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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来小住,春华自又在原先的屋子睡下,又遣退了日常为她守夜的两个小丫头,十二岁的云生,与十岁的阿兰。
云生是个有些憨实的姑娘,相比阿兰年岁虽小倒是更机敏些,同是听了吩咐,云生老实地应下已要走,倒是阿兰却还知道这此中的轻重,说道,“姑娘您在这儿睡着,奴婢们便守着并不碍的。”
家中的屋子宽大,守夜的丫头们可在外间,而这里敝小,仅仅一个小屋子,主子小姐在榻上睡,丫头们就在这房间里打地铺。
春华素来不喜这样的守夜,总觉得连睡觉都要多双眼,然而又是这个时代“金贵人”才能享受的特权。
“这里并不比家里,你们平日当差也幸苦了,今日且先下去吧。”
云生是毫无意见的,阿兰想想在这里也出不了什么乱子,最多有人说去夫人那里也是小姐自己的意思。
也一同行个礼退了。
隔日晨起,洒扫庭除。
和老太太说了片刻的话,原是打算便告辞回家的,然而最后左拖右拖,只好又让人去回家报信多留一日。
对春华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用完午膳后,老年人有着午睡的习惯,宁氏遂也让人带着侄孙女下去午睡。
通常来说,少年人精力过济,也是午睡不着,索性让丫鬟拿来笔墨练字。
吴妈有些怕她暑天里累过了生病,硬是阻拦,“大姑娘平日读书就太用功了,您又不是要去做女博士。”
“便是在闲时也要多习书,时间长了,字写出来就总不像样。”这个经验是充分从现代写硬笔字过来的。
一个暑假两个月不写字,到了开学写的字都不能看了。
“左右我也睡不下,不让写字也实在闷得慌。”春华想了想,也颇知其中缘由,回头对云生道,“吴妈妈却是幸苦了,云生,还不引着你吴妈妈去歇着。”
云生是个老实丫头,虽说像算盘珠子一拨一动,但只要主子吩咐了的,她倒是都听的。
听姑娘这么吩咐,便真起来请吴妈了。
“使不得,哪有主子未歇,奴婢自己躲懒的。”吴妈推推手。
春华笑道,“这里不比家里,您平日可替我操心坏了,也当得小丫头伺候。”
吴妈也有些触动,这一触动便说了句心里话,“姑娘你素来主意大,却都是有数的。您让老奴操心是分内,夫人是真为您计议呢。”
这话说完,春华又念了回慈母心,吴妈见劝阻无效,便也自己找地方打盹去了。
不免又要从“上大人孔乙己”写起,汉末流行的是隶书,虽然隶书也不至于好看,总比篆体好认好用。
姑娘你就卖力练吧,练好了把你以前的记忆全模糊了,练不好了把隶书写成了楷书行书——然后姑娘你就赢了,在汉朝一笔楷书,好比吴宇森让小乔在汉末煮茶汤一样“儒雅”。
这时代的书法,要数出名的还当属后来的三曹。一手好字总可让人得到意外收获,对于这个没有打印机复印件的时代犹是。这便是春华自己较了劲要给自己申请福利读书的原因,光认几个字,写了一手烂字,还真不敢说自己学过文化。
她在书法上用下的功夫也并不算很卖力,比起同时代一些人在书法上下的夸张的功夫来说,她实在不算卖力了。却因成人的定性,比起同龄的孩子来说,显得更好一点。
刚写完一张纸,墨还没吹干,便有小丫头云生在旁边拍手叫好,“咱们姑娘的字写得好,连先生都夸呢。依奴婢看,比得家中大少爷都好。”
这话才说出口,就被春华冷冷地呵斥了,“这样的话是谁教你们说的。”
云生憨实,也便是春华更担心的,这孩子天真啊,万一来个口无遮拦,到时候都可以挑得主子们结仇。
这事并不是没有,许多时候两人莫名的结了仇,究其原因很可能只是下人们之间的比较排挤引来的。
还没来得及继续约束两句,忽然门外窦安跪在院里报上,“姑娘,后门又个沙弥说要来主家讨碗水喝。”
因宁氏午睡,后门又离后厢更近些,窦安便到这里汇报。
听说是个云游和尚,母亲又是信佛的,春华便道,“给他碗水喝,再给他点小钱,也当结个善缘。”
窦安应了声,便去照办了。心里却在想,什么叫“结善缘”?
在佛教还被称作“浮屠教”的时候,这个时代还没这个说法呢。
等人走后,趁着这个空档,春华自然又要约束其下人,立威立信。
就算她和她父母心里对张淮有个什么想法,也绝不能让下人们拿来说嘴。
“刚才这话是谁教的,我倒要好好问问她是怎么想的。”
“没人教的,姑娘别生气。”云生见小姐脸色不对,都快急哭了。平日她家姑娘是个顶好说话的主子。
阿兰在旁边却不置一言。
“那就是你自己这么想的了?往后再说了这般挑拨骨肉的话,便自己去领罚。”
云生吓得立刻是跪下了。
等过了会儿,阿兰才说解道,“此事也怪不得云生姐姐,便是连夫人的正房里那些婆婆妈妈们也都在背后这么说。”
“说什么?”
阿兰看了看自家小姐,艰难地跪了下来,“姑娘,正房里并不喜大少爷,您也不是不知。对于您与大少爷共求学一师,大家是更喜见您的出挑。”
春华道,“知你是与我说体己话,却是以后不能再提了,越是众人这般想,我们便更不该落人口舌。”
阿兰俯地,“是。”
云生也跟着一起俯拜。
为谨慎起见,还想跟进再问得仔细些,却是外面又传来人声搡攘的声响。
春华便对外面问道,“出了什么事?老太太正在午睡,何人造次?”
