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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涟:“只是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去找你?”
邱清阳前几日还恨不得杀了这人,怎么突然间又去找他求助,那些村民说的道士究竟是不是邱清阳。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莫子涟一点头绪都没有。
鬼王摇头,只道:“我送你去城里客栈。”
莫子涟听出些不对,问:“那你去哪里?事情还不明朗,你不要轻举妄动”
鬼王摇头:“我回城西乱葬岗,此事如何与我无关。”
莫子涟有些气急,却又不知如何反驳,这人以前就是这样,对太多的事置之不理,事到临头才去面对。不过,这样也无妨,这件事他们一直都处于被动状态,若是他们置之不理,那么就有人该着急了。
但他还是得去城里找邱清阳,那是他师父,总有恩情在,他不能不管。
这日夜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家忌惮城里的妖怪都不敢出门,大街上一片寂寥,连巡夜的都少了。这也方便了莫子涟做事,他从一家成衣店里走出来,手里多了一套成衣,递给身边的鬼王。
方才鬼王只是套着莫子涟的两件长衫,弄得莫子涟也衣冠不整,两人一进城就找了两套衣服穿上。只是莫子涟给自己找了个斗篷,村里的人有不少都见过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人找了一处普通的客栈住下,店里的小儿一直在打量着莫子涟,觉得这是哪里来的怪人,莫不是妖怪吧,大晚上的穿这么大一个斗篷。
莫子涟低着头跟在小儿身后上楼,鬼王走在最后,突然不慎踩了个空,莫子涟踉跄了一下,摔进鬼王的怀里。鬼王顺势将他搂住,低头和他说了些什么,还蹭了蹭他的脸。小二瞬时就明白了,戏文上常说的那些荒唐之事还真被他碰着了。
小二便不敢再看下去,老老实实将两人送进客房便离开了。
“你睡吧。我走了。”鬼王扔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无峥。”莫子涟突然喊了个很久之前的名字。
鬼王的身影猛地顿住,他回头问:“还有何事?”
他果然都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莫子涟怔怔地突然不知该作何表情,觉得自己实在唐突,怎么就这么着急宣之于口呢?
他把自己发抖的手藏在身后,摇摇头:“无事,你若是不想理会这里的事,便出去走走吧,你如今已有了人身,可以去尝尝外面的酒,过几天二月二,龙抬头,到处都是春景,以前你没机会,现在你自由了。”
鬼王点点头:“我会的。”说完他便走了,干干脆脆。
莫子涟坐下来,抖抖索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都这么多年了。
这晚他做了很多个梦,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梦见有人说:“师父,弟子知错。”
☆、第 4 章
那日,按照人间的农历算,正是春分。这是人们祭神的日子,他们在这日酿春酒,妖童媛女傍着溪水濯足,或放纸鸢。在紫镰上仙的印象里,春天是最热闹的,有万物生生不息之态。只是,他已经有三百多年没有见过春天了。
蠮螉塞,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战役,天庭险胜,数万妖灵被镇压在塞中哀情池内,天下终于太平。只是无人欢庆,只听得人相吵嚷,马尽嘶鸣。尸骸遍野,原野也厌人之肉。
这一战,到底还是天帝赢了。三百年前,天帝亲征,誓要杀尽天下妖孽,蠮螉一战,杀声动天,妖军主力被完全击溃,仙妖之间,也终于有了了结。
接下来天帝就要上城墙宣布战果,抚慰失去战友的将士,赞扬他们的英勇无畏,最后依次封赏。紫镰作为大将,自然也少不了加封,只是领赏之后他请旨镇守蠮螉塞。天帝惋惜了一下,很快便准了。他手掌兵权,功高震主,若是随天帝重回天庭,怕也是命不久矣。
那晚将士饮酒茹荤,放声高歌,好不痛快,天帝也有些醉了,没有人发现紫镰独自离席。
他来到十里外的一个山洞,山洞里无光,略有积水。洞里深处有具巨大的蝴蝶尸骸,还未腐烂,也是刚去不久,有老鼠在啃着残肉。尸骸旁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头多虮虱;面目多尘,正拿着棍子不停地驱赶着周围的老鼠,他就这样守着母亲的尸体已经一天了。
孩子的父亲原是天将,官位高紫镰一级,两人亲如兄弟,本来前途无量,可惜与一只南海蝴蝶相恋,甚至诞下一子。但大战在即,天帝将这事压了下去,将南海蝴蝶和孩子软禁,命天将战后再来接妻儿。可他们都知道,战后也只有一死。天将求助紫镰,请他找机会放了他的家人,紫镰答应了,最后天将战死,南海蝴蝶却没能逃出去,因为紫镰向天帝高密,将天将的托付告诉了他。
南海蝴蝶最终还是死了,不过那孩子却被紫镰要了来,天帝也勉强应允了。而今大战结束,紫镰将南海蝴蝶的尸体偷了出来,让他们的儿子好好安葬她。
紫镰拂袖,那些老鼠就惊慌地向四周散去,他上前蹲下,与那孩子平视:“无铮,好生葬了她吧。”
无铮盯着紫镰也不说话,突然朝他啐了一口口水。
紫镰一愣,只叹息地擦了擦脸站起身,用灵力化出一柄铲子,大小正适合无铮:“她是你娘,你让她安心地走。”
无铮最终还是接过铲子,就地挖起坟来。紫镰也准备上去帮忙,却被无铮一把推开,紫镰也不再上前,只在一旁看着。
等无铮最后将土踩实,紫镰从袖口摸出一株桃花,插在坟旁:“你爹说,你娘生前最喜欢桃花,以后这里会有一片桃林的。”
这时无铮终于说话了:“我知道我娘肯定逃不出去,我以为我也会死,是你救了我。”
天帝自然不会放过这对母子,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可现在他们的儿子还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可无铮继续道:“可我不会感谢你,你和那些人都是一伙的。”
紫镰听着没有生气,反而淡淡一笑,蹲下来替无铮擦着脸:“以后我养你可好?”
