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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子末一看这架势简直头疼,赶紧拉住缚刀凌,硬着头皮解释道:“缚叔别生气,这办法我们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今天去将军府谈了谈,陶台升对我们也还算客气,答应帮忙了。”
族长敛了怒容,但也没什么好脸色,勉强回应道:“你们谈了什么?详细说说。”
柯子末没有犹豫,这毕竟是族中的大事,不能隐瞒一星半点,“是这样,陶台升派人日夜巡视枫溪寨,保证族人安全,直到沈惠调任,而我们要为苍冉守军铸造一批精良的装备。”
族长不太相信交易条件会如此轻描淡写,无关痛痒,“就这些?”
柯子末笃定道:“就这些。”
桌上的烛灯“啪”地窜出一捧火花,夜色渐深,族长最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但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件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解决了,可是目前别无选择。
死了两个人又怎么样,知府是本地最大的官,他要压着案子,谁还能说半个“不”字?况且焕河城衙门的捕头还暂住在枫溪寨,他带来的人还时刻盯着缚家,除了苍冉军他不敢惹,还把谁放在眼里?
族长冷冷道:“你们好自为之。”
男人微笑,弧度优雅,“多谢阿爸关心。”
柯子末恍惚有一种感觉,缚刀凌真的跟两年前不一样了,现在的他更加成熟也更加锐利,与人相对时不避不让,甚至是在族长面前。
为什么?
“其实你没必要惹他生气的,好好说清楚不就完了?”
柯子末趴在缚刀凌一边肩膀上,把玩他的头发梢,尝试着编起来。
缚刀凌平躺在外侧,半阖着眼,哂道:“我懒得啰嗦。”
“切,”柯子末不屑,“你平常在我跟前啰里八嗦废话连篇,跟你阿爸就舌头打结?”
缚刀凌委屈道:“你怎么那么嫌弃我?”
“……”
“说正事,”柯子末道,“你真的认为都是沈惠弄出来的事?把陶台升的人放进来,你能睡得安心?”
本来他是毫不怀疑缚刀凌的判断的,毕竟他比自己更了解这两年焕河城里的弯弯绕绕,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男人从小就比他聪明,只是不爱读书罢了。
但今天见过陶台升之后,他疑虑重重,那个人可是苍冉总兵啊,上过战场的,之前还跟沈惠有过心照不宣的勾当,能这么快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他们的条件,放过刀族?
他绝对是比沈惠更心狠手辣的人。
缚刀凌懒洋洋地侧过身,一手搭在他腰上,注视着柯子末的眼睛,神色异常认真。
柯子末,“……?”
男人叹口气,“媳妇儿,你真是太可爱了,那帮人全是老狐狸,你怎么能相信他们会给鸡看大门?”
柯子末愣了下,登时气结,“你!”
缚刀凌忍不住笑,凑过去亲他。
“肉末儿,你想,或许沈惠只是空有想法而陶台升帮他实现呢?或许,从头到尾都是陶台升自己编的一出戏呢?”
柯子末一惊,没推开他。
缚刀凌贴得更紧,“要是刀族有内鬼呢?”
“……”柯子末压低嗓子嚷嚷,“卧槽别离我那么近!你热不热啊!哎哎……”
缚刀凌起身要去挠他,头皮一疼。
柯子末还没松手,拽着他的头发,缚刀凌低头一看,已经编成了麻花辫。
“……”
“……噗。”
柯子末笑,“你相公我手艺好吧?看你这小模样儿多招人。”
缚狐狸眸光一闪,伸爪,“哼哼。”
“……”
今夜无花无月,好在温柔缱绻。
作者有话要说:
☆、柯子末(八)
缚刀凌的几句话又让柯子末心惊胆战了半天,要是陶台升真的想玩死刀族,他们要怎么做才能不吃亏呢?
