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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裴晓乾没给他们出手的机会,于是乔平海将计就计找上门来。
至于乔平海八年来为何一直与他过不去,就算之前不明白,那现在岂不是明摆着?
“唉。”
裴晓乾又叹口气。
乔平海真是有病,十三四岁的少年居然就……情窦初开?
裴晓乾表情古怪,自己那时候多大来着?不是才十一二岁比乔平海还小么!难道就能让他芳心暗许……啊不,钟情至此?关键是两人何时见过?
他现在一点也看不透乔平海这个人了,怎么也不像是个情圣啊……
要说生气,其实一点也不生气,任谁知道乔六爷喜欢自己八年还处心积虑要把人拐走甚至不惜自贬身价大概都是气不起来的,但裴晓乾可是个生意人,不能白让人骗一回。
何况,这次衙门的事,估计也跟乔平海脱不开干系,既然他不可能害自己,那肯定是他身边的人有了什么变故。
裴晓乾大方地想,就给他点时间摆平一下乔家的事,再煎熬几天,反省一下好了。
谁知道一别就是一个多月。
阿顿生被震住了,差点没跳起来。
“乔天是乔平海?!”
裴晓乾“嘶”了一声,突然觉得有点牙疼。
阿顿生抓耳挠腮,在屋里走来走去恨不得原地打转,他明显没赶上自家少爷那个段数,镇定不下来,也坦然不了,毕竟当了裴家这么多年小厮,虽说裴晓乾待他如兄弟,但他骨子里已经把裴家当成主人,乔家自然也归为高不可攀的那一类,一想到曾经对乔天各种看不顺眼各种明里暗里的挤兑,阿顿生就犯怵。
“少爷,乔管家……啊不乔六爷,他到底、到底想干什么?他、他为啥要给你当管家?”
裴晓乾淡淡地啜口茶,微微斜睨他一眼,“因为他胆儿小。”
阿顿生惊悚了,“他、他、他怕你?”
裴晓乾真是没办法接话了,这也信,顺嘴说说而已,乔平海哪是胆子小,根本就是胆儿大到不要脸好么,自己“卖身契”都签过了,还好死不死过来当管家,这要是裴晓乾脾性不好,还不得跟他闹得不可开交。
裴晓乾默默叹口气,“阿顿生,把这三天的账报一下。”
生意就算再好,也得查账,否则总有人会动不该动的心思。
阿顿生翻开账簿,平平板板地念起来。
有句话说得真没错,从一本账簿里就可以看出一家的兴荣气运,裴晓乾听着账,就能审时度势,指点自家生意。
裴晓乾被带走当天,衙门搜查了裴家杂记,好在他进大牢住了一夜就回来了,封条没贴,这事就算揭过,虽然月庙街消息传得很快,行内人有心观望,不过老百姓不知□□,也就没影响什么生意。
裴晓乾在决定重开酒楼之后并没有关掉杂货铺,但也不再做倒货的生意,而是像当初卖绸缎那样,全部只零售,不批货,他每天自己看店,捣鼓点小玩意儿,也乐得清闲自在。
杂货铺没有了大笔进账,裴家现在全靠宜香楼支撑,但裴晓乾很快听出了不对。
“再查一遍半月来的账。”
阿顿生又翻回去,把半月来的账都念了一遍。
裴晓乾蹙眉道:“进账在慢慢减少,为什么?你在店里盯着,可有看出什么不对?”