他这一养,就是百年。 百年里,两人都未出蠮螉塞一步,紫镰教他读书写字,教他法术,教他天将会的一切。无铮悟性高,学得也很刻苦,他叫紫镰师父,两人的关系在这百年里也改善了很多。无铮毕竟是个孩子,就算身上背着血海深仇,但谁对自己好,他也看得很清楚。
紫镰对他很好,他也只对紫镰一个人好。
只是无铮对周围事从来都不上心,这百年来他只是不停地习武修炼,紫镰也只好倾囊相授,他知道无铮想报仇,他也没办法阻止,别人的人生始终轮不到他来干涉。
但紫镰还是很担忧,毕竟是他养了那么久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能陪伴他百年的人,他舍不得无铮去赴死。
无铮也知道还不是时候,此时天下难得太平,他不想成为罪人。于是他就日复一日地修炼,没日没夜地修行,他在等着那一天。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紫镰每隔十年就要去天上复命,经常一去就是一个月。而这次,紫镰走了一年多还没回来。
无铮等了一年多,最终却等来了天兵天将,他知道紫镰出事了,所以他没反抗,任由他们把自己压上天庭。
那凌霄宝殿宏伟大气之极,重檐庑殿顶雕龙画凤,细一看,那龙凤正缓缓浮动,竟是活物。
大殿两旁站满了仙人,上方宝座上坐着一个精神饱满的中年人,一身黄袍,不怒自威。正中间是一片很大的空地,紫镰一人孤零零地背对着他跪着。
天兵天将把他押到大殿中间便松手走了,紫镰低着头,无铮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感觉到他现在很虚弱。
天帝开口:“你便是无铮?霄卫廷的孽子?”
无铮看着他,看着他的仇人,心却如死水般平静:“我是无铮。”
天帝笑了,欣赏他这种态度,但一开口却又把人置之死地:“朕听手下人汇报说,蠮螉塞里哀情池的结界被人破坏了,你觉得是谁做的?”
哀情池一直都是由无铮亲自看守,从来没有出过事,更别说结界被人破坏了,显然是天帝在无中生有,但是无铮却没有戳穿他,天帝说结界破了,那就只能是被破了,无铮道:“我不知道。”
天帝冷哼一声,怒道:“你们这些人仗着点兵权玩忽职守,连结界被破坏了也不知道,若是那些妖物跑出来,你们便是千古罪人!呵,朕倒是忘了,你本来就是个妖物。”
无铮听了终于明白,天帝其实是想一石二鸟,想收回兵权又想杀了他。
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紫镰开口了:“陛下,无铮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是我太大意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像是受了重伤。
天帝听了这话脸色有些难看,他又问:“无铮,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紫镰拉扯了一下无铮的衣角,示意他别说话,又道:“陛下,无铮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请陛下看在他父亲为天庭捐躯的份上先放他回去。”
紫镰说完之后一片死寂,没有人再打枪,天帝眯着眼睛看着座下这两个人,无铮一直在看着紫镰的侧脸,忽然就看见有一行血从他的耳朵里流下来,渐渐地染红了他大半边颈脖。
无铮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压抑了百年的愤怒此刻终于爆发,他狠狠地盯着天帝,脚下出现结界,一股暴虐的压力在这大殿上挥之不去,在场仙人纷纷变了脸色。
天帝却不动声色,他摆了摆手,紫镰就被迫站起身来,无铮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紫镰一直低着头用袖子擦着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他想开口,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天帝给他造成的压力太大了。
“无铮,朕再问你最后一遍,哀情池的结界,到底是谁破坏的?”天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懒懒地靠在龙椅上问道。
紫镰说不出话,只好抓住无铮的手,让他别乱说话。无铮只感觉到手上一阵湿热,那是紫镰的血。
无铮握紧双拳,他要杀了这个人,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一股浓烈的妖气在无铮的体内到处乱窜,仿佛接下来就要破体而出,紫镰心中一急,狠狠地甩了无铮一个耳光。
无铮有些懵,那股妖气也随之消弭,他突然明白了,天帝是在逼他。无铮身上有妖的血,天帝是在逼他现行。
天帝眼见着无铮就要现行,却又被紫镰压了回去,大怒道:“放肆!大殿之上岂容你们胡闹!”
无铮却突然笑了,他朝着紫镰的方向跪下,伸手擦着他脸上的血,道:“师父,弟子知错。”
☆、第 5 章
师父,弟子知错!
莫子涟骤然转醒,惊得出了一身虚汗。他喉咙上下动动,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水,才回了神。
此时晚风凌冽,月练萧瑟,影如刀。满眼峥嵘,不看也罢。莫子涟翻个身,却再也睡不着了。
若同后来的事相比,方才已经算是美梦了。
后来,说起后来,也无非是拉杂摧烧,天帝玩腻的老手段了。无铮在炼丹炉里一声没吭,大殿内却人声吵闹,众仙都在猜测这妖物能否通过这试炼之火,若是过了,便能继续为天庭所用,若是不过,也算除了一害。
就连紫镰也在和身边的仙家讨论着,说着说着对方却突然住了口,良久在才小声轻语:“上仙,你实在不必如此,那孩子若是熬过这一劫,他会恨你的。”
紫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