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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虽然蜚声禅林,但在江湖上,众人每每提及他,多是说此人乃无渡大般若关门弟子,武林中自来不乏比武切磋论资排辈,一念却很少参加这样的盛会,因此江湖中人对他的身手并不很了解,但是作为无渡大般若这等宗师级别的亲传弟子,以及他五岁便言下顿悟的传言,哪敢有人小觑一念的实力。
不过为了行事方便,一念出门在外时,一直都以寻常江湖侠士的形象示人,外人只当他是梁澄云游时认识的剑客,并未和一念大师联系起来。
不过即便一念功力高深,对方到底人多势众,见一念武力高强,顿时有七人一拥而上缠住一念,另外三人则攻向梁澄,所幸梁澄内力有所提高,身手经过一念的调教,眼下也能勉力抵抗,只是时间一久,便有些力不从心。
正当梁澄刺中其中一人的腹部时,背后忽然传来破空之声,梁澄当即扭身避开,反手隔开一人攻击,视线扫过四周,只见树影后闪过寒光,瞬息又射出数道暗器,原来幕后之人不只来了明枪,还备了暗箭!
两人心有灵犀,足尖一点,飞向半空,一枚飞镖射来,梁澄再次提气,踩住飞镖一端,借力往前掠去,顺势回身提剑横扫,将几道暗器震落在地,而一念更是了得,袍袖如风,推波掀浪,直接将一排射向他的寒针扫了回去,树影里顿时发出几声闷哼。
见梁澄和一念移到空旷处,藏在暗处的刺客不得纷纷现身,攻了过来,其中一人五指成爪,叩向梁澄喉间,梁澄折腰后退,对方则欺身而上,动作快如鬼魅,梁澄分明看清了对手的招式走向,身体却无法跟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人冒着寒光的五指袭向他的要害之处。
千钧一发之间,右侧飞来一剑,带着雷霆之势,插入刺客腰间,梁澄趁机一脚将人踢开,转头望去,就见一念肩膀被人一剑刺中,顿时心神俱骇,飞身上前,劈开面前一人,扶住一念。
“师兄!”
一念沉声:“无事,不可分心。”
梁澄咬牙,剑花翻转,继续与人缠斗,一念肩部受伤,招式不见凝滞,反而愈加凌冽,顷刻间,只余两名刺客,被他们砍伤手脚,倒在地上,梁澄正要卸掉他们的下巴,对方就已经咬破舌底毒囊,自尽而亡。
手法如此干脆利落,一看就是多年培养的死士,梁澄面色不由沉郁,挑开刺客的武器,刀柄上绘着一只踏火朱雀,竟是蒋家家徽。
安国公蒋家,正是二皇子的外家。
一念问道:“你觉得是二皇子吗?”
梁澄摇头,道:“不一定,二皇子不会犯这样浅露的错误,凭白叫人捉了把柄,只是,世族家徽多用奇材刻制,外人模仿不得,这刀上的花纹的确不是假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二皇子抱着一击必中的目的,所以不曾改换普通刀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幕后之人一定与展家一案有关。”
梁澄摇摇头,不再细想,抬手扶住一念,心疼道:“师兄,我们还是先回去疗伤吧。”
那刺客并未刺中要害,但是流血颇多,因此伤势看着严重,其实只是皮外伤,不过一念对梁澄主动而来的关怀自然不会推拒,于是顺势倚在梁澄身上,虚弱道:“我没事,师弟你别担心,这里离我那处温泉别庄更近,我们还是先去别庄吧,而且现在回去,不知会不会有人埋伏。”
这样故作坚强的模样,叫梁澄怜惜之情大起,他揽住一念的肩膀,道:“还是师兄想得周到,师兄,你还能走吗,要不我抱你?”