便有家丁马上恭敬回道,“惊扰大姑娘了,是那个出家人,得了您的食粮饮水,却不肯走,说是一定要来拜谢。”
乱世不太平,多有打着宗教名义来混吃混喝的,前不久家里便赶走了一个来敲门的自称是“太平道”的信士。
春华又哪里不知道这个出家人的心思了,无非是蹭鼻子上脸,以为她年龄小好欺负,更想碰碰运气能不能在她这儿多捞一笔。
心里不由有些反感,本是因为母亲信佛的缘故,为其积福,最后却不想这人好生无赖。
大家小姐不至于被这种事难倒,“他要拜谢,也是正理,要拦了他倒反像着我们不近人情了。”
特别要是因为这个把人家打了一顿,打伤打残,人家正在外面风餐露宿没人养呢,得了,你给打一顿全赖上你养了。
“姑娘”
“他要来磕头就让他来吧。”
不多时,果见一剃了发的僧人到了院里给拜在阶下。
“小僧西光多谢姑娘恩德。”
“师傅多礼了。”
这时代生活单调,也算是看西洋镜,春华出了门时稍低了头避过竹帘,着袜站在廊下。
正想数着出家人头上的戒疤,却不料这人忽然吓得坐倒在地,大叫起来,“贵人!此女贵不可言!”
予感(三)
与现代人印象不符的是,并不是所有出家人都能叫做是和尚。
和尚还是出家人中比较高的级别,许多时候又见到了五六岁出家的小孩可爱叫做“小和尚”的,其实这样的小孩大多只能是沙弥。
如今与春华对望的出家人便也是个沙弥。
法号西光,琅琊郡人,平民出身原是个江湖给人看相的,似真似假有几分本事,到了后来,各地以宗教闹事的人多了,他便自打扮成了个假僧。
这时代的百姓都未读过书,说是愚昧自然也行,当饭都吃不上时,便跟着这些宗教闹事,当然有些是邪教如“太平道”,有些则是正正经经的信徒们被利用了去。
按照存在皆有理的说法,如果出家比不出家前混得更不好,西光早就不做这行了,之所以还装扮和尚,不过是比看相更能混到饭吃。
比如说许多人家,因为有了“太平道”而赶道士走的许多,看见了僧人还稍客气些。
他有时到了内宅骗骗没文化的妇孺老太,那是绰绰有余,每“讲解佛法”,便可在其家住下,供以好斋菜。
这天到了县郊的这户人家,早是因在衮州战乱逃难来,身上没了盘缠。
和下人说了自己是云游僧人,下人却只露了一跳门缝斜着眼瞥他。好在过了一会儿,这家主人仁慈让领着他了一小吊钱,下人却是只在井里勺了一瓢水让他就着瓢喝。
“喝完就走吧,这处不留你。”
西光在外云游骗吃骗喝那么久,哪里就会理睬这个了,被冷眼惯了脸皮就厚。
遇上仁慈的主人就罢手了?错了,越是仁慈好心的,他反而不能错过了,要就势更拐点好处。
就算不成功也没关系,不说白不说,被赶出了这一家,今晚又该睡露野。
“小僧该当面与主人道谢。”
下人家丁们那里就少见过这样的无赖了,这样便冲突了起来,西光干脆在地上坐下(汉朝本就是跪坐的多,衣服又长),而这些下人则威胁让人把他搬起来扔出去。
这当然不可能是真的。
流浪者可以“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但张家却是在此安身立命,大白天把一个人蛮力扔出去路边,要再被邻里多说两句如“私刑”“殴打”什么的,张家也就成了为富不仁的代名词了。
果然是让西光见到了小姐。
这个时节气温炎热,没冷气的年代,也只能开了南北窗通风,又怕太阳照射,给拢了竹帘。
西光在院子里拜谢完了,这家小姐却还是个孩子,似乎是对出家人的样子新鲜,西光这秃驴样早不知被多少人当看动物一样看了,也不奇怪。
此家小姐六岁光景,双丫未簪花,正青色襦裙,双手各一裸金无花纹镯子。
而望其容色,西光在天下云游业已三十年,却止不住这次实在是大惊失色。
“贵人!此女贵不可言!”
倒不是说这小丫头目有重瞳,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西光那些在民间给人看相的经验下来,却是从没见过如此贵气的命格。
“您,请您一定让我为您算一卦。”
鉴于这僧人的表现让春华颇有种“妖怪!女妖怪来了!”的赶脚,春华实在难以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姐姐我虽然不是美婵娥,却也不是哥斯拉啊!用得着看见我就一屁股倒地上?
多年的世家教养到底是改变了这个现代人,她脸上不显,极沉得住气的说,“大师傅既然谢过了,那边走吧,你与我家的缘分到此尽了。”
西光自然不肯,甚至这刻全沉浸在相术学究的冲动上,“您务必要让我算卦,小僧并不要钱。”
不要钱,我也不想让人说死我的命。
无论是古代还是在现代,春华都不喜欢让人给算命。
算准了,便会有“这就是我的命啊,太平淡了,没有大富大贵”这样的不满足感;算错了,平白被人从头唾到脚又算什么。
生命本该是自己去奋斗的,它的魅力便在于未知,未知所以才会有希望,才会有憧憬。
“请回吧,命数之道乃天定,凡人何可多泄天机?”
她这么说完,却更让西光下定了心要算这卦:平常的六岁女孩,哪来的这般应答机敏?
便是连说话都条理不清,逻辑不通,这丫头却把他哽得说不出下句。
西光到底又想到,“前会儿,听闻姑娘您家有贵亲礼佛,可否让小僧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