阿顿生使劲回想,但还是想不出来,“没有啊,店里的客人明明是越来越多啊,尤其饭点那会儿,人多得坐不下,都只好请客人上别家去。”
裴晓乾端起茶杯,手指尖在杯沿上无意识地敲了敲,隐隐有了猜想。
“明日我去店里一趟,杂货铺先关门。”
裴晓乾何等心思敏锐的人,次日中饭时在宜香楼里逛一圈,问堂倌儿两句话,什么事都门儿清。
本来宜香楼的普通菜品都是实惠价,客人选完菜后都会觉得花得不多,愿意选一两道稍贵的,裴晓乾赚得就是这个钱。
但是半个月来,有一种客人越来越多,他们三三两两凑成一桌,专挑饭点之前到,全点的白菜豆腐之类不值钱的,连酒水也不要,上茶就好,然后就开始热火朝天地吃喝胡侃,一直到过了饭时
才走。
于是同一时间的其他客人因为无处落座,就只能去别家了。这就给宜香楼造成一种很无奈的局面,表面上生意兴隆,账面上的进账却少得可怜。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别的客人来了两次没座,就会觉得宜香楼的饭时总是没座的,心生不满,以后就干脆不来了,然后这帮来搅局的客人功成身退,宜香楼就会连那点进账都没有,生意上很难再挽回,而那个时候裴晓乾也就没有财力挽回了。
果真是一招妙计。
背后是乔家,还是齐家?
裴晓乾玩味地勾起唇角,生意场上,明枪暗箭,阴谋阳谋,有对手,才有趣。
他思索着怎么反击,背着手晃晃悠悠往家走,没成想,转过院墙拐角,迎面一人牵马走着,见到他之后就钉在原地。
是乔平海。
裴晓乾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就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过去,脚步都没停顿。
一直走出十余步,背后响起一声轻唤。
“裴晓乾。”
裴晓乾站住,转过身,神情坦然,眼神淡漠。
他们相对而立,远远互望,沉默不语。
空气凝滞在周遭,两人的气息仿佛对峙,又仿佛缠绵。
良久。
“唉。”
乔平海走过去,拉起他的手,亲了一下,温声道:“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裴晓乾静静地抬头看他,面无表情,好在手没有抽回去。
乔平海拉着他进屋,在软榻边缘坐下,把人搂进怀里,“晓乾,我虽有意隐身家姓名,但其实是因为我害怕。”
裴晓乾淡淡地问:“你怕什么?”
“怕你不喜欢我,”乔平海毫不犹豫道,“八年前我就听说你立了字据之后特别不高兴,我都没敢去见你,然后乔逢珊就给我出了这个馊主意。”
在这个关键时刻必须要示弱,必须要博同情,必须要没脸没皮胡搅蛮缠方能唤回少爷心。
咳咳……
顺便的,抹黑乔逢珊,把裴晓乾拉到同仇敌忾的位置上。
“你那个长得十分相似的五姐?”
“嗯,我当时隐约觉得她在算计我,不过没在意,现在看来,唉,我有点轻敌啊。”乔平海故作惆怅地叹息,“这一个月以来我与她周旋,被她拿老爷子压制,都没法来找你。”
说罢低头在裴晓乾肩窝里蹭蹭,十分亲昵。
惆怅一定是假的,对乔六爷的本事裴晓乾有很“高”的评价,不过语气里的思念和后悔倒是真的,裴晓乾静默片刻,还是回抱住他。
“算了,原谅你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怪罪的不是么,乔平海也会偶尔在心上人面前束手无措,好死不死还被乔逢珊算计进去,换谁也很窝火。既然都是男人,没那么多斤斤计较。
“亲一个。”乔平海开心了,凑过去亲他。
裴晓乾无视了嘴上的压力,淡定道:“唔嗯么嗯呜……”
乔平海松开他,带着笑意抵住他的额头,“你说什么?”
裴晓乾“嘶”了一声,“嘴都酸了……我说我的字据!”
乔平海捏捏他的后颈,笑道:“既然是我的人了,总要有字据为证,省得你不认账。”
裴晓乾对他的厚脸皮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货装乔天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呢。
那是,乔六爷必须装得人模狗样才能把少爷拐到手不是。
“你和乔逢珊翻脸了?”
