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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口便是毫不含糊的说明解释;然而,预期之中沟通良好的状况,却并没有发生。
浓稠如墨的大片阴影依然如同潮水般四面八方笼罩而来;似乎将伯爵也当成了入侵者般,丝毫没有顾忌他的存在。
这让黑发美人脸上一瞬间闪过一抹忧色——他倒不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忧;而是……
“傲滥——也就是泰麒的使令;是一只饕餮。”一边警惕地向后退回了两步;伯爵一边侧首,对被自己牢牢挡在身后的藏马低声说道,“因为泰麒重伤失角,又一直处于昏迷中无法恢复神智,因而力量不受压制日渐趋于狂暴。”
“之前幸好有我家小公主的存在使得他和泰麒的女怪汕子这些年来勉强能保持大半的清醒,不至于全然失去心智。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自从回到十二国这边以后,失去了庆麟气息的压制,尽管有同为麒麟的延麒六太在,傲滥和汕子的状况还是一天比一天更差起来。
伯爵很担心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抑制不住这些年心中积累下来的狂气,彻底失去理智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要知道,这两只若是大开杀戒,就算是因为理智尽失狂性大发,最初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想要守护泰麒,所以这番因果归根结底最终还是要落到泰麒的身上,让身为麒麟的他沾染上不详的血污。
而这却是伯爵和将他们带回十二国世界的延麒六太极力想要避免的。
想到这里,伯爵脸上不由忧色更浓。
“傲滥!冷静下来听我说话!这些人是……”
他提高音量,试图再度唤回饕餮那所剩无几的理智,然而回应他的,却是走廊深处骤然迸发出的愈加浓郁的又一大片黑暗……
“吼!!!!!!”
——与此同时,一阵似兽吼非兽吼,似风声非风声的尖啸带起巨大的风岚,从走廊尽头席卷而来,将当先挡在众人身前的伯爵宽大的衣袖,吹得一阵猛烈飞扬!
“敌……人……”
风声之中依稀响起了几声含糊的呓语,并且随着语声的逐渐消失,已经迫近到了众人身前的那片浓稠黑暗之中所散发出来的狰狞恐怖意味,变得愈发浓重了起来。
伯爵眼中不由浮现出了几分焦躁之色。
“傲滥,汕子……”
你们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不还都坚持得好好的么?为什么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
“恐怕是受到了我们这一群人身上气息的刺激了吧。”
恰在此时,依然被伯爵牢牢护在身后的藏马开口,像是看穿了伯爵心中的疑惑一般,语气肯定地如是推测。
惹得伯爵又回首看了他一眼,“……气息?”
那种东西,无论是三位冥界神袛,还是藏马的那位英灵Servant,不是都收敛得相当好么?
起码甫一见面,他可没有从这几人身上察觉出一丝异样——当然,他们的存在感还是非常凸显的就是了。
藏马闻言眨了眨眼睛,“或许我的用词也有点不太恰当?”他想了想,才继续说道:“也许用‘气场’这个词会更准确一些?”
伯爵动作瞬间一滞。
因为他发现藏马说的完全有道理!
气场这种东西,有些时候不是说隐匿就能够隐匿的。
事实上到了哈迪斯那种程度,想要将本身的气场隐匿起来当然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问题在于,随心所欲惯了的神明大人们,有时候尽管习惯于收敛周身的气息,但却并不会特意去控制自身的气场——这东西就像是人的体味一样,时间久了是自然而然散发出来、存在于周身的,刻意去掩盖它反而是件麻烦事。
想通了这一点,伯爵心下稍安,看来不是泰麒那边出了什么不好的变故才导致了饕餮和女怪的狂躁。
“那藏马有什么好办法吗?”
知道妖狐既然开了口,那就一定也是想到了能把问题一并解决的方法,伯爵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而被他问到的藏马则是抿唇微微一笑。
“这还不简单?”他笑眯眯道,“谁惹出的麻烦,自然就由谁去负责解决咯?”
说完,就转头去看一脸淡然的自家恋人。
哈迪斯被他理所当然的眼神看得一阵无奈。
他沉默半晌,结果,终究还在败在了妖狐的目光攻势之下——
“……修普诺斯。”
而随着冥王的一声令下,金发睡神应和一声,抬手微微一挥……
顿时,走廊里的黑暗和大盛的狂暴之气,瞬间就消退了个一干二净,而从伯爵的感知里,饕餮和女怪的气息也跟着平定了下来!
