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柯子末隐约觉得他的名字耳熟,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人不就是焕河城知府么!
缚刀凌还是没什么表示,他要等锻冶坊的其他铸造师看过图谱之后确认无疑、可以着手锻造之后才能走,对于沈惠,他虽然有点意外,倒也不在意,“不敢当。”
柯子末想,这位知府似乎是个好脾气的?
沈惠当然没有任何不愉,继续道:“我十分钦佩刀族的铸刀之法,听说那些不世出的名刀都出自其手,一直想亲眼看看,如今见到缚先生,可算是稍偿夙愿。”
缚刀凌微微蹙眉,“承蒙缪赞,虽然刀族祖上精于冶炼,但现在的族人大都种地为生,靠天吃饭,我所学只是皮毛,真正的铸造之术已经失传了。”
柯子末听出二人言辞间的弦外之音,直觉不妥。这时坊主刚好来解围,说刀具就要开始锻造,沈惠和缚刀凌都可以离开了。
沈惠诚恳地笑道:“缚先生往后若有什么事遇到难处,尽可以来找我帮忙。”
缚刀凌木着脸,“告辞。”
“……”
说罢牵着柯子末的手大摇大摆地出门,离了锻冶坊,在路上闲逛。
刀族人向来是我行我素的,边境的子民大都勇悍,刀族尤其天不怕地不怕,是谁那么有野心想踢铁板呢?
柯子末细细回想有关于沈惠的一切消息,这位大人行事沉稳老练,待在焕河城十余年一直兢兢业业,虽说在政绩上没什么建树,但贵在风平浪静,他如果想让刀族为他铸一把刀,何必非要等缚刀凌出来做工这个时机?
“哎,等等,”他拉住缚刀凌,“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打听到沈惠的事情?”
缚刀凌无奈,揉揉他的头发,“肉末儿,你应该多关心下你相公我,还有咱俩成亲的事。”
“……”
柯子末没好气道:“敢情你成天净想这个,现在要入冬了,不是春天!”
缚刀凌特别理所当然道:“跟我在一起,四季如春,如沐春风!”
入夜,缚狐狸带着喂饱的肉末儿骑马回家。
柯子末抱着他的刀翻来覆去地看,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拿起来。
刀刃修长,轻薄,锋利,暗光流转,刀柄冰凉,沉甸甸的,握在手中自有一股凛然的气魄。
“你什么时候铸的?”
缚刀凌看了那把刀一眼,“知道你走了之后,我无事可做,只好专心铸刀。”
柯子末小小地惭愧了一把,“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这刀用着顺手就一直没换。”
柯子末发现刀柄上刻了一只蹲着的狐狸,怀里抱着一个圆滚滚的团子。
“这是什么?”
缚刀凌低头,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猜?”
他呼出的热气弄得柯子末耳朵痒痒的,他不由地稍稍偏头,余光里掠过一道黑影。
有人跟踪?!
柯子末惊诧,扭头要跟缚刀凌说,谁知道这狐狸脸凑那么近!
“有……唔!”
黑灯瞎火的,不占便宜太可惜了,管他是人是鬼呢,对吧?
缚刀凌亲够了,舔舔嘴唇,轻声道:“不用管,回去再说。”
柯子末已经气得不想跟他废话,闭眼装死,头顶都在冒烟。
缚刀凌笑笑,亲昵地蹭蹭他的脸,催马快走。
枫溪寨的夜晚总是很安宁,小孩子们早早回家睡觉,农闲时男人家偶尔会在族里的锻造房待到深夜,打造农具或者铸两把刀剑,毕竟祖宗的东西不能都还回去,祖宗也是有脾气的。
两人牵着马,经过小酒馆,三个叔伯长辈正在闲聊,见到他们便招呼道:“哟,从城里回来?”