“哎哎别想了,”缚刀凌打断他的发呆,把他手里握着的面团子拿走,“捏不好晚上没得吃啊。”
十月初十,是枫溪寨的奉乌节,传言这一天曾是祖上铸出神刀的日子,族人感谢上苍恩赐,后来便在此日祭拜那只衔来天外玄铁的金乌神鸟。
家家户户要做出祭品,就是芝麻陷、枣泥馅或者豆沙馅的面团子,面是香米和糯米混在一起做的,比元宵大,比包子小,除了当祭品,自家晚饭也得吃这个,当然缚刀凌宠媳妇儿,特意多做了肉丸子。
柯子末看着他忙活,十分无语。
“喂,晚上咱俩都去藏刀殿?”
祭拜在月上中天的时候,全族成年的男子会聚集到藏刀殿前,而女人们只能在石阶下等着。
柯子末还没去过,他和缚刀凌都是今年才到岁数,能够参加这种祭拜,据说很神圣也很隆重。不过按照不成文的惯例,基本上一家之主只会带上长子,像他们俩这种情况,呃,不太好办。
缚刀凌咧嘴,“去呗,咱们站后面,去晚点,谁会在意啊。”
柯子末一想,倒也是。
这两天不管是沈惠还是陶台升都没动静,派来的捕头和官差照样在寨中暂住,平常随处走动,跟族人问问话,而苍冉军那队官兵也只是驻扎在寨子的角落里,日夜轮换着巡视,两方人马都看不见彼此似的,各做各的,但柯子末越来越觉得不安。
两人在屋子里做了一下午的面团子,好吧,其实它有个名字,叫做铁心,取玄铁之心的意思,以慰藉衔来玄铁却没吃到口的神鸟,当然只有刀族才能做出与众不同的味道,外人一般吃不到。
傍晚时,柯伯母上门来。
“阿妈?”柯子末抖了抖手上的面粉,“啥事?”
柯伯母看了一眼食盒里刚出锅的面团子,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盘子里已经少了大半的肉丸子,意味深长道:“我来看看,怕你们到时候只能交上丸子来。”
柯子末摸摸鼻子,鼻尖上蹭上点面粉。
缚刀凌傻笑,“姨,吃丸子不?还有刚出锅的,来两个?”
“别,”柯伯母摆手,“我不想抢你媳妇儿的口粮,搞不好要命呢。”
“……”柯子末眉毛一跳,“阿妈你说什么!?”
柯伯母又回以意味深长的眼神,“我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团子就做了这么点,你俩好意思?”
“呃,”柯子末悻悻地,“大部分都吃了。”
“饿死鬼投胎。”柯伯母笑着呵斥。
缚刀凌赶忙道:“我的错我的错。”
柯伯母不赞同地摇摇头,没指望他们,“行啦,我帮你们多做了点,”她冲男人道,“刚刚你阿妈跟我说,也帮你们多做了些,我现在都带去藏刀殿,你们别耽误晚上的时辰,早点过去。”
缚刀凌和柯子末都应是。
晚饭自然是肉丸子,蒸松肉丸子,炸肉面丸子,煮菜丸子汤,炒香辣丸子,真是吃够了。
入夜,弦月初升,缚刀凌牵着柯子末去藏刀殿。
大家都往那个方向走,台阶就那么宽,平常走不觉得什么,这下子几百号人一起,顿时就特别挤。
柯子末艰难地被男人扯着,安慰自己过一会上去了就不挤了。
“儿子。”
柯大叔不知道哪里冒出来,拽住他胳膊。
缚刀凌闻声回头,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完了台阶,不过离枫树下的祭坛还有点远。
柯子末道:“怎么了阿爸?”
柯大叔吐出口旱烟,压低声音道:“儿子,你跟着我站,咱们站后边,缚小子,你去站你阿爸后边。”
柯子末不解,但是缚刀凌点点头。
柯大叔叮嘱他,“都少说话,别东张西望,族长和那帮老头子会进殿里去,到时候你一定得跟着,”他指指缚刀凌,“你有这个资格,别管其他人说什么。”
缚刀凌笑道:“叔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柯大叔满意地放开柯子末,“行,你俩再说会儿话,我到那边站去。”
说完就没事人一样走了,柯子末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我阿爸他什么意思?”
