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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荀纬激将得还真不错,只是司马懿自己也早就有这个心思了。
真想做隐士,或者如《晋书》上所言看不惯曹魏跋扈地对待汉帝,他这会儿就该淡泊了名利,带着老婆孩子找了更远的乡野做介子推去。
从上次听说“殷武”这个人名后,司马懿就已然明白了曹氏的用心,并且成为了最早对此拥护的一批人,在政治上站对了队。
荀纬都已经给了台阶,他也就顺着下,“公高说的我都知道,能得万岁亭侯的举荐,在下真是有幸了。”
荀纬大舒一口气,总算能顺利完成任务,大概他心里真还以为朋友有隐世的想法。
等人走了,司马懿盘算着还是要先给大哥司马朗写封信。
夏时跣足走在木廊上,低仄的屋室朝里望去采光并不好,书房里,只见他妻子对着书案上的一副地图看得出神。
“在看什么?”
“荆州,处在中间,难怪人说为门户了。”春华说完被吓了跳,抱怨着,“你何时来的?”
“公高走后,我即来了,你看得太入神。”这张地图司马懿早熟稔于心了,实在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稀奇了。
夫妇俩各自有一亩三分地,平时没事两人也不过界。
编注着各势力世家的这张地图,实在是让春华大吃一惊了,作为女子她要听说外面的事总要隔阂些。
总算没忘了正事,“族兄子华公子听说要去菅县为长,你看?”
换做平时司马懿也不在乎,礼到就可以了。当在目下即将被举荐的时候做事,他不由又要多考虑上一层。
但他妻子想的却不是这个。
“我原先也不知这个菅县在哪儿。”她说得似乎很顺当自然,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哎,荆州在此,也不枉我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这个菅县。”
菅县正在北方与荆州交接的边缘。
60、 涧中石(二)
司马芝绝对是司马家族的一个异类;这一家大多都是些“很会做官”的政客,而司马子华则是一个办事态度认真耿直的清官。
曹操把不可言说之事交给了司马孚,却将办事高效的司马芝放到了荆州边界做一个小小县长,往战略上看也显然是不错的。
司马懿看了春华在地图上的指点;也没放心里,“听说荆、司、豫三州交界处素来战事不断,民风彪悍,子华兄这会儿可要遇上不少事了。”
曹操很会看人,如今乱世,三不管地带的治安自然只会更差,这时候自然要选一个会大刀阔斧办事;背景又不差的人顶上。
就实际办事能力而言;司马芝的确要比司马朗更好;虽然曹操对司马朗更熟悉,感情更好些。
春华听了他这么说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在这地方也挺好,往后要是撤退也更快捷。”
曹操在扬州安排了蒋济,在菅县安排了司马朗,这样的类似的布局也很多,原本是为了统一九州做准备的,结果还好他留了这手,这些人都给他顺利从华容逃跑做出了贡献。
刚说完便被打断,“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你这是在诅咒战败。
春华道,“就只和你说,到外面去我还会乱说吗?”
司马懿只是惊奇,“为什么会想着丞相会撤退?难道你还不看好这战?”
“岂敢呢。”虽这么说也不见她有什么惧意,“只是看昔时丞相离开的车驾才这么想的。”
“车驾?”
“带着女人小孩的车驾,听说都用锦罗包了轮子的。”马车原本便是颠簸的,但带上妇孺,便要用布裹了轮子。
“无稽之谈。”
春华也不辩,继续说道,“早些年曹丞相便带过卞夫人出征,听说这回是环夫人。”
虽说军中不可带女眷,但事实上许多戒律到了高级将领身上多是不管用的。
曹操带着卞夫人出征回来的时候还是打了个大胜仗,风风光光地回来,那是大家都看见的。
“今时不同往日,丞相已得中国之重。”还不兴他带个小老婆照顾下起居吗?
至于自己得道,随行的人仗势风光一下又如何了。
春华只道,“行百里者半九十。”这是《战国策》所言。
还没等人能深思,低头从袖中取出一拢青梅来托付到良人手中。
“这是今早摘撷下的,近来多想吃些酸的东西。听说梅子可用来煮酒,也不知味道如何?”
说完,浅笑着握拢了他的手,然后错身走了出去。
青梅煮酒吗?
司马懿看着那两颗清早摘下的梅子,已经失了清新的颜色,付之一笑,“连颜色都改了,夫人还真是难得的雅意。”
他们到底是没来得及一起煮酒。
此刻的许都虽然安宁,却也并非所有人都闲得住。
比如说,都城的纨绔子弟们这会儿都流行嗑药,五石散在一时期相当流行,这些贵公子们穿着宽袖松垮的衣服,服用完五石散后,通体散热,神志不清。
京兆尹很头疼,这些被收押禁闭来的人大多都是些身份背景过硬的官二代,贵族间此刻就流行嗑药。
别看曹操自己都要弄个禁酒令出来,还经常为了这个办人,但这些官二代们,不但聚众饮酒,还一起嗑药。嗑完了药,一群人神情恍惚地,就直接逛大街上。
城中的守备不抓了他们才怪!
抓完了,于是该京兆尹头疼了。
这群官二代来头都不小,其中有个还是曹丞相的“爱子”——何晏。
这么个粉雕玉砌的小少年,今年不过十三岁。十三岁,正常小孩应该都在好好念书,对社会的阴暗面一无所知。这个小少年,穿着华服,十三岁因嗑药闹事被抓,哪怕被收押了还一副清冷倨傲的神态。
他爸叫曹操。
京兆尹都快吐血了,问其下曹郎,“这该如何是好?”