缚刀凌笑道:“是呀方叔,我们走的官道,有点晚。”
另一位长辈抽着烟杆,扫了眼他们的马,问道:“叶子沟那段还是那么不好走?看你这马蹄子上的泥。”
叶子沟是官道上里山涧不远的地方,地势低凹容易积水,下过雨之后至少有半个月都非常泥泞,也是离小路比较远的一段路。
缚刀凌看了看,挠挠头,“这我倒没注意,怎么这么多泥?”
柯子末道:“那么黑你能看见什么?能找着路都不错了。”
叔伯都笑,方叔道:“柯小子往后还读书不?能不能考个、考个什么来着?”
旁边人道:“状元。”
“对,考个状元回来?”
柯子末笑笑,“说不定呢,我要是中了榜,回来一定给您红包。”
聊了几句,他们别过长辈们,回缚宅。
柯子末敛容,“你故意走官道,为什么?”
缚刀凌坦然道:“有血腥味,但是没活气,我临时绕开了。”
柯子末皱眉,这片山林走兽不多,不会有人打猎,难道又死人了?
“是什么人跟踪我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缚刀凌点点头,“最近这段日子只要我进城就有人跟踪,我知道应该是沈惠的人。”
柯子末讶异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缚刀凌稍稍正经些,“沈惠年底就要被调任了,他一没政绩二没门路,据说要降官阶,焕河城不是还有苍冉总兵么,要是能跟他搭上关系,沈惠说不定能保住官位。”
“怎么搭关系?”
缚刀凌冷笑一声,“要是能弄到刀族铸造秘术,让苍冉军的兵械更精良,总兵自然乐得卖他个人情,要是沈惠失败,他也没什么损失不是?苍冉郡是边境,焕河城又天高皇帝远的,出几个悬案死几个人,有谁在意?”
这狐狸原来什么都知道!柯子末忿忿,“我还以为……”
“我不傻,媳妇儿,”缚狐狸那尾巴摇上了,睁大眼睛,“我可聪明了,你看沈惠一直想找机会陷害我,我都没上当呢。”
柯子末无语。
“你看你相公我这么聪明,晚上要不要给你搂着睡?”缚狐狸再睁大眼睛。
“……打地铺。”
缚刀凌又一次泫然欲泣,“……人家不要!”
“滚。”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实在是忙,拖了这么久,太不好意思,亲们不要放弃我啊TAT
☆、柯子末(六)
第二天,果然不出所料,枫溪寨外又发现一具尸体,死的还是刀族人,而且是外出做工返乡的年轻后辈,叫周胡铭,他还未成家,但已经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家里也是有兄弟几个。
在场的众人脸色凝重,族长和几位长辈互相对视,仍旧去商讨对策。
柯子末道:“如果是沈惠陷害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族长?”
缚刀凌懒洋洋道:“我阿爸?没用的,我们不可能跟沈惠撕破脸,还有不到两个月调令就下来,你把他逼急了,万一他在总兵跟前说点什么不利刀族的话,到时候苍冉军来威胁你,可没地方哭去。”
柯子末叹口气,“我不想看见族人不明不白地死,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缚刀凌沉默了片刻,“我也在想办法,但是沈惠毕竟还是知府,焕河地界他说了算。”
刀族已经报了官,但是迟迟得不到答复。
想必族长也有所察觉,这场人命官司里,背后的真凶另有图谋。
事情变得很棘手。
一切都是猜测,就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没有真凭实据,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要是实在不行,”缚刀凌无所谓道,“我上门去找他。”
柯子末扶额,“找他作甚?”
缚刀凌不吭声。
“你还想找他拼命不成!”柯子末毫不客气地指责,“少拿这种腔调来应付我,你是从小到大都比我聪明没错,但不要忘了、忘了……我想说的是什么来着?”
缚刀凌扑过去把人搂住,“媳妇儿你逗我玩!士可杀不可逗!”