缚刀凌无所谓地笑笑,摸摸他脑袋,“能有什么意思?总归是为咱们好。”
柯子末没再问,跟他说一会儿话就各找各的阿爸去了。
月上树梢的时候,藏刀殿前的空地上站了很多人,黑沉沉的木板围绕那棵大枫树搭成一个环状,垒上三层,摆满成盘装的铁心,这就是祭坛,人群两旁各放置一面大鼓,鼓声一响,所有灯火熄灭。
然后依次点亮殿前十六座鬼牙兽石雕口中衔着的铁盘油灯,青蓝色的磷火瞬间照亮周遭。
鼓声平缓却沉重,石阶下等待的女人们开始清唱祝祷的祭文,空地上的男人们都沉默而立。
铁心上都提前浇了酒,族长在悠远低沉的歌声里拔出佩刀,以刀尖沾酒引火,点燃祭品,很快盘子里的东西连着烧起来,跳动的火焰围绕着枫树,映出似血的红叶,遮天蔽日。
鼓声变得急促,歌声渐歇,男人们开始低声唱祷,这时候有几个特别装扮过的蒙脸族人从两旁的大鼓边走到树下,开始演绎刀族传说中数位祖先的故事。
唱祷完,铁心的火焰将熄,族人分发酒碟,三三两两上前,喝一口酒,把剩下的倒在离树根三尺外的地面上,连成一圈。
鼓声一停,蒙脸族人退到一边,族长上前,依旧是以刀尖引火,点燃地上的残酒。
一股浓郁的清香弥漫开来。
“吱——”
夜空中一声嘹亮的破鸣,全身漆黑羽毛的乌鸦纷至沓来,一头扎入熊熊火焰,紧接着凄厉惨叫,周身浴火冲天飞起,有如神迹。
鼓声重重响起,掩盖了其余的声音,残酒燃尽,十余只乌鸦化作火光消失在天际。
清风拂过,枫叶簌簌落下,空地上重归黑暗和寂静。
这一幕异常震撼人心,刀族人称之为金火流丹。
柯子末看得目不转睛,啧啧称奇。
幽暗的磷火映照下,族长站上祭坛,转身面对众人,朗声叙述这一年中刀族发生的大事,譬如粮食收成,或者特别出色的铸造之物,最后他说到了近日的命案。
“刘正广和周胡铭惨遭谋害,令人痛心,此等恶行分明是对我族的侮辱和挑衅,”族长声色俱厉,面容严正,“凶手一日不除,族中一日不得安宁,衙门和官兵至今毫无作为,我希望各家各户不要随意进出寨子,更勿独自远行,也希望族中晚辈能担负起重责,保护家中老小妻儿,一旦发现蛛丝马迹,立刻禀报,如有隐瞒,视为内鬼,包庇同罪。”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可还有疑问?”
人群静默了片刻,突然有个声音质问道:“明明查出来跟缚刀凌有关系,为什么官差不抓他?”
柯子末呼吸一窒,脸色有点难看。
卧槽谁说跟缚刀凌有关系了!谁说的!敢不敢让老子知道他姓甚名谁!
族长却淡定得很,“官差的证物尚且不足为据,我已令犬子闭门不出,请衙门派人看守。”
那人叫嚣着,伸手指向前,“那不是缚刀凌么!族长以为我们看不见?是真的不足为据还是另有隐情,谁知道呢!”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在最前面的缚刀凌身上,男人若有所觉,竟然回头笑了笑。
柯子末简直无语,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
族长平静道:“今日是奉乌祭拜,我刀族男子成年之后理应参与,无可厚非,你不要胡搅蛮缠。”
其他人窃窃私语,另一个人又说:“缚刀凌究竟和人命有没有牵扯,能不能讲明白点?”
“对呀,刘家和周家死了儿子,这可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