虽然是在询问,但是不等一念开口,梁澄就已弯身,将一念打横抱在怀里,末了还低头温柔笑道:“师兄,你抓稳了。”
一念:“……”感觉现在说不用了有点来不及。
他们骑的马早就被惊走了,梁澄运足轻功,不到一刻到了一念所说的温泉别庄。
别庄就叫温泉山庄,十分的简单粗暴,落在青屏山半山腰上,青屏山山势偏稳,芳树青青,林光澹澹,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温泉,引得达官贵人趋之若鹜,于此建庄。
甘州是这温泉山庄的管事,当年就要被难民煮了分吃的时候,被一念救下,进了不世阁,识字习武,一手算术无人能敌,年纪轻轻便被重用,名义上是这温泉庄子的管事,其实还管着东都里各项产业的进出结算。
因为他是在甘州被一念捡到的,于是干脆舍了原名,直接改叫甘州。
一念于他,就是自己的再造父母,敬佩崇慕到骨子里,在甘州眼里,阁主神姿高彻,行踪飘忽,那是真正的方外高人,非凡俗之物,可是现下,他竟然看到阁主竟然被人抱在怀里,还一副娇弱的模样!
虽然心中的震惊犹如山崩石裂,但是甘州并不敢表露分毫,引着梁澄往屋里走去,又折身去取药箱,结果刚踏进屏门里,就见他家阁主香肩半露,倚在他身后的清俊男子怀中,修长的剑眉微微蹙起,胜似西子病弱,脆弱得惹人怜惜……啊呸!他怎么能觉得向来威仪棣棣不怒而威的阁主弱柳扶风娇弱惹人怜呢!
甘州赶紧收敛心神,恭恭敬敬地来到榻前,刚要伸手为一念处理伤口,就被对方打断。
“甘州笨手笨脚的,待会会弄疼我,师弟,还要劳烦你了。”说完,还颇为自惭地垂下眼帘,看着十分懂事乖巧的模样。
“……”被冠上笨手笨脚的甘州。
“这位公子,”甘州忍住嘴角的抽搐,将药箱放到塌边的案上,道:“小的不曾习过如何处理刀伤,阁主的伤就有劳您了。”
虽然不知阁主什么时候有了个师弟,但是向来关系亲密,就冲他从没见过阁主对哪个人这么的……倚赖。
“好,你去准备热水和毛巾。”梁澄点头。
甘州很快就端来了热水,不等一念发话,就十分有眼色地打算退下,却被一念叫住。
“派人通知京兆府,城外有人械斗。”
甘州领命告退,屋内顿时只剩二人。
梁澄叹道:“看来我明日还要进宫一趟。”
一念握住他的手,道:“不管这事背后到底是不是二皇子,反正都是一个搅乱京中局势的好机会,不过,师弟,眼下还是我的伤重要。”
梁澄一惊,看向一念伤口,他早就点了伤口附近的穴道,此时已经不流血了,只是看着还是很有些狰狞。
他用热毛巾将有些结痂的血痂轻轻拭去,感受手下的人身体一僵,以为自己弄疼了对方,于是柔声哄道:“师兄,很快就好,你忍忍。”
梁澄本就很靠近一念,抬头说话的时候,气息便若有似无地撩到一念的下巴,带着清新的味道,一念嘴巴微瘪,说道:“不疼,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只是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都有一股委屈的意味,梁澄立即安慰道:“等下上药了就好。”
说着便拿起案边备好的药瓶,将药粉细细地洒在伤口上,结果一念立即发出“嘶”的一声。
“怎么了?”梁澄看向药瓶:“难道我拿错了?”