换作大刀阔斧,性情耿直的好清官司马芝,遇上这事早铁面无私地判刑了;而如果是司马家族里那些“很会做官”的族弟们,该在此设法拿捏如何让人欠了人情。
京兆尹既不是司马芝,也不是司马孚,更没一个过硬到能和何晏受宠的母亲兄弟们打擂台的背景,只能陪了笑脸把人给好好送了回去。
何晏的母亲尹夫人,曾是大将军何进的儿媳。何进也就是在东汉末年汉少帝的母后皇太后联合了国舅爷何进与十常侍相斗,最后被灭族的那位大将军。
尹夫人新寡后,使了些手段成了曹操的妾室。与前夫所生的儿子何晏也带了过来。
但凡漂亮小孩都要更获宠一些,曹操非常喜欢这个继子,心甘情愿地替人家养儿子,甚至一度想让何晏改姓。
结果何晏那时候才七岁,便进行了坚决的反抗,在地上画庐,怎样都不让继父进来。
曹操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被这样的落了面子,最后不但没有怪罪这孩子,甚至益发宠爱。
十三岁的何晏身上所着衣饰服装皆和曹丕比拟,甚至曹操众多的儿子中,有一些亲生子都未必能像何晏这样频繁地见到父亲。
但这个漂亮的正太脾气却很坏,或许是宠过了头的缘故,小小年纪便染上了社会上的不良风气,又因为背景过硬,没人真奈何得了他。
时人多言,哪怕是得罪了仓舒公子,也比得罪何郎好。
这则轶事从岑氏处听说后,弟媳一边掩口笑道,“城中多以何郎与荀家令君相比,但这小孩相貌再好,其品行却是及不上的。”
春华心想,口口声声称人为小孩,弟媳阿,你也不过是十几岁的人。
虽然咱们这些少女都已经当了妈了。
“何郎不过只是个少年,是谁想出竟与令君大人相比?”哪怕两人都是美人,荀彧帅哥他已经四十多岁了。
在这个时代绝对都算是老头了。
岑氏道,“二嫂就是因为不住在城里,要我看,那孩子虽有张好皮囊,行径却与刍狗无异,当年人妒荀郎为‘借面吊丧’,我看这话送给何郎倒是恰当。”
弟妹你刻薄了!
虽然春华心里也不怎么看好何郎小少年。
如果说她在婆家还能把何晏“京城一霸”的事当笑话听,回了娘家她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什么,娘你说纬儿……”
山氏点点头,擦着眼泪,“这混账东西,他竟然也跟了人家去闹事。”
春华的嫡亲弟弟张纬,年纪与何晏相仿。
没错,在何晏嗑药酗酒的官二代队伍里大多都是十多岁的小少年们,张纬也正在这个行列里。
“这个混账东西!”春华瞬间怒了。进什么圈子不好,竟然和群脑残二代混一起。
“你也别太生气了,刚让诊出来有了孩子呢,”山氏的确对儿子生气,但看到别人这般表情,护犊之心又起来了,“你爹已经罚过他了,也让闭门不出了。”
“娘,就是你这么宠,才宠出事的。”好好一个弟弟,母亲盼了多少年才生下的男孩,竟然给养残了。
山氏也怨气道,“你爹说我,你也这么说我。”
长女长子在家中地位总是超然一点,春华又是嫁了人的成年,到了娘家,家人也要更尊重些她的意见。
“您可别不舍得,这会儿打骂都是为了他好。也不过是个少年人,现在好好的教养,往后也还能成才。”还有句话春华没说。
您这儿子再不管教管教,可就成废物了。
曾经百家讲坛有个视频截图,生女儿教不好是祸害别人家,生儿子教不好是祸害自己家。
这样说,山氏才勉强点了头,“往后我看着点儿。”
母女俩春华也说得很直,“我看也指望不上您了,您只要到时候别再舍不得了,全让爹爹教训着,纬儿现在也不是这个样子。”
“他那是教养吗?你没见前几天,纬儿才从府衙里回来,他拿着鞭子抽得和仇人似的,我不护着你弟还有命呢?”
春华一点也不可惜,“是该好好教训。”
山氏气得胸闷,玉桂赶忙上去给她顺气,一边和春华说,“姑娘也就别再气上夫人了。”
这是母亲身边得用的人,也有这份体面来插个话。
“不过就是这么一说。”春华也觉得和母亲说不通了,“当日一同抓了去的少年郎们,母亲都知道是些什么家世吗?”
寻常的内宅妇人自然不熟悉这些。
不能直说父亲官职低,她也说得含蓄些,“咱家的家世在城里并不是显赫的,祖上也不过是普通家族,如今也只靠了父亲一人在官场里。
这回算是好的,如果遇上个难缠的主,这群少年人里一定要办个人以儆效尤的,办不了何郎,办不了其他子弟,办咱家的纬儿却是简单的。”
同样的一群人在一起,如果一定要拿个人出来□的,其他一起嗑药的官二代们背景一个个都比张纬硬,这时候不拿张纬出来做典型,难道京兆尹还去拿曹操的“爱子”开刀吗?
所以说进圈子也要进个像样点的圈子。
就像中学时候的小圈子,如果谁要在这圈子里常处在最底层,平时好事攀不上,到大家一起做了坏事,顶锅的一定是他。
张纬要挤进这么个二世祖圈子,大家论家世排,他总就是最吃亏的那个。
春华也头疼。
你个小畜生,进什么圈子不好,偏要去和一群脑残在一块儿,给人当垫背。
你姐夫身边结交的虽然也都是群官二代,但好歹都是政治失意,预备自主创新的官二代们,你怎么就不好好想想自己的将来?
出了母亲的屋子,对娘家引路的媳妇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