乔平海点点头,神情有些严肃起来,“嗯,表面上我俩互相帮衬,暗中已经较量上了。”
裴晓乾歪歪头,“她惹我。”
乔平海微带一丝惊讶,过后眸中浮现一抹厉色,“她还是不死心,上赶着作孽。”
裴晓乾道:“惹我的人,我可不管她姓什么。”
乔平海笑道:“你想做什么?”
裴晓乾慢吞吞地说:“我可以与你联手,整她。”
作者有话要说:
☆、裴晓乾(九)
乔逢珊是什么人,裴晓乾不清楚,但这不妨碍他搅黄她的生意。
乔平海动动手指就把五小姐卖了。
宜香楼歇业三天,裴晓乾针对那帮找茬的客人,专门把大堂所有桌椅都换了,虽然还是四人方桌,但尺寸改小,双人凳也改为单人凳,再把一些不必要的摆设都放到别处去,尽可能地让大堂容纳更多的客人。然后在厨房添了几个大锅灶,交待厨子在饭点时提前做好一大锅普通菜品温着,盛菜时减少些分量,特别改用比以前小一圈的盘子。最后把菜单子做出来,便宜的菜和不便宜的菜可以搭配着卖。
裴晓乾还规定,不到五个人的主顾先留在门柜边上坐坐,点完菜算完账,价钱不够数的只能坐在大堂里吃,想要占用雅间的话,要么多点两个菜,要么交份买座钱。当然,为了避免客人心生不满,大堂里只要交一份酒水钱,就可以敞开了喝,不过也不是多好的酒。
重新开业之后没几天,那帮人就销声匿迹了,乔逢珊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撑了一个多月,扳不倒裴晓乾,她也就撤招了。
更何况,乔平海开始打压她的生意。
流光茶坊是她的,想也知道茶价不菲。裴晓乾照着书琢磨了几天,调配出凉茶若干种,口味馨香独特且茶香耐存,找来人手在全城各条街摆上茶摊,一文钱两碗两文钱一壶。这并不会与流光茶坊抢客人,但却抢了她的货源,来往宜元的茶商被裴晓乾的暴利所吸引,减少了上品好茶的进货量。
乔逢珊还卖绸缎,这个简单,裴晓乾重开了裴家绸缎庄,按照杂货铺卖绸缎的办法,很快就抢了乔逢珊的生意。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裴晓乾的点子层出不穷,全由乔平海出面周旋,短短四个多月,宜元很是热闹了一番,乔逢珊疲于奔命,应顾不暇。
毕竟乔家的生意已经做了多年,自她接手后又事事顺遂,就算聪明绝顶,一时也难以改变固有的赚钱方式,乔家家大业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她凭一己之力可以撑起的,当然也不是裴晓乾可以动摇的。
很多商人之所以愿意配合,也是看在乔六爷的面子上,人人都当他是下一任家主,极力讨好。
入冬,乔逢珊与齐家的婚事定了下来。
“你现在不用偷跑出来了?”
裴晓乾斜卧在塌上,懒洋洋地翻账本。
乔平海给他倒了杯热茶塞在手里,脸上抑制不住笑意,“现在家里忙着办喜事,又没了乔逢珊在老爷子面前撺掇,我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天天出门了。”
裴晓乾眯起眼睛,把账本拍在他脸上,“唔,不用翻墙,倒是好事。”
乔平海把账本拿开,表情略带哀怨。
他天天夜里连翻两道墙是为了见谁?现在这种嫌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裴晓乾看看他,捏捏他的脸。
“让乔逢珊嫁给齐康林是你劝你爹的?”
“嗯,”乔平海点头,忍不住冷笑一声,“我以前还当我五姐多聪明,现下看来也不过是为点蝇头小利就不择手段罢了,她也不想想,齐康林是下任齐家家主,本事比她高明多了,怎么可能娶个野心比自己还大的老婆。”
“所以她现在生意不好,反而能让齐康林看上?”
乔平海道:“老爷子收回了她不少铺面,交给其他姐妹打理,至少表面上显得她本分了许多,我与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