“这是……”黑发美人讶然地瞪大了眼睛。
藏马见状好心为他解惑:
“想想修普诺斯的神职。”
伯爵闻言顿时一脸恍然大悟。
“原来只是催眠。”他大大松了口气,转头对藏马笑了笑:“那么,请跟我来。”
妖狐含笑应允。
几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尽头的房间。伯爵伸手一推,房门就悄无声息地被打开来,露出依然昏暗一片的内室。
内室里的摆设和他们一路行来所看到的是同一风格,只不过因为这一间是主卧室的关系,格局和布置上有些许不同。
而在古色古香的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华丽的幔帐大床,透过半挂半垂的床帐,可以看到床中央隐隐坐着一位造型奇特的女怪,因为修普诺斯的催眠术此刻正沉沉睡着,而在她的腿上,则安静地俯卧着一只似马非马似鹿非鹿的黑色生物……
“那就是泰麒。”
虽然明知放大声音讲话也不会吵醒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伯爵在开口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降低了音量。
藏马缓缓点了点头。
看得出泰麒的状况真的很不妙。
头上原本长有长角的地方似乎是连什么利器从根削断,只余下一点浅浅的角根,微微露于额前;周身的气息混乱而杂驳,麒麟本身的清气所剩无几,并且时刻都在持续流失不说,其他兽的气息人的气息不明生物的气息凡世的气息……总之各种气息交缠在一起,给人的感觉非常混杂不堪,完全不像是瑞兽麒麟所应有的。
唯一幸好的就是因为伯爵的介入,泰麒的女怪和使令饕餮并没有为他出手妄夺过人命,因而他也就并没有如原著般染上对麒麟而言最致命的污秽血腥气。
藏马站在泰麒面前静静观察了一会儿,最终长长叹了口气。
伯爵说希望藏马保住泰麒身上仅剩的一点清气,只要持续到找到他的角并想办法让之回归原位就好,但是,这件事真要办起来,却可也不是那么容易。
呼吸之间妖狐脑中为此已经闪现过不下几十种布置方案,其中上中下法皆有,而藏马思索半晌,最终决定下来的却是……
伸手招出噬空草空间,妖狐在其中翻找了一会儿,终于,从中掏出了一颗小小的红色石头来……
“这、这是!”
看到他拿出的东西,便是见多识广的伯爵也在一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错,这正是藏马在钢炼世界里得到的贤者之石。
而用它来配合适当的炼金阵虽然别说维持清气,或许就是让泰麒的断角重生也未必就不可能,然而……
一来,藏马在钢炼世界所得到的贤者之石大部分都兑换给了侑子,手中只留下来小部分以作应急之用,二来,这东西毕竟是用人命为代价炼制而成,对仁兽麒麟而言,使用过多也未必就是好事。
这一点藏马心知肚明,伯爵也是同样。
所以,伯爵也只是最初眼睛发亮了一下,随后就醒悟过来,对藏马微微苦笑道:
“这大概……行不通吧?”
妖狐默默点了点头,随即又安慰道:“也不算完全行不通。少用一块两块恢复本源之力蕴养清气保持体力缓和伤势的话,还是可行的,只是不能根治。”
伯爵闻言脸色好看了许多。
“原本也没想要你立刻将他根治的。”他笑言。
因为那样也太强人所难了。
“你愿意出手帮忙已经很感谢了,毕竟泰麒他和你也算无亲无故。”
“别这样说,因为是伯爵的拜托,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拒绝的吧?”藏马摇了摇头,“不过这样的话时间就变得很紧迫了,关于他的角……你知道的情报都有哪些?”
“事实上我知道的也不多,”伯爵皱眉道,“只是从六太那里听说泰麒所在的国家似乎是发生了很严重的叛乱事件,泰王在镇压暴动事件时失踪,而泰麒也是在那个时候突然被‘烛’带走的,现在想来,他遭到自己人出手偷袭的可能性应该很高吧?”
不是很高,是根本就是啊。藏马心道。
但他也不可能马上就向伯爵透露自己所知晓的情况,而且……
“门口的两位,听够了吗?不介意的话,可否出来当面一叙?”
抬手示意伯爵噤言,藏马转回身,笑吟吟地看向门口。
而在那里,黑发的高大青年和金发的娇小少年的身影,在一片昏暗之中,渐渐显现了出来……
☆、179·一线生机
来者正是将伯爵带来十二国这里的雁国台甫延麒六太和他所选定的延王;小松尚隆。
这一对国君和宰辅皆为胎果的君臣组合;在延王尚隆治理了雁国500年的如今,在十二国中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场传奇;被无数人或憧憬或敬服地一次次提及。
而饶是见惯了各种人中龙凤;甚至连神明大人都拐来了一只(……只?)做恋人的藏马,此时见了延王尚隆,也不由在心底暗暗赞了一声好——
从阴影之中缓缓走出的延王;有着一张端正而英俊的脸孔。
一双虎目熠熠生辉,乌黑浓密的剑眉斜飞入鬓;棱角分明的俊颜纵然三分带笑;却依然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因而尽管做的是一身平民打扮,但通身属于王者的气度,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他的身材即使近观之下给人的感觉也是十足的充满压迫感的高大,然而同时却也并不会让人留下“壮汉”这样的印象——真要说起来的话,大概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这样的词语,所形容的,就是延王这样的人了吧?
——虽然和高大的这位主上相比起来,和他一同进入到房间里的雁国麒麟,看上去就是个十二、三岁左右少年样貌的延麒六太,因为双方身高上的对比,而显得更加像是个小孩子了……
不着痕迹地为六太脸上那与正太样貌形成鲜明对比的(故作?)老气横秋神态勾了勾嘴角,藏马在伯爵言简意赅的引见下与延王和延麒互相见了礼。
而延王果然像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