军事星？”
“没错，”叶修三下五除二吃完手里的果子，揉着额头说，“我通过飞船上通讯器试着连结了一下这颗星球的灯塔，发现全部都被封锁了，完全得不到一点有用的消息，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儿。”
然后果然得到了孙哲平怀疑的目光：“……很难相信也会有你进不去的灯塔？”
“别这样，好歹让我休息休息，”叶修叹了口气道，“你真不会以为我一点消耗也没有吧？”
孙哲平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微偏过头：“抱歉。”
“既然你非得这么诚心诚意地说，那哥也只好原谅你了。”
叶修故作大方的挥手，孙哲平抽抽嘴角，恨不得把刚刚说出来的话又吞回去，正要再讥讽几句的时候，出去找水的乔一帆惨白着张脸回来，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似的，浑身直哆嗦：“我……我……我看到张行了……”
“什么？！”
孙哲平直接惊得站了起来，叶修看他们的样子觉得有些莫名：“怎么回事，谁给我说说？”
“是以……”
起了头的话骤然停止，乔一帆一脸惊恐地看着两人的身后，张了张嘴，硬是一个字也没发出来。
叶修猛地转过身，只见一架巨大的机甲正悄无声息地停留在半空中，全身都泛着一层森冷的银光，只在左臂的位置，用黑色的哑光漆喷着个简单的图案，当它落下来的时候，激起的气流仿佛能将人掀上天去。
孙哲平看到叶修摆出攻击架势之后又放松了下来，不由得低声问道：“认识的人？”
叶修的眼底溢出一点笑意：“差不多吧，比认识可能要亲密点。”
当他说完这句话，机甲的驾驶舱门瞬时向外弹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跳了下来，带着杀人似的表情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