“滚——”
族长的脸色很难看,身为缚刀凌的阿爸,他并没有多苛责自己的长子,他痛心的是刀族受人觊觎之时,他却没能力保护族人,而要让一个年轻人来承担责任。
族中长辈们围坐一堂,缚刀凌站在中间,微微垂着头。
柯子末不安地攥住他的袖子,男人默默地握住自家肉末儿的手。
一位胡子老长的长辈不紧不慢地扫了他们一眼,喉咙里哼了哼,“缚刀凌,你可有对策?”
缚刀凌沉默不语。
周胡铭死了之后,焕河城衙门受理了命案,也终于有了回音,然而没等捕头进寨子,就说在凶杀的地方捡到一把刀,那把刀和缚刀凌的一模一样。
除了刀柄处没有他自己刻的图案。
捕头于是认定缚刀凌是嫌犯,可也没有实打实的证物,只不过这其中弯弯绕绕很难解释清楚。
首先,这把刀是不是缚刀凌铸的,除了他和凶手,没人知道,刀上没有任何标记,既不是从哪里卖出去的,也没有人见到过。这种铸刀的手法在刀族晚辈里只有缚刀凌会,而长辈们早就不铸刀了,至于是不是有谁说谎,现下不得而知。
其次,缚刀凌有能力杀人,也有理由杀人——为了试刀,但没证据指明他是凶手。
最后,他就算想说是沈惠栽赃,就算族人都相信他,衙门不会信,衙门全是沈惠的人。
此案僵持不下。
衙门要带走缚刀凌,但族长不同意,双方各退一步,若是找不出确凿证据摆脱嫌疑,要么人被带走,要么衙门派人来看着。
柯子末这股火憋得不上不下,简直要跳脚骂人了,他缚刀凌会杀人?简直笑话!
沈惠的脑袋定是被门挤了!
族长道:“阿凌,你若知道些其中隐情,尽可如实道来。”
柯子末拽了拽他,缚刀凌若有所思,“不知道各位叔叔伯伯可有对策?”
众人交头接耳,方叔咳了咳,道:“我说一句,咱们当长辈的,以后还要仰仗这些年轻人,现在难道不应该多护着他们一点?就任由当官的欺负?刀族什么时候这么畏首畏尾了。”
缚刀凌没有把沈惠的事情说出来,大家还都以为只是官差和他们过不去,想草草结案而已,倒是柯子末觉得族长肯定会想得更深更接近实情。
此时多说无益,族长直接下了决断,缚刀凌和柯子末闭门不出,由他出面协助捕头查清命案,如果三日之内找不出证据洗脱罪名,缚刀凌就得被带进衙门看押。
“砰!”
柯子末气急败坏地甩上房门,“一个个都在等着看好戏,那副嘴脸真让人恶心。”
缚刀凌搂住他,“都是长辈,他们有他们的私心和考虑,现在是攘外,不是安内。”
柯子末气笑了,“你也学会掉书袋了。”
男人勾起唇角,“还不是媳妇儿教导有方。”
“谁是媳妇儿谁是媳妇儿啊!”柯子末拍拍他的头,“少来,你相公我只是不屑于跟你一争高下。”
男人凑过去亲他一口,讨好道:“相公教训的是,人家受教了。”
柯子末耳朵尖颤了颤,真肉麻。
“你打算怎么办?”
柯子末冷静下来,刚才口不择言只是因为在气头上,他其实也知道刀族人一般都没什么坏心,只是习惯于各家管各家事罢了,这帮老头虽然心里也憋着闷气,但对缚刀凌也算不上多操心。
缚刀凌不在意地笑笑,伸手顺着他的头发摸摸,像是在捋毛,“我有办法,你不必太担心,三天嘛,足够了。”
柯子末直觉他要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正色道:“我怎么能放心,你难道真的上门去找沈惠?”
缚刀凌摇头,“找他作甚?我要找就找苍冉总兵,怎么也不能让杀我族人的东西如了愿,是不是?”