这药算得上疗伤圣方,刚毅覆到伤口处,一念便觉十分清凉,很有镇痛的效果,但是他见梁澄着小心他,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也不说话,轻轻地咬住下唇,看着梁澄,梁澄被看得心里一揪,俯下身来,对着伤口处轻轻吹气。
柔和温热的气息,犹如三月熏风,柔柔地拂过他的肩头,一念上身位移,抬手按住梁澄的后脑勺,梁澄猝不及防下,一下子就亲到伤口下方,撑着床榻,抬头惊愕地瞪着一念。
一念无辜一笑:“亲亲就不疼了。”
“……”梁澄这个时候要是再看不出一念的把戏,就枉为你和对方相处这么多日。
他将药品往边上一搁,就要起身离去,却被一念拉住,对方仰头看着他,可怜兮兮道:“师弟……”
“……”怎么办,感觉完全抵抗不了啊,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梁澄内心沉痛地自我反省着,但是还是坐了回去,不想一念不但不思悔改,还得寸进尺道:“师弟,你能再亲亲吗?”
梁澄那双眼幽幽地盯着一念,对方十分灵活地抬了抬肩,双眼亮晶晶地回视梁澄。
算了!
梁澄知道这人脸皮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法,想让对方放弃是不可能的,只好破罐子破摔,忍着心里的羞耻,快速地在一念的肩膀上碰了一下。
“这下可以了罢。”
一念满脸控诉,道:“师弟,你敷衍我。”
梁澄瞪眼,无法,最后还是俯下身来,将双唇印在一念的肩上,这回没有马上离开,后脑勺便被一念按住,只听某人厚颜无耻道:“师弟,舌头没伸出来,这哪算亲?”
“……”梁澄试着抬手,竟发现自己一点也反抗不了,他盯着眼下白皙而又坚实的肌肤,薄薄的肌肉底下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力量,鼻尖还能闻到对方身上幽幽的檀香,梁澄鬼迷心窍之下,竟然真地依言探出舌尖,对着那一块白玉般光滑的肌肤舔了下下去。
……嗯,真地很滑,还很坚硬。
火辣辣的热气向着梁澄的脸上冒去,他忍不住闭上眼睛,闷声道:“师兄,可以松手了吗?”
一道热乎乎的气息凑到他耳边,对方的声音又低又沉,像陈年的老酒,明明还没喝上一口,光是闻着味道就忍不住熏熏然。
“不够,还要。”一念道。
“?!”还要不要脸了!
梁澄心中愤恨,于是一口咬住一念的肩头。
对方的喘息忽地重了一下,梁澄以为自己咬到伤口,正好起身,整个视线忽地天翻地转,抬眼就对方一念墨黑的双眼,里头仿佛酝酿着什么暴风雨。
“师弟真是不乖,师兄要惩罚你。”说着就不容分辨地对着梁澄的嘴唇咬了下来。
梁澄一开始还能心里委屈地想着,明明他什么也没做错,说什么惩罚,还不是对方整天老想着不正经的事情。
但是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完全沉溺在一念给的目眩神迷之中。
山间清风拂过窗边的白纱,泄出几声暧昧的呻吟与水声……
甘州立在门外,心想这伤疗得可真久,阁主还要不要用晚膳啊……
第60章 对簿公堂
等终于包扎好后,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梁澄写了封信,让一念叫人拿去交给锦鲤巷私宅里的管家程顺,吩咐他多多注意一下。
锦鲤巷里住着许多贵人,又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按理对方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梁澄还是让程顺多派些护卫把守。
一念有伤在身,这桃花酿是喝不成了,其实他想说些许小伤并不碍事,但是看着梁澄坚持的眼神,只好作罢,真是可惜了……
今夜对于一些人,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京兆府府尹姚正坤接到这么个棘手的案子,只觉得自己的官路到此为止了,甚至一个不小心,身家性命都要不保。
正当他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房来报,说是安国公府里出了内贼,盗了库房,其中还有蒋家家徽的模具和赤石石。
这赤金石并不是天生地就的矿石,而是蒋家人往铜里面浇了特殊的材料制成的,专用来刻制家徽的。
盗走模具的人是看管库房的仆役,名叫赖满,姚正坤惊木一拍,“五十大板”话音一落,赖满就扑倒在地,嚎啕道:“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认罪。”
“说,你何故盗走蒋家家徽的